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子-第4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涯冷哼了一声,那一股从未消失的怨怒仍是直视着婉月,她不念旧情,摆明阵营要和自己周旋到底,这番话可谓句句刺心啊!
“那我就静待师妹的好计策了,看看究竟是我的白衣军无坚不摧,还是师妹的智计更胜一筹!”
直到无涯的身影远远消失在苍茫的雪地中,婉月才长舒了一口气,可是脚步却虚浮不稳,差点站不住,她一手撑住了城墙,另一手捂住了胸口,微微喘气。
“婉月,你怎么了?”睿王扶住她,关切问道。
她的内伤并未痊愈,这段时日一直是靠着逍遥宫的灵药和睿王府中的上等山参调养,稍一牵动内息便会气虚不顺。
今夜子时……无涯既然敢如此直接明白地前来挑战,看来他早已筹谋好了一切。
城楼上的睿王丝毫不敢松懈,五百弓箭手和三千骑兵都摆布妥当,只等着白衣军前来。
入夜后,风声更加凄厉,茫茫白雪随风飞舞,迷乱人的眼睛。远处是一片震天的火红,白衣军举着火把,向城楼下疾驰而来,带起一股飒然激荡的风潇雪舞。
“他们来了。”睿王望着黑夜中烧红了天际的火把,握紧了双拳,拧眉说道。
“王爷,请派我前去应战!”齐楚天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见敌军前来,便忙上前请求。
“齐将军不可鲁莽。”婉月瞧着外面的形式,心里也着实没有底,看夜光中火把的数量,起码有三万骑兵,可是兵法之道虚虚实实,也难保这不是无涯迷惑的计策,也许真正前来的士兵之数不足一万。但既然情势扑朔,贸然出击于己只会大大不利,这个先机万不能让对方占去。
“军师,为何不让我出去迎战?”齐楚天是个直性子,他见睿王不说话,便冲向了婉月,“军师难道没有看见,东南军已经快打到我们城下了,若再不出去,只怕便会攻进来!”
“将军稍安勿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现在对敌人的情况尚且不知,怎么能随便出去?白衣军的厉害尚且不提,若是外面真有三万士兵,你如何能抵挡?”婉月所说都是实情,可自从她在云川为无涯求情之后,齐楚天心中始终都对她存有芥蒂。
“哼,”齐楚天不以为然,“王爷常赞军师料事如神,兵临城下又怎会连个计策都没有呢?只怕军师是有心偏袒,心里还向着那个白衣军的妖孽吧!”
“你……”婉月胸口一震,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坐下了身子,望向睿王,他似乎也仍在为是否要出兵而犹豫不决。
“王爷,白天那个狗贼出言不逊,属下早已看不过眼,现在只要你一声令下,楚天立刻就出城将他的脑袋给提回来!”
睿王默然望着前方,双眉越锁越紧,他始终没有望向身后的婉月,他看不到在身后那殷殷注视着,望他三思而后行的目光啊!
“好,楚天,你带一万精锐骑兵出城迎战,只可随机应变,不可强对,若有不妥,速速回城。”
“是!”
“还有,应战时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把白衣军主帅的头给我砍下来!”那黑色将袍留下的是一个傲然的背影,这道命令说在口中虽是淡淡,但即使不看他的脸,也能看到睿王心中对无涯的愤怒和仇视,那是一种欲杀之而后快的恨。
齐楚天匆匆下了城,点齐人马,操起他的长戟狠狠鞭打着□飞电,从城门中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长戟霍霍,运转如轮,如此巨大的兵器在齐楚天的手下却轻若无物,被舞得虎虎生风。
一把长戟左挑右撅,连刺带劈,前后左右围在身边的敌人都被纷纷斩落下马,可越是这么打,齐楚天却越觉得不对,从前和白衣军交手的时候,他们的七人奇阵威力无穷,可为何今天打了这么久都还没有使出来?
他在马上,接着火光寻找着白衣军首领无涯的踪迹,可奇怪的是,这些敌人虽都身披白衣,可却似乎没有首领一般,只知道抵死勇猛地向前冲。
“哈哈!”不远处传来一阵清亮的笑声,一群在夜色中穿着黑色战衣,骑着黑色战马的人远远驶来,在战圈外笑道,“谁说白衣军就一定要穿白裳?齐将军,恕不奉陪了!”
无涯的白衣军统统换上了黑衣,身后是主力大军,目标明确,直向沧平城南门而去。
齐楚天和睿王的精锐被围困而住,唐淇一走城中已经没有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了,睿王在城楼眼见着无涯的军队越来越近,离攻城不过就是一步之遥了。
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拿过一旁的战甲迅速穿上了身,提起手中宝弓便要出城。
“王爷,你怎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婉月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那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攻上来?”
“无涯身上刀枪不入,就算你亲自去也没有用,他是铜墙铁壁,你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敌?若是王爷肯听我一句劝,今夜先守住城门,来日方长,婉月自会想办法击退他们?”
“你真有办法?”
婉月此时也是心乱如麻,无涯突然袭来令她连半分思索的时间都没有,一时间想要挡住攻击自然不难,可如何退敌她却一点儿主意也没有。
可此时为了稳住睿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先将他劝住再说。
睿王果然放下了手中弓箭,长叹了一口气,“军师,那依你看,眼下我们该怎么做?”
“他们调虎离山,引走了齐将军,以为我们军中无人,才敢这么胆大妄为。倒不如我们也吓他们一吓。靖宣,将烽火台上的狼烟通通点起,你带三百个士兵绕到西南山坡上,大肆敲锣呐喊,立刻就去!”
“是!”靖宣接了命令,匆匆而去。
“张起将军,你带一千弓箭手在城楼,不要射人,只射马和火把,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就可以了。”
“至于王爷……”婉月道,“王爷大可不必呆在这里,还是先回府去好好睡上一觉,等到天明的时候,婉月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要他回府,不过是给白衣军一个错觉,以为他早已部署得当,成竹在胸,虽然战时诓骗敌人的计策并不少见,可要睿王把婉月独自一人留在这里面对强敌,无路如何他都心有不舍。
“王爷千万不可犹豫,我是军师,自当担起这个职责,只要你回府,我一定会想办法将无涯击退的。”
话说到这里,睿王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说道:“那你千万保重!”
雪还在漫天地下着,临下城楼的那一瞬,睿王忍不住回眸望了一眼婉月。这个乱世中的奇女子,拖着疲惫虚弱的身躯,左右调度指挥,从容自若,夜色映着她的苍白的脸庞,那上面是一股无坚不摧的坚毅神情。
56
56、困境 。。。
这一夜,睿王又怎能睡得踏实?他人在王府,可心却一直留在外面,焦灼难安。
直到天色微明,东方天际透出一丝蒙蒙亮光的时候,才听到靖宣急匆匆前来禀报的脚步。
“王爷……”他跑得甚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别慌,慢慢说。外面怎么样了?军师她可还好?”
“回王爷,东南军已经撤了。只是我们也损失惨重,齐将军受了重伤,刚请华大夫过去,军师虽未受伤,可大概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这一消息喜忧参半,虽然东南军暂时无法逼前,可自己这方的耗损却也是颇大。
“走,先随我去看看齐将军,军师那里也赶紧请人过去看看。”睿王神色忧虑,向靖宣吩咐着。
齐楚天已经被抬回了将军府,他的身上中了七八处箭伤,还有不计其数的大小刀伤,其中当胸一刀最是厉害,六七寸长,若再深些,只怕便会致命。
也亏得齐楚天是个顶天立地响当当的汉子,硬是咬着牙挺了过来。睿王亲视,齐楚天心中感动,拖着身子下得床来,睿王忙上前扶住他,关切道:“伤势这般重,赶紧躺着好好将养!”
“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话虽这样说,可他终究脚步虚浮不稳,一个趔趄,差点跌在了地上。
睿王将齐楚天扶到床上躺下,又是关心又是忧虑,齐楚天是他军中第一武将,如今他重伤在身,只怕接下来的仗可就要更难打了。
“王爷,昨夜一场交战,属下以为东南王的实力的确很强,不说白衣军的鬼魅妖术,就是他那些骑兵也是个个骁勇善战,不容小觑。”齐楚天忍着伤痛,断断续续说道。
“楚天,你先别想这些了,把伤养好要紧,东南军我自会对付,定不会让他们侵进沧平。”睿王虽表面轻松,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可心里却比谁都焦灼。
齐楚天又道:“昨夜真是多亏了军师了,我起先还以为她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曾出言不逊,但若不是军师运筹帷幄,靠计策吓退敌军,只怕现在东南军已经攻进城来了……王爷,军师昨夜殚精竭虑,待我伤愈,定要向她负荆请罪!”
睿王拍拍齐楚天的肩膀,劝他不必再多言了,安慰道:“婉月不会放在心上的……”
然而等睿王想去幽客居探视婉月时,她却早已不在了,书瑾告诉睿王,婉月刚一醒便急着到城楼去了,她想劝也劝不住,说是什么大事要紧,没办法只好由得她,让小六陪着一起过去了。
这天气是越发的冷了,手若不是笼在袖中,只怕手指便会被一节一节地冻落了下来。
东南军昨夜暂时先退了回去,虽一时间不会再来进攻,但却也拖延不了太久,最多一天,他们休整好后,定会卷土重来。
婉月站在城楼上,飞舞的雪花落在了她的发梢、肩头,她本是绝世独立的佳人,本该站在男人的身后,本该有一个宽厚的肩膀为她挡风遮雨。可命运的齿轮,她的绝世才智却将她推倒了最前端,面临刀枪剑戟,冷对生死杀戮。
她原本应该是个温柔的妻子,慈爱的母亲,这样的天气便留在屋里和家人围坐在火炉旁享着天伦之乐,安之若素,可军师的身份、责任却令她拖着病恹恹的身子独自在这里筹谋策划。
“婉月……”这一声轻唤中满含着柔情和歉意,如果现在是太平盛世,他真想抛下所有的一切功名利禄,带着她一起过安定悠闲的日子,让她像最平常的女人一样,平平淡淡的生活。
她只微微欠了欠身,目光却仍是盯着城下忙碌的士兵。
“你身子这么弱,还跑出来做什么?”
“我怕师兄明日会来攻城……”
“那也不能这么不顾自己的身子!”睿王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十分认真地扳过婉月的脸。
他的怜惜和心疼毫不掩藏地写在了那对凤眸之中,幽深似水,情意满溢。
“我没事,”虽这么说,可是心脉之处却仍是隐隐作疼,此刻脸上的那抹淡笑也是勉强挤出。
城下的士兵提着一桶桶的水,正忙忙碌碌,小六扯着嗓子充当着指挥,将婉月的意思传达给下面的人。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睿王有些疑惑。
“在驻防。”
“提着水如何驻防?”
婉月望着天空中漫舞的雪花道:“最迟明日东南军一定会再来攻城。现在天寒地冻,今日夜间便会刮起北风,只要让士兵一直不停泼水,到明日,这里便会筑起一座天然的冰城。”
“冰城……”睿王眼中一闪,赞了一声好!
“这本不是我想出的计策,前人也有用过,冰城光滑难攻,我看师兄明日前来,也只能是望城兴叹了吧!”
一切都在婉月的预料之中,这日夜里北风嘶鸣,将士们连夜赶工,第二日果见在城门之前竖起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天然冰城。
一声嘹亮的号角吹起,睿王向远处望去,果然是无涯率着东南军又再挥师前来。
婉月站在他的身边,脸上是一夜未眠困顿的表情。外面的东南军似乎被这座冰城难住了,只在城下来回晃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越过。
无涯先派了一小队人马想试图用铁钩钩住城墙顶端,试着攀上去,但冰块甚滑,没爬上多少,便都统统滑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无涯又气又恼,这智筑冰城之计他也曾读过,可却没有料想今日自己也会在这里吃上一亏。虽然东南军兵强马壮,沧平城里的睿王已是损兵折将,但这道天然屏障却令他真真的束手无策,再也进不得半步。
城楼上的婉月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无涯喊道:“师妹,这一仗算你赢了,不过我就不信老天永远帮你,我也不信这冰城没有融化的一天,我耗得起、等得起,我倒要看看究竟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小六听了婉月的话,也扯开嗓子向无涯喊道:“我姐姐说了,请将军尽管放马过来,无论你来多少次,我姐姐都会想出退你之法。我姐姐还说,沧平的援兵很快就要到了,念在和将军相识一场,奉劝一句,早归早归!”
无涯耳中听着这番话,胸口震怒,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就要喷出,他强自咽了下去,不再多做纠缠,策马而返。
婉月的身子软软倒在身后的睿王怀中,她一口气硬撑到现在,终于还是瘫软了下来,“王爷,以我师兄的才智,最多只要十天他便能想出办法破了这冰城,若援兵再不到,我怕我们真的没办法再撑下去啊!”
“我已经派人连夜赶往洛川,让御风带兵速速前来。”
“御风师兄……”婉月微喘着气,“若是御风师兄能来,那便好了……”
天公作美,每天依旧北风呼啸,每日依然雪花漫天,这十几日,无涯的东南军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已经离开了一般,可越是宁静,却越是令人隐隐觉得不安。
直到第十五天的清晨,静得异常肃杀的沧平城外才传来阵阵马蹄的声音。守城的将士借着晨光向远处望去,来者穿的是中原军的战服,身后挥着的是中原军的大旗,他们显然也被挡在了那座冰城之外。
“洛川守将御风,奉睿王军令,前来支援!”御风骑在战马上连喊三声,可守门将士却仍不敢随便开门,急急奔到了内堂前去请示军师。
这几日婉月不敢回府,一直呆在此处,平时就在内堂休息片刻,一张俏丽的脸上异常苍白,看起来精神甚是不振。
“军师,要不要开城门?”
外面是一片宁静,雪已经停了,初升的明日照耀在冰莹的城墙上,折射出一道道美丽的光线。
婉月咬着下唇,似乎拿不定主意,这几日失去了无涯的消息,反而吃不准这个妖孽在想些什么,她心中总觉得惴惴,只怕这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