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子-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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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月此时一点力气也无,被他一扯,便重重摔在了地上,额角处磕出了一丛鲜血,汩汩直流。
水霁森白的牙齿在黑暗中令人胆寒,仿佛是一只食人的野兽,可偏偏这样恶毒的心肠,说话的语气倒是温和。他掏出袖中手巾,将婉月额上的鲜血擦拭着,一边擦一边说:“夫人,还记不记得几天前,我跟你打过一个赌?”
水霁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口中缓缓吐出了三个字:“你——输——了。”
笑意敛去,目光暗沉下来的水霁看起来可怕极了,他猛地站起身,拖着已经根本站不住的婉月直往外走。她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躺在地上,任他拖曳,衣衫被粗粝的地面磨破,肩头的皮肤被磨破,鲜血直渗。
阳光很亮,很晃眼。几日未见日光,此时一睁眼,便是耀目的刺痛,逼迫得婉月不得不将眼睛复又闭上。
周围是号角声,锣鼓声,浑身的疼痛已经令她整个人都麻木了起来。突然她的身子被人拉了起来,似乎是抵到了身前。
水霁掐着她的喉咙,喊道:“唐渊,你仔细看看,我手里的是何人?”
唐渊?睿王,子洛……
婉月心中凛然一颤,睁开眼去,耀眼的光线下她看到了远处布陈着的几万大军,那在大军正中,穿着一身玄色军甲的,不是睿王又是何人?
她的眼眶不知怎么便湿润了起来,嗓子却仍是嘶哑,她张着口,叫道:“王……爷……”可那声音轻的,却只有她自己和身后的水霁能够听到。
睿王骑在马上,看到城楼之上遍体鳞伤,被水霁擒住的婉月,心里如针刺一般疼痛,他的怒气犹如火苗一般,逐渐地燃烧起来,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水霁从那城楼上拖下来,活活剐死!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对睿王而言,婉月便是他的逆鳞吧。
睿王长剑横空,高声怒喝:“水霁,你若敢伤婉月一根汗毛,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水霁并不惧怕,反而说:“王爷若是有胆量攻城,我便在这城楼上,将司马夫人一刀一刀捅死。”
“你敢!”睿王再也按捺不住,握着缰绳的手上已是涔涔汗水,饶他南征北战,什么险恶的场面都曾经历过,可这一次,却再也无法镇定,“水霁,你马上放了婉月!”
水霁看出了睿王的焦躁和不安,掐着婉月脖子的手又再紧了一些,他朗声说:“王爷,在下和你谈一个条件,若是谈妥了,我一定放了司马夫人。”
“你想要什么?”
“只要王爷孤身进城,我立刻就放了司马夫人。”
让他孤身进城,无疑于叫他进去送死。齐楚天在旁也按捺不住,朝着城楼喊道:“水霁,王爷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这般狼子野心,要这样害王爷!”
“哼,不薄?”水霁愤愤道,“你的死鬼老爹仗着自己的王爷之尊便抢走了如意,临死了还把世子之位传给了你。你当了王爷之后,又何尝对子汶和如意母子好过?他们整日担惊受怕,就怕行差踏错,将你惹怒。唐渊,你的命难道就天生比我儿子的命好?哼,我不相信,我只信这世上任何权势都是有能者得之,无论如何我都要争上一争!”
睿王一惊,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水霁会这般相助唐滔,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层缘故。原本他还顾念着兄弟之情,不打算对唐滔痛下杀手,但此刻看到婉月被这般折磨,又得知他并非自己亲弟,心
中早已决定要将这对不知廉耻、心狠手辣的父子千刀万剐!
齐楚天在睿王耳边轻声道:“王爷,千万不可答应,若是你进城,就必死无疑。”
睿王驱马行到军中车辇处,向里面坐着的鹤敬问道:“鹤先生,你可有什么办法?”
鹤敬一脸沉重,此时此刻,就算是司马晋在,只怕也没办法确保婉月和睿王都全身而退吧。鹤敬摇摇头,良久,才道:“王爷,您身系万千将士的性命,身负重任,唯今之计,只有牺牲司马夫人,破城平乱。”
“牺牲婉月……”睿王的眼中一片血红,“还有别的办法吗?”
“若能有别的办法,以水霁之智自然也会想到,他没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博的就是王爷对婉月先生的一片深情啊,王爷,大事为重啊!”
城楼上,水霁的声音复又传来:“唐渊,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
睿王仍有一丝犹豫,并未立即回答。
婉月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凄厉的笑容,她沉着嗓子,嘲讽般地对水霁说:“哼,输的人还是你。”
水霁目露凶光,取过一把寒亮的匕首,猛得便朝婉月身上捅去,她的左肩上顿时鲜血直漫,染红了衣衫。婉月疼得一声惨叫,差点晕死过去。
她咬牙忍住,鼻尖上已是冷汗直冒,侧过脸,仍是一脸鄙夷的嘲笑:“水霁,你输了,就算你杀了我,睿王也不会进城的。”
水霁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一场博弈,若是他输,最后的下场便是粉身碎骨。他举起匕首,又再高声喊道:“唐渊,我数到三,若是你再不答应,我就捅第二刀下去!”
“一、二、……”
“慢着,”睿王仰起头,悲伤与柔情此际在他的脸上凝成一处,渲金的日光洒在他的眉眼之上,即使相隔甚远,却依然能感受到他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深切的情意。
“水霁,你最好说话算话,若我进城,你马上放了婉月,否则我要你们全城跟着陪葬!”
他的话清晰地传到了婉月耳中,孤身进城,就是死路一条。睿王啊睿王,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婉月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城楼下喊道:“不,不能进城……”她哑着嗓子,微弱的声音丝丝传进了睿王的耳中。
水霁用力捂住婉月的嘴,将她拖下了城楼。
睿王孤身策马向城门驶去,身后是齐楚天和鹤敬无可奈何的哀叹。
水霁擒着已是奄奄一息的婉月,慢慢走来,在离睿王五十步远处,他停下脚步,喊道:“唐渊,你下马自己过来,只要你过来,我就放了司马夫人。”
婉月被捂住了嘴不能言语,只能含着泪眼望向睿王,摇着头。过来,这世上便再没有睿王,这打下的大半天下,便要易主。
睿王下了马,缓缓朝这边走来,他此刻的眼中是英雄绝路的悲敛,是儿女情长的柔骨,他们终于面对面走到了一起,似乎有千言万语,可却又凝噎在喉。
相视凝望,默然落泪。
“值得吗?”婉月哽咽着。
他揽着婉月的肩,轻轻吻上了那受了伤已经凝住了血的额角,哀伤却又释然的泪滴落在了她的额上。男儿有泪尚且不轻弹,更何况是他——冷傲霸气,睥睨天下的英雄。
“若我死了,你会不会念我多一些?”
婉月的身子轻轻颤着,身后是一条不归的死路,此时此刻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揉着,撕扯的支离破碎。
“我不想你死……”婉月泫然落泪,她突然无比的悔恨,若不是她的一时不察,又怎会落到今日的这般境地。
“是我害了你……”
“可我不悔,”睿王堵住了婉月未说完的话,他再也不忍看她的眉,她的眼,他只怕再看下去会舍不得放手。
就在他擦肩而过的瞬间,突然间一道剑光从天而落,泠泠剑气将他们二人围了起来,婉月不由自主地跌落在了睿王的怀中,沉沉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被这销魂的抽弄得无话可说了╮(╯▽╰)╭
34
34、月夜 。。。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这几天给我安慰鼓励的朋友,最近工作有些不顺心,小桃心情也不太好,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安慰,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给我的支持,小桃会努力码字的~~~O(∩_∩)O
周围雾气缭绕,仿佛是在波涛起伏的海面,潮声呼啸。缓缓睁开眼睛,婉月只觉得有一双柔柔的手在轻抚着她的发丝,一声声地唤着她的名字“婉月,婉月……”
“宁远,是你……”那久违的面容出现在婉月的面前,依然是温润如玉的形态,他的掌心间自有一股暖意,即使是在冰冷的海上,婉月也能觉得安心。
“我来找你了,婉月,还记不记得我曾和你说过,生死不离,荣辱不弃。”
“我记得,我都记得……只是为什么,你这么久了才来找我?”
“婉月,到我这里来……”不远处一叶扁舟正向着她缓缓驶来,一个身穿华服,剑眉星目的男子向她伸出手来,殷殷呼唤着她的名字。
“到我这里来,到我这里来……”他的语声似乎是有魔力一般,让婉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怔怔凝望着。
“子洛,子洛……”
“子洛在这里。”婉月缓缓睁开眼,睿王温热的手掌紧握着她,目光中的怜爱和心疼让婉月鼻子一酸,竟分不清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回到了现实。
“我们没死?”
睿王的身后站着一个飒然的身影,一见到他,婉月便明白了刚才那股剑气是从何而来,他们俩又是怎样逃脱出来的。
婉月哑着喉咙,唤道:“师兄,多谢你了。”
御风点点头,轻叹一声:“师妹,我得知你的下落便赶来了洛川,只是一直没有你的音讯,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才能将你救出。”
睿王以前是碍着婉月的情面才将御风留下,可今日见他出手,才知他身负绝世武艺,是个一流的剑客。
今日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出手相救,这个世上,怕是再没有睿王了。
“如今洛川形势如何?”婉月问道。
“楚天和鹤敬已经带兵攻城了,我虽不愿看见连天战火,自相残杀,但是婉月,水霁、唐滔狼子野心,又这般欺辱于你,我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睿王咬牙切齿,刚才的那番屈辱他定要十倍奉还于他们。
震慑天下犹如雄狮,周旋敌手仿似狐狸,而对于背叛自己的人则如蛇蝎一般下手狠辣,婉月知道,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给他们活路。
她的身上已经敷上了治愈外伤的药,喝了些米粥,她便又沉沉睡去,这些日子,实在是已将她折磨得精疲力竭。
攻城的嘶喊、炮火仍此起彼伏地传来,同是睿王麾下之军,自相残杀,何其令人揪心。
御风劝道:“王爷,此一役虽有损,但却清除了贰心之人,也并非无利。”
西方的天空,残阳如血,睿王背转着身子,凝神不语,良久,才道:“既然这一仗避无可避,那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王爷,御风今日见你肯为了师妹舍弃自己的性命,自己的江山,这等深情御风自问及不上万一。”
回眸而望,御风淡然若定地望着他,曾经的不屑与怀疑此刻全然在他脸上烟消云散了,从睿王孤身走进城门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无论是司马晋,还是这个肯为了婉月甘愿舍弃一切的男人,他都比不上。
前方捷报传来,洛川军平日疏懒散漫,唐滔又整日沉迷酒色,睿王大军不到半日的功夫便攻进了城中。
洛川军大部分都降了,只剩下一些唐滔的嫡系拼死抵抗了一阵,却也终因不敌而弃城。
“他们人呢?可曾带回来了?”睿王幽幽问道。
齐楚天不敢隐瞒,回道:“我们攻进城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人影了。”
“都不见了?”睿王鹰隼般的眼中露着两道寒光。“你们几万人抓三个人,都让他们跑了?”
齐楚天忙跪下谢罪:“王爷恕罪,水霁、唐滔过于狡猾,只怕是将军府内另有暗道。”
“他说的不错,这几日我一直被关在暗室中,虽看得不真切,可却也发现这暗室并不寻常,其中
定是另有出路。”婉月已经醒了过来,听到齐楚天所说,便猜到他们是从暗道所逃。
凭着记忆,婉月带着睿王一众人等找到了暗室的入口,她身子仍是很虚,便由几人抬着,坐在轿辇之上。
暗室的入口在唐滔的房中,正中是一幅美人春睡图,画中的美人手指指着案几上所放的一方砚台。
这砚台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却是和案几死死连在了一起,轻轻扳动,东侧和北侧的墙壁自然便打了开来,里面是漆黑的一片。
“王爷,若要进去,只怕不宜人多。”
洛川城中究竟有多少秘密,这暗室里又有多少不可告人的事情,若是传扬了出去,只怕后患无穷。
睿王搀扶着婉月,带上了齐楚天、御风二人,进入了暗室之中。两旁有灯烛,只是都未被点起,顶上是点点暗绿的光,在幽闭的暗室中显得格外鬼魅。
御风将四周灯火点起,整座暗室顿时变得明亮起来,婉月之前一直呆在黑暗之中,并没有见过暗室的样子,此时看去,只觉得有一种熟悉之感。
怔忪之间,御风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恐惧和深深的愤恨,他的口中吐出三个字:逍遥宫。
对了,以前曾听那人描述过逍遥宫的样子:七殿九室,各有变化不同。七殿乃是达生、齐物、秋水、至乐、山木、在宥、天道;九室则是天室、地室、风室、云室、水室、火室、金室、木室、土室。
睿王从未听闻逍遥宫的名头,便向御风问讯。御风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本是此生都不愿意再想起那个叛徒,可是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这里和那人所住的逍遥宫是这般相像。
御风静了静心神,才缓缓道来:“逍遥宫是一个非常神秘、鬼魅的地方,只听说里面有数万教徒,每一殿每一室也都有尊主。他们所练的都是旁门左道的武功,专门损人而利己,练到一定境界,身体便会发生变化。悠然谷的叛徒无涯,在未入谷之时便是逍遥宫秋水殿的尊主,他那一对紫瞳便是修习邪功到了一定的境界。”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他这吸人功力于自身的功夫太过邪毒,入谷之时曾发过重誓,永世不用。”婉月回忆起往事种种,心中也是一阵慨叹。
御风愤愤道:“师妹,这种邪人的话怎能相信?他假意被逍遥宫所弃,博得师父同情,收他为徒,可最后不仅吸走师父的功力,还将师父所著的兵法都一并偷走,这等阴险之人若再让我见到,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说到后来,御风甚是激动。
睿王曾听说过悠然先生的另一个弟子,只知道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今日听他种种事迹,虽未见过,可眼前顿时浮现出了一张狰狞的面目。
“这么说来,水霁、唐滔难道和逍遥宫也有关系?”
婉月眼神一闪,水霁虽年岁较长,可却已满头银发,以前并未留意,只道是他天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