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之薛莲香 作者:绛云轩主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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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
屋子里充满了淡淡的桂花香味，闻着花香，她凑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青花瓷的瓶子里插着几支桂花，那黄色的，很小，安静的立在墙角的瓶中，“这个小小的花竟能散发出如此高雅的香，哎！这一点不正像梅儿那个丫头吗？身份虽卑微却能令刚儿死心塌地！哎！孩子大了不归娘管啊！”她望着花出神的想着。
此时梅儿端了洗脸水进来，她面带微笑，缓缓走来，斜钗细碘，不施脂粉的面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粉粉的，羞答答的可人。
一进门，桂花香扑面而来，她见夫人望着花出了神，笑着说，“夫人，这花真香，是素萍姐姐弄的吧！”
清新脱俗的气质由内而外，夫人转身看她的那一眼，看的两眼发直，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奇怪？我怎么觉得她很眼熟呢？”她又盯着她看了半天，瞧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还有这副黄色衣裙，好像多年前的多年，她曾见过类似的人，“是谁呢？”方夫人想着头疼，用手摸着头。
梅儿见状赶紧放下盆子，将夫人扶到了椅子上坐下，一边给她揉揉太阳穴，一边关心地问，“夫人，好些没？”
方夫人只觉得闭着眼睛，点点头说，“恩，好些了！还是你手巧！这轻轻一捏就舒服了好多！”
“夫人过奖了！”梅儿轻轻的揉着，微笑地看着对面的桂花枝头，六七枝，三五一簇，百十枝黄色的小花点缀其中，疏密有致，甚是好看。
方夫人着实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见过梅儿，反正是见过类似的人吧！“算了不想了！免得头疼！”她微微睁开眼睛，用手拉住梅儿的手，她本来想告诉她她的想法，想让她帮助她一起说服昭刚，未想她的手竟触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像石头，又像…。，忽然脸色大变，转过身，吓了梅儿一跳，赶紧缩回了手，小心的问，“梅儿弄疼夫人了吗？”
夫人的目光停留在了她胳膊上半露半藏的镯子上，将她的手拿过来仔细一看，“这个不正是昨日我亲手交给刚儿的镯子吗？”梅儿见夫人的脸色不对劲，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夫人二话不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重重的，好疼，梅儿捂着脸，泪光点点看着夫人，自从她回到东院，到夫人身边，从未受过任何的委屈，可是今天夫人的一巴掌似乎让她认清了现实——她只是方家的一个下人。
“把镯子给我！”夫人伸出手，面带凶光。梅儿眼泪吧嗒的落，将镯子取了下来。夫人哼了一声，拿着镯子心疼地摸了半天，透过泪珠，她看到夫人对镯子十分的珍爱，“糟了，这镯子是夫人的。”梅儿一想到这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着说，“夫人，梅儿错了！”
“错？哼！说的这么轻巧，知不知道这镯子多贵重？它是我方家的传家宝，昨儿本来是让刚儿给芙蓉当定亲信物的，没想到竟然跑到你的手上？枉我对你那么好，连这个也敢接，你太让我失望了！”方夫人非常的恼火。
梅儿泪眼朦胧的说，“夫人，我要知道这镯子如此贵重，断然不会接啊！”
“住嘴！我告诉你，即使他不娶芙蓉，我也绝不会让你做正室！记住你永远都是一个下贱的丫头，别仗着刚儿喜欢你你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古往今来，下人就是下人，主子就是主子，即使以后刚儿娶了你，你也得顺从正室。”
“夫人，冤枉啊！梅儿知道自己出生卑微配不上少爷，所以从未想过做正室。昨儿我也曾劝过少爷让他娶薛大小姐，可是少爷的脾气很倔，根本就不听。”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刚儿会跟我闹脾气吗？从小到大，他还从没像昨天那样大声和我说话，要不是他坚持只娶你一个，会不答应娶芙蓉吗？一切都是因为你，还敢在这儿喊冤，若不是看在这些日子你服侍我的份上，我恨不得将你卖进窑子去！”
梅儿不敢相信，这么久了夫人还是不肯相信自己，泪只是伤心的一部分，心才是最痛的。她擦着泪，想着，“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什么情、什么义都是假的！夫人，我以为你是真心对梅儿好，没想到你还认为我是个祸害，那为何当初给我希望，让我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呢？现在你又活生生的将我丢进了火炉！我真恨，真想一把火烧掉所有人的虚伪。”
“素萍，素萍！”他朝着外面叫道，不一会儿素萍进来了，她进门一见梅儿跪在地上，泪光盈盈，夫人一脸愠色，她缓缓走进呆在一旁，听着夫人发话。
“把她带下去交给周妈，以后呆在清漪院，没我的命令不准回来！”
素萍看着梅儿哭的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因平日的一些情分，她也跪下帮梅儿求情，“夫人，素萍不知梅儿犯了什么错，看在这些日子对夫人和少爷尽心尽力的份上，求夫人开恩啊！”
“素萍！你也要跟我作对吗？”方夫人指着素萍吼道。平日里的温柔与善解人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夫人，求你饶了梅儿吧！清漪院活儿太重，不如还将她回到西院吧！”素萍依旧求着情。
“到底谁是主子，我的话还听不听？如果再替她说一句话，你也跟她一块去！一辈子都给我呆在那儿。”方夫人厉声的呵斥，不留情的惩罚，让梅儿心寒，素萍便不敢多说。她跟着夫人这么多年，很了解她的脾气，这个时候最好不能惹她发火，要不然她素萍的下场也会很惨。
清漪院离西院较近，在一处僻静的地方。
清风瑟瑟，梅儿站在清漪园的门口，行草镌刻着的清漪院三个字，清秀有力。素萍拉着梅儿的手，说，“好妹妹，真不好意思没帮到你的忙！”
她淡淡地笑着说，“是我不好惹夫人生气了！萍姐姐不必在意，你对梅儿的情谊，我会记住的，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报答！”
“别这么说，素萍羞愧！”
此时从门里走出一位三四十岁的妈子，面无表情地向素萍行了礼，说声“姑娘好！”她脸上的肉僵硬、紧张，一看就是一个不言苟笑的人。
“周妈妈，她是夫人最喜欢的丫鬟了，只因犯了点错，就让她先在你这儿呆着，过一段日子，夫人会把她调回去的，所以还麻烦妈妈好好照顾！”
“是！”周妈点头，却依旧没有表情。
梅儿失落地走进了这个小院，陌生的屋子，陌生的人，此刻，她彷徨着，害怕着。未来是个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她的人生就是一只无根草，命运就像这风，风往哪里吹她就往哪里飞，此次的受罚，夫人的无情将她打入悬崖，刀山火海的煎熬着。此时的心像被冰冻了千年，十分的冷。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给她一些温暖，该多好。她的面前堆满了脏衣服，梅儿面无表情的洗着、搓着。
☆、48 反目成仇
二少爷的房间。
“少爷，夫人来了！”门外传来了燕儿唧唧咋咋的声音，昭刚无精打采的看着书，燕儿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说，“来就来，干嘛大惊小怪的，你又不是第一次见！”燕儿来不及和他拌嘴，向他使了个眼色，说，“夫人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你说话小心点！”话音落下，就见一袭紫色的衣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燕儿心咯噔一下，赶紧行礼，云儿也慌张跟着进来了。此时屋里充满了火药味儿，啪的一声，桌子上的茶杯震的哗哗响，在场所有人无不吓了一跳。
夫人将手里的镯子晃在他的眼前，问，“这怎么跑到梅儿那里去呢？”
昭刚冷眼看了一下，淡淡的说，“娘明知故问！”
“你竟然将这传家宝给了梅儿那个贱丫头，她是什么身份，娘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呢是不是？”
“娘！表姐，她一辈子都是我的表姐，我不喜欢她！”
“儿女的亲事都是由父母做主，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为什么大哥哥可以娶碧春？那碧春跟梅儿一样都是下人，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
方夫人疑惑的问，“你哥哥要娶碧春？谁说的？”
“我亲耳听哥哥是这么说的，哥哥都能选自己喜欢的，为什么娘要主宰我的亲事？娘，你就让我娶梅儿吧！”他扯着方夫人宽大的衣袖，眼里充满了期待，可是夫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他殷切的眼神，面部的冷漠像十二月的冰雪，“你跟昭延不一样！他没有娘，你有娘！我只要活着一天，就管你一天！这镯子，下次，我亲自给芙蓉！如果你还想见梅儿的话，最好答应这门亲事！”
昭刚听了整个人呆若木鸡，娘亲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泼向了他温柔的心，原本开朗阳光的神情瞬间冰冷到了极点，他松开了夫人的衣袖，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他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夫人一回头看到他一副颓废的样子，心里莫名的一股气，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还有如此冷漠、荒唐的一面，“都是因为她！”
她努力克制内心的不满与激动，努力平息自己的愤怒，她用手轻轻拍了他的肩，可昭刚就像被刺了一般赶紧缩着着身子向左移了一步。她的手悬在半空，良久，才收了回去，而后淡淡的说，“你和芙蓉的婚事，早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定了下来，这事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那个梅儿，你就不要想了！”
昭刚背对着站着，他不想正眼看娘，忽然脑海里闪现了昨儿娘赌气说的话，“娘让我不想梅儿，难道她真把梅儿卖呢？”他的心像被烈日烤着，“娘？你把梅儿给卖呢？是不是？”他紧紧拽着夫人的衣服，这下他使得力气很大，夫人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仇恨和火，胳膊已明显感觉到了一股火焰烧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一旁的燕儿和云儿一听，急着说，“夫人，万万不能卖了梅儿啊！”
“闭嘴！主子说话哪儿有你们说话的份儿！卖与不卖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二少爷不敢相信娘竟然会对他如此相逼，他说，“如果娘一天不打消这个念头，我就一天不吃饭，直到饿死！如果梅儿进了青楼，我就出家当和尚去！”
“你……”夫人被气得脸色发白。素萍此时走进来，听到他们的对话，赶紧扶着夫人，用责怪的语气说二少爷，“夫人说的不过是气话罢了！梅儿只不过是去了清漪院去，二少爷，夫人都是为你好，再说薛大小姐出生高贵，你们又是表亲，这天下再也没有你们这等般配的婚事呢！”
“清漪院？那不是专门给主子下人洗衣服的地方吗？”燕儿惊讶的看着云儿，两个人面面相觑。
但是二少爷并不买账，一根肠子通到底，说，“娘一天不把梅儿调回来，我就一天吃饭，她受一天的苦，我也一天不吃东西。”
“为了一个丫头，你真忍心伤娘的心吗？”夫人鼻子酸酸的，“娘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答应，她什么时候回来！”屋里充斥着火药味，没一个人敢插嘴。夫人心疼儿子，什么都可以顺着他，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周妈对梅儿没有多少照顾，要洗的东西一大堆，即使周妈不给她安排，她也会自己找事干，只有忙碌，只有劳动，只有折磨自己才会没有心思想别的。从小到大，她就是一只被人使唤的哈巴狗，在梅岭的日子，被欺负、被折磨，早已让她身心疲惫，可是疲惫归疲惫，只要习惯了，一切都不是问题，如果，如果不是她那狠心的娘要把她卖了，说不定到现在她还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做牛做马。当她一脚踏进汴京繁华的梦里，也曾嘲笑过自己的愚蠢和无知，后来有了大少爷、二少爷、水仙、燕儿、云儿、夫人、薛大少爷，她渐渐地开始相信人间还是有真情。单纯无知的年龄想着单纯的情，可是当老天再一次让她丧失对情的信任时，她真的很害怕，害怕被伤害，害怕自己会像杜鹃一样走进冰冷的池塘，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大少爷舍杜鹃而娶碧春，在她幼小的心里是不相信的，可是当一切成了事实，活生生的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不得不相信，杜鹃死了，碧春还潇洒的活着，为何痴情人、好人、有心有肺的人都是短命的呢？大少爷娶碧春，二少爷娶芙蓉，仿佛正在发生的事情早已经在梦里预见，彷徨、害怕、恐惧，却那么地无奈和无能为力。夫人也不再相信她、排斥她，这让她对以后的路产生了绝望，一旦薛芙蓉嫁进来，到时候这个方家就是她和碧春主宰的，一个是未来的二少奶奶，一个是未来的大少奶奶，而这两个女人同时对她恨之入骨，到时候，夫人会更加的讨厌她，而大少爷、二少爷会不会像梦里那样，冷眼旁观看着她受欺负？她一想到这里，手中拧起的衣服又掉进了水里，脏水映着她的影子，头发凌乱，脸色憔悴，她努力抑制不想这些东西，可是很多事情都会无意间突然蹦出，让她不得不想。
过了两天，燕儿突然跑来找梅儿，这让梅儿感到万分惊讶。燕儿拉她到一旁说，“二少爷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少爷最听你的话了，你去劝劝他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她的眼里急出了泪，那该是心疼的泪。梅儿安慰她说，“你别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二少爷他为什么要绝食？”
“梅儿，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二少爷这样还不是为了你。那日夫人气冲冲地拿着镯子质问二少爷，二少爷脾气也倔，一点都没有认错的意思，反而还逼着夫人退了和薛家的亲事，他说这一辈子只娶你。夫人也在气头上，说只要一日不答应亲事便不让少爷见你，还说要把你卖到窑子里！二少爷说如果夫人不把你调回去，他绝不吃一口饭！就这样，两个人就僵着，我去求过夫人，可是夫人不肯见我，昨儿下了一场雨，云儿去求，淋了雨，她身子本来就弱，得了风寒，现在还发着烧。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了！”
“燕儿，真是苦了你和云儿了，现在没有夫人人命令我是不能离开的，周妈妈一天都会来好几次，我实在走不开。”
“那可怎么办啊？少爷可不能有事啊！少爷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说话，简直成了活死人！梅儿，你的话少爷一定听！求你去劝劝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