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当然不如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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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找小箱子装银子,忽然听见前面楼里传来了悠远的琴音。
“是谁在弹奏?”我诧异。
“是慕风公子。听说老爷的姑姑在世的时候琴弹得特别好,是老老爷花很多很多钱送到什么高人雅士门下学的。公子就是和他娘亲学的琴。”小禾介绍道。
“君子以琴书自娱”,虽然我不会弹琴,但闻听这琴音冲和大雅,仿若万事离心,显见弹奏者有超凡的胸怀。
这株水稻,果然不是凡品,高深莫测得很哪!
★ ★ ★
把一大堆银子换成了两个黄金大元宝,还剩下一些碎银。想到上次去狄府时两手空空,十分冒昧,又折到街上买了一块云缎、一篮水果,权作礼物。
一切搞定,我和小禾又一次敲开了连恒家的大门。
小厮引至客厅,连恒并不在。
忽听“吱嘎”一声门响,美丽的素卿立在东房门口招手道:“夫人在里面呢!”
走进东房,一眼看见临窗那张做工精细的卧榻,两边设一对梅花形紫檀小几,左边几上摆着一瓶时鲜花卉,右边几上是一个熏香的小鼎,奇异的幽香正袅袅的弥漫在室内。
卧榻对面一张紫檀长桌,沿西一溜四张紫檀木椅,底下四副脚踏。连恒正笑吟吟立在桌畔,桌上两杯香茗隐隐冒着热气。
今日她只松松绾了个坠马髻,头上一支简洁的粉红珠钗,身上是件淡粉色连身长衫,腰间松松系着条淡蓝丝绦,搭配出少女般的柔美娇俏。
连恒命那贴身丫鬟收下礼物,然后对素卿道:“妹妹,你和青苑招呼小禾姑娘去客厅吃些蜜饯果子,没有我吩咐莫要进来。”
东房就剩我和她两人。
品了口茶,连恒笑问:“妹妹上个月没与洪老爷有什么不愉快吧?”
我连连摇头:“没有。我谨遵姐姐嘱咐,与他远远保持着距离。他与妾室情深如火、如胶似漆,简直是好得蜜里调油,也就顾及不到我,所以一月来相安无事。”
连恒赞许道:“难得妹妹如斯冷静,很好。都说妻不如妾,那是男人贪新忘旧,色心使然,我们要证明小妾当然不如妻。”
我猛点头:“姐姐说的极是!按计划,这个月我该随姐姐习那魅夫之术,不知从何练起呢?”
连恒妩媚一笑:“莫急。上个月我专门为妹妹编了本小册子。”
她从桌下小屉里拿出一本线装手册,柔声道:“这魅夫之术有九重。这个月,你先习那前七重。”
我好奇地打开,第一页是目录。上书:“第一重:仪容。第二重:笑容。第三重:眼神。第四重:仪态。第五重:声音。第六重:味道。第七重:吻术。”
连恒耐心地一一解释:“男人多好色,所以第一重,先得拥有美丽的仪容:即发饰、服装、脸部妆容要得宜。例如:同样一种流行的发式,圆脸和长脸,梳出的效果肯定不同。所以跟风是下策,“得宜”最要紧,所谓‘三分人才、七分打扮’是也!妹妹你丽质天生、聪明灵慧,这一点应该不难掌握。”
我表示赞同,男人就是种视觉动物,每天邋里邋遢像个黄脸婆不行,男人不会欣赏你的简单朴素,外貌上必须学会时刻“保鲜”。
“这第二重也很重要。男人不喜欢整天哭丧着脸的女人,所以要常笑。但笑的分寸、笑的速度、笑的样子都要拿捏好。有时要含蓄,有时要放纵,有时要娇羞,有时要温柔。妹妹自己按照我所写的要求对着镜子练吧!”连恒继续讲课,“笑的时候,眼神很重要。妹妹你笑得很纯美、很可爱,但如过配以妩媚甚至妖媚的眼神,则可一笑倾人城了!”
这女人口才极好,语言超有感染力,若去做传销,保准骗倒一大票人。我听得津津有味,仰慕不已。
“坐立行的仪态,其重要性自不必赘述。可是在公众场合的坐立行,和在男人一人面前的坐立行又不同。男人以强者自居,面对他们,必须以柔克刚,一举手一投足都要充满似水的柔情,甚至是狐媚的风情。总之仪态要美得千变万化,方能摄人心魂。”她懒懒地伸展了下身子,随意中果然充满风情。
高人啊!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话的声音也能传递你的美丽风姿。声调的变化、气息的强弱,都能制造出不同的效果。你的声音很柔美,回去慢慢揣摩,必有奇效。至于味道,我送妹妹几种熏香,妹妹照着册子上在不同的情况下分别使用即可。上面也有自己制香的法子。沁人心脾的香味或能让男人产生对女人的迷恋,或能令其产生强烈的征服欲望,总之妙趣无穷。”
我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从此成了连恒女士最最忠实的拥趸。
连恒又啜一口茶:“吸引了男人的注意,他必要求更加亲密的举动,亲吻是很自然的。这吻术我写得很详尽,自己回去慢慢体会吧。”她忽然调皮的一笑,“如果晚词妹妹这个月找到情郎,也可偷偷练习哦!”
我有点囧,笑道:“但愿如此啊!”
其实接吻倒不难,以前和郑涄……一想到这死男人,心就蓦然一沉。唉,俱往矣,想他干嘛呢?这个银剑男,早被抛到四百年后了。
连恒见我脸色阴晴不定,仿佛洞察了什么,她柔柔一笑,轻声道:“我最恨的就是薄情郎!负心薄幸,天理不容!此番我对你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定要勤加练习,练出成效啊!”
我重重点头,决定一回去就开始练习魅夫术,待骗得洪色魔回心转意后再抛弃他,重伤其心。
连恒起身笑道:“妹妹一看就是聪敏之人。这个月,要继续和洪老爷保持距离。不过呢,不能像上个月那么冷漠,要处处显得贤惠大度。洪老爷要对你亲热,定要委婉而坚决地拒绝,让他继续和妾室日日同宿。”
“呵,那是当然!”我笑道。谁要和那色魔同宿啊?我只是看他不爽,决心帮晚词报仇罢了,怎能搭上自己的身体?!
不过,脊背上忽然爬上了飕飕的冷汗。一定要小心谨慎啊,千万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也能贤惠B
我是个大而化之的人,平时一举手一投足的确是不够妩媚。现在看到连恒编的册子,对照对照自己的现状,觉得要练习的内容还不少。
于是回去后,我日日闭门研习连恒手册上的内容,苦练狐媚神功。
有时练得厌烦,便在那练功间隙,演唱岳飞爷爷的励志歌曲:“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壮志饥餐贱男肉,笑谈渴饮淫妇血……待重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然后,幻想洪非尘痴情被抛的惨状,抬望眼,仰天狂笑,壮怀激烈。
同时,我谨遵连恒教诲,竭力扮演贤良淑德的正妻。为此,我特地帮宝带专门设计了新款衫裙,托慕风请师傅做好,谎称是用我的月银买的。
“这件衣服真、真的要、要二十两?”银剑女满眼都是“¥”形图案,拎着桃红绮罗衫裙的鸡爪子激动得乱颤。
“姐姐何曾骗过妹妹?”我悠然说道,“姐姐想,你常陪老爷应酬,不能丢了我们洪记的脸面,定要穿得最最高档才是!送你的这种款式,铺子里只做了两种颜色,用的都是最高级的料子,听说还有一件宝蓝色的,被知府大人的夫人买了去,这可是身份的象征呢!对外售价四十两!”
妖女闻言,立马兴奋地颠回自己房里试穿新衣,连个“谢”字也没有。
不过,这女人从未穿过价值四十两的超级华服,嘴上虽无感谢的言辞,但得意之余也不再对我横鼻子竖眼睛,嚣张之气略略收敛了些。
但是,贱人始终改不了那人前人后时时刻刻嗲声嗲气的银剑样。你对你色魔男人嗲去也就算了,对我、对慕风、对老洪福,甚至对阿布……她都尖着嗓子,捏出那个腔调。汗!
久而久之,一听到她说话,我就开始偏头痛,觉得自己的确是史上最霉的穿越女,怎么就穿到这儿来,与这种令人发指的女性败类东西相对、声息相闻呢?
这几日,妖女整日穿着我独家设计的衣服到处搔首弄姿、嗲声发浪,看着心里着实不爽。最后想到要“贤惠大度”,唯有发扬阿Q精神,来个精神胜利法——一边画图,一边暗骂:
“宝带宝带,让人厌烦;
你不打扮,比鬼难看 ;
你一打扮,把鬼吓瘫 ;
快点滚开,省的碍眼!”
在无聊中获取心理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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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对我买衣赠妾的行为亦是反应不一:
○水稻:秀眉紧蹙,十分不解:“为何帮那女人设计新衣?”
我笑:“你不是也帮她设计过?就是她进门第二天早上,你给她的那件。”
水稻猛摇头:“那根本不是特地为她设计的。”
○易江南:满面忧戚,充满同情:“晚词,你受委屈了!”
我憋住笑,幽怨答:“家和万事兴,不这样,又如何呢?”
易江南凝视我半天,最终心痛离去。
○小禾:瞪圆双眼,无比气愤:“小姐你干嘛对那狐狸精那么好?”
我拍拍她单薄的小脊背:“莫气莫气,明儿给你做一件!”
小禾撅起小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福嫂:满面笑容,赞叹不已:“夫人是官家小姐,这个气度就是不凡!”
我谦虚:“哪里!福嫂过誉了!妻妾争斗让人笑话,为了老爷,做这些是应该的!”
福嫂点头,充满敬意的行礼回房。
○李婶:有些惊讶,有些好奇:“真没想到夫人待二房这么好!她可是目中无人啊!”
我微笑摇头:“不必和她斤斤计较,家庭和睦才是正道!”
李婶咂舌,从此待我更加尊敬,经常主动做宵夜给我吃。
★ ★ ★
四月初六这天,终日忙于洽谈生意、巡视布厂和应酬官员的大老板洪非尘先生,终于发现了我的变化。
这晚,弯弯的月儿清亮而温柔,把柔和的光儿轻轻送到柳枝上。天井中有点微风,带着南边来的花香,把柳条的影子吹到窗纸上。
“晚词,你最近好像心情好多了。”洪非尘踱着方步进来。这是我来这里一个多月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进我的东房(当然我才不要他来)。
我赶忙收起写着的小说,起身行礼。
“又在写诗词了?”他温和地询问。
我一抬眼,就看到那双和郑涄一模一样的幽黑眸子。
我点头,低低道:“闲来无事,写着玩的。”
他默默看我半晌,然后喟叹:“晚词,你发起脾气真的很可怖。简直不敢相信你会那样。最近真的是好多了。”顿了顿,他微笑道:“嗯,气色变红润了,面颊也稍稍圆润了些。”
“近日晚词想通了,有宝带妹妹服侍你,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我淡淡道。现在还没到勾引他的火候,可不能让他对我感兴趣。
可是,他却忽然很开心的样子,盘桓在我房里东看看,西望望,然后就笑眯眯地坐在我的床沿,一点也没有要走的迹象。
难不成,色魔和新欢不眠不休颠鸾倒凤了一个多月,有一滴滴厌倦鸟?哇卡卡卡,那我岂不是有危险了?
正当我急得冷汗直流、拼命向小禾使眼色时,宝带在门口尖声尖气地喊:“老爷!老爷哎!”
我悄悄瞥看向洪非尘,只见他一愣,随即微微蹙眉,站起来负着手缓缓踱了出去。
两人在外面嘁嘁喳喳不知在小声嘀咕些什么。最后只听宝带恨恨道:“不好!不好!就是不好!”
洪非尘不耐道:“阿宝要乖啦!就一晚!”又丢下她,往我房里跑。
我连忙出去,正看到宝带欲用杀人的目光将我凌迟处死,好像我和她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我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心下暗惊,忙对宝带说:“妹妹,老爷乏了,你快伺候他安歇吧!”
洪非尘一怔,皱眉瞥我一眼。
我佯装不知,催促瞠目结舌的宝带:“妹妹,快来啊!”
宝带立刻扭动水蛇腰,一摇三晃走上前,用那必杀武器贴上洪非尘的胸膛,鸡爪子抚上色魔的脸,嘴里一阵哼哼唧唧的撒娇。听着她的娇声淫语,我忽然顿悟了连恒说的“声调的变化、气息的强弱,都能制造出不同的效果”这句话。
哈哈,这死银剑女倒是天生尤物、无师自通呢。
色魔被宝带弄得没有法子,又见我面色肃然,只好叹口气,对我道:“晚词你也早点歇着吧!”遂熄灭贼心,搂着妖女回到对面房中。
★★★
此事传出,人人都夸我不专房、不争宠,大度贤惠。连一向不多话的老管家洪福,都专门到我面前竖起大拇指,道:“夫人毕竟大家出身,这气度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啊!”
我是吓出一身大汗。谁爱和那女人争色魔的宠啊?虽说长得和郑涄宛若一个模子刻出的,但又不真的是我老公!况且,真是我老公我也不屑去争,赏堆绿帽子,一脚踢边上凉快去!
唉,这冒充别人老婆绝对有风险啊!想到下阶段还有更艰巨的复仇任务,还有不得不争的时候,我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唉~~!!!
好在;宝带此后更加卖力地在床第之间吸引老洪,让我暂时没有被迫侍寝的风险。
每夜,西房里 “哦哦啊啊”的声音响彻云霄,连房顶上叫春的野猫都吓得噤声不语。我被吵得夜不能寐,恨不得起来拿块抹布塞住她的嘴。
住在天井东边的内务总管老福嫂终于忍无可忍,有天清晨,趁老洪出门而妖孽未醒之时,指着她的窗户痛骂:“天生一个狐媚子,把个好好的爷都教坏了!整夜整夜鬼叫唤,还让人睡觉啊?!”
他在怀疑我吗?
洪记衣铺生意蒸蒸日上,连附近州府的名流贵妇都慕名而来。“独一无二”,永远是上层人士对时尚的追求。
慕风每天都要到铺子里去处理我的新图。当然大家都以为是他的设计,一时貌美才高的水稻同学在江南成衣界可谓是“炙手可热势绝伦”,风头无人能及。
在一拨拨名媛淑女闪烁着心形符号的目光中,水稻一阵阵颤抖,一阵阵汗流,唉,那个心虚啊,郁闷啊……
你看,每次水稻同学闷在房里绞尽脑汁、挖空心思把稻子都闷熟了、捂黄了,一天顶多也就设计出件把件;而我呢,不费吹灰之力就随手搞出两三件(若不是我勤于练狐媚神功,作品就更多了),于是乎,他看我的眼神,先是疑惑,慢慢地开始有了一滴滴的崇敬。
当然,无人之时我也很是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