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律 作者:柳暗花溟-第20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蓦然,有个念头再次划过她的脑海。说再字,是因为之前在她的迷茫中闪现过,她没有抓住。但这次,她留住了那缕光。
方娘子从前奉国公府逃跑到范阳的时间,与许文冲遇刺、尚书府失窃的时间非常接近!方娘子为什么选择那一时间?是巧合,还是大有关联?她能逃跑,而且多年没被人找到,说明之前做过详细的计划。但当时长安出了这样的大事,盘查必严,并不是个出逃的好时机。甚至那时候离开,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这不科学!
那么假设,只是假设推论一下!若尚书府失窃与奉国公府有关,当时作为杜衡小妾的方娘子或无意或有意的得到了什么重要东西……就必须要尽快离开!说起来,以方娘子那种柔中带刚的个性来说,不可能为活命而牺牲尊严,做杜老头子的小妾。除非,她本来就怀有目的!
春荼蘼一激灵,立即拿起第三个盒子。
没有问题,无论怎么敲打,也没有发现中空的声音,说明并没有夹层。是这盒子本来就是空的,还是有东西被遗落了?
她趴在床上,移了两个烛台过来,把牡丹金簪与盒子先推到一边,目光就盯在荼蘼花金簪和一新一旧两个盒子上。看了好久,突然眼前一亮。
盒子!就是盒子的问题!但凡贵重物品,都必有精美的包装。一个多年前从宫中流出的宝物,就算大唐漆器的质量再好,也不可能和新的一样。她娘留给她的,无论是牡丹金簪还是其包装盒,都不像是近年之物。而方娘子给她的呢?簪子是有旧物感,可盒子却很新!再反过来看那只空盒,似乎才与荼蘼花簪子是配套的!
春荼蘼抄起旧空盒,凑到烛火前再度细看。这次,她不去关注夹层的问题,而是只关注盒子本身,结果还真被她看出异样来!
盒子的衬垫一样是织绵,非常精美,是市面儿上极少能见到的好东西。但牡丹花簪盒子的衬垫是铺上的,荼蘼花簪的衬垫却是粘上的!
第五十章 愚蠢的现代人
她咬咬牙,用力一扯,就把衬垫撕了下来。下面没有东西,但盒底却有凹进去的花形,细究之下,正是荼蘼花的式样。
几乎想也未想,她拿出荼蘼花簪,放入失了衬垫的旧盒子中,不住调整角度。当簪子和盒底花形相吻合,她用力往下一按,就听到极轻微的“咔”的一声。
这一声,她的心门似乎也打开了。
古代,没有刀砍不断、火烧不毁的材料做保险箱,所以古代人都爱机关术!也因此,古代的机关术比现代发达多了,这样巧夺天工的东西也制得出来。
盒子确实没有夹层,因为根本是里个两层好吗?在两层之间,只余几不可见的缝隙,凭手指敲,当然感觉不到空响。从外观上看,虽然能看到接缝部分有一条细细的线,但十个人中得有十一个会认为那是木纹,或者是雕刻的痕迹。
春荼蘼现在很有被那名匠人耍了的感觉,简直啼笑皆非。他虽是古人,却太了解人的心理了。牡丹花簪子,是本身有机关。荼蘼花簪子,却是盒子有乾坤。人都是有定式思维的,那是一种惯性,所以她才会一直研究簪子本身,却忽略了盒子。但当她终于研究盒子时,她又像普通人那样,觉得盒子应该是中空的,不断的敲,结果一无所获。而仅凭一个花形印迹,就能令里外层分开,除此之外,用多大力量也不能破解这个秘密,是什么样的奇妙工艺啊。
她真想骂自己一句:愚蠢的现代人!
激动之余,她小心的把内层抽出来。不出所料,从里面掉出两张薄如蝉翼的纸。仅这小小的纸,看品相就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毕竟古代的造纸技术并不发达。拿起一张,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写着簪花小楷。天色还不晚。她点了两个蜡烛,还得凑近了才看得清楚。
“荼蘼,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我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给你添了麻烦。我很抱歉。可是事关天大的冤情,我相信你不会坐视不理。”她轻轻念出来,“但,如果你决定不管。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可能会牵连到你,甚至你爹的性命。若你为难,就把这个盒子和信全烧了吧。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下面,坦白了自己的身世。和之前推测的分毫不差。他是朱礼正妻的外甥女。但来京没多久就遇到谋反案。贪图口腹之欲又好色的主审官杜衡看上了她,偷偷用一个女死囚换了她。她本来宁死不从,但姨妈请求她,让她有机会为朱家翻案。
不得已,她忍受着屈辱,做了杜衡的妾室兼厨娘。只是她一个弱女子,困于内宅。很难接触到所谓的正经事。加上杜衡一向多疑,她只能装老实,装成对杜衡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就这么苦熬了几年,她才慢慢发现了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恰巧,这时许文冲对朱礼谋反案产生了怀疑,想要翻案,她在书房侍候茶点时偶然听到了这件事,就冒险去见许文冲,并在几次试探之后,把自己所掌握的东西,交给了许尚书。
正当她以为翻案有望的时候,许文冲遇刺身亡,同时尚书府被盗。她多年的希望就这样变成了绝望,也终于明白翻案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更需要好契机,硬碰硬,或者仅凭毅力和正直是不成的。好在她为人刚性,居然趁乱从杜衡的书房偷出了盗自尚书府的东西,也就是许文冲证实过的一部分调查结果。然后,逃出了前奉国公府。
她制造了一路南逃的假像,因为自从入府就算计这一天,所以准备得相当充分,完美的骗过了追踪她的杜府爪牙,甚至还安排了尸体,以证明她死在逃亡路上。而她本人,则到了范阳县,大大方方的开酒楼。如此大胆的举动,反而没引起太多京城人的注意。谁能想到呢,一个逃妾,居然敢抛头露面,追踪者听说某女子开酒楼,甚至都不会仔细追查的。方娘子就是凭着这份胆识,安稳的过了几年。也是她一生中除了少女时期在父母身边时,最快乐的几年:自食其力、有蓝颜知己相伴,凡事自己做主,不用奉承恶心的老男人,特别这个人还是她的仇人。
她在等老天开眼,等机会,可惜机会没等来,一场投毒案,令她露了身份,再逃,极可能被抓住。好在之前,她深谋远虑,把花簪送给了春荼蘼。虽然她用了心机,但与春荼蘼所想的一样,她从没想过要伤害春家人,只是暂时请为代管,她以为还会回来,会以更贵重的礼品相换。那个旧木盒,她带在身边,装了其他首饰,令其看起来不起眼。而没有花簪,就算木盒被人抢走,也绝对找不出关键。强行破坏的话,机关里面装了一种类似于火药的奇特特质,会立即把盒子及其中间的东西烧成灰烬。
然而,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被抓到前奉国公府,杜衡当然问起许文冲收集的证物失窃的事,她咬紧牙关否认,只说出逃的时机是巧合,因为早就定了那一天,不便更改。至于离府的原因,是受不了杜府妾室之间的倾轧。杜衡当然不能尽信她的话,但她的谎话巧妙在,所说的所有事都与事实搭点边,里外都圆得过来,令杜衡一时找不出她的破绽。
加上杜衡这老王八蛋太喜欢吃了,饱暖了又思那啥,于是她再度受宠,只是被倍加严密地看管了起来,并没有伤及自身。她故技重施装温顺,日子久了,狂妄自大的杜衡虽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到底还是给了她再逃的机会。而她听说春荼蘼来了长安,还打赢了真假皇帝案,就更加迫切的要冲出那个牢笼。
她清醒的知道,如果她逃走再被抓,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就秘密联络了被隔绝很久的宋氏夫妇,兵分两路,那个要命的盒子和要命的盒内信。就由宋氏夫妇代管。若她有不测,再由他们交给春荼蘼,并约定了相会的地点。
这是她备的另一条后路,当初被抓回前奉国公府时。宋氏夫妇在她的安排下早逃了,然后尾随至长安,在附近秘密潜伏着。
但她到底低估了杜衡的能力,她和宋氏夫妇的行踪全被发现了。并由杜仲分别杀害。她不知道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宋氏夫妇落崖。杜仲以为他们必死。急着回去复命,并没有检查尸体。偏偏春大山为帮女儿破案,搜索附近的山林。在宋氏夫妇咽气的前一刻赶到。得到了她安排的最后遗物。
“荼蘼,若你能为朱家翻案,我来世结草衔环,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德。还有,你有个好爹,将来一定会幸福的。我在那个世界。将日日夜夜为你们全家祈祷,愿你们幸福一生。那么,我这相苦命的人,也为这福报而欣喜。”方娘子最后写道。
春荼蘼放下第一张纸,小牙咬得嘎吱嘎吱响。
果然是杜衡那老王八啊!他手中有从尚书府偷的证据,或者还有从许文冲身上搜到的,就算他不是真主谋,也相差不多了。至少,是头号帮凶。
可怜方娘子,花样年花就得忍受那样的屈辱和痛苦,到头来却没办法亲眼看到天无遮日乌云,晴空万里的那天!
杜仲已经问斩,算是为方娘子讨了部分公道,但最大的仇家,因为是皇后的父亲,还安然坐在安中享福。若她此次不能扳倒杜家,天理何存!
冷静!冷静!
她强迫自己。然后,才拿起第二张纸。这纸虽然夹在木盒中好几年,却没有脆弱撕裂的样子,很是坚韧完整,上面写的字更密,看得春荼蘼眼睛发疼。
好不容易看完,她立即把东西原样收好,又放回到自个儿的木箱中。也不知道在满门抄家问斩、诛变九族的案子中,这宝贝是如何保存并传到方娘子手里的。反正到了她这儿,就变成了证据,绝不会被别人抢走。
“小凤!小凤!”她收拾完东西,就大力敲门,叫守在外头的丫鬟。
“小姐,您说什么也没用,钥匙在过儿那儿,奴婢不能放您出来的。”小凤坐在门前石阶上绣着不知什么东西,“您就好好睡一觉呗,不然熬坏身子可怎么得了。刚才我听到了,您一直折腾,根本没睡。”
“我不出去,我是叫你出去,为我办点事。”春荼蘼道,“你附耳过来,得悄悄说。”
小凤闻言,站起身走到门边,却还唠叨道,“那小姐得保证,我办事,你回去睡觉。”
“行。”春荼蘼痛快答应。
于是小凤拉了拉门,主仆二人从一指宽的门缝中对视。
“你拿着我的腰牌,叫封况跟着你,去趟天牢。”春荼蘼压低了声音,“他宫里宫外比较熟悉,会方便你办事。”
“要见阿苏瑞大王子吗?”小凤问。
春荼蘼差点笑场。
大王子?!这什么称呼,怎么感觉很笨很容易戏弄似的。
“我不见他。”春荼蘼连忙正色道,“要见他,我会自己去的,用不着你。我是让你去见锦衣,顺便把你手里绣的荷包送过去。”后半句,是调侃。
小凤怔了下,下意识的把手中绣的东西藏在身后,脸红了。但她是个大方的,很快就羞意退散,问道,“小姐要我见他做什么?”
“问问他,从罗大都督府顺出来那只箱子,放哪儿了?”春荼蘼道,“打听到消息,叫封况安排,悄悄给我取回来。”
第五十一章 这些男人啊!
“你拿着我的腰牌,叫封况跟着你,去趟天牢。”春荼蘼压低了声音,“他宫里宫外比较熟悉,会方便你办事。”
“要见阿苏瑞大王子吗?”小凤问。
春荼蘼差点笑场。
大王子?!这什么称呼,怎么感觉很笨很容易戏弄似的。
“我不见他。”春荼蘼连忙正色道,“要见他,我会自己去的,用不着你。我是让你去见锦衣,顺便把你手里绣的荷包送过去。”后半句,是调侃。
小凤怔了下,下意识的把手中绣的东西藏在身后,脸红了。但她是个大方的,很快就羞意退散,问道,“小姐要我见他做什么?”
“问问他,从罗大都督府顺出来那只箱子,放哪儿了?”春荼蘼道,“打听到消息,叫封况安排,悄悄给我取回来。记着,连里面的东西一起!”
“得令。”小凤应了一声,连礼也未行,直接跑去找封况办事了。手上拿的荷包还连着针线,也不知道这样送给锦衣,会不会扎了他的小胖爪子。
不过,在黑暗中看到黎明的曙光,春荼蘼的心骤然放松下来,转回到床上,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足足九个时辰,身体的疲乏是得到了彻底的缓解,可却饿得前胸贴后背。
“来人。”她自己爬起来,叫人。
过儿很快就进来了,显然一直守在外间。
“怎么不叫我?”她抱怨。
“小姐睡得可实了,奴婢没舍得。这样的好眠,皇上说比吃山珍海味还要对身子有助益。”
“皇上来过?”她诧异。
过儿点点头,一脸骄傲,“皇上这么忙。却来看过两次呢。可见,小姐多被皇上看中。”
他是为了他自己的儿子!惟一的、亲生的儿子!不过,她也是为了那个男人罢了。这一点上,他们利益一致,目前空前团结。若放平时,韩谋凌驾于她之上,而她各种猜忌和不真心。
而且……她想夜叉了。但,又不能去见他。否则乱了心,官司还怎么打?她现在就和集训似的。直到获得胜利。她不要隔着铁栏与他说话,她要抱着他,没有任何隔阂。
“快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她转移话题。
过儿立即吩咐下去。
很快,有宫女提了热水进来。过儿亲自服侍春荼蘼洗漱穿衣。有专门的宫女给她梳头。都折腾完,热乎乎的饭菜也摆好了。
看着忙碌中还很有条理的过儿,春荼蘼也很骄傲。她这丫头调教的,将来必定是管家好手。
吃完饭,才问起小凤回来没有。过儿也不答话,拉着春荼蘼到临时工作间去。因为正是午饭的点儿,工作间里没人。但外面的守卫不但没撤,还加了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