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畜生道之蛇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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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得到飞花公子指点一二,可是,眼下这个,却偏偏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人蠢得很不说,还老爱走神不知道想些什么。飞花鵁在心底叹息了一下。
“你到底是蛇,与我们不同,我虽说是要指点你,但是最好还是让你找到自己的所长。这世上,没有不厉害的武功,只有不适合的武功。所以,先让你找到自己的极限是最好的。刚刚乌栖放下去的鱼名叫箭鱼梭,速度是极快的,堪比射出去的飞箭,一共十二条,我特意找来的,每条颜色都略有不同。这临楼湖与外面的水泽不通,唯有两条小渠,一进水,一出水,提早乌栖就已经将他们关上了。等一下,我念到什么颜色,你就得给我把那条颜色的鱼给我抓出来,知道么?而且,不能碰到这湖中的玉女衣!”
小吉的眼睛霎时成了豆子:抓抓抓……抓鱼?
飞花鵁一巴掌打在小吉的头顶上,俯视着她说:“怎么?还看不起了?你如今,就知道胡搅蛮缠,哪里会一点武功了?白白浪费了一身力气、天赋!这抓鱼说着容易做着……你等下就知道难不难了。人家多少初学武功的,是靠着挑水劈柴这么些活儿来。就是我,当初父亲还曾叫过我别的什么不用做,就试试看憋一口气沉坐到几十米的水底。所有的事都是看来简单,等你做了,才知道其中的玄妙。”
小吉赶紧摇手:“别!我不是嫌简单,是……是觉得有点儿难……”她偷偷的翻起眼皮看了一眼飞花鵁。
如飞花鵁所说,憋一口气沉到水底,且不说那几十米深的水底是多大的压强,就说那沉入水底一项,也几乎是不可能的。水中的浮力,使人只要一全没入水中就会自动的浮上来,克服这些浮力已是不易,估计得有什么功力运转的奥妙,何况,还要“坐”到水底这么苛刻。
就连那杨过,也是从那绝情谷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才发现了谷底寒潭中的洞口。甚至,还在身上绑了好大一块石头,才最终沉入潭底,与他相隔十八年的爱人相见。飞花鵁的父亲,却要他好好的就这么“坐”到湖底……实在是强人所难……
那时,他才几岁吧?
飞花鵁才不管小吉的出神,薄唇一动,只吐了一个字:“黑。”
小吉一愣,立刻反身钻入水中,长长的蛇尾带起巨大的水花,泼了飞花鵁一脸一身。飞花鵁却不介意,闲闲的坐到竹排边儿上,手中掂着几粒石子。
蛇类本就不惧水,小吉迅速的沉入水中,除了那一开始的气泡扰了她的视线以外,其实,她在水中与在陆上没有多大分别,说不定,在水中来说,她还有优势一点。毕竟,你以为谁都跟她一样,身后有个类似于推动器一样的尾巴么?
这临楼湖既深又广,按了圆来看,那半径就是楼距岸的距离了,足足有十多丈。
小吉一头栽进皱了表皮的一池碧波之中,满眼都是晃动的柔和,还有其中交错的玉女衣花茎。
黑色……黑色……黑色……
啊,在那里……
小吉兴奋的狠狠一摆尾,整个人便冲了过去。只是……啪的一声,尾巴便甩到了旁边的花茎上,花茎轻轻的一摆,退开了又回来。
大概……他……没有看到吧?
小吉偷偷的抬眼往头顶上瞄了瞄,转身想继续靠近那尾黑鱼。
波的一声,一粒石子划破水面,挟着劲风,在水流之中直直的穿梭过来,尾后……是一串长长的气泡。
“哎哟!”小吉没防备,张口就是一声,于是,四下的水都咕嘟咕嘟的往她嘴巴里钻。
小吉掐着自己的脖子钻出水面,却瞧见飞花鵁笑眯眯的坐在楼边,脚悬在空中,轻轻的悠闲的晃动着。掌心里,是上下抛动的石子……
飞花鵁竖起一根手指:“这一次,我只用了三成力,下一次便没有这么轻松了。给我老实点儿,别想瞒过去!瞧瞧你这出息,难怪鶄让你教成那个样子!那么,这一次是……黄色!”
小吉郁闷的甩了甩头发,一粒粒水珠儿从她海藻一样的长发上纷纷四射而落,晃着晶莹的光。
小吉腹诽了一句,这才又钻入了水下那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堕入畜生道之蛇女》司徒妖妖 ˇChapter 31ˇ
小吉心知,不论后事如何,自己多点本事却是大大有利的,所以,虽然心里抱怨了不少,到底还是下了那个决心:他教她便学。
小吉在水中再怎么比人类有优势也不是鱼,那箭鱼梭却极其灵敏,刚才还看着在悠哉悠哉的摇着尾巴慢吞吞的来来去去,只要小吉一靠近,那鱼立刻啪嗒一摆尾转瞬射出一丈来远,速度才会慢了下来。
那甩尾一瞬带出的水流砸在小吉脸上,甚至会有隐隐的痛感。可想而知那力道。
“这显然是瞬间速度极快的鱼!”
试了几次没有成果的小吉憋不住气冒出水面,抹着满脸的水,如此想到。
这样的鱼,若不在速度上胜过,是极难抓得到的吧?
飞花鵁摇了摇头道:“你功利心太强,杀气太重,偏又心性不坚。哪怕是我,隔了你这么远,也能感觉到你的心思转向,何况是它?往常捕猎,你想是已经习惯了仗着自己的本事横行无忌。眼下再叫你偷偷摸摸来,想不到竟弱到这个地步。”
飞花鵁啧啧几声似乎颇为惋惜,眼波一转,桃花眼微微垂下,目光落在莹莹的水面上。
太阳早出来了,照得一池碧波在小吉的搅和下粼粼璀璨。
飞花鵁教训人的时候与他一贯的姿态有着明显的区别。
仿佛谁都不看,仿佛是说给他自己听,声音细细小小,平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却能叫人听出他话中的傲气,天然应当一般,也叫人缩着脖子,冷到心里去。
他随意的抛着手中的石子,上上下下:“想想你最弱的时候,那才是你技巧最好的时候。人这种东西,一旦强大了,或者说,即使明明是还不够强大的时候,就已经喜欢装得自己厉害无比了,就像那公鸡,打斗的时候总爱蓬起脖子上的毛把自己装得大上一圈儿,只是,它再大,那还是一只公鸡。人就还要可怜一些了,一旦伪装久了,连自己都会相信,连自己都能骗过。所以,才有一句话叫扮猪吃老虎。只有完美的力量与完美的技巧的完美结合,才是一个人能够达到的最强境界。所以,你要锻炼你的身,却要记得遗留你的心啊。”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嘴角微微抿起来,有种浅浅的讥讽的感觉在里面。
他狭长的眼睛一挑,立刻盛满一种赤裸裸的风情,斜斜的朝小吉瞄过来:“秋菊堂堂主唐宝儿手下多为女子,要说身手确实不是四堂之中最最顶尖的。嘻,可是啊,却是四堂之中完成任务最好的。得手轻巧,死伤轻微。你可知为什么?”
有风吹着湖边柳树哗啦啦响,一树的叶片儿相互撞击像是在拍手而歌,嚣张而吵闹。
飞花鵁却不待小吉回答,敛眉低首自言自语道:“因为男人天生比女人强,得天独厚所以自大,却不想,那女人的柔软之下是最不易折的凶狠。莫说唐宝儿手下那些除了一张表皮根本就算不得女子的女子,就是普通女子啊……也常常有让人惊诧的表现呢。譬如爱的时候……”
他侧身,单手撑头,衣衫滑落在身侧,露出流畅的身线。
有零落的树叶儿打着旋儿从他身边落下,漂在湖面上,荡起小小的涟漪。
他指尖轻轻的拨弄着那几粒石子,声音轻柔温暖:“所以,小吉啊,你要永远记得告诉自己你是多么的弱小,这样,才不会……死在不该杀死你的人手上。”
手下一用力,噗嗤一声轻响,一粒石子立刻在他青葱一样漂亮而带着好看的光泽的手指之间化作粉末。
小吉抱着胳膊,半个人还在水中,没有风,身子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明明是那么平淡的声音,明明带着阳光的温暖气息,却叫她从心底里泛出恐惧来。这个男人,比她还像野兽,比她还残忍血腥,仿佛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一样。人人都害怕陷入绝境,那种张惶,那种绝望,那种惊恐,是噬骨的蛆啊,能把人生生的逼疯了。可是,他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害怕自己遗忘那种绝地的本能和敏感。
心里头依旧有对他的怜惜,只是,竟也生出害怕来了。如他所说,这样的感情,从她成年独霸一方以来,还不曾出现过。
无关乎力量。
有句话,初听时觉得好笑,不过仔细想来却是十分有理的。
级别,一旦上去了就不容易下来。
也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出这样的玩笑话中辛酸来。
小吉抱紧双臂喃喃:“狗儿他……便是要过这样的日子么?”
她声音虽小,但飞花鵁何等的耳力,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只觉一怔,神色复杂的看向小吉:“你这人终究成不了大器。”末了,叹息一声:“也不知是福是祸,也不知……对他是福是祸。”
手指一屈一弹,又是一粒石子破空而来打在小吉额头上,然后掉入水中,咕咚一声,仿佛喉咙之间的吞咽。
“那么,接下来……红色。”
飞花鵁短短几句话其实已经道出了人心底最容易被遗忘的修炼法门,小吉恐惧过后,拳头捏紧放松,再捏紧再放松……
也许,只要那个男子不故意露出那样的神情语气来,她永远不会去提防他的。这便是他多年来的修为了,谁都看不透,却谁都愿意去相信他,靠近他。
于是,当他再回复那个玉兰一样素净雅致的男子时,她也慢慢的静下了心来。细思过后,再看那些鱼那些花那些水,竟是完全不一样的观感了。
她不再性急,隔了那红色的箭鱼梭几臂远便不再近前。
身体、心神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那些极细微的水流波动仿佛从她指尖滑过一样纤毫毕现。
她闭上眼,那些水流,那些细微的波动都在一片黑暗中慢慢的清晰成了一副细致的工笔画。所有的游动,都变成画面上画笔的微微调整。
她静立于湖中,身体舒展,发丝摇曳,恍惚之间,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她是一掬水还是一枝花。
动物天生是好奇的。
那些鱼类开始见了小吉过来还边晃悠着边悄悄的拉开一点距离,待看到小吉一动不动,甚至连气息都渐渐消失时,心底的那点畏惧便渐渐消散了。
他们开始缓缓的靠拢来,好奇的看着这个随着水波摇曳的东西。
在他们的观感中,眼前的这个已经失去了生息,渐渐融合在了一波碧潭中。
于是,有胆大的鱼儿开始拿厚厚的鱼唇去拉扯小吉的长发,轻轻的拉一下然后哗啦一声跑开。回头看看,小吉依旧是那副闭目的模样,恬静化水。于是,又游了回来。
鱼儿嬉戏,穿梭于小吉漂浮的衣衫之间,隐现于她丝丝波散的秀发丛中。
仿佛谁也不曾注意,那闭目的女子轻轻的托起双掌,合拢之间,一尾红鱼兀自摇曳。
金刚怒目,所以降妖伏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那么,夜叉呢?那个父贵母贱,生下来就具有双面性格,既吃人也护法的佛教之神……
小吉轻摇蛇尾,水流细汇。腰肢柔软,蛇一样朝水面浮动而去。
身后鱼儿成群,追随而上。
水波轻展,仿佛一曲悠远的歌。
她跃出水面,弓腰弯尾,仿佛圆月浮空。一些漂亮的小鱼甚至随着她的动作跳出水面,霎时之间,水面之上,鱼鳞闪闪。
她游到飞花鵁身边,神情温和。手掌浸在水里,荷花一样绽开,托掌之间,那尾红色小鱼来回游动,啃噬着她的掌心。
飞花鵁点头赞了一句:“好。”
小吉这才松开手心,那尾小鱼便自顾自的游开了。
飞花鵁拍着手道:“看来你也很有天赋啊,短短时间,便能体会到其中真意。多少杀手一生都办不到呢。”
小吉以手撑地,跃上竹排,随手拿起旁边备好的衣服披在身上,侧着头,拧着自己的头发,长长的蛇尾还浸在水中,不时的有好奇的家伙游过来咬上两口,痒痒的。
“很多人喜欢在杀人之后存下杀气,杀气愈是重,愈是让后来的人对他心惊胆战。但是,真正的杀手身上是不会有多少杀气的,那种东西,岂不是早早叫人提防?而像你刚才那样,将杀气掩饰得一丝一毫都没有了的上乘之境,一直是无数杀手毕生的追求。甚至……你刚才还有慈悲之心吧?”
“那种东西,不知道啊。”小吉檫着头发答道。
“所以,有些人被称为天才,而那种东西,则被称为天赋。小吉,你拥有这些。”
“所谓招式武功,与这样的领悟比起来,才是小孩儿的玩意儿!只要勤恳,愚人也能学会。”
飞花鵁在小吉肩上轻拍两下,手下的人却一下子僵硬了,檫着头发的手也顿在那里,只有那清润的水珠仍然顺着发丝滴滴下滑,然后汇成一块儿……
飞花鵁莞尔一笑,低下头凑在小吉耳边,轻声细语,如同情人喁喁:“即使你不承认,它也在那里存在着。小吉,你是天赋的杀人之人:有慈悲心,所以不堕阿鼻地狱。有慈悲心,所以不受孽障所困。有慈悲心,所以……有杀人之心而不惧杀人之实。”
小吉想要将头埋在膝盖之中,却唯有一绳长尾能够将她蜷曲起来。她摇着头,不肯听飞花鵁那清润沁心的话,可是,那话却使劲的钻进她的耳朵,清晰异常。
不是的,她没有那什么慈悲之心,她不是那杀人之人。
可是,真的不是么……
那么,为什么要让她明白,她早已不是那个可以打滚撒娇,然后一头栽进父母怀里的孩子?为什么要让她明白,她如今已经可以笑着对生命如此漠视?为什么要让她明白,她竟已是如此伪善之人,明明早已沾上血腥,却还固执着那些可笑的坚持……
飞花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