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万代-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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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故为作妩媚,一片吹入黄金罍。
我依偎在他怀里,幸福得有些伤感。因为越幸福的人便会越害怕失去,而我则是那已知将会失去的人。
*
各处的帐篷都扎好后,我没有遵从十四的意见与他一同住在主帐,而是在离他最近的那个帐篷住下。这里的条件虽然比不上阿哥府,但是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我在这方面也概不挑剔,只要能随着他便好。
十四从到这儿开始就一直在和众将忙着商讨战事。我对战争方面一窍不通,连《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这等名书都没兴趣看全。我只是知道这场仗定是他胜,所以也就没怎么瞎操心,像我这种门外汉只要不给他添麻烦就好了。我随他来的目的,不过是想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默默地看着他罢了。
我简单收拾好了自己带来的为数不多的行李:几套简便的衣服还有小巧的首饰都是在江南买的,一套普通的兵服、竹落给我的耳环、咖啡、十阿哥的玉佩和九阿哥的怀表。
我打开装耳环的小匣子,因为见过竹落一次,耳环上的三颗钻已经黯了一颗。我轻轻地抚过另外两颗钻,犹豫着要不要再见竹落一次。因为我记得还没穿越过来的时候,她说过我雍正五年之前一定会离开清朝,可是眼见着只剩不到七年的功夫,现在的我又怎么舍得离开……
军营里本不该有女子,因为十四心疼我便让欢儿也跟着来了,谁知傲雪那丫头也非要跟着。我只得把她暂时留在十四那里让她女扮男装伺候他的生活起居,否则两人都在我这里不免太过显眼。其实傲雪长得很娇俏,一看便知是女子,只不过众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我正出神间,欢儿突然掀帘进账,对我福身道:“福晋,外面有个女子带着两个婢女求见,据她所说她是福晋您的故人。”我点点头,想这女子能只身进入军营定然不是普通人,又说是我的故人,便让欢儿传她进来。不大会儿,一个身着粉红色蒙古袍子的女子便袅袅娜娜地进来了。我仔细一瞧,这人和我差不多大,面貌温婉,举止大方,虽然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出是在哪见过。
“您是?”我不由地感到迷茫,难道她是京城的哪个贵妇?
只见她柔柔地笑了,婉约如水。“福晋不记得我了?我是阿依敏,当年我们在塞外见过的。后来在十三阿哥府也见过一次。”
我一愣,阿依敏……就是娜仁花的亲姐姐,喜欢十三,后来嫁给十三的那个?
“哦,是您啊,真不好意思,四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歉然地笑了笑,礼貌地请她入座。
她似乎毫不介意我忘了她的事,只是暖然笑道:“福晋的病阿依敏知道,只是一直不方便去看望……”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我自然知道她指的不方便是十三被囚禁的事。
我突然想起什么,奇怪地问道:“既然你嫁给了十三哥,怎么会在这西宁?”
阿依敏并不答话,而是笑眯眯地说:“十四福晋能不能容阿依敏讨杯茶喝?”
我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是我怠慢了。欢儿看茶。”我当年和她的交情并不是很深,又这么多年不见,有点儿不自在是在所难免的。
聊了好一会儿,我才知道原来七年前阿依敏见涵君与十三情投意合,而十三对她只是以礼相待,阿依敏自知不该破坏十三与涵君美满的婚姻,于是便请求十三让她离开,表面上只对外说她是病故。之后阿依敏便来到了西宁陪伴远嫁的妹妹娜仁花,四年前她自己也改了嫁。我不由得对面前的女子有了几分敬佩之情,当初的敢爱与离开时成全他人的决绝,都是寻常女子难以做到的。
“娜仁花格格也出嫁了吗?”我忽然想起多年前涵君说过娜仁花远嫁了,倒没想到这么巧,她便嫁到了这西宁来。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是注定的啊!
提到她妹妹,阿依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缓缓道:“当年康熙爷刚离开草原的时候,娜仁花是说什么都要嫁给十四阿哥,也就是当今的大将军王的。后来过了许久我们才听说这件事当时是被德妃娘娘压下来的。之后她也闹了几年,后来满二十岁了,再不嫁就是老姑娘了,就被阿玛硬是绑来了西宁。不过她的丈夫、也就是我妹夫人还真是不错,她嫁过来不到一年两人感情就好得不得了啦。如今她已经有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我点点头,不免有些沧桑感。当年充满稚气的娇艳小女孩娜仁花,现在也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阿依敏微笑着解释道:“妹妹一听说福晋和大将军王亲临西宁,就想来见见你们,谁知却不巧得了场急病。但大夫说是并不严重,她过几日就能来给福晋请安了。”
我微微颔首,突然想到娜仁花和阿依敏的身份高贵,嫁的人身份一定也不一般,会不会是十四攻击的对象?问过了之后方才安心,是我多虑了,她们的丈夫都是当地部族中主和的一派,如今已经与主站派分离开来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都为各自的丈夫担心起来。我不经意地一瞥,忽然看到阿依敏身旁的一个侍女,觉得很眼熟。我想了想,不由地微微皱了眉,提高了音调叫道:“你……你是月夜?苏月夜!”
苏月夜冷不丁地被我叫了本名,惊得说不出话来。阿依敏见状只是温声笑道:“怎么,福晋认识乌兰图娅吗?”
听到阿依敏温柔如水的声音,我也清醒了些,想着不能暴露自己曾经偷偷跑出家门的事儿,便掩饰地笑道:“没什么,只是格格这婢女很像依梦的一个故人罢了。”趁阿依敏不注意,我便悄悄给苏月夜使了个眼色,暗示她找个机会单独跟我谈谈。
*
两日后,十四带着大部队继续向前,我和五分之一的人马暂时留在原地。阿依敏带来她的一个女儿与我住在一起,日子倒也不算闷。
一次我“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弄脏了阿依敏的裙子,她便带着另一个侍女去一旁的帐篷换衣服,苏月夜则悄悄留下来与我密谈了一会儿。原来她的婆婆死了,丈夫带着她和小女儿来西宁做生意,因为战乱和丈夫走散了。她在路边晕倒后被好心的阿依敏救了,并将她收为侍女,更名为乌兰图娅。而月夜的小女儿现在跟她的父亲在一起。她的女儿高氏挽晴长大后嫁给了弘暄,但那又是后话了。
大约过了不到半个月,娜仁花便来了。我与她曾经立场相对,如今见面有些尴尬是难免的。不过她现在已不复往日骄纵,还亲切地向我问长问短。我也乐于多一个朋友,很快我们便谈得来了。
她们两姐妹带我游览了周围的一些较为有名的景观,日子过得倒也惬意,如果没有两个月后的那场横祸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毕~
兵败
“什么?大将军王折损了一半的人马?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可置信地瞪着年羹尧,一把揪住了他身上的围裳狠狠地问道。其实我说是惊讶,更多的是将愤恨发泄在这个负责供应军队粮草的、总是一副悠闲模样的年羹尧身上。如果不是这个年羹尧在康熙老爷子驾崩前不知道搞了些什么鬼,历史会是怎样的、胤祯是否会被囚禁还是无法预料的呢。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要是就这么寻机把这年羹尧斩了会怎么样?历史不就会被大大地改变了吗?
我冷静下来,松开他吐了口气,拧紧了眉问道:“大将军王可受了伤?”
年羹尧小心地退后一步,摇头道:“没有。是副将巴尔玛擅自带领一半人马进攻,现已被大将军王拿下并军法处置。”
我看向他,无力地叹息道:“现在处置又有什么用呢?十四现在一定很忧心吧……”
不得不承认,年羹尧是个好看的男人。他不似墨玄青般儒雅,也不似十四般俊朗。他与他的妹妹瑶津相似,都有种成熟的魅力,五官并不特别出众,却让人移不开眼。在我印象中他是个文官,现在却又出现在军营,许是个文武全才吧。
他闻言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道:“大将军王带着剩下的人马正往这边撤退,遣奴才先行回营,就是来提前吩咐拔营的。”
“怎么?”我一怔,有些不解地反问道:“我们也要向前进么?”想到血腥味浓厚十足的古代战场,我出于本能地有些抵触。年羹尧点点头,状似恭敬地说:“大将军王特令,福晋可以留下,奴才会派足够的兵力留下,保护福晋的安全。”
我不禁皱眉,这个年羹尧是以为我贪生怕死吗?就算不是有竹落的“免死金牌”,只要能和十四在一起,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
鱼鳞似的白云渐渐地凝聚在一起,原本湛蓝色的天幕也黯淡了几分。看起来无穷无尽的辎重车队伍,在未修整过的天然土路上扬起滚滚的灰球。车辆吱吱响着有条不紊地前进,在并不十分宽敞的路上蜿蜒数十里。
大风从北来,汹汹十万军。草木尽偃仆,道路瞑不分。山泽气上腾,天受之为云。
五天后,我们终于与十四会合。年羹尧他们先入内与十四讨论军情,我只得安安静静地等在帐外。等到众将都退下之后,我才小心地掀帘入帐,步履轻盈地走到他身边。我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正揉着太阳穴,见我来了,嘴角勾勒起一丝苦涩,“依儿,是我无能,没有看好部下。他带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去,而我舍不得他们送死,竟又带着将士们冲了去……结果损伤过半。你说我究竟是心软,还是心狠手辣呢?这次真是犯了兵家的大忌啊!”
我眼中一涩,心疼地抱过他,把他的头倚在我胸前,轻柔地为他揉捏着额头与太阳穴。“不怪你,你是一位好的统帅。”
他一愣,微微摇头,“你是在安慰我。”
我扳过他的脸对着我,正色道:“不是的,相信我。你只是爱护将士们,错不在你,而在那个急切邀功的巴尔玛身上。”十四闻言微微叹气,昔日的骄傲不知跑到了哪里,一脸的倦色让我十分心疼。我知道他有多心疼那些牺牲的战士,我也知道他只有单独对着我时才能微微透露出心中的苦。在人前,他依旧是说一不二勇敢坚强的统帅。“其实我知道,巴尔玛以前是二哥……但我还是用他了,没想到……”他顿了顿,仰首看向我,眼中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泽,“依儿,你说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几分胜算?对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阴险狡诈,如果我们再次兵败,大清的脸面将荡然无存!”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坚定地说:“你会胜利的。一定会的。”
他闻言蓦地站起身,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他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声音中也有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我会尽力的……为了大清,为了皇阿玛,为了死去的那些大清勇士,为了八哥,更是为了你……依儿,你相信我,我会给你最好的。”我愣愣地点了点头,不知怎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靠在他结实的肩头,轻声道:“我只要你安全就好。”
半个月后,也就是康熙五十八年三月廿三,胤祯决定再次出兵。我与娜仁花、阿依敏在她们的丈夫部族和胤祯的部分兵马的保护下向后方撤退,这是十四再三坚持的。我知道他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他要冲上那血淋淋的战场,而我不能看着他安全,我的心就……要知道大清朝打仗的战术纯粹就是人肉战斗,不要提氢弹原子弹了,就连八路军打鬼子时的步枪都没有,就算取得胜利也完全是用人的尸体堆积出来的。而我之前的那份悠然心情早已消失殆尽,整日闷在帐篷里忧心忡忡。
是日深夜,帐外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风卖力地吹着,西宁为数不多的树木被狂风吹得喀嚓作响。顷刻之间,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一眨眼的工夫,雨声就连成了一片轰鸣,天空像是被捅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下来。
搏禽俊鹘横空去,卷雨狂风掠野来。
不知道这场大雨对胤祯大军的阻碍又有几分。我怔怔地看向帐外,思绪不由地突至与胤祯分别的时的场景……
细雨霏微,淅淅沥沥。天空微明,云翳稀少却尚不能朗照。
我忧心且焦急地看着他,凝眸道:“让我和你在一起。”
他摇了摇头,声音变得柔缓起来,“依儿,别让我担心你,好吗?”
我垂眸想了想,终于妥协地点了点头。我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十四又突然说道:“依儿,你欠我一个承诺。”
“什么?”我回眸看向他,不解地问。
他暖然笑道:“康熙四十七年,你对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去年你拖着一直没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我一愣,笑得无比哀婉,“是‘我爱你’。胤祯,我爱你。”
圈套
通红的营火在漆黑的夜中诡异地摆动着,枯木枝被烈火焚烧着发出惨烈的声响。将士们远远近近的歌声忽起忽落,听起来有些不真实:“征场,断戈败戟;战场,残甲弃盔;小郊,茫草燎原尸遍野。征场战场小郊乱横错,铁马金戈箭弩浑甲披。思家,破碎山河;忧家,残尘卷瓦;离家,
风尘漫天路迷离。思家忧家离家班驳泪,人亡人走回家待重振。人卧沙场莫言归,患家百寇身犹死;将军行令百战亡,壮士未酬十年归……”
胤祯与叛军纠缠了许久,小胜小败不断,然而始终没能一决胜负,就这样拖着不知何时是个头儿。春去秋至,我始终没能见上十四一面。这时京城却突然传来弘春病危的消息。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送信人,脑中瞬时飞过千万个念想。深吸了一口气后,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