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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女冠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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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相逢,往事重现,不得不让唐淇感慨,人生的因缘际会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啊……

10

10、煮茶 。。。

离睿王的婚期越来越近,不仅唐淇回到了王府,还有如意夫人的儿子,驻守洛川、东岐的唐滔也正马不停蹄地往沧平赶来。

睿王府中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府里的上下仆从这几日也是忙个不停,尤其是裴管事,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要操心,可算是把他累得腰酸腿疼。

唐淇、唐滔好不容易回一次沧平,自然都先要和母亲唠唠家常。

德沁夫人才不久刚去过怀城,因此母子两不过是说一些大婚事宜,其他的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唐淇蓦地向母亲提起了萱玉,“听说大嫂是杨将军的千金,从小便和大哥相识了?”

“是啊,你已经见过那丫头了?”

唐淇隐瞒了在越城相救萱玉一事,只说:“前几日正巧在集市上遇见大哥带着她,我的马还险些撞着了大嫂。”

“哦?”德沁夫人柳眉微挑,“子洛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和她去集市?这我倒是未曾想到。”

唐淇想起了那日相遇的情形,回来的路上萱玉一直挽着睿王的手臂,神色甚是依恋亲昵。

“大哥和大嫂也是门当户对,可谓是天作之合。”唐淇的语气有些涩涩。

德沁夫人一对凌厉的眼睛朝他看来,淡淡一笑道:“什么天作之合?这姑娘身份倒是尊贵,只不过少了些教养,我看未必能成什么气候。子洛常年在外,总不能也把她带着,他娶的不过是杨萱玉的身份罢了。倒是子汶你,也这把年纪了,可有什么合心意的姑娘?”

唐淇听母亲这么问,忙微红着脸道:“自然没有,儿子一心想着襄助大哥完成大业,怎么会有心思想这些事呢?”

德沁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采,但随即又恢复如常,“既然如此,那也不急,只不过子汶,母亲有一句话要跟你说,你事事都以大哥为先固然不错,但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者为王,任何东西都要靠自己的争取得来。娘是怕你到头来不过是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啊!”

这几句话似乎是别有所指,唐淇听在耳中却不敢再去深想。

唐滔今年才刚二十,长得模样儿和如意夫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既没有唐渊身上那股子挥斥方遒的霸气,也没有唐淇身上刚直的正气,一个男儿身上看到的竟全是阴鸷的邪美,他的一对眼睛就如同深邃的大海一般,任何人仿佛都猜不到他的心思。

洛川和东岐虽是小城,但毗邻黄胜的西津,因此也是要塞之地,大意不得,这几年他带着六万守军,驻守城池,没有睿王的命令,不敢擅自离城。

算起来,如意夫人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这一番相见自是有许多体己的话儿要说。

“你说,这一次子汶和子沐一起回来,除了恭贺我大婚之事外,还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睿王站在凉亭处,微微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天上飞着的几只大雁。

兰凌的身子已差不多好了,上次一顿杖打,虽让他受了不少委屈,但最终雍城大捷,睿王收复平江西线,这样的战果更是令人欣喜安慰。

他思索片刻,道:“依在下看,二公子为人中直,又素来与王爷亲厚,过去的那件事也不过是德沁夫人的谋划,想来应该无碍。至于三公子……”兰凌沉吟片刻,“他心思繁密,这次借着贺亲前来,到底是目的单纯,还是别有动机,也不得而知。不过王爷放心,他毕竟势单力孤,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冷峻的眼光中透露出一丝寒意,他怎能忘记当年那一场争夺世子之位的风波,德沁夫人、如意夫人和唐滔咄咄逼人,若不是杨守中的鼎力相助,他今天又怎能一展雄心?虽已经过去多年,但这件事一直是他心头鲠刺。

“对,他们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该防的还是要防,兰先生说是么?”

“那王爷的意思是?”

“安排几个靠得住的心腹,暗中监视,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宁可未雨绸缪,也绝不能再将自己置于被动之境。

他今天的这般权势,此等地位,绝不容许任何人的冒犯。

兰凌走后,他一个人又在院中独自散着。

满庭落花水潺潺,落花却随流水去。

信步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幽客居”中,未进院门,便已听到了院内阵阵的笑声。

“夫人,我近日偶有心得,新创了一个阵法,我赌你定想不出破解之法。”

婉月似乎有些不服气,娇声道:“若是我能破,那又怎么说?”

“哈哈,若是夫人能破,不论你要宁远做何事,我都会相依。”

长日无聊,原来司马晋夫妇二人正在互相打赌破阵,倒也是甚有情趣。

睿王走到门前,院落里他夫妇二人相对而坐,面前是铜钱摆成的阵法,形似八卦。

他凝神看去,此阵法繁复多变,其意无穷,若是行军打仗用上此阵,他又该如何破解?

婉月蹙眉沉思,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轻轻唤了一声“有了”,眼眉顿时露出了得意之色。

“《易经》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这阵就是‘九宫八卦阵’吧。”

“正是,此阵共有四四一十六种变化。”司马晋可是用了三天时间才创了这个阵法。

婉月举起纤纤玉手,拿起桌上铜钱道:“此阵虽然看起来甚是繁杂,但万变不离其宗。是按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所布,只要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

她一字一句淡淡道来,似乎只是在玩着一个有趣的游戏罢了。司马晋愣怔片刻,叹道:“夫人才智果然无双,宁远佩服。”

“那你是认输了?”婉月笑问。

“自然,自然……夫人有何吩咐?”

婉月柔声道:“清风暖日,此时若能饮上一盅夫君亲手煮的新茶,该是何等美事?”

司马晋站起身笑道:“夫人稍候,宁远这就去办。”

“司马先生,既有新茶,不知子洛有没有这个口福?”

二人回头望去,睿王正站在庭院门口,日光打在他的雪白袍服,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衬得他发髻下清峻的面庞诗意光泽。

他微微挑起嘴角,一边笑着,一边也走了进来。

司马晋一愣,他们夫妻二人在这里消磨时光,却没料到睿王会突然到访。

有客前来,理应相请款待,司马晋道:“王爷请宽坐,宁远这便去煮茶。”

一旁滚水沸腾,茶香飘逸。

所用之茶,乃是上好的玉兰春;所用之水,乃是山中乳泉石地漫流之水。

婉月与睿王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着沸水出瓢。

第一煮沸水,弃之;至第二沸,分成三碗,重浊凝其下,精英浮其上。

只是闻香,便已是心旷神怡。

睿王饮了一口,细细品味,道:“此茶初饮之时觉有一股淡淡的清苦,待到咽下,又觉馨香甘甜,果然是好茶!”

早在清平山的时候,司马晋和婉月闲来无事便会煮茶相饮,只是这样悠闲自得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刚才看夫人破解阵法,甚是钦佩。只是先生,刚才子洛在一旁细细看来,只觉这阵法内中满是乾坤,不知临阵对敌之时又该如何使用?”

司马晋听睿王如此问道,复又摆出刚才的铜钱,一一解释。

“此八阵,从阵式编成看,有八个方向。每一个方向,都编有一中阵。全阵八个方向,即有八个中阵,分别为天、地、风、云、龙、虎、鸟、蛇。所谓‘散而成八,复而为一’,就是分别看为八个中阵,合起来看就是一个大阵。八阵中央,是大将及直属的余奇之兵。”

“在对敌之时,八阵之兵又该如何变化?”

司马晋摆动桌上铜钱,“八阵编成后,可根据敌人作战方向的变换,随时调整方向。只要前部改为后部,后部改为前部;或左部改为右部,右部改为左部,即可掉头,行动十分灵活。此所谓‘以前为后,以后为前,进无速度,退无遽走’。”

“阵内兵种又该如何配置?”

“阵内最活跃的当配置骑兵,首尾相救,变用不穷,皆出于冲骑。这些骑兵既可用来侧击、佯击、伏击、夜袭,又可用来断敌粮道。

阵内,还需在其他兵种的配合下配置弩兵,与矛戟兵协同作战。”

司马晋这么一解释,睿王顿时豁然开朗。

他点头赞道:“此阵果然精妙,能进能退,攻守兼得,若是有机会,子洛定要试试这个阵法。”

司马晋谦虚着摇头道:“我本来创此阵时,也觉得是一个极难破解的繁复之阵。不过王爷刚才也看到了,夫人她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将这阵破了。”

创阵之人固然高明,但破解之人却又更胜一筹。

婉月低低笑着,茶已是第三沸了。

她挽起衣袖,将三人面前的茶碗满斟,清香扑鼻。

“二位大人,今日可是闲暇,怎又说起这些行军布阵之事了?这茶,需得热饮,若是凉了,则精英随气而竭,再好的茶也寡然无味了。”

“哈哈,夫人说的是。”睿王和司马晋相视一下,都不再继续谈论,端起桌前茶碗,慢慢品茗。

阳光的影子斜斜打在了三人的桌上,相聚不觉时日短。

只有此刻在“幽客居”中,睿王才能卸下所有的防备,将自己的心,短短地休息上一阵。

11

11、大婚 。。。

明日便是睿王大婚之期,萱玉此刻的心情便如府中挂起的红彩一般,既是欣喜又略带羞意。

宾客的帖子已经发出,睿王手下的一众将臣,都在邀请之列。

而那些虽未被邀,却又有心拉拢之人也纷纷送上了贺礼。

其中最大的一份便是白云山廖迁送来的一对世间罕见的夜明珠。这对明珠,其一通体碧绿晶莹,另一则莹莹玉白,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

如此珍宝,廖迁倒是舍得。

睿王和兰凌在书房中有事相商,闭门半天都未见人影。

云枝前来说,绮云庄的嫁衣已经送到,正在前厅候着。萱玉本想让睿王陪他一同前去,但他议事之时最不喜别人扰他,萱玉想了想,便拉着云枝自己去了。

路过府中花园假山之时,萱玉正瞧见不远处迎面走来的唐淇,他低着头缓缓走着,仿佛正出神想着什么。

那穿着青衣的颀长身影,穿过重重枝蔓,踏着点点碎金的日光。一时间,萱玉情不自禁便喊道:“子汶,是你呀!”

唐淇听到萱玉喊他名字,才猛然回过神来,可是奇怪的是,他不仅没有迎上前去,反而是转头就走。

萱玉不解他这般反常是为何,于是跑上前去,一把拉住唐淇的衣袖,站到他面前问:“怎么我越叫你,你反而走得越快啊?”

“哦,我刚才没听见……”唐淇不敢直视萱玉闪动的双目,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骗人,你明明瞧见我了,是故意掉头走的吧?”萱玉撅起了小嘴。

庭院中的槐花树上飘洒下阵阵花雨,落在萱玉的发梢、肩头,淡淡的香气弥散不止。

唐淇有些恍惚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翠衣薄纱如花艳的女子,却陡然间锁起了眉梢。

拔剑出鞘,寒光顿先,手起剑落之间,萱玉头上的发簪“啪”的一声掉落成了两段,碎在地上。

她不由一惊,向后退了一步,一旁的云枝早害怕地叫出声来。

萱玉一张粉脸涨得通红,气恼道:“我好好叫你,不理人也就罢了,你这又是何意?”

唐淇还剑入鞘,她还是那样,动起怒来就全摆在了脸上,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

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却终还是没说话,掉转头便走。

“啊,小姐你瞧!”

云枝一脸惊骇地指着萱玉身后,大叫起来。

回头看去,槐花飘落的地上,赫然躺着一条小青蛇的两截身子。那红焰似的信子仍吐在外面,狰狞可怖。

萱玉心儿一颤,这才知道是错怪了唐淇,他刚才拔剑原来是瞧见了从后面枝蔓上爬出的毒蛇。

他两次救她,可却总被误解。

萱玉看着他的背影怔怔立着,暗想:这人真是奇怪,说他冷淡吧,可每次她遇到危险之时,却又能出手相助;但说他热心吧,每每对着她之时却又是一股冷冷的表情。

真是一个怪人!

这一幕恰巧被正在园中逛着的如意夫人母子看在了眼中。如意是何等精明的女人,虽只远远地瞧着,但却已察觉唐淇的神色中隐有深意。

“滔儿,瞧见没有,你大嫂和二哥之间可不简单啊!”

唐滔若有所思地远望着仍愣怔着的萱玉,这个姑娘看起来胸无城府,毫无心机,唯一值得一提的不过是她的身份罢了。

“母亲说的不简单指的是什么?孩儿刚才瞧去,不过是二哥出手相助,才没让那蛇伤着大嫂。大家都是一家人,这算不上什么吧。”

“哼,你懂什么?”如意夫人冷笑着瞥了唐滔一眼,“看似无意,却是有情。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这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我一看便知道了。”

“娘是说二哥喜欢大嫂?”唐滔惊疑道。

“滔儿,你没喜欢过一个女人,自然不知道,若是你心中中意某一个人,你的眼里、心里全都是她,当她就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即使是不说话,那神色间也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刚才你二哥对着那丫头便是这般。”

“可这不过是我们的猜测。娘,如今的状况你不是不知道,二哥是和大哥站在一起的,我已经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啊。”

“那若是唐淇不再站在睿王那边了呢?”如意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彩。

“娘的意思是……”

如意夫人神色一正,道:“我问你,睿王和唐淇你觉得谁更厉害?”

“自然是大哥,他有权谋,有手段,手中握有的兵将也最多。”

“睿王手中有五十四万兵马,不过在沧平和附近几城的也不过二十多万。唐淇手里有二十万,你手里有六万,若是能联合你二哥先扳倒睿王,那接下来的事可就容易多了。”

唐滔点头称道:“不错,二哥这个人忠义厚道,的确不难对付。只是娘,想要他站在我们一边,怕是不易。”

“急什么,现在只是时机未到,这丫头可不就是老天爷送来挑拨他们兄弟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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