朕本红妆-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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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轩辕祁长相粗犷,嗓音响亮,方才这一声更是震耳欲聋,在场的行家都是听出门道来,他吼这一声也是颇具深意,以自身吼声盖住骰子在骰筒里翻滚的声音,意在让对手听不分明,处在下风。
不过这也就是对普通人而言,遇到秦惊羽这样的神耳,不起任何作用。别说是平地一声吼,就是四周山崩地裂,只要她愿意用心聆听,同样能听出混在其中的最细微的声音。
这骰筒里装有三颗骰子,轩辕祁摇出了两个五点,一个六点,总共是十六点。
轩辕祁十分自得,摊手道:“秦小子,该你了。”
秦惊羽笑了笑,接过赌保奉上来的骰筒,随意晃动几下,感觉有戏,立时停手置于桌上:“我也摇好了。”
轩辕祁狐疑看她,有些诧异:“这可是万两银子的赌局,你不多摇几下?”
秦惊羽正经摇头:“王爷神技,我再摇多久也是无用。”
这话轩辕祁听得舒爽,哈哈笑道:“赌了这场你就回家去吧,今后只要本王在这场子里,你有多远躲多远,本王绝对不会再为难你。”
秦惊羽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多谢王爷,请王爷开筒子吧?”
轩辕祁胸有成竹,微一点头,那赌保揭去骰筒,高声唱道:“二五一六,十六点,大!”
话声刚落,全场掌声喝彩声不断,须知摇骰子十八点乃是最大,十六点已甚为难得,运气十分好才能摇出。
周卓然抹一把额上的冷汗,转向秦惊羽,却见她双手拍得啪啪响,大声叫好:“好,真好,王爷技艺超群!”
轩辕祁得意洋洋道:“该你开了。”
秦惊羽哦了一声,朝赌保递个眼色,那赌保也不在意,轻巧揭去她面前的骰筒:“二六一五,十七点……”赌保瞪大了眼,声音都有些变调,“十七点……大……”
全场一片哗然。
胜负已定,只恰巧多摇出那么一点!
轩辕祁脸色发白,死死盯着那骰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惊羽摸着脸颊,嘴巴张得大大的:“哇,十七点耶,刚好比王爷的十六点多出一点来……难道我赢了,赢了王爷?”
轩辕祁懊悔得面色发青,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对上秦惊羽似笑非笑的眼,不服气道,“真是见鬼了,我们再来!再来!”
秦惊羽将桌上钱财归拢一堆,乐呵呵朝他伸手过来:“王爷,多谢多谢,银票……”
轩辕祁拾起面前的一叠银票递过去,咬了咬牙,又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来:“本王这里还有一万五千两!继续来!”
秦惊羽将他递过来的银票轻弹一下,笑着不答,那周卓然不知怎么开了窍,居然有理有据说出来:“一万五怎么够,现在我们手里可是有两万两,萍水相逢,没理由让你五千吧?”
真是孺子可教也!
秦惊羽暗赞一声,轻笑道:“周公子怎么这样说,王爷身上还有呢,随随便便都不止这个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轩辕祁身上,但见他抿着嘴,在腰间摸索一阵,却没再摸出东西来,也是,能一把掏出两万五千两的银票出来,已经是顶大顶大的手笔,这位赌场的常胜将军,压根没想到他会有败北之时,又怎么会将全部身家都随身携带?
他是东阳的王爷,如今身在大夏的都城,场子里没有一个相熟之人,有的都是眼睛红红的手下败将,就算要放下身段开口借贷,都没人愿意帮这个忙——
不至于说他现钱不够周转,要回住处去取吧?
见他青白着脸没动,周围议论纷纷,闲言碎语不断传过来。
“该不会是王爷身上没银子了吧?”
“怎么会,王爷是何许人,身上银子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
“是啊,王爷是在考虑,到底再拿多少出来,别一出手就把那年轻人吓晕过去!”
“王爷真是心存仁善,大大的好人啊……”
秦惊羽听得好笑,眼望轩辕祁,低唤:“王爷?”
轩辕祁急红了眼,握紧拳头,牙齿咬了又咬,毅然从腰间摸出一个锦缎布袋来,旁边随侍看得分明,一左一右上前拉住他的手:“王爷,使不得啊!”
秦惊羽不由挑眉,什么宝贝,让他的随从这样紧张?
“王爷,这是……”
轩辕祁甩开左右两人,将那布袋往桌上一放:“打开看看,本王这枚印章,能值多少银子?”
那赌保勉强镇定,当众打开布袋,从中取出个小巧的匣子,但见里面躺着枚金光闪闪的印章,双头麒麟头面相对,煞是威风。
雷牧歌看得面色微变,压低声音道:“这是轩辕祁的王侯印鉴,不仅是他身份权力的象征,还能调动王府的人力与钱财,甚至是军队,其价值不可估算!”
轩辕祁见得他面容肃穆对着秦惊羽低语,又听得众人不住揣测惊呼,颇有些自得,先前的失利早抛到脑后去了,朝那赌保道:“你,赶紧给我估价!看本王的印章值不值两万两银子?!”
赌保缩了缩头,赔笑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说话间,人群中站出两个人来,光看那衣饰就显贵气,再看那面容气度,更觉身份不低,两人上前,分别向轩辕祁和秦惊羽行了礼,其中一人恭敬道:“在下是这里的掌柜,王爷和公子大驾光临,鄙舍蓬荜生辉……”
秦惊羽一阵好笑,敢情那赌保自觉镇不住堂子,去把老板搬出来救命了!
“少罗嗦,快些给本王估价!”轩辕祁懒得听他多说,一口打断道,“你们俩来看看,本王这印章能值多少银子?!”
那人远远瞅着匣子里的印章,哪里敢动手去拿,搓着手呐呐笑道:“王爷的印章是无价之宝,无价啊无价……”
轩辕祁哈哈大笑:“既然是无价,区区两万两银子,确实不够抵,姓秦的小子,要不你们商量下,再凑点什么上来跟本王赌?”
秦惊羽暗骂一句贼老头仗势欺人,自己一行都是便装出行,身上什么都没带,要不那枚大夏太子绶印随便把他压下去!
正在思索,忽听旁边雷牧歌不紧不慢出声:“我这枚玉玦,乃是雷府世代相传,见玉如见主,一块在手,将军府所有的人与物都任意调遣,悉听遵命。”
见他摘下腰间玉玦,随手放在桌上,秦惊羽呆了下:“雷牧歌你不必……”
雷牧歌拍下她的手:“没事。”
“雷牧歌……”有人啊的一声叫出来,“是雷将军,是雷将军呢!”
“是我们大夏的第一勇士啊!”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这姓秦的少年敢与王爷叫阵,原来是有这样大的后台!
李一舟看得咬牙切齿,低低嘀咕:“雷你行啊,下这样大的血本……”连祖传之物都拿出来了,还说什么公平竞争……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周卓然傻傻看着雷牧歌高伟的身形,俊朗的面容,终于回神:“原来是你……”幸好自己没再继续讨要他做保镖,这尊神,真是惹不起啊惹不起……
轩辕祁早闻雷牧歌的声名,知道来者不善,脸上倨傲消减几分,笑道:“本王再怎么也是一国王侯,这将军令与王侯印相比,还是差了些成色。”
秦惊羽沉下脸来,想了想,手指摸到衣领处,扯出那条缀着碧绿宝石的珠链,慢条斯理摘下来,跟桌上雷牧歌的玉块放在一起:“再加上这条链子,王爷以为如何?”
东海珍珠是东阳的特产,从他皇兄东阳国主轩辕敖手里出来的珠宝,便更是价值连城,亮出这珠链的用意,除了稍微显摆之外,也是希望轩辕祁认清形势,别动不动就端起王爷架子压制人。
轩辕祁看了看珠链,又看了看她,眼神透出怪异,没有说话,倒是那掌柜小心拿起,与另一人翻来覆去查看,仔细辨识:“公子这串珍珠乃是顶级东珠,难得每一颗都是一样大小,毫无杂质,正圆硕大,至少可以折二十五万两银子。”
周卓然在一旁哼道:“老眼昏花了吗,还有这块宝石呢?”
那掌柜慢吞吞道:“周公子请听在下说完,比起珍珠,这块祖母绿更是件极致的宝物,在下也做过多年的珠宝生意,还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绿这么纯净的祖母绿,实在无法估价,折三十万两怕都不止。”
“掌柜倒是识货,价钱也还公道,不知王爷意下如何?”秦惊羽见他紧盯着珠链看,只怕是已经认出来,不由笑问。
轩辕祁迟疑片刻,见得无数目光灼热投来,一时骑虎难下,只得应道:“算你们本事,秦小子,这回你先来吧。”
秦惊羽微微笑道:“此是天京地界,王爷远道而来,自然是客人先请。”
要知道这摇骰子有个规矩,若是双方点数一样,那便是先者为胜,自然先行摇筒之人占得优势,轩辕祁正等着她这话,当仁不让手持骰筒,哐当哐当,慢慢摇动起来。
这一回乃是倾尽身家的关键时刻,但见他板着脸,全神贯注摇着骰筒,过得半晌,方才谨慎放下,没等旁人言语,径直将骰筒揭开。
“二六一五,十七点,大!”
听得赌保在旁高唱,轩辕祁终于露出释然笑容,能摇到十七点,几乎可以说是稳操胜券,而且他不等对手开始就率先亮出底牌,也有威慑对手使其胆怯之意。
“该你了,秦小子!”
秦惊羽也不生气,笑嘻嘻将另一只骰筒抓起来,随意摇晃几下,然后按在桌上:“嗯,我摇好了。”
待她打开骰筒,瞅见那三颗同色同点的骰子,围观的人全都变色,轩辕祁身躯晃了两晃,面如死灰,颤声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只听得赌保兴奋唱道:“三个六,十八点,通杀!”
静了一阵,全场掌声如雷,欢呼声震耳欲聋,好些人最近都是受了轩辕祁的气,今日一见这秦姓少年随随便便就摇出个十八点通杀,轻松赢得赌局,大挫其威风,便更是在人群中振臂高呼:“秦少好样的!秦少好样的!”
秦惊羽喜笑颜开,朝人群遥一抱拳:“多谢大家厚爱,等下我做东,大家到闻香楼喝酒去,见者有份!”回头见得轩辕祁难看的脸色,轻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今日手气好,挡都挡不住,每次都是刚好赢王爷一点,谢王爷承让。”说着一个眼色过去,周卓然颇具小弟意识,上前一步就去拿那装有金印的匣子。
轩辕祁身为一国王侯,也是这赤天大陆叫得响字号的人,输了便得认输,但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金印落入他人手中,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再说了,之前他也是头脑发昏押上金印,这会清醒过来,却是心痛如割,满目失悔,要是让他皇兄知道金印没了,这王爷也便不必再做了。
如此想着,身形一动,挡在周卓然面前:“慢着——”
周卓然跳了起来,发声嚷嚷:“愿赌服输知道不?王爷既然输给秦少,这金印就易了主了,舍不得的话,以后向秦少借来观赏也行,是吧秦少?雷将军?”
秦惊羽听得直翻白眼,这小子长见识了,生怕自己不要他似的,牢牢站定阵营。
轩辕祁吁一口气,正色道:“本王也不是出尔反尔之人,只是有一事不解,想当面询问秦少,还望实话相告。”
从秦小子改口为秦少,也是难为他了,秦惊羽笑道:“王爷请讲。”
轩辕祁清了清嗓子,拔高声音道:“敢问秦少,这作为赌资的珠链是从哪里来的?”
秦惊羽早料到他有此一问,不慌不忙答道:“别人送的。”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轩辕祁闻声冷笑,“这珠链,旁人不识,本王却熟悉得很,这是从我东阳国库中挑拣出的最好的东珠,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颗,再配上这千载难遇的祖母绿宝石,乃是十年前我东阳国主赠与南越皇帝的国礼,此时应该在南越皇宫珍藏,却不知秦少是如何得到的?”
这话明为说明珠链贵重,实际却是在暗指她得来不正,有盗窃之嫌!
见之前辨识珠链的掌柜轻轻点头确认,又听得周围细微嘘声,秦惊羽微微蹙眉,她原本只道是轩辕敖送来追杀程十三的酬金,却没想到竟是南越皇室所有,难道之前的推测有误?既然是南越皇室之物,又怎么会落在自己手里,难道他们跟程十三有什么过节?
轩辕祁见她沉默不语,以为自己说中其心事,哈哈笑道:“既然来路不明,这赌局便做不得数……”
“谁说来路不明?”秦惊羽心中已经想好对策,含笑反问,“只不过事关女子清誉,王爷……确定要听?”
轩辕祁不知是计,点头道:“既然这珠链与我东阳颇有渊源,自然要问个明白。”
秦惊羽不慌不忙,清晰道出,声音正好让全场之人都能听到:“数月前皇太后寿诞,南越皇子萧冥携公主萧月前来祝贺,那月公主仰慕我秦三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特地命人悄悄带我到她住所,恩爱缠绵,一夜风月,次日还恋恋不舍,送了我这串珠链……”毁人清誉坏人名节的事她一向顺口顺手,特别是那萧家之人,更是如此!
没听她说完,轩辕祁忍不住跳起来:“你撒谎!”
秦惊羽神色自若:“我没撒谎,不信你可以去南越找月公主问个明白。”
对于这风流韵事,众人听得眉飞色舞,窃窃私语。
“哦,一国公主,怎么这样不知羞耻?”
“秦少年少多金,又生得这样俊俏,也难怪那月公主起了心思投怀送抱,我若是女子,我也愿意和秦少一夜温柔……”
“哈哈,那公主日后的夫婿真是个倒霉蛋,娶个破鞋进门,就算日后知晓,也不敢声张,我听说那南越皇子萧冥凶悍得很……”
“你……”轩辕祁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样的事不论是真是假,他都绝对不可能去当面质问一国公主。
秦惊羽毫无畏惧看他:“不知王爷还有什么问题,如若没有,我可要走啦,大家伙还等着去闻香楼喝酒呢——”环顾四周,朝周围人等笑道,“大家等急了没有?”
众人早就看轩辕祁不顺眼,此时一听她问,高声齐答:“等急了!”
开玩笑,在她的地盘,天时地利人和样样占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黑白颠倒雌雄对调那是她的拿手好戏……想跟她玩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