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来归-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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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是她的真心话,撇开其他不论,自从悬崖共患难后,她一直是把子默当成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闭塞的若岫能够相信别人,接受别人,子默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如今虽然两人中间还横亘着一桩可笑又无奈的亲事,却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若岫自从来了这里总觉得束缚多,自由少,这晚不只是被月色迷惑还是被酒气熏醉,只觉得想说什么统统都毫无顾忌地说出来才好。
“可是,”子默嘴唇动了动,面上有些黯然,刚才亮闪闪的眼睛也有些暗淡,然后用很小很小的、小到以为若岫会听不见的声音说“你也会陪别人一起饮酒说话。”
若岫想笑,却不知怎么回事,看到那双刚才闪闪发亮的笑得弯弯的眸子暗下去,就忍不住心里一紧,还没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已经开了口,“我不陪别人饮酒说话,只陪着你,可好?”
话音未落,子默已经睁圆了眼,那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亮闪闪的,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他忽然露出大大的笑容,若岫几乎要被那个笑容拐得失神,然后子默竟然猛地站起来冲到若岫面前,嘻嘻笑着将若岫裹在怀里,用勒死人的力气箍了若岫一下,又悄悄地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才松手。
若岫脸上也有些烧烧的,这样的话,这样的动作,在古代,也算是定情了吧。奇怪的是,若岫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安和惶恐,看着子默反常的灿烂笑脸,反而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子默小心翼翼的微微靠过来,若岫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暗暗的笑,这样的子默确实有趣,也不说话,看着他要做什么。
子默见若岫没有推他,高兴起来,笑得简直有些傻气的看着若岫。
若岫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你会一到十五就这样?”
子默偏头想了想,“不记得。”
“哦。”若岫点头,暗暗思忖着,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人格分裂的一种么。
子默见若岫沉思,笑着拉拉她的衣角,声音里却带着些不安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不好?”
“没有。”若岫连忙否认,又怕刺激到他,故意取笑着转移话题,“我是觉得你这副样子,比其他时候都可爱。”
子默微微红了脸,却有些着急地看着若岫,“可是……”
“哪一个你,都是子默啊。”若岫拍拍他,想消除他的不安。“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这个傻子,之前还这么劝过她,怎么这会儿自己就忘记了?
换来子默又一个超级大的笑容和窒息式的熊抱,若岫能闻到他的怀抱里的淡淡的属于子默的味道,一种干净的味道,感觉暖暖的,之前一直找不到的睡意忽得上涌,忍不住煞风景地打了一个呵欠。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这个不一样的子默虽然有些孩子气,却还是很体贴,很快发现了若岫的倦意,轻轻扶着她的手臂,将若岫送到了门口。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嗯,我歇下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若岫面上有些泛红,但没拒绝。只感觉那手像是冬天里最暖的炭火一样,透过衣服熨得她胳膊热乎乎的。
他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若岫,忽然露出调皮的笑,若岫心生警戒,后退一步,却没防住子默猛地凑过来在她脸上轻轻印了一下,然后呵呵笑着道,“你真漂亮。”
若岫只觉得面上更是烧得厉害,正要瞪他,他却慌慌张张的跳开,一溜烟进了他的屋,若岫瞪着那扇门,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十五的子默哪里是若岫猜测过的月圆之夜的狼人,分明是一个顽童。
若岫进了屋,睡意却消了些,细细想了一遍,有些感动又有些心酸,脑海里不断的出现自从遇见子默以来的事情,又忍不住走到妆台前,揽过镜子照了半天,还是那个清秀面庞的姑娘若岫,神情和气质却和之前并不一样,俨然是另一种清朗神色,她恍恍惚惚,也分不清哪里是前一世的,哪里是这一世的,可是无论哪样,那句“你真漂亮”都是奉承话了,若岫就这么看一回又想一遍,等再有了睡意,天际已经微微发白,桌上的残灯还燃着,散发出昏黄的光亮,若岫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和衣睡着了。
第六十六章 奇怪的人
若岫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十五那天晚上过后,若岫就再也见不着子默了。
她每天几乎形影不离地照顾乐山,竟还是不能见到他。他总会挑她去洗手或者偶尔出去透气的时候,偷摸地进屋,给乐山检查,然后趁她还没回来迅速溜走。
若岫初时觉得好笑,但是过了两天仍看不到子默人影,心里慢慢由好笑转变为有些尴尬,然后就是恼羞成怒的赌气,若岫索性也不再理会子默,总是赶着比他更早一步躲开,甚至会在子默诊治乐山之前,出去找杜娟说话,或是外出去帮人买东西,这样一来,她看上去却是比那些有正经事做的人还要忙碌。
说起来,文瑾也是有日子没见过了。
青青,应该说是如今的翩然,这两天据说是要适应新环境,由文瑾带着在断剑山庄附近的几处产业查看兼散心,文瑾本来就负责那几处铺子的生意,如今更是刚好负责保护和陪同翩然。
大家似乎都在忙,若岫和乐水所在的那个小院子,如果不是还有子默在那里,简直要被人遗忘在脑后,只有那几个曾经一起经历过烟岛之旅的人,轮流跑来小院子陪陶家兄妹说说话,却发现这两个家伙分明就没把这种冷落放在心上。
乐水很忙,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琐碎的事情,只想着快些搬走,不用再寄人篱下。若岫也觉得这样不错,没人来打搅才是最悠闲的时光,恰好她也正想着如何向断剑山庄退掉这门亲事,此时不用面对文瑾,才是再好不过的。
子默的事情,若岫并没有全说,却也没有对乐水隐瞒自己的感觉,乐水初时觉得有些吃惊,因为他一直以为子默是在单相思罢了,却没想到自家妹子竟也喜欢上这样一个看上去寡言冷漠的人。
让若岫觉得有趣的是乐水的态度,他似乎对此事很不理解,在他看来,寡言意味呆板,冷漠代表无趣,这样一个人,若岫怎么能看的上,他的想法却不好对若岫说,只是愈发看子默不顺眼起来,这两天只要乐水看到子默,就对他嗔目瞪眼的没好脸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子默的行踪更加诡秘起来,若岫甚至都看不到他在房间里晃动的影子。如果不是对面的丫头进出证明里面还住着人,若岫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这几日来,若岫比较繁忙的原因还有一件,庄主夫人经常请若岫过去喝茶聊天。若岫对这件事情似乎有些迷糊又有些明白,可她这两天本就无聊加烦闷,喜欢作弄人的脾气又上来,于是整日和庄主夫人玩捉迷藏,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是装傻充愣,让庄主夫人头疼不已。
十六那日说是要聊典故,庄主夫人讲的是娥皇女英,被若岫从三皇五帝直接拉到汉武时代,打岔地直奔了文君当垆,然后扯着扯着就说到了《白头吟》,庄主夫人脸色很不好看的说不舒服,要休息一下,若岫暗笑退去。
十七那天说是要讲四德,庄主夫人讲的是妇德妇言,若岫因为前两天没睡好,正巧有些昏昏欲睡,庄主夫人从婕妤拒辇开始一直讲到芸娘择妾,可惜听众显然不是很专心,还差点睡歪了脖子,不过庄主夫人这次感觉还不错,还送了若岫一包好茶。
中间歇了两天,二十那日又说是谈诗经,庄主夫人听说若岫是个才女,便邀请她来给自己讲解诗经,还指明了说要讲《螽斯羽》那一篇,若岫推说自己学识浅薄,诗经未能读透,只能讲讲第一篇给夫人解闷,结果才讲了一段,就被庄主夫人打断,说是忽然想起来今天要去某位夫人那里做客,还是改天再说。
若岫每每受邀过来庄主夫人处,总是会坏心地好奇今天会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庄主夫人是怎么想的,竟然乐此不疲的一直陪若岫这么玩下去。
庄主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若岫,对她道,“小岫平日里似乎并不喜爱梳妆打扮?”
若岫小心措辞道,“平日出门不多,对装扮自然疏懒了些。”
“我看你五官都好,只是眉色浅了些,”庄主夫人微笑着伸手抚过若岫的眉毛,她的手冰凉又柔软,攥着眉笔,轻轻挥动。
若岫闭上眼睛,感觉庄主夫人的温柔,若岫从小就没有感受过母亲的关怀,这两天虽然和庄主夫人淘气,却总是很享受她的温柔。
“今天却是没什么新鲜事情。”庄主夫人微笑说道,“只是我老太太年纪大了,想找个人陪着聊聊天罢了。”
“那我就陪您随意说说话。”若岫温顺点头。
庄主夫人今天确实奇怪,她并没有在说什么暗示性的话题,只是拉着若岫在妆台前,教她画眉,然后又帮她梳头,她的梳子很漂亮,似乎很古旧,若岫喜欢那样光滑细腻的手感,就拿着那梳子来回把玩。
“喜欢么?”庄主夫人轻声道。
若岫点点头,看着那梳子道,“这个,应该有年头了吧。”
“是兽角梳。”庄主夫人微笑,“当年没有那么多钱财,买不了更好的,如今也过去这么些年了,那几个孩子也替我寻了些旧的象牙梳子,却总也觉得用不惯,毕竟这把梳子也算有年头了,就一直这么用着了。”
若岫点点头,是听人说过,有钱人用象牙梳子,穷人用兽角梳子。
“若岫这一季还没添新衣呢吧。”庄主夫人问道。
“是没有。不过我本就不喜欢那些花样,穿着舒适自在就好。”若岫解释道,她本就对这些服饰不是很了解,就那几件来回穿就觉得挺好的,况且现在她也不能随意出门,做了新衣也就在屋里换一换罢了。
“庄里的女眷最近正在制夏服。不如若岫和我们一起吧,今年外地庄子送来了几匹好料子,夏天穿了也凉快些。”
若岫推辞再三,还是没有推掉,庄主夫人自顾自的下了决定,还立刻去找来贴身丫头来记下这事,安排了明天去挑花样。
第六十七章 裾轻单丝縠
若岫本以为庄主夫人只是随意客气一下,并没有多么当真,没想到她却是认真地不能再认真。
这日天气不错,若岫本来计划是要去园子里看花,却被兴冲冲的庄主夫人抓去挑衣服料子,若岫只得先回住的院子,将乐山托付给照顾他的小丫头,她正吩咐完那丫头准备离开,却恰好和前来看乐山的子默撞了个正着。
子默面色如常,若岫却差点惊得跳起来,两人面面相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若岫胡乱点了点头,也没等子默回应便径自走出院子。
庄主夫人今天因为出门,精心打扮了一下,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穿着家常的衣服,这么看起来,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年轻漂亮了一些。庄主夫人虽然有年纪了,可却因为习武的原因显得很是年轻,体态轻盈,身材窈窕,从背面看简直像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她的面容保养的也很好,看上去不到四十,可能是因为习武运动量大的关系,她肤色比较健康不算雪白,透着红润的色泽。
他们并没有在庄子里挑,而是坐上马车,去了城里断剑山庄的铺子。
“庄里没有那么大的规矩,也就不让人把好料子都拿去庄子里发霉,咱们娘儿俩坐车进城,顺便看看风景,散散心也好。”庄主夫人微笑的对若岫解释。
若岫点头称是,也觉得这样的安排不错,她心里正堵得慌,出门走走也不错。
“小岫,我看你平日里喜欢素净的打扮。”庄主夫人执着若岫的手,一面看她身上的穿戴。“我老太婆说句话你别见怪,小姑娘家,偶尔穿些鲜亮的颜色好些,你平日里太过素净了些,也是不好。看上去沉稳有余,活泼不足。”
若岫笑答,“还要多谢夫人关怀才是。”
“如今这里正有些漂亮颜色,你捡几样喜欢的做两身衣裙,就算是我这个老太婆厚着脸皮给你添置新衣了。”
“夫人这样说可是折煞若岫了。”若岫忙道,“论起来,该是我感激夫人诸多照拂才对。”
庄主夫人微笑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厚着脸皮,多嘴两句。我虽对衣服颜色、样式不算了解,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却对下裙还有几分兴致,如今便听我的,选一套家常穿的,一套见人穿的。”
若岫依言,选了一幅薄软的蜜合色丝料做家常衣裙,又选了一幅稍厚一些的松花色丝料做外出衣裙,她完全不懂这些丝料的讲究,只摸着手感觉得不错,颜色也就差不多那么回事,就算是交差了。
庄主夫人点点头,对她道,“看不出,小岫还蛮有眼光的,这匹蜜合色做家常衣裙最为舒适不过,这本是个常用的织绉縠,稍微做了改进,最初叫了个什么名儿我却不记得了,今年却因为那边庄子上去了一个读过书的掌柜,就给所有的布料都取了新名儿,这个蜜合色就叫平湖秋月,那幅松花色的叫翠湖春晓,还有那个淡烟色的叫寒江残雪,那个胭脂色就叫妆台秋思。说来也有意思,本也就这几个老样儿稍作改良,可经他这么一改名,买的人竟然多了几倍,咱们庄主前些日子还说,若铺子里都是这样的有心人,他早就可以撒手不管,游山玩水去了。”
若岫摩挲着手里的丝料细软的手感,心理暗忖,这断剑山庄的营生果然是天南海北,什么都有,若非如此,怕是他们也不能这样风光吧。
“不说那些男人家的事情,”庄主夫人摆摆手道,“我们继续说衣裙,衣裙折多,最好用细縠轻绡,那些花纹细密精致的,做出裙来,却显得有些厚重了,你选的这两匹丝料轻薄柔软,都还不错。”
若岫轻轻点头,平日庄里都是些耍刀弄枪的大男人,唯一的一个姑娘杜娟却是个武痴,对那些姑娘家的东西反倒兴趣缺缺,想来庄主夫人也是寂寞的紧。
“你可知道,裙制是否精细,专看折纹多寡。裙服折多,则行走自如,不必担心会缠身碍足,湘纹随行而微动,无风亦似‘曳雾绡之轻裾’;裙服折少,则往来局促,拘挛桎梏,胶柱难移。所以,衣服之料,他或可省,裙幅却是不可省的。”庄主夫人难得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一说起来便滔滔不绝,神采飞扬。
若岫听得有些发怔,这么说来,日本的和服果然是最桎梏的衣裙了,只得两幅,而且还偏要把人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