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万代-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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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淳么……这么说当年那个活泼机灵的小丫头已经不在了吗?她的孩子竟都已经这么大了啊……向我恕罪么?德妃说,失去是世人必须承受的罪,那么那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她们又何必念念不忘?我承认,事情刚发生的那几年我是恨若淳的,可是过了这么久我的心早就平静下来了。因为真正可恨的人不是受人支配的人,而是幕后的主使者,他们也都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宁愿相信“人之初,性本善”。而我连当年主使阴谋的胤禩都原谅了,为什么还不能原谅无奈而为之的若淳呢?
“呦,瞧瞧这主仆情深,还真是感人呢。湘儿,先把她绑在那大红柱子上,然后去准备木杖刑。”淑慧厌恶地瞥了莎儿一眼,一旁的小太监忙会意地将莎儿拖走。
木杖刑是什么东西?不会是打板子吧?而此时王嬷嬷已经停止了在我后背的抽打,我这才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原本是她打一下我就瑟缩一下,而现在她停了动作,那种剧痛带来的麻木感也已消失,留下的只有持久不散的疼痛。我想我的后背一定是血肉模糊了吧。我痛苦地皱着眉,任由湘儿把我绑在红漆木的大柱子上。该死的……她绑得真紧。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却像没看见似的。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用财物和好话收买了她,没想到她还是这样见高踩低!而且她是胤禛的人,她现在如此坐视不管是不是已经说明了是胤禛要如此对我的?呵,我又有什么资格觉得委屈,他确实应该恨我的不是吗,我一次又一次地刺激他伤害他……不,不对,我们是互相折磨,互相伤害,这不能都怪我,这不公平……
突然湘儿上前给我松了绑,我一愣,奇怪地看着她。如果是想放了我,她应该还没傻到当着淑慧的面。果然,两个身强力壮地太监架住我,而湘儿和琴儿则一前一后地盯着我,他们随着淑慧和王嬷嬷的脚步将我拖出了永寿宫。走着走着,竟是走到了永和宫!
“拖到偏殿去,扒了外衣和首饰。泼上一盆凉水,屋子里别烤火,开着窗子等着水自动结冰。嗯,不需要用冰水,要慢慢地结冰才好。”站定后,王嬷嬷便指挥起宫女太监们。
众人赶忙忙碌了起来,没了莎儿后他们的办事效率提高了很多,很快她们便扒掉了我的外衣。王嬷嬷忽然转身对淑慧微微弯腰,一脸谄媚地道:“皇后娘娘,请您先移驾正殿吧,这儿冷,您凤体高贵别受了风寒。”
淑慧则是一副贤后样子,婉然笑道:“无碍的。本宫身为皇后,自有天神庇护。”
趁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恶心人的工夫,琴儿已经麻利地将我身上的首饰一一除去,连小小的玉指环都不放过,摘到我的耳环时,我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徒劳无功。
“你们没看见她脖子上有条链子么,还不快摘了?”只听淑慧冷冷地道。
“不!”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大力护住胸前的镶了白玉的十字架。不,她们可以拿走一切,拿走竹落的耳环,就是不可以拿走这个项链。要知道在多少个无眠的日日夜夜,我独身一人在凄清的月光下反复抚摸着这个十字架链子?它寄托了我对十四的多少思念,多少情思?
王嬷嬷袖子一挽,狰笑着便上前一把扯断了我胸前的项链,顿时无数细小的玉珠散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而那枚十字架正安静地躺在我前方不远处冰凉的地砖上。我愤怒地瞪了王嬷嬷一眼,赶忙膝行爬着伸手去够那枚十字架。就在我张开五指,马上就要抓住那枚十字架的时候,一个鞋跟很高的、鞋尖饰着镶金线凤头的蹻底弓鞋端端正正地踩在了我的手背上,左右碾了几下直到我的手臂和手背都磨出了血来方才挪开了步子。我头也懒得抬,仍是固执地伸手努力够着那枚十字架。
十四,我好想你……还有我的小明,弘暄……
淑慧一脚便很轻松地将那枚十字架踢到一旁,还好它还在我的视线之内。我正小心地思忖着该如何取回那枚十字架,忽然觉得浑身一凉,我不由打了个冷战,那王嬷嬷已经将一整盆凉水泼到了我的身上。她们似乎嫌屋子里太暖和了,就把我带到了永和宫的后花园池塘边,将我绑在了凉亭的柱子上。
淑慧站在一旁看着我,暖手套里的手微微蠕动后露出满意的表情,似乎双手已经调整好了一个合适舒服的位置。她凑到我耳边,笑盈盈地道:“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刑罚吧?就让我这个学历史的给你长长知识。宋明清三代规定,凡妇人犯了罪, 必须“去衣受杖”。 杖刑是隋唐以来的五刑之一。除给受刑人造成皮肉之苦外,并要达到□之效,多用木板来打。而我看你刚刚的样子,丝毫没有羞耻感,似乎还很享受啊?”
我已经气息奄奄,没有力气去答她的挑衅之语。
*
我不知这般浑浑噩噩地过了多久,只觉得天气已渐暖了。淑慧她们见让冰冻伤我这种刑罚已经起不到预期的效果,便停止了这种做法,改把我放在阳光下暴晒。我本身就是个容易被晒坏的人,果然不久便如她们所望,脸上、身上都起了许多红疹,分外难受,又痒又疼的。之后便把我丢到永和宫的一个耳房。房间极小,也不给我上绑,只是锁了门,一日只送一顿剩饭剩菜来。我这人对饭食虽然没什么讲究,但一向要求吃新鲜的食物,因此那些饭菜我一下都没有动。饿了我就吃益清和莎儿托人送来的点心,虽不精致,但起码干净。而听琴儿她们碎碎念,香远她上个月已经被辛者库的掌事太监虐待死了……我心里自是不好受了好久一段日子。又听说弘春以“坐允禩党”的缘由被革了爵,而弘明也在前些日子迎娶了我的侄女完颜·蓝若。至于傲雪,似乎在她刚见到十四的时候就被他一脚踢出了大门。晓玥那边的消息却是一点儿都听不到的……而现在我虽然有了四周无人的机会,却遗失了竹落的那枚耳环,心中真是焦急万分。
虽然莎儿和益清偶尔会偷偷给我送来食物,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我经常便饿得头晕眼花,平日里动都不敢动,生怕加大了运动量会更加感到饥饿。我只得一日复一日地昏睡。终于我再也坚持不住,用力拍了拍房门,竭力喊道:“来人!”
韵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有事吩咐?”
她也知道我是她主子?我冷声道:“我要见皇后。”
韵儿慵懒地回答道:“主子,皇后娘娘哪是您想见就可以随便见的啊,奴婢可请不来皇后娘娘。”
我竭力忍住大骂她的念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那帮我去唤湘儿过来吧。”
她不满地嘟哝了一声,却还是应了。不知过了多久湘儿才来,透过破纸糊的窗子淡淡道:“滢主子有事儿便吩咐吧。”
我虚弱至极地道:“湘儿,麻烦你让我见见皇上。”
湘儿沉吟了会儿,淡淡地反问道:“您已经考虑好了么?”
我不大明白她的意思,却也点了点头道:“是,我要见皇帝。”
湘儿犹豫了片刻后便应允道:“好吧,奴婢会去和皇上说的,还请主子耐心等候。”
我只得点头称谢。就这样过了两天我也没有得到答复,而我的身体已经虚弱到极点了。这日我正处在恍惚间,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阵的嘈杂声,声音之大致使神志已经有些不清的我还是听到了。我正疑惑着,忽然耳房破旧的木门被一人推开,站在众人中央的宫装女子分明是湘儿。我张了张干涩的唇,却说不出话来。只见湘儿侧了侧身,让出一位华服女子的身影来。我定了心神瞧了,那女子赫然是香罗。
湘儿面无表情地对香罗福了福身道:“那便麻烦张常在了。”
香罗轻轻摇了摇头,湘儿便退至一旁给她让出路来。香罗心疼地看着我,喉咙不易察觉地微动着。我莫名地勾了勾唇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快,先给皇贵妃娘娘喂些水。”香罗转眸对一宫女道。
“是,主子。”那宫女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却是十分熟悉,我努力睁开眼睛瞧了瞧,果然是莎儿没错。我心里稍稍放了心,这孩子跟着香罗也好。只是没想到香罗也封了宫嫔呢,张常在……我记得她说过她的原名叫张香香,后来入了风尘才被改名香罗的。她被册封应该也只是我被淑慧关起来这些日子里的事儿吧……
我顺从地喝了些水,只听香罗婉声道:“姐姐近日受苦了。这身子得慢慢调养,这几日姐姐就只食流食好了。”她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安慰道:“等姐姐身子好些了,再见皇上也不迟。”我微微颔首,她便转眸对两个小宫女吩咐道:“去给娘娘准备沐浴事宜。”我安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暗暗思量。看来淑慧还是知道了我要见胤禛这件事,为了防止胤禛对她发怒,要先把我养一养才好。我倒是无所谓见不见胤禛,我那日说要见他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少遭点罪顺利回家罢了。
我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也不在意旁边有伺候着的两个小丫头。沐浴后我在二人的服侍下换了件干净清爽的蓝色纱绣花蝶纹氅衣,外罩一件颜色相近的石青缎绣三蓝花蝶纹褂遥А6笥质且徽笕咴拥氖嶙保懵奚肀叩拇蠊舛嫖沂崃烁龆俗婢氐牧桨淹罚懵拊蚯资痔嫖掖魃纤叩奈宀仕吭芑ń岢に肓魉眨技浠固狭艘黄劬频乃尚蔚幕洌谘艄庀律辽练⒐獾模滞夂每础O懵拚底欧Ⅶ僦醒肷倭说愣裁矗骞奈夤阈耸ブ祭矗谛燎盎固匾饷饬宋业墓颉N颐嫖薇砬榈乜醋潘种忻骰粕氖ブ迹潘庾派ぷ有磷乓恍┌参康幕坝锖突实塾幸麓碓菔蓖巡豢碓圃啤N移财沧炜醋畔懵匏妥吡宋夤贾找谎圆环ⅰO懵藓眯醋盼遥掖魃弦幻肚陈躺胝渲榘紫嘟挥车姆Ⅳⅲ艺б豢淳咕醯檬质煜ぁN叶ňη屏耍故堑蹦曦范G送“我”的那枚绿雪含芳簪!此时我也不由佩服起胤禛找东西的能力来:先是找到了被我咬坏了的珠花,又是这枚不知道被我这么多年窝在哪儿了的簪子……
香罗许是因为入宫不久的缘故,心境还较为开阔,并不似我一般心思繁乱,天真的象个孩子一样如数家珍地给我介绍起胤禛送来的那些礼来:矾红地白花蝴蝶纹圆盒、秋葵绿釉如意耳瓶、青花桃蝠纹瓶、木纹釉墨彩山水图笔筒、青花八宝勾云纹高足盅、缎绣花卉如意云头暖帽、月白缂丝竹石紧身、雪青缎绣蝶纹马褂、缎绣兰草氅衣、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碧玉七宝玲珑簪……
我看着那堆瓶瓶罐罐和衣服首饰,心里平静如水。这些东西对现在的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我现在想要的只有两样东西:可以助我回家的耳环还有与十四定情的那枚十字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学了,军训很累……
亲们的评论多的话涵或许会擅自解锁……
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打算在春节解锁完= =~~
通过香罗我也知道,胤禛说他有要事脱不开身是实情没错。因为五日前,他便带着随身的侍卫出宫微服办事了,明日才会回来。
这一日是我入宫以来过得最为平静的一日。我懒懒地靠在贵妃榻上,拉着香罗说些闲话,说累了就向她学着绣些简单的花样。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有吃有喝、可以安然地躺着是多么的幸福和令人满足。
我曾命莎儿去永寿宫寻找那只耳环和十字架,她却只在一个不起眼的柜子下找到了那枚耳环,十字架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我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若不是这耳环上的钻有两颗黯然失色、不大起眼,恐怕也会落入他们手中吧。只是那枚十字架……
“主子,您别担心,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托湘姑姑要回来便是了,那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物件吧?”莎儿一脸天真地问道。我浅浅地摇头,不再多论此事。
一整天,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淑慧和湘儿以及年氏等等直到傍晚都没有出现,我自然乐得清闲。晚间却来了一个令我感到意外的人——胤禛。
香罗见胤禛来了,便有些慌乱地告退了。我习惯性地理了理鬓间的散发,起身淡淡道:“皇上吉祥。”
“快起来吧。”他伸手扶我,面露疲惫之色,显然是急匆匆地赶回来的。我不知为何,心头一热,却仍是佯装平静地看着他。
“谢皇上。”我规规矩矩地站起,不着痕迹地脱离了他双手的束缚。他也不在意,笑吟吟地随我坐到暖炕上,自顾自地玩起茶碗来。哦,我忘了补充说明了,这里自然不是那件简陋窄小的耳房了,而是永和宫的暖阁,德妃曾经的寝室。
“怎么想着跑到皇额娘这儿来住了?永寿宫不好么?那儿离乾清近些。”胤禛似不经意地抬眸看了我一眼道。
我微微地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答他的话儿,只是面无表情地道:“皇上,皇额娘曾对依梦说过,‘你拥有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这是世人必须承受的罪’。而今您已经得到了天下,就注定将会失去一些东西。或者说,得不到一些东西。”
他的声音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仍是倔强地反问道:“哦?是么。”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仍是挺直了背看向我,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有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气质。我眼前不知为何突然闪现出康熙当年要我照顾好十四时那僵直的身影,心中蓦地一酸。这便是皇帝所要承受的落寞吧。我也知道自己必须尊重他皇帝的尊严,于是深吸了口气,起身对他福了福道:“皇上,不瞒您说,最初的依梦是崇拜您的。而后多年的接触,我们彼此伤害过,各自因为对方痛苦过,不过没关系,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想最后的祝福,就是一句海阔天空,一句珍重。这话我对八哥九哥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