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来归-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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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膏。
若竹哭泣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大家都没有开口,个个显得心事重重。
“我们,快马加鞭,多久能到?”若岫思索了一下,又开口问道。
“昼夜不停的话,三天能到。”柳贤担心的拍抚着若竹,又转头瞄了若岫一眼道,“你,恐怕撑不住。”
“就这么办吧,”若岫平静地道,“快马加鞭,姐姐身子怕是受不住,还是坐车为好,就由我们先赶过去吧。”
“若岫,你身子也不好,前些日子还沾了风寒……”乐水似乎才反应过来,担心的抓着若岫的胳膊道。
“你留下陪若竹,我和乐水先过去。”柳贤口气坚定,不容置疑的道,大家现在都慌乱无比,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来安定大家的情绪。
“可是……”若岫担心的看了一眼乐水,又看看倒在柳贤怀里的若竹。
柳贤明白她的顾虑,对她摇了摇头道,“乐水是个男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不用为他担心。但他毕竟情绪不稳,平源那边还需要一个能帮他张罗……的人。”
虽然他语焉不详的将“丧事”二字混了过去,若竹还是猛地一抽,又哭了出来。
乐水闭了闭眼,又睁开眼,方对若岫勉强笑道,“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
他虽然在笑,自己却不知道这笑简直比哭难看一万倍,若岫心里一酸,她眼看着乐水的难过和若竹的痛苦,再想到乐山的生死未知,也忍不住掉下泪来,她手忙脚乱的擦干泪水,胡乱点了点头。
“毕竟,那边才是最需要人的地方。若竹就暂时托付你照顾了。”柳贤看着若岫的眼睛郑重地道。
若岫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心里百感交集,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想开口回答,却怎么也扯不动嘴角,好一会儿,才勉强微微点了头。
柳贤轻声和若竹说了两句,若竹点了点头,勉强振作,抬头对若岫道,“你姐夫说的对。这个时候他正该过去,怎么能为了安抚我而误了正事。小岫还是和姐姐一起吧,咱们姐俩路上还能有个依靠。”
若竹的说的极慢,声音也很轻,还带着哭过的颤音,她的情绪却似乎稳定了些,伸手拿帕子将脸上的泪水拭干,坐直了身子,让柳贤和乐水去另一边商量他们行程的事情,又找来一个丫头替两人整理了路上的吃食衣物和必备的药品参片什么的,还对乐水吩咐了很多需要注意的琐碎事情,仔细听了他们路上的安排,每天从哪儿到哪儿,走哪条路,在哪儿休息,如何更换马匹,偶尔还提出些意见。
若岫一天之内遭遇两次震惊,此时众人从激动得不能自以中恢复过来,开始讨论正事,她却发起呆来,愣愣的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悬心什么,是发现姐夫和叔叔相似的失措?还是陶府惨祸的震惊?只感觉心里像揣了一团干草,乱糟糟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让她想哭又想笑。
那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讨论,若竹走了过来,拉过旁边还在发呆的若岫,轻轻把她拥在怀里,若岫回过神,伸臂抱着若竹瘦弱的双肩,埋首在她的肩窝,两姐妹就这么静静的相拥。
乐水他们并没有停留,很快离开了城镇,继续往平源城赶去。
留下的若岫和若竹,一夜未眠。
第四十七章 意外惊喜
很奇怪。
到了早上若岫她们该出发的时候,不光受乐水托付的文瑾跟随护送,子默几人竟也全数随她们姐妹俩人前往平源,断剑山庄其他人却先行回去庄里去,若岫看出,张志远几人也对这行程颇为不解,却好在大家只是默默分开出发,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换了平日,若岫定是要问个究竟的,现在的她却丝毫没有心情做任何猜测和研究,虽然对陶府的人谈不上什么感情,一直以来却对小乐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他是若岫来这里之后第一个主动向她示好的人,而她也逐渐习惯了乐山的依赖,在烟岛的时候,若岫就因着多日见不到乐山而有些想念挂怀,如今他遭遇不测,生死未卜,若岫自然心急,加上还要担心乐水,照顾身体不好的若竹,她这两天几乎快虚脱了。
若竹的情况更糟,眼里满是殷红的血丝,面上却一点血色都没有,这几日的日夜兼程颠簸劳累连马匹都有些受不住,昨晚倒了一匹,若竹却仍嫌不够快,每天睡不安稳,吃饭的时候又是食不下咽,整个人瘦了一圈,憔悴的不得了。
多亏启程第二天的时候,西门司谶给若岫姐妹一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说是子默让他拿来的,若竹根本就没听他在说什么,张口就吞了那药丸,若岫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体力是绝对不能跟上其他人的,便乖乖将那药丸吃下,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吃下那个后果然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路程走了一半多的时候,若竹的状态却显得有些不好,不光瘦得厉害,面色蜡黄,而且每天还吃不下饭,这两日只靠那药丸撑着。
到了这天早饭时间,若竹竟然已经到闻到食物的味道就要呕吐的地步,若岫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飞奔去找其他人来商量办法,又慌里慌张的叫店小二来。
“怎么回事?”文瑾率先走了进来。
若岫正吩咐店小二去请镇上的大夫,文瑾却打断她对店小二道,“你先去忙,一会儿再说。”
若岫发急道,“姐姐都这样了,必须得请大夫。”
“你别太惊慌了。”文瑾微笑道,“你忘了,咱们一起来的人里面就有一个很高明的大夫了。”
若岫这才想起来,子默一行也跟着他们过来了,在她心里,还一直把子默当作一起患难的小车夫,对那个医者的身份便很自然的无视了,如今一慌,竟闹了这么一出舍近求远,若不是还在担心若竹,她简直要笑出来了。
想到这里,若岫不由微微放松,讪讪的道,“最近心神不宁,竟然忘了。”
“他们很快就过来,你先安下心来。”文瑾说着,给她倒了杯茶。
若岫正要接那茶,便听见门响,子默走了进来,他看着两人,眼里似乎闪过些什么,站定在门口,沉默不语。
“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若岫拽了子默就进内间去。
竟然是个好消息。
多年没等到的孩子却在这种时候来敲门,真让人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作为母亲的若竹却让人大吃一惊的迅速进入了新的角色,她只是在听到消息的时候震惊了一下,然后又哭了一场,便收了泪,开始善待自己的身体。
若竹并没有害喜得厉害,只是每天早上有些干呕,食欲不振罢了,之前因为伤心无心饭食,如今知道自己的状况,若竹就开始在意起来,还听从子默的建议,休息了一天,因为还没到三个月,此时过度的悲痛和舟车劳顿确实让她的身体状况堪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孩子似乎很是顽强,这么一路折腾下来,竟然还安然呆在母亲腹中,没有丝毫损伤。
若竹精神恢复了些,若岫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操心过什么的若岫这两天可算是吃足了苦头,说起来,她也不是没过过风餐露宿的日子,只是如今才发现物质的贫乏完全比不上精神的折磨,当时虽然吃的住的苦点,可是有一个子默可以依靠,两人相处起来虽然不算乐趣无边,总也是有滋有味。这两天若竹的情绪失控,整日以泪洗面,若岫自己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思虑繁重,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今这个孩子的到来却让她从苟延残喘中解脱出来,若竹开始为了新生命振作,不再需要她去担心忧虑,她自己也因为这个小生命对自己心中的那一丝芥蒂有些释怀。
心里放松了,自然恢复了思考能力。若岫忽然想到,子默这个会解毒的大夫跟着来,是不是也是乐水的暗中恳求呢?乐山现在危在旦夕,就是因为中了毒,如果能够有一个厉害的解毒高手前去,没准儿乐山的小命就能保住,想到这里,若岫忍不住有些高兴,心里暗自佩服乐水的周到,又觉得沾了断剑山庄莫大的便宜,多亏了他们请来了子默,让乐山似乎又有了一线生机。
只是这样一来,断剑山庄的人难免会有些想法,若岫这么想着,又想到那天她们几个和丁容他们分手的情形,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为什么当时那几个人的眼神如此复杂。
若岫忍不住问了文瑾,却得知子默将一副药交给了路浩,说是让他先拿过去给师父喝上一道,就能暂时压住毒性,具体情况还得他去了再看,因为不知道他师父之前究竟用了什么样的药材,目前是什么状况,所以毒性还不能一时就解开了。
看文瑾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对陶家暂时“征用”子默的事情有什么怨怼,若岫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又觉得好笑,似乎子默总是被陶家临时抓来“征用”,不同的只是此行之后是否还有陶家,却是两说了。
平源城已然在望,这一路虽然慢了些,若岫姐妹却恰好借着这些天路上的工夫平复了各自纷乱的心情,若岫还好,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有些沉默,若竹的情绪已经借着腹中的孩子恢复了沉静,之前的蜡黄脸色也红润了些,面上偶尔会闪现出母性的光采,只是偶尔还会闪过些许哀痛。
第四十八章 娇羞默默
若岫他们并没能进得陶府,只远远的看到了门口贴着的封条,和前面站着的几个衙门的差役走来走去,据乐水派来接她们的人说,三夫人和贴身丫环并着乐山是陶府仅存的三个人,目前暂时住在附近的客栈里。
一行人到达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三夫人见到姐妹俩到达,似乎松了一口气,还未等开口说话却如释重负地晕了过去,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三夫人昏迷的时候,丫头初晴告诉姐妹俩这几天来的一切。
“每月初五,夫人都要去城外的寺庙上香,那天也是依例,我随着夫人一早就去了城外上香礼佛,晌午还在那里用了一顿斋膳,由于夫人平日都要在寺庙旁的一块空地上独自念一阵子经的,那天因为有法师讲禅,待得下山的时候,已经时候不早了,我们匆匆离开寺庙,夫人却发现随身的玉佩不见了,我便让夫人在山路上的小亭子里等一会儿,独自回去那块夫人念经的地方找到那块玉佩,便赶紧往回走,谁想却看见夫人倒在地上,我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起夫人,又找来山下候着的车夫,将夫人送至医馆,原来是夫人在山上看见一条小蛇从她脚边游过去,那蛇虽然并没有咬人,但是夫人本来就因为吃素身子弱,又受了惊吓,一时昏了过去,奴婢吩咐街上卖花的小孩儿去给家里送了个信,然后在一边伺候着,直到夫人恢复了些精神,才扶了夫人一同回家。”初晴一边颤抖一边说,嘴唇几乎变成了青紫色,她眼睛红肿,身形简直有些形销骨立,显然受到不小的惊吓。
“别怕,都过去了。”若岫轻轻道,拍了拍她的手臂。
“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回去之后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应,我心里有些奇怪,于是走到平日运送蔬菜食物的小门,轻轻一推,门便倒了,院子里面全是血,李嫂、王叔、全都血淋淋的倒在地上。夫人原是和我一起的,看了那些,当场又晕了过去,我惊得大叫,对街的孙大爷吃过饭正在闲逛,听到我的叫声,跑了进来,我一看到他就也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已经在这客栈里了。”初晴面色泛青,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乐山呢?”初晴说话的时候,若岫巡视四周好几遍,并没有看到那个小小身影,若竹又专注的倾听初晴的话,不好打扰,总算见她说完了,赶紧问道。
“在隔壁屋里,一直没醒过。”初晴说着,起身带她到隔壁间,留下若竹照看昏倒的三夫人。
随着初晴走到隔壁屋里,小乐山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乐水坐在他身边,若岫走上前仔细看他,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异状,若不是知道他中了毒,怕是真的以为此时的乐山只是在沉睡。
“大哥?”若岫询问的看着守在旁边的乐水。
“我看不出。”乐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空洞的木然。
若岫心里一紧,猛的起身,几乎是冲到门口,也不顾什么规矩礼法,拉着还在和西门司谶说着什么的子默飞跑了进来,看着床上的乐山,对子默泪眼问道,“你能救我弟弟么?”
子默还是那么面无表情,只定定的看着她,也不开口,直到她几乎都要绝望了的时候,忽然旋身绕过她,走到乐山身边仔细查看,翻了翻眼皮,又摸了摸脖子,还探了一会儿脉,然后站起身来,看着若岫不说话。
若岫本来觉得他这性子挺好,安安静静,不紧不慢,如今却觉得简直要抓狂了,急得她上前两步,几乎要扑到他身上似的恶狠狠地问道,“怎样?这毒,你能解么?”
“能。”子默开口道,神情也不复之前的漠然,像是在一瞬间时空逆转,回到之前的样子,神态平静,神色安详。
“他中了什么毒?”无暇去管他的变化,若岫努力克制自己抓住他的手摇晃的冲动,追问道。
“娇羞默默。”
如果中毒的不是小乐山,若岫此刻几乎要笑起来,这名字起得简直可笑,等等,娇羞默默,落落春晖,莫非……她抬头看向子默,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这娇羞默默,有何毒性?”
“毒如其名。中毒即刻昏迷,中毒十日后醒来便不能再言语,再七日后肤色变白,白似雪,一个月后,面上开始白里透红,粉嫩娇艳,喉咙里生瘤,疼痛难忍,所以常常泪眼盈盈,三个月之后,喉咙里的瘤挡住口鼻,窒息而亡。”子默细声细气的讲解着娇羞默默的毒性。
若岫倒抽一口冷气,把一个人活活憋死,如此歹毒的毒药竟然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简直是变态。
若岫忽然又看了一眼小乐山道,“不对啊,现在他也中毒也有十日了吧,怎么还昏迷着?”她很想问,难道是他这个蒙古大夫诊断错了?心里却分明清楚,子默绝不可能对这种毒误诊。
“因为失血过多,毒性反而散得慢了。不过这么长时间了,也该醒了。”子默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床上的乐山。
若岫松了一口气,正待再开口,子默无情的话就砸了过来,“不要高兴得太早,醒过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