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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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孙翼顿时怒不可遏,挥刀便斩向院中树木,一阵落叶萧萧而下。
“侯爷……”诸葛徽想要劝慰,却被孙翼止住。
“好个黄胜,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他愤愤不平,“我们再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侯爷息怒,今日黄胜给我们下马威,想来是听了近日市井街巷中的一些流言蜚语。”
“这种谣言,他居然也信!诸葛徽,你替我秘密召集各城的都尉、参将,我倒要看看到底这个目中无人的黄胜还能在这里嚣张多久!”
天气渐渐冷了,这几日绵绵的小雪一直不断。
睿王每日都会去看一看萱玉,但大多数的时间便一直在书房或是营中处理军务。
这一日,好不容易见了日头,云枝便陪着萱玉出去走走,还没走多久,她便觉得有些口渴,让云枝去沏壶茶过来。
西苑这边人不多,也挺安静,萱玉慢慢逛着,一边等着云枝。
突然她的嘴被人从背后捂了起来,她想要挣扎,却已经被那人拖到了西苑的一间屋中。
这里是从前睿王母亲居住的地方,平常很少有人来。
萱玉一回头,一阵猛浪一般的热吻便朝她涌了过来,带着急促的气息,挑动着她舌尖最柔软的部位。他的胡渣刺在了她柔软的脸上,硌得一阵阵的疼。
她一惊,用力将他推开。
唐淇便站在她的面前,痴痴望着。
“你怎么来了?”萱玉定了定心神,朝他问道。
睿王早就让他回怀越守城去了,没有命令不能随便回来。唐淇身上未着将衣,只穿着普通的淡黄袍子,看起来风尘仆仆,满面尘土。
“我是偷偷回来的。”
萱玉一惊,失声道:“你是疯了!如果王爷知道,他会对你军法处置的……”
话未说完,唐淇的唇又吻了上来,他从怀城披星戴月、偷偷摸摸地赶回来,心里想的不就是见她一面,听她一句发自肺腑的关怀吗?
萱玉在他狂热的吻中几乎透不过气,想要挣扎逃脱却又无力挣开,只得任由他在自己的舌尖放肆游走。
良久,他才停了下来,抵着萱玉的头,柔柔道:“跟我走吧。”
怀中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又将他再次推开:“走,去哪?”
“哪儿都好,只要不在这里,天涯海角,总有一处能容下我们。”唐淇情意切切。
萱玉苦涩地笑着,反问:“可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唐淇一愣,上前握紧萱玉的手道:“我知道你怀孕了,便马不停蹄地偷偷赶回来,萱玉,这个孩子是我的,对不对?”
萱玉秀眉微挑,冷冷凝视着他,眉目中是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你的孩子?”她笑了笑,“这孩子自然是王爷的。”
“可是那一次……”
“那一次是我一时糊涂,你……不必再记在心里,而我,也就当从未发生过这件事。”萱玉说得淡淡,似乎对那一次的一夕缠绵并未放在心上。
唐淇用力抓着萱玉的肩,扳过她的脸直直凝视着她,他朝思暮想一直都割舍不下的女人,居然这样无情。
“我不信!”
他自然不信,那一天明明听到萱玉说两个多月一直没有怀上,这个孩子,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定是他的。
“萱玉,与其我们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一起走,走得远远的,到一个他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唐淇!”萱玉厉声喝断了他的种种设想,挣脱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说:“我是王爷的妻子,我爱他,生下了这个孩子之后他也只会更加疼我、爱我,又何来你说的担惊受怕?我不爱你,更不会跟你走,你还是快些回去,免得被人看见。”
萱玉转身而去,留下唐淇一个人怔怔留在屋中,空剩揪心的疼痛。
一出门,便撞上了到处在寻着萱玉的云枝。
“小姐,茶早就沏好了,你这是上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萱玉回头望了一眼西苑中关着的那扇房门,悠悠道:“云枝,我们走吧……”
几日后,雪便又下了起来了,这一次,不再是几片随风飘着的小雪片了,而是漫天漫地,如柳絮一般轻舞飞扬的鹅毛大雪。
雪,渐渐积了起来,地上白茫茫一片空濛。
小恪儿大概也喜欢这洁白晶莹的雪花,便由书瑾带着在房檐下望着雪,咯咯地笑着。
御风在雪中舞剑,挽出一个个飞舞的莹白剑花,恣意潇洒。
屋子里,婉月穿着一件毛领貂裘,就着暖炉,正把最后一点攻打涟州的方略写完。
婉月穿着白毛大氅走出院子的时候,御风便停了下来。
“师妹要出去?”
婉月晃了晃手里的那份方略,点头道:“刚写完了,这就去拿给王爷。昨日小六回来,听他讲,我编的那首歌谣,已经在涟州城里唱开了。”
“你就这么有信心,黄胜一定会对孙翼起疑?”御风擦着剑上的雪珠淡淡问道。
婉月不答,反而看着御风,“师兄以为呢?”
“黄胜自高自大,又疑心特别重,就算他真的不对孙翼有什么举动,也已经生了隔阂。”
“师兄说的不错,我先去找王爷,只要那边一有失和的消息,我们便联络周焕,攻打涟州。”
“只要攻下了涟州,你便算是为宁远师弟报仇了……”
报仇……
当初司马晋刚死之时那如烈火焦灼般的仇恨,现在虽仍然犹在,可却因着小恪儿的到来,减淡了不少。
做了母亲的人,连性情都柔和了许多。
睿王并不在书房,听靖宣说,许是到兰先生府中去了。婉月心想倒也不急在一时,便告辞说隔日再来。
可谁知,一连几日,婉月前去找睿王,他都不在,靖宣每日都有说辞,实在到没什么说的时候,便言自己也不知道王爷是去了哪儿。
这么大的雪天,还能去哪?
婉月突然觉得睿王是在对自己避而不见,才找了这么多拙劣的借口。她也不在意,微微笑了笑,将手中所写方略递给了靖宣:“既然王爷事务繁忙,就请把这个交给他,若是其中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到幽客居来找我。”
靖宣犹豫,想要推辞,王爷只说不见婉月,可没说她要是拿了东西来该怎么办。
婉月却不理他,将东西塞在了靖宣手里,便径直走了。
雪,越下越大。
茫茫一片的白,看起来令人炫目。
那棵海棠树早已落花不见,空剩满树银装,潇潇落落的,铺散开漫天惆怅。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一字一句幽幽念开,便若心头也整个儿被这冰洁包裹住了。
不留意的一瞥,婉月仿佛瞧见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正在结了冰的池塘边,迎雪而立,飘飘兮犹若谪仙。
婉月慢慢走了过去,他大概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相遇,神情有些尴尬,但还是豁然一笑。
婉月盈盈一拜:“王爷好兴致,原来在这里赏雪呢!”
作者有话要说:打仗神马的缓一缓,先过几天宁静的小日子吧~~~
30
30、雪情 。。。
中原不比北地,这样的大雪十分罕见,睿王一个人站在此处赏雪,呆呆地便出了神。
他这几天一直躲着婉月不见,此时她就站在自己面前时,又忍不住有满腹的话想说。
“王爷,攻打涟州的方略我已经都写下来了,交给了靖宣,王爷回去可以细细地看,若是有需要婉月的地方来找我便可。”她这番话说得颇为客气,语毕,施了一礼,便要踏雪而去。
“婉月,”睿王在身后叫住了她,“我和几位先生商量过了,涟州,暂时不打。”
她顿时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呆呆盯着那一对凝着柔情的冷眸。
“不打?”她颤着语声,这么多日来的辛苦盘算,去安平的那一番苦心经营,到头来,他却说不打?
“为什么?”
他早知道若告诉她便会有这样的结果,因此便宁可躲着不见,许久,他才皱着眉缓缓道:“天降大雪,不宜行军。因此,我和几位先生都觉得,待到雪化春来时再做打算。”
婉月苦笑:“王爷带兵打仗多年,难道不知道兵贵神速?再说了,世事瞬息万变,有些时机错过了便不会再有。周焕的主意会变,孙翼和黄胜之间的关系在几个月内,偶也会有许多的变数,到时候,我们又有何胜算?”
她所说的这些他都懂,可是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变。
“婉月,我自有我的打算。总之,黄胜我会打,但不是现在。”
她颤着身子,咬着下唇,凄凄道:“你是睿王,我是谋士,既然你打定了主意,在下无话可说。”
她决然回头,一脚深一脚浅地在雪地中踩着,缓缓向前走,那脚步声下的嘎吱声,仿佛是踩在他的心上一般。
凝望着婉月的背影,仿佛那是一个遥不可及,而且越来越遥远的幻梦。
他又何尝不知兵贵神速?
可他更担心的是,一旦攻下了涟州,她报了夫仇,便会离开。
他宁可滞兵不发,只为了多留住她一些时候……
而这些,她又怎会知道,她转头离开的那一瞬间,丢下的不过是一个冷漠的背影。
“噗通……”没走多远的婉月突然摔了下去,睿王一惊,慌忙踩着雪跑了过去,将婉月扶起。
“我的眼睛……”婉月摸索着双手,抓住睿王,“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别慌,别慌,”睿王将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眼睛果然没有什么反应。
他握着婉月冰冷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一定是刚才在雪中看了太久,才会刺激到眼睛。”
婉月镇定下来,想起曾在医术中读到过关于“雪盲”的疾病,想来应该就是了。
“王爷,劳烦你扶我回幽客居。”这里没有别人,婉月也只能求助于睿王。
他扶着婉月起来,搀着她的手在雪地中慢慢走了两步。突然间看不见东西,令婉月十分不适应,不仅走得慢,而且每一步都十分小心。
“婉月,若是你不介意,我背你回去吧。”
“这……”她犹豫着。
“要是这么走下去,怕是没一个时辰到不了幽客居。”
她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权宜之计,也是无奈。
伏在睿王宽厚的肩上,似乎都能感觉得到他心跳动的声音。他背着婉月,一步一步略带吃力地在厚厚的积雪里行走着。
雪飘在她的手上,落在他的发梢眉际,头顶是盘旋飞舞的银白梨花,点点融在二人的肩上。
她口中呼出的气轻轻晕开在他的脖颈之中,柔柔如细风。
雪地毕竟不好走,好几次,背着婉月,睿王也都差点要不小心摔倒。他有些自嘲地笑道:“若是司马先生,定不会背得这么踉跄吧。”
背上的人似乎僵了一下,很久,才低声道:“宁远从来没有背过我……”
回到了幽客居,睿王照婉月所说拿一块手巾将她的眼蒙了起来,又派人凿了些冰块过来,给她放在眼睛上慢慢地敷。
“这些事让书瑾来做就行了,今天,已经辛苦王爷了。”
“不用,书瑾正哄小恪儿睡觉呢,举手之劳而已。”睿王淡淡地说道。
冰块的凉意一点一点渗到眼皮上,刚才的焦灼感顿时减缓了许多。
“这要几日才能看见?”睿王问道。
幸好婉月精通医术,若是换成了别人,怕是早已担心自己瞎了。
“大概四五天吧,就是这段时间要辛苦书瑾当我的眼睛了。”婉月开玩笑地说着,可谁料睿王却认真起来,握着冰块的手也顿了一顿,似乎是极为郑重地说道:“若是你真看不见了,自有人愿一世当你的眼睛。”
蒙着眼睛的这几日,周围仿佛只有无尽的黑暗。目不视物,一切都变成了未知的惶恐。
“咯咯,咯咯……”是小恪儿在笑的声音。
“婉月伸出手摸索着,问:“书瑾,你把恪儿抱来了?”
“是呀,先生。”小恪儿柔柔的小手在婉月的脸上抚着,轻扯着她的发丝,丝丝的痒。
抱着恪儿逗了一会儿,书瑾说:“先生,该用晚饭了,我来伺候你吃。”
她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人伺候过她用饭。
一勺一勺,饭菜的量不多不少,正好她一口吃下。吃了几口,婉月想要喝汤,想起刚才书瑾给她盛了一碗放在面前,便想要自己去拿,可却还是偏差了一些,一个没拿稳,整碗汤便泼了下来,滚烫的溅在胸前的衣襟上。婉月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书瑾似乎是吓坏了,也跟着叫了一声。
手忙脚乱地擦拭中,不知是不是错觉,婉月感到除了书瑾之外,还有一双手也在她被汤泼到的时候,本能地伸了过来,想要用袖子替她擦,只是当书瑾的帕子伸过来的时候,那双手便移开了。
“是谁在这里?”婉月轻声地问。
周围突然沉寂了一下,随后书瑾便笑着答:“先生,是我在这儿啊。”
“还有谁在这儿?”婉月伸出手,朝自己的面前摸索着。
“没了没了……”书瑾挽着婉月的手放下来,“先生,这房里除了我和你,就只剩在床上睡着的小恪儿了,再没有其他人。”
书瑾收拾了一阵,婉月却不想再吃了,说是乏了,便要休息。
书瑾走的时候,仿佛听到了婉月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还未出幽客居的门,一个清朗的声音便在身后说:“王爷敢做不敢认,难道是怕师妹知道是你,会拒绝?”
睿王回转头去,刚才的一切都被御风看在了眼里,他怎么忘了,幽客居里还有这样一个难缠的人呢。
“我坦坦荡荡,没什么不敢认的。”睿王的眼瞳深邃不可见底,自若地凝视着御风。
昨日,婉月的眼被雪灼伤之后,睿王虽然吩咐了书瑾照顾,但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便仍是过来想要亲自照顾,却又怕婉月知道,便让书瑾也跟在一旁,自己不出声,默默为她夹菜喂饭。
他又吩咐了几个家中的仆从,每日到幽客居来将庭院里的雪都扫干净,就怕婉月一睁开眼,又看到这遍地耀眼的白。
这番苦心,他藏在心中,虽是坦坦荡荡,但却仍是未敢表露人前。
此前,御风一直对睿王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亲近婉月是有目的,不是为了她的才,便是为了她的貌。
不过今日看来,以他一个堂堂王爷的身份,能够这般地放下架子为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女子端茶递水,这若不是出于真心,便是睿王太会做戏。
御风道:“其实王爷的心思,师妹未必不知。只不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