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向人马座-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难道是黑洞?”业兵蹦了起来,他立刻升到驾驶舱顶上,然后再反弹下来。
“不。”继恩肯定地说。“如果黑洞就在前面,它的巨大引力会使我们的宇亩飞船加速。现在却没有。”
“黑矮星?”亚兵继续猜测。
“你是指那种耗尽了能量。不再发光、而且又个子很小的恒星?……不象。这可是不小的一片天区哩。”
“那就只有可能是星际云了。”
“嗯,”继恩思索着说。“不过这一定是一片十分稠密、但不很大的星际云,它背后一切天体的讯息都透不过来。”
“但是我在书上读到,星际云的密度都是很小的,每立方厘米只有几十到几百个原子。”
“物质的形态总不能这么整齐划一的。”继恩意味深长地说。“就假定这是一片稠密的、能够吸收一切辐射的暗星云吧……你测量过,离我们有多远没有?”
亚兵摇摇头。
“我用激光测这,离我们大约有一百亿公里。”
“什么?”亚兵又跳起来,但这回继恩拉住他的天“不到三天的航程?”
“是的。”继恩不动声色地说。“我们要作好准备,谁知道星际云里头有些什么呢?
我们可能得经历一场严峻的考验。继来呢?……喂,继来,我们讨论一下。“
亚兵轻捷地向载运舱“飞”去,他嗤的一声笑了。他向也靠拢来的继恩指点:原来继来正可笑地飘在空中,睡着了。
继恩窜上去,拉拉她的袖子。她陡的张开眼睛。
“你们可把我的梦给冲破啦。”她愉快地说。“我梦见,我们回到上海姥姥家,大家吃饭,有你,哥哥,还有亚兵……”
她看见继恩和亚兵庄重的脸色,刹住了话头。
“发生什么情况了吗?”她悄声问道。
“我们开一个会。”继恩把她拉到驾驶舱沙发上。
“还是扎好皮带。事情是这样的……”
他简单说明当前的情况。
“我估计,这是一片异常稠密的星际云,也可能是正在形成的恒星——只不过还没有发光,也没有发出红外线。但是,它仅仅外层是暗黑的呢?还是一直到中心都是这样?我们不清楚。另外,里面有没有湍流?
我想总不会死水一潭……“”什么叫湍流?“继来双手托着腮,问道。
亚兵代替继恩回答:“星际云是由气体和尘埃组成的。它内部很不宁静。它的密度不均匀,各部分湍动速度不一样,因此,有的地方稠密些,有的地方又稀薄些。可能形成一些局部的旋涡。”
“我明白了,就象永的旋涡一样。”
“总之,”继恩总结地说。“我们三天之内,就进入这片星际云。要认真对待。这不是空旷的宇宙空间,这是未知的物质世界。我们要同心协力,不管什么条件下都要努力奋斗,战胜困难。第一,大家要遵守纪纪律……”
继来看了看哥哥,羞赧地一笑。
“第二。各就各位。亚兵,加强望远镜观测;我负责测定辐射强度、引力、温度……
继来,记录各种数据,还要与好日记……“
“我天天都写的。”继来嘟着嘴说。
“要详细些,精确些。”继恩认真地说。“我看过你写的日记:今天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们三个人读了一天书;亚兵吃东西时把软管食物挤到脖子里去了,大家大笑一场……”
“不是每天都会碰到超新星或者星际云的嘛。”继来辩解道。
“好了,”继恩和解地说。“写点儿生活场景也好。
将来你可以出版一本书:《一个女宇航员的日记》……“”为什么‘一个’?不是三个宇航员吗?“继来更正说。
“这回可是继来占了上风啦!”亚兵高兴地说道。
继来在一块玻璃屏幕上,用工整的字细心地写着日记:九月十四日——正好是我的生日!唉,还写这个干什么!我们钻进星际云三天了。这简直不是什么星云,而是一缸粘液。
什么星星都看不见了,只觉得我们前后左右全是汹涌的暗流,有时把我们的“东方号”往前推,有时又往后搡,有时抛起,有时摔下。我们成了疾风暴雨中的气球。哥哥叫我记下‘东方号’的速度,它老在变化,一会儿是每秒 42250公里,不几分钟,就成了 41083公里,一转眼,又是43827 公里了。亚兵也没法定位,因为他找不到一颗星星。但是我们感觉到“东方号”的方向时刻在变,是不是我们陷进了湍流呢?……
九月十八日——情况还是那样。哥哥叫我每天记日记。我记些什么?亚兵吃了几块压缩饼干?我洗了个澡?亚兵给哥哥剃了头?宇宙空间的情况还是那样,我们是一只在汹涌波涛上航行的船……不,不,不是船,是潜水艇,因为波涛来自四百八方,而船,是浮在水面上的。
哥哥早就下令把我们紧紧捆在沙发上了。现在到载运舱去拿食物或者上卫生间也很困难。你正“飞”着呢。冷不丁飞船向下一摔,头就在舱顶上撞得生痛。现这该死的星际云!
九月三十日——明天就是国庆节了,地球上正干什么?挂灯笼?绷红绸子?准备文艺节目?我说我们也庆祝一番吧。哥哥说,行,每人唱一支歌,再谈谈心。今天哥哥自己揿了按钮,阅读了这半个多月我写的日记,想不到他会夸赞我:“行,够个作家的水平!”
是讽刺呢,还是鼓励?我看不出。亚兵只是嘿嘿笑。傻家伙!可是他的心,我能象X 光一样看透……
十月十二日——整整一个月!外面情况还是那样。不过哥哥说,问题有点进展。那是指的他的科学研究。地认为,电子仪器能把每一次颠簸、减速、加速、转向都记录下来,并且自动根据这些数字画出“东方号”在空间的运动曲线。可是我看不出来他怎么个画法。
“东方号”不是在空间运动吗,他能用平面图表示出来吗?
十月十五日——对了,就是全息电影!我怎么忘了呢?宇宙飞船里就有全息电影设备。
全息照相可以照出它在空间的立体运动状况,犹如身临其境一样。哥哥今天试验了。我们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的“东方号”,在空间划出弯弯曲曲的轨迹,真象一条惊涛骇浪中的船啊!
十一月十五日——这些天忙得要命!亚兵有了新发现了。他用一种什么极其精巧的仪器探明,包围我们的这团星际云发出非常微弱的红外线。无疑,星云已经开始向恒星转化了。一想到我们正在一颗恒星肚子里头,就浑身不舒服。不过亚兵说,这块星际云,还得过几千万年才能变成一颗恒星呢!那我就不在乎了。哥哥说,我们正在湍流中。这些湍流,很可能形成一个个小的疙瘩,小疙瘩逐渐增大,就是围绕未来恒星转的一颗颗行星——也就是地球。嗅,我们生活在别人的地球上!哥哥笑我的幻想走得太远。我说,不管怎样,我自己的地球还住不够呢,哪有心思上别人的地球?我们的地球多美!有蓝天,白云,绿的树,青的山,淙淙的流水,吱吱喳喳的鸟鸣,这儿有吗?什么都没有!快四年了,我差不多把自己的地球忘光啦!
下面的日记,却是继恩接着写的:十二月四日——我想自己写这篇日记。为的是记录下我的思想——也许只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我们已经完全可以测定“东方号”在星际云中的运动状况了。它的确处在一个湍流中,但要它形成一颗行星,那还得在至少三千万年以后,我们不必操这份心。我的念头是这样产生的。有如我们现在所处的星际云。在空间中是非常多的。
地球上的天体物理学家们老早就在讨论下落不明的质量了。这意思是说,根据星际动力学公式,太阳附近还有一些物质末被发现,这部分物质一定处在毫不发出辐射的状态下。
黑洞是一种,但是黑洞不会太多的——要很大的恒星才会在演化的后期形成黑洞,而很大的恒星并不太多、恐怕大部分下落不明的质量是处于黑暗的星云状态,它们到处都是。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多,又比我们想象的稠密得多——这样,它们就挡住了很大一部分天体对来的辐射。我们太阳系附近也一定有不少这种星际云,我们正钻在它肚皮里的这一片正是这一类型的。那末,它会不会挡住一颗恒星的光呢,一颗很近的恒星的光?照地球上天文学家的测量,最近的恒星是半人马座比邻星,离我们是4。2 光年①。焉知道没有更近得多的恒星,只是因为它被星际云挡住,我们才看不见?我猜想,只要我们冲出这片暗星云,一定会看见一颗很近的、光耀夺目的恒星,就在眼前,我们就得救了。不过,也有一件使我担心的事:由于该死的星际云的粘滞,我们的“东方号”正在减速,①光年就是光一年间走的距离。一光年约等于十万亿公里。
它已经只有每秒钟三万四千二百公里的速度了。如果星际云很大,我们就会失去很多速度,甚至完全失去速度……
“那怎么办?”看着写到这里,继来急忙问。
“那我们就永远冲不出这片星际云。”
“以后又怎样呢?”
“以后,星际云把我们裹在当中,或者变成它的一个行星,或者被高温熔化了,成为构成恒星的原子……”
“多可怕的结局!”继来惊叹道。
亚兵宽慰地说:“这片星际云不致那么大——我们在进入它以前一天半测量过。如果它大致是球形的话,我们有一年多时间就能冲过去。”
“它密度那么大,不可能不是球形的。”继恩指出。
“一年还多!”继来皱起眉毛说。“这种生活我烦死了。”
“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继恩庄重地说。“列宁在监狱里还读了很多书呢!我们这儿,沙皇的牢狱怎么能比!”
(十八)中微子电讯机
战争以侵略者的可耻失败告终。人们又陆陆续续回到和平生活中来。
宁业中回到宇航城的时候,废墟已经清理,高高的塔式起重机又在半空中旋转,刚刚平好的机场跑道落下一架又一架飞机,载来建筑器材、机器和食物。他打听岳兰,原来她早就回来了,并且参加了重新建造“前进号”的工作。
岳兰现在是一个二十三岁、端庄而成熟的姑娘了。
她出落得惊人地美丽、战火的洗礼使她带有一种英姿飒爽的神态。宁业中在宇宙飞船施工现场找到她。她奔过来,长久地握着宁业中的两只手,摇呀摇的,两只明亮的眼睛瞅着宁业中的胡子拉碴的脸,亲切地说:“你怎么也不写下你的军邮号码?教我回信也没法回。你的中微子电讯机。我跟邵伯伯谈过,他还挺感兴趣哩。对了,你住在哪里?招待所?
回去刮刮胡子,换换衣服,跟我上邵伯伯家吃晚饭,好吗?“
宁业中局促地站着,嘿嘿地笑。
“去吧,去吧!”岳兰轻声说。“如果你能跟‘东方号’联系上,邵伯伯不知多么感谢你!……我也是。”
邵子安显著地苍老了。战争期间,他在深深藏在地下的导弹工厂工作,长期见不着阳光,白发也增加了。但他依然精神矍铄。老俩口住在宇航城圆形会议厅的传达室里,这所房子经历过战争的浩劫后只毁掉一个角,现在草草地修复了。邵子安十分高兴看见宁业中,他和钟亚兵一样,是继恩的好朋友。
晚饭桌上,邵子安问起了中微子电讯机。
“图纸都在通讯兵总部里。”宁业中解释道。“由于保密守则,我没有带回来。我们开个介绍信,就可以拿到,或者干脆借一台先用用。”
“可是。‘东方号’出发六年了,它的轨道根数肯定已经发生重大变化,还能找得到踪迹吗?”邵子安满怀希望地问道。
宁业中回答得很干脆:“战争期间,我做过试验,千分之一秒钟能扫描一个平方弧秒的天区。”
邵子安沉吟着,但是岳兰比他算得快。
“我们只需要扫描三十弧度见方的天区,也就是九百平方弧度,顶多四个半月时间…
…“
“要昼夜不停地干。”宁业中补充说。
“当然昼夜不停地干,争分夺秒嘛——要恢复战后创伤,哪项建设工程不是这样?”
“可是,”宁业中犹疑着。“宇宙飞船……”
“你是说‘前进号”?没问题,再有一年就建造好。“岳兰十分爽朗地回答。”首先要跟失去的人联系。唉,业中,你这是多大的功绩!如果找回继恩他们,我们给你请授勋章!“
邵子安微微笑着,持重地说,“当然,这首先是科学上的创举,征服宇宙空间的新成就。有人说,战后恢复国民经济,首要的是盖房子。改善人民生活,星际航行——那就先放一放吧!也有人说,‘东方号’飞出去都六年了,杳无音讯,茫茫太空,哪儿找去?再造‘前进号’,无非是浪费国家急需的资财罢了……”
宁业中不安地听着。他刚才想说又不敢说的正是这话。
邵子安变得严肃起来:“是的,我们首先要治疗战争创伤,恢复国民经济,但是科学研究要不要立刻上马?加速器、核聚变、人工合成生命、电子脑、星际航行——这些尖端科学可以带动我们整个科学技术提高到新的水平。发射‘前进号’,不仅是为了找寻‘东方号’,更重要的是开拓太阳系外宇航研究领域,探索新的未知世界,使我们对于客观物质世界的认识达到新的高度。哦,战争结束了,新的一场战争又开始了,这是科学技术的竞赛。还是那句老话:落后就要挨打。打垮了老修,还会冒出新的霸王,新的超级大国,新的战争策源地。不拚命发展科学技术,行吗?至于我,继恩和继来已经飞走了八年,战争中我又看到牺牲了多少好青年,他们就算真的为了科学事业牺牲了,又有什么?”
被激情点燃了的邵子安变得年轻了,他的一双鹰似的锋利的眼睛又恢复了青年时代炯炯发光的神采。
他掏出烟盒,递了一支给宁业中,自己点燃了一支,又说下去:“还来谈谈你的发明。
找到‘东方号’,不是为我去找寻儿女,而是宇航科学上划时代的发明。岳兰说给你请授勋章,我看是配得上的。你想想,能够找到七万五千亿公里以外,一个仅仅长一百八十米、径八十米,跟一颗小小行星差不多大的、以每秒四万公里速度运动的天体,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这不是科学上的高峰吗?全世界有哪个国家、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