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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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皇帝换了,朝廷当然也要开始新一轮的洗牌,各部大臣的替换带来的是底下各级官员的异动。先是内阁,然后是六部,再后来……慢慢就会轮到香药局了。
香药局的管事官员如果被换掉,那欧阳家的皇商资格是否能够保全?
当然,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官员都换个遍。也没那么多候补给新帝安排啊。不过这种变化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这对于本来就步履维艰的欧阳润知来说,更加的煎熬。
“新帝登基了吗?”欧阳夫人问。
其实应该先问这个,再问贡香的事情。只是欧阳婉关心家族的事情,忍不住就先问了贡香。
欧阳润知点点头:“已经登基了。新帝是……十七皇子。”
“十七皇子?”
欧阳夫人对于朝堂的事情不太清楚,但也隐约听说过,先帝本身不是挺喜欢三皇子和九皇子吗?怎么到头来,却是十七皇子即位?
这些皇家的事情,真让人弄不懂。
欧阳润知大概知道一些,他平时和官场、士林中人都有来往,得到的消息也更多。可是这种大事,他不会轻易与人说起,何况母亲和妹妹知道这么多也没用。
“且不去管贡香。先帝马上要出殡,这两个月宫里肯定要追加佛香祭香的用量。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赶紧开工加制了。”
“你安排好了就行。”
欧阳夫人见儿子很有决断,心下安定了一些。不管怎么说,先帝驾崩的事情一时半会也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意,短时间内香药的生意还会更好——官府那边也得举行各种祭祀活动的。这可是国丧
“有一件事……”
舒绿突然开口。
几人一齐朝她看去。舒绿这才开口提醒说:“上回天女香的事情,查出来是哪户人家动手了吗?”
欧阳润知神色一凛。“还没彻底查清。你是说……”
“万事小心点好。”
舒绿没有多说,但谁都能听懂她在说什么。这么敏感的时候,更要防着别人对欧阳家的生意下黑手……想取代欧阳家当皇商,这是最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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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一路顺风
(3月11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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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驾崩对舒绿与展眉所造成的心理冲击并不大,他们毕竟还没有将自己完全融入这个世界。然而周围的人与事,还有那种沉重压抑的氛围,使得他们也渐渐感受到了这件事情其实真的是影响巨大。
在这样的气氛中,他们也只得和其他人一般一身缟素,戒荤腥,禁喜乐,为驾崩的先帝守丧。幸好大梁的国丧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过了这一个月以后,不禁止民间嫁娶,百姓们也可以恢复日常的生活。
朝堂上的汹涌政潮对于远在江城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展眉从书院同窗偶尔的一言半语中,隐约知道现在继位的新帝,也就是当初的十七皇子,根本就不是先帝属意的接替人选。
这里头意味着什么,展眉是能想通的。一个丝毫不被看好的皇子继位了,先前没有支持过他、甚至可能排挤过他的王公贵族与大臣们,不可避免的要受到冲击。
不管新帝是借助了何种手段登上帝位,他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也许他足够坚忍,能够潜伏了这么多年,最后在所有人的诧异目光中一把攫取了帝国最高的宝座。
这样的人自然有他独到的手腕。他是会继续忍耐,接纳先帝留下的旧班底,还是强势地展开大清洗呢?
谁也不知道。
但是书院里的人对于新帝继位还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明年要加开恩科。本来两年后才考的乡试与会试,将会提前进行。以此类推,童子试也可以加考。
“与我无关啊。”
展眉叹了口气。他身上还有一年多的孝,赶不上这回的童子试,又得等三年。
“反正你现在去考,估计也过不了。”
舒绿很无情的给哥哥泼冷水。展眉居然没有反对,想了一想,说:“还真是。”
他只是自信,不是自大。他掂量着自己现在的分量,去考秀才,估计挺够呛。后世的人把秀才看得太清了,以为随便一个读书人都能考上。
其实秀才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比后世考个重点大学还难上好多倍。一个府里,每三年能考上秀才的人只有数百,而参与的考生就有好几万。这种才是真正的“千军万马挤独木桥”。
所以欧阳润知的举人功名才会那么有威慑力,别说欧阳家,整个江城的商贾人家里的嫡系子弟,和他同辈的人里头顶多也就是个秀才。至于向来读书最差的齐家,连秀才都少得可怜。凌家稍微好点,旁支里头考上举人的都不少,但嫡系中也就只能指望凌展鹏了。
不过凌展鹏和展眉一样都有孝在身,这回也不能参考。
“光靠科举晋身真是太漫长了呀。”
展眉对自己选择的道路稍微产生了一点怀疑。
舒绿笑了笑,拍了哥哥的肩头一把:“哥哥,你才多大?还没满十五呢……还是先在书院里好好呆着吧”
“哦,对……我还没满十五呢。”展眉这才想起自己的“真实年龄”。
的确,虽说古人早熟,那也得看什么方面。十五岁的少年,在科举场上还是太年轻了,更别说出仕。
“看来只好再当几年好学生了……”
展眉伸了个懒腰。
巧英进来禀告说,车马已经备下,两位主子可以出门了。
“走吧哥哥,陪我进城一趟。”
舒绿再对着镜子扶了扶头上的珠花,快步走了出去。
虽说住在别院里什么东西都有人安排好,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得舒绿自己出去办的。比如今天,她是要到城里的几家比较出名的香药铺子去挑选一些佛香。
昨天欧阳润知告知她,香药局传来消息,今秋的贡香里要有一半以上的香品为佛香。这里很好理解,这一两年,宫里肯定得大量使用佛香,各种祭祀活动是少不了的。
对佛香这种香品,舒绿并不算很熟悉。上回赶鸭子上架调制过一款,那位客人的反应也还不错。可是要上升到贡香的高度,那自然还远远不够。
舒绿就提出,她需要先研究各种佛香才能下手调制。欧阳家的那些佛香肯定是要的,其他家卖的佛香,她也得品鉴品鉴。
本来欧阳婉说,让下人买回来就是了。可舒绿已经被“关”在家里一段时间,实在是有些气闷,索性自己进城来挑选。至于展眉……他早就说过,舒绿出门必须要有他的陪同。起码近期内是如此。
舒绿也明白,哥哥是害怕齐英文墨那件事再次发生。那回,要不是牧若飞恰好出现,她真的很危险。
所以后来她才会下狠手去报复齐英。据展眉从书院听回来的小道消息,齐英已经残了,虽说四肢完好,但要恢复“人道”,希望很渺茫。听说齐家现在愁云惨淡,齐英陷入半疯狂状态,说不定哪天就一头撞死了呢。
这种人,完全不需要对他有半分怜悯。
而文墨……舒绿没有刻意想过如何报复他,他毕竟是个从犯。要不是齐英的挑拨,他未必会与她为难,虽说他纵马行凶也是非常可恶。日后有机会,她倒也不介意踩他一脚。
舒绿乘车,展眉骑马,一行人从别院出发,走大道进城。
走了一段时间,估摸着快到城门了,车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舒绿怔了怔,刚想撩起车窗帘子看看外头的动静,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凌,你们要进城?”
是牧若飞啊……
舒绿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脑中突然浮现出赏荷会那天,他那一脸纠结的表情。
那天,她脱口而出说“你不怕更胖么”,他顿时神色大变,扭头就走,一句招呼都不打。
幸好舒绿也知道他不会是那种仗势欺人的恶人,不至于因为自己冲撞了他,就找她的麻烦。但还是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感到后悔。
那可是个小王爷你跟他说话那么随意干什么,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吗?
她甚至还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胡言乱语,影响了牧若飞与展眉的交往。不过展眉说,牧若飞还是像之前一样,时不时到书院里找他学功夫。舒绿的一颗心才安安稳稳放了下来,同时对牧若飞的观感又更好了一点。
不迁怒,于他这般的贵族子弟而言,已经是非常不错。
牧若飞的胸襟,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她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侧耳倾听牧若飞与展眉的寒暄。声音离得有点远了,却是听得不太清楚。
谁知片刻后,却有马蹄声在她车窗边响起。随即她便听到了牧若飞隔着车窗对她说:“喂,小丫头。”
他肯和她说话……是代表他消气了么?
舒绿掀开帘子一角,露出大半边俏脸,对牧若飞微微一笑:“世子安好。”
牧若飞见到她的笑容,板着的脸不知不觉松动了一些。
本来他还是有些生气的——他气了好几天呢
后来,舒绿真的没有再送熏肉过来,他就更生气了。每次去找展眉的时候,他都想对展眉说:“让你们家的丫头,再给我送点好吃的来。”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哼,他是临川王的长子,堂堂的小王爷怎么能先开口跟她示弱呢?
他明明还在气她好不好?
说他胖,真是太过分了他就是肉多了一点而已嘛
从小到大,有谁当着他的面说过他胖?
偏偏这个小丫头就是这么可恶,毫不留情地戳中他的痛处,还一脸无辜的表情……
可是现在,两人道左相逢,他不知被什么鬼神迷了心窍,居然又过来和她说话。
在看到她的笑脸的那一刻,很奇怪的……他心里仅存的那点怒气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世子,上次是我不对。”
舒绿一看牧若飞的神情,就知道他还在介意她那句话。她其实是有些想笑的……这人还真是个小孩子一句话都能记恨这么久,性格有够别扭的。不过人家主动来跟她打招呼,她也不能太没度量了,还是先放出低姿态让人家好下台吧。
果然她这一道歉,牧若飞的脸色就好看多了。
“哼。不说这个了。对了,我要走了。”
牧若飞还在尽力维持着他傲慢的神色,语气却温和了许多。
“走?你们要离开江城吗。”
“嗯,我们现在就回京。”
舒绿有些吃惊,把帘子再撩大了些,果然看到一列车队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边。这些都是临川王妃母子的行装吧。
也是,新帝继位,他们这些王爵肯定要回京去争夺权位的。
“祝世子一路顺风。”
舒绿诚心地祝福他,牧若飞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问题是,他也不懂自己为何不高兴啊
反正看到她对自己要离开,没有一点儿特别的反应,他就不爽啊不爽
“世子”一个青衣丫鬟匆匆赶到牧若飞的马前,躬身道:“王妃让您,请凌小姐到王妃车上一叙。”
王妃要请她过去?
舒绿又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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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玉佩
(3月11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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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你说了什么。”
等舒绿从王妃的车上下来,兄妹俩目送王妃与牧若飞一行离城远走之后,展眉才悄悄问了她一句。
“没说什么。”
舒绿不知从何说起。她将握着一块硬物的右手拢进袖中,吩咐巧英:“扶我上车,我们进城。”
展眉知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只是,这件事实在太过诡异,连一贯沉稳的他都不禁有些失常。
坐在微微颠簸的车厢里,舒绿攥紧了手中的那块玉佩。
王妃的声音似乎又在耳畔响起。
“舒绿,你我既然有缘相识,我便送你一样礼物。”
王妃为什么要送自己这么一块玉佩呢?
据说,还是王妃的故人,在多年前送给她的礼物。这些年来,她都没有离过身,现在却从裙绦上解下来转赠给自己。
直到现在,舒绿还是有点懵懵懂懂的感觉。
她以为王妃会像赏荷会时那样,又问她一大堆问题。但是王妃没有问。甚至没有和她说什么闲话,只将这玉佩交予她,就结束了这次的谈话。
看来,事情的关键,或者真的就在自己的外祖家……也许,就是自己的母亲。
她对母亲一点印象也没有。展眉虽说比她强些,但对于外祖家的事情,也是两眼一抹黑。
然而,王妃把这么大的一个谜团扔到她手里,却又立刻就离开了江城。难道事情就这么完了?
可是她也没法去把王妃追回来,拉着王妃让她告诉自己真相。舒绿有种感觉,即使她问了,王妃也不一定会说。
思来想去,舒绿也只得把这事搁置一边不理。且忙了今儿的正事再说。
江城的香药铺子比较分散,并不成行。舒绿走了几处,采购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佛香,发现有好些佛香的品种是自己以前没有接触过的。
果然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欧阳家虽然是江南的香业龙头,但其他店铺的香药,也不见得全然不如它。舒绿清点着自己今天买到的十几款佛香,深感不虚此行。
“这些有什么不同么?我怎么闻着都差不多。”
展眉跟在舒绿身后逛了几条街,见舒绿挑得起劲,他却无聊得紧。
“哥哥你真是外行。”
舒绿不满地瞥了哥哥一眼。这些香哪里一样了?明明就差别很大,连造型都不同“我早就说让我自己出来逛啦,你陪我逛肯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