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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反骨仔-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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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谋深沉,正是想要一举夺了他们的性命。这时现身,只见碎雪万块,刀光千条,雪白与雪亮交相辉映,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向五人兜去。

李响虽惊,反应却快,疾步上前一把拖住舒展的后衣领向后一扯,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拉远扑面而来的刀锋,左脚去踢那刺客。刺客变招也快,一刀砍空,人随之扑下,单手一撑,单刀横卷。李响大叫一声,翻身滚倒,一路滚回后边,起身看时,胫上鲜血淋漓,已挨了一刀。

与此同时,他的背后稍稍一撞,回眼去望时,正是叶杏、唐璜、常自在伤退至此,动手不过一瞬间,五人除了舒展外尽皆负伤,虽都不重,但也足以可见这批刺客的身手不凡。

那九人伏击得手,自然不会坐失良机,齐齐滚地而上,刀贴在雪面上划过,隐住了杀机,却更成为杀招。舒展在一旁已抽出刀来,手忙脚乱地挡下了一人。白氅汉子共有九人,其余八人以二对一,吃住李响四人。

这九人均是地趟刀的好手,在这厚可及膝的深雪中腾挪滚翻,真如鱼得水般的自在。反观李响一行,脚下打滑、连滚带爬,哪里施展得开功夫?一时间狼狈万状,李响一疏神,臂上又挨一刀,又气又急,叫道:“唐妈,镖他们!”

唐璜为唐门当世高手,暗器功夫独步天下,平素里的那些毛贼根本不配他动手打发,想要击退这些刺客直如儿戏一般。李响这时发话,那也是被逼无奈,一言既出,却听唐璜闷哼一声,被人一脚踹在胸口,手舞足蹈地飞到半空,落下地来“腾”的一声,溅起千堆雪。他猛一欠身,咳出一口血来,竟是伤得不轻。

李响几乎晕倒,奋力蹿出两个刺客的包围,连滚带爬地过去救助。这么一来两边的刺客顺利会合,李响以一己之力扛下四人的攻势,登时更见不支。叶杏、常自在待要去帮忙,可是实在被缠住脱身不得。

眼见要糟,突然间,众人头顶上雪块震落,山石簌簌,有一物骨碌碌从山顶上滚了下来。

那物来得奇怪,碾冰压雪,被石头一磕,发出一声声“空空”的闷响。令人一听之下,只觉得一颗心要停跳了一般的难受。场中相斗众人不约而同罢手停战,惶然退开,仔细看去。

只见那物灰一道,白一道,竟是个大雪球。雪球越滚越大,将一路的积雪吃下,眨眼间竟有成人臂展的大小。但见它身遭雪尘四溅,身后一道深深的雪壑拉开,瞧来竟如流星掠过天际,利箭一般劈开茫茫雪坡,踏巨石绕古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众人头顶之上。忽然雪球被一个翘坡一垫,呼地一声飞起,到半空中稍稍一停,轰地朝众人当头砸下。

李响被吓得魂飞魄散,叫一声道:“什么东西!”他飞起一脚将吓傻的舒展踢出一丈开外,一把拖住已给惊呆的叶杏撒腿就跑。其他人也回过味来,四散奔逃。只听“轰隆”一声大响,那雪球在场中摔了个粉碎。大块大块的碎雪溅开,如铁丸飞矢,打得众人叫苦不迭、抱头鼠窜。

雪尘散开,只见莲花般绽开的碎雪堆里,一个大和尚摩挲着光头,嘟嘟囔囔站起。只见他身材魁伟,大冷天只穿一件单单的百衲衣,这时狼狈不堪,还褪出半个肩膀,露出古铜色、满是筋肉的肩头。那百衲衣也当真算得百衲,补丁层叠,只是他这补丁色彩纷杂,大红大绿黑白黄绿,直如花蝴蝶一般。

和尚起来,将头上雪水一擦,光头铮亮。他狠狠伸个懒腰,在雪堆里一阵摸索,拽出两把戒刀,当当互砍,往山上骂道:“直娘贼,抓你爷爷?吃屁去吧!”他一开口,满是污言秽语。旋即看到周遭李响双方,冷冷瞧了一圈,把鼻子一缩,晃身若无其事般走了。众人向山头上看去,只见山头红旗招展,果然似有追兵的样子,而且人数不少,怪不得这和尚竟如此不要命。

这和尚从天而降,倏忽来去,只留下李响等人目瞪口呆地彼此对视。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方才醒过神来,重新放对。

这时动手,场面却又不同。那些白氅刺客先前占了先机地利,让李响一行不及立稳扎马,在雪地中跌跌撞撞地使不出力,可是由于中间这天降盾牌兵的一番捣蛋。李响等人已得隙喘息,叶杏站稳了脚跟,常自在更已酒醒,这三个人既然恢复了本事,这些刺客登时不是对手。

只见腿影道道,叶杏将两人踢得满地翻滚,渐成雪球;李响尖叫出指,詈天指、断肠指之外又奉送贱人指、顺风指,将三人点得痛不欲生;常自在因方才落败早已老羞成怒,两手纷飞,不停亮出单刀、宝剑、判官笔、蛾眉刺、乾坤圈、瓦面锏、瓮金锤……余下四人给他招呼得鼻青脸肿。李响、叶杏、舒展在一旁看了,只觉得叹为观止。

未几,九名刺客尽皆倒地哀号。常自在忙着去将抛得满地的十八般兵器收回裘下。舒展、叶杏去看唐璜,李响却来到其中一名刺客身边,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干吗暗算咱们?”

那刺客是给李响一记断肠指戳倒的,这时见他走近,吓得魂也没了:“兰……兰州城里杀死关黑虎的……不……不是你们么?”原来竟是在兰州时结下的仇家。

李响倒吸一口冷气,道:“不错。”他回头招呼叶杏道,“叶姑娘!是找咱们的!”那边唐璜回过气来已无大碍,叶杏奔过来,道:“怎么?”

那断肠汉子苦道:“关老大出事,金龙帮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帮中出金千两来买你们二人的人头!”他说罢自忖必死,大义凛然地看着二人。

叶杏不耐烦道:“金龙帮金龙帮!霍家怎么会和七爪堂那样的帮会加入同盟?莫不是黄河沿岸的帮派都凑到一起了?他们可真爱热闹。”李响皱眉道:“住黄河的就结九曲,耍剑的就成剑派,过两天我们走得多了,那些挨过我神指的倒也可以成立一个断肠派……”两人一路嘀嘀咕咕,转身走了。

那断肠的汉子大喜,叫道:“喂,你们不杀我么?”他话一出口便告后悔,可是已收之不及。却听李响道:“你又没杀得了我,我杀你做什么?”那汉子听得一愣,隐隐觉得这言之成理的话哪里有点儿不对头,可是既然行刺失败,人家又情愿不杀,哪里还敢指摘?连忙扶兄托弟地跑了。

这边常自在好不容易收好了兵刃,那边唐璜也运气疗伤告一段落。众人于是继续赶路。

舒展抱怨道:“唐妈!见势不妙赶紧镖他们呀!被人踢到吐血,唐门第一的名声咱们不说,这回若不是那个盾牌兵,咱大家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唐璜微笑道:“我既已出唐门,还怎么可以动用唐家暗器?不仅暗器,便连手法也不能用。”从他伤愈至今,确然从未动过暗器,只是以往动手也不激烈,大家只当是他不屑为之。哪知今日他竟说出这番话来。

叶杏惊道:“当真?”唐璜道:“不错。一来,我已不愿打打杀杀;二来,也不愿再与唐门扯上任何关系;三来,我若暴露身份,追哥在家只怕不好交代。”

舒展道:“那岂非暴殄天物?那样的绝技!”唐璜道:“杀人的本事还是少用为好,再说跟你们一起,我也不用怎么动手吧……”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良久,舒展郁闷道:“你这无赖,这次且放过你,哪天你再敢说话不算,便连本带利地跟你算账!”

五人继续行走,天色渐暗,腹内顿感饥饿,寒气从脚底涌起。舒展的脚趾渐次没了知觉,又蹦又跳地乱跺。

叶杏道:“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吧!”她正说着,背后火焰明亮,一条火把长龙顺山路游来。五人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一队官兵奔至,为首一员将领骑白马,提银枪,当先领路。瞧那旗号,正是此前追击盾牌兵的队伍。五人躲闪不及,被在道边看到。

那将领上下打量五人,道:“你们可曾见到一个平天寨的贼和尚?”五人又累又饿,并不想惹事。舒展应道:“我等路过此地,并不知道什么平天寨。”他在官府当差多年,知道如何搪塞,“不过此前确曾见到有个大和尚往这个方向逃走了。”

那将领四十来岁年纪,黑须鹞眼,瞧来阴沉沉的。这时听了舒展的解释,并不说话,拨马往前走了几步,又掉过头来,横枪道:“如此荒郊野岭,你等装束奇怪,形迹可疑,定是平天寨探信的贼寇!来人,给我拿下!”他这番话一说,五人登时大惊。

叶杏咬牙道:“好你个狗官!”这将领初时并不发作,拉开距离以一人一马拦住了五人去路这才下令,正是将五人困在大队中间,令他们难以逃脱。只见一众官兵枪如林,刀如雨,呼喊一声,冲杀过来。

李响与常自在抢身而出,一摆铁拐,一挥狼牙棒,“砰”的一声扛住了当先的敌人。李响叫道:“叶姑娘,夺马!”叶杏答应一声,提裙跃起,半空中双脚一剪,攻向那将领。那将冷笑一声,长枪抖处,炸成冰盘大小的枪花,来挑叶杏双足。好个叶杏,半空里折腰沉腿,避开了枪尖,左脚起处震开银枪,右脚起处直蹴将领面门。那将领单手持枪,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寒光惊现,腰刀出鞘?一刀来挂叶杏腰腿。叶杏身在半空,其力已衰,眼看不能变化,突然间又于极不可能之处,身子猛地一拔,那一刀便在她身下滑过。

原来长枪柔韧,叶杏那一脚来得又疾,虽踢开枪杆,枪头却仍在她身前尺许。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伸手一拉,借势起身。

虽避过了这一刀,可是叶杏的身法也就到了极限。这时攀在银枪上,眼看那一刀又贴枪撩来,再难有什么变化,唯有撤身退下。突然间半空里一声长啸,一人如苍鹰搏兔般扑至。正是李响借那些官兵的一冲之力,倒飞而起,直压过来。那将领大吃一惊,无暇多顾叶杏,腰刀翻转来砍李响。可是一刀方动,叶杏已抓住机会,兜面踢他一脚。这一脚已是勉强发出,自是不重,可是面门要害,那将领也觉得眼前一黑。

便就在此时,李响已凌空扑到,拧身避过钢刀,伸手一按,扣住他两肩,身子一翻,从那将领的背后落下,两臂用力一撬,大喝一声,借着自己的分量,登时将那将领背起,从头上呼地一声甩了出去。

这一下甩得好生干脆。那将领半空中如绣球滚动,“砰”的一声摔在雪里。李响却端端正正背着坐在马屁股上,这时腾身下马,把舒展往马背上一抛,叫道:“走!”叶杏在半空中还抱着那将领脱手的银枪,索性手一沉,倒持银枪在地上一撑,便如两腿加长了五六尺一般,轻飘飘向前纵去。常自在、唐璜不敢耽搁,一路跟去。

五人奋力逃走,后边那追兵乱作一团,去救将领。五人一路走来,惹祸不断,这般逃走的部署,早已配合默契。那将领虽是一时勇将,又哪有这般应变?这是头晕脑胀地爬起来,半边眼已然污青。他这次奉命追剿平顶山匪寇,结果先被盾牌兵引上绝路逃走,后又被这五人耍弄,此刻为人扶起,早已是怒火中烧,推开亲兵,吼道:“人呢?”亲兵指道:“前边逃了。”

这时李响五人已逃出百步开外,虽有雪地反光,也几乎难辨形状。那将领叫道:“弓来!”

有弓箭手递上一张硬弓,将领正好青了一只眼。这时含怒张弓。但见弓开如满月,箭去若流星,一百五十步开外的李响一行中,有人无声无息地倒了。

李响一行走得正疾,突然间叶杏低呼一声摔了下来。众人吃了一惊,停步看时,只见叶杏伏在雪里,背心上赫然插了一支羽箭。

他们一路行来,虽多次惹祸,可对上的多是武林中人。逃跑时只要过了百步,便没有暗器可以追及,故此心中早已不觉懈怠。哪知这次却遇上军中好手,兼之五人又是背风而行,因此竟没能及时发觉。

李响这时见叶杏负伤,登时慌了。回身再望时,隐约有寒光闪动,常自在大叫一声,旋身摔倒,再一个打挺跃起,牙关中咬住了第二支箭。还有箭不绝射来,常自在冲到后边,挥舞兵刃把箭尽皆挡住,李响三人得隙将叶杏扶起,

只见叶杏脸色惨白,唇间溅血,已是人事不知。舒展叫道:“叶姑娘!叶姑娘!”李响骤然喝道:“别吵!”吓得舒展一个激灵。

这时那边将领见再不能施放冷箭,便一声令下,挥师来追。李响轻轻托起叶杏,纵身上马,让她在鞍桥上伏好,又跳下来,对舒展道:“你扶好她!”舒展一愣才明白过来,爬上马去。李响伸掌在马臀上一拍,道:“你们走!”那马吃痛,蹭地蹿了出去。

常自在叫道:“你呢?”李响喝道:“你去护好叶姑娘!”他头也不回地跑开。常自在跟了两步,转头看舒展他们已不见踪影,只闻马蹄,终究是不放心,跺一跺脚,愤然循声去追马了。

却说李响眼见叶杏中箭,当时一慌,旋即心中呼啸而出一阵杀机。对那施放冷箭的将领突然便有了前所未有的恨意。这时安排四人逃走,独身迎上追兵,心中不断膨胀,几欲将自己撑裂的一个念头便是: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夜间那山路上的积雪已给踏得肮脏翻起,李响一步步向军队逼近。他一手高举,食指詈天,脚下的步幅越来越大。碎雪在他脚下崩溅,他眼中炽热的杀机直令他如红眼的饿兽一般。

他所裹挟的气势远远的便已令一干将领士卒为之胆寒。士卒待要搭箭已不及。那将领心知不能为他气势所摄,唯有大吼一声,抢过一把佩刀出阵,正面来迎李响。

只见月华下,一条人影沉身如离弦之箭,骤然跃起似神龙摆尾!李响那高举的一指在半空中几乎要探进月亮,而天地间的一切灵华似乎也被他这一指尽收其中了。

李响落下!那几乎要放出白光的食指挟雷霆万钧之势向将领劈下。那将领强提的锐气为这一指尽破,勉强横刀来撩李响的手指。眼看那一刀一指便要挨上,突然间只听“当”的一声,指枪相撞,几出金石之声。那将领单刀大震,似乎要脱手飞去。李响趁势落在他身前。

原来便在那刀刃就要划着李响食指之际,李响食指下紧扣的中指却骤然弹出。这一指有个名堂叫作“凯旋”,一指弹出,食、中二指成剪刀之形,登时弹开了刀锋。那将领门户大开,李响猛一抢身,两臂一提,双手在胸侧各出拇食二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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