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居田园-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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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是个好人,我知道她在给我留面子才没有对外面说我家那婆娘做的事。可是东家越是这样,我这心里就越难受。每次看到我们家的那位,我就想到东家,她一个小姑娘都这么懂事理,可我家那位,她,我心里憋屈呀,老王!”
看到趴在桌上,痛哭流涕的老钱,王大叔叹了口气,还真是里面另有隐情。
过了半晌,钱大叔趴在桌上睡着了,王大叔才叫了王越来两人一齐扶着钱大叔把他送回了家。
第二百六十六章 蓬荜生辉
家里的事忙的差不多了,珍儿就去了一趟城里。
这回她在山上受了伤,被叶老爷子、毛氏他们勒令在家休息了几天。伤好了以后,地里的活又起来了。叶五来家里做工,珍儿还有些不放心,跟着下了两天地,见他做事也挺卖力,跟王大叔相处的也好,她这才放心。
这回她进城,一是夏嬷嬷带了信儿要她去城里一趟,找她有事。二是,她想去找找路子销蒜薹。最近正是蒜薹收获的时候,她那两亩地里抽的蒜薹就不少。虽然也有人去村里收,可是价钱压的太低了。
珍儿一早换好了衣裳,叮嘱方海在家照顾好家禽跟后面地里的庄稼,就出门了。
还有六七天就到了叶白薇出嫁的日子,最近叶白芷在家里帮忙,整天跟着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她肯定是没有时间跟珍儿一起去城里的。
春天正好是很多药草采割的季节,二妞、三妞这些天忙完了地里的活就拿着镰刀、小铲子到处转悠,益母草、茵陈、独活、茅根这些常见的药草,只要她们姐妹看见的,都无一幸免的被她们姐妹给收割了。珍儿前些天听说她们姐妹俩割的药草都堆成一座小山了,还跟叶白芷跑去看过。
二妞、三妞正忙着挣银子呢,可没时间跟她一起混哒,珍儿只好一个人跑到村口去做牛车了。
今天城里不是大集,再加上地里活忙,没几个人要去城里。赶车的车夫被村里人称为牛大,照牛大的话说,他要不是要去城里采买些东西,他也不会跑这一趟。
坐在只有一人的牛车上,珍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牛大闲聊着,也不催促他早些走。反正她也不赶时间,牛大想等等看还能不能再拉一两个人,她也不介意。
等了两刻钟,眼见的太阳升的老高了,牛大才死心,给牛又喂了一把草,解了缰绳正准备走,听到后面有叫喊声。
大壮拎着包袱在前面跑,后面跟着扯着长衫,跑的气喘吁吁的叶春水。
跑到牛车边,大壮才停下来,大气也没喘的把包袱递给珍儿,道:“东家要去城里呀,能不能帮我给我妹子带两根头绳回来?就是上回二妞头上戴的那种就成。”然后掏了五个铜板递了过去。
珍儿接过铜板,问道:“是给大丫买还是给二丫呀?她们喜欢什么样颜色的?”
大壮挠挠头,一脸傻样的问道:“啥颜色呀?不就是小姑娘喜欢的颜色吗?”珍儿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小姑娘喜欢的颜色是什么颜色呀?
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叶春水已经跑过来了,他扶着车大口的喘着粗气。
大壮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拍的半边身子一矮,低呼一声跳开。
“你怎么下手那么重?”叶春水 肩膀抱怨。
大壮觑了他一眼,“我都没使劲呢,你看看你读书读的,一点儿庄稼人的健壮都没有了?你这样的,不会一阵风来了就被刮走了吧?”
叶春水张张嘴刚要反驳,眼睛往珍儿这儿瞟了一眼,整张脸立马涨红了,恨恨的瞪了大壮一眼,上了牛车。
大壮看看红着脸的叶春水,又看了看珍儿,一时脑子没有转过弯儿来。
珍儿正在把大壮给的铜板装起来,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异样,放好了钱,她才抬头问道:“那我给大丫买个桃红的,给二丫买个鹅黄的怎么样?”
大壮不懂这些,听到珍儿说的,觉得这两个颜色都挺好看,他妹妹应该喜欢,忙点头道:“都行都行,那麻烦珍儿了。”
牛大见他们说完了话,才一甩鞭子,赶着牛车走了。
珍儿跟叶春水两个坐在,两人都默默无语。珍儿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正想拉着赶着的牛大继续闲聊,叶春水倒先开口了。
“虎子最近怎么样?我好几回放假回来都没有看到他,也不知道他长高了没有?”叶春水道。
提起虎子,真的是再好不过的话题了,珍儿眉开眼笑的跟叶春水分享着虎子一点点的变化,叶春水静静的听着,偶尔说两句话,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让珍儿说话的兴致越发高。
两个人从虎子聊到田地的活计,然后聊到学堂里的生活,再到年前两人一起做的锅子,一路上两人聊的热火朝天,再也看不出之前的生疏来。
进了城,珍儿就下了牛车,正想跟叶春水告别,却看他也下了车。
“我也想在城里逛逛,一起走吧。”叶春水微微弯腰去拿车上的包袱,小声道。
珍儿点点头,又想着他看不到,就道:“好啊,那一起走吧。”叶春水微微松口气,手在身上擦了擦,拎着包袱跟着珍儿一起在慢慢的逛着。
“哎,你刚刚怎么跟大壮在一起?他不会找你帮他买头花吧?”珍儿好奇的问道,叶春水这形象,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挑小姑娘用的东西的人呀,这大壮可真不会找人。
叶春水的脸又是一红,抬头见珍儿只顾着往两边的小摊上看着,才清了清嗓子道:“我哪里会挑这个。大壮是要去追你,在路上见到我,他才跟我一起去村口的。”
珍儿回头看了叶春水一眼,话到了嘴边才觉得那话不好听,点了点头,就停在一个摊铺前给大丫、二丫挑头花了。
叶春水见摊铺前站的都是小姑娘,他一个半大的小子站在这里很显眼,就扯了扯珍儿的衣袖,指了指旁边的空地,意思是自己去那边等她。
珍儿往那里看了看,对叶春水点点头,就又把目光投向小摊了。其实她心里是有些纳闷的,叶春水既然是要回学堂怎么不先走?
挑挑拣拣了半天,珍儿选了两个看着不错,跟大丫她们姐妹也相配的头花,又跟摊主磨了一会儿价,才高兴的拿着头花出来。
叶春水站在那里目光却一直投注在小摊上,看珍儿仔细的挑选东西,看她拿了三四样东西比较,看她抿着chúnlù出纠结的表情,看她最后松了口气拿出两样东西递给摊主,看她口若悬河的讨价还价,看她拿着东西心满意足的样子……直到珍儿走到他身边,叶春水还有些怔愣中,她的表情怎么那么丰富?
“我没什么要买的了,现在回铺子里去,你呢?”珍儿看了看天儿,已经很晚了,她要是再耽搁,夏嬷嬷他们在铺子里估计得等急了。
“啊?”叶春水被珍儿的话惊醒,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话,等叫出了声,才反应过来,忙道:“哦,我看前面有一个摆摊卖书画的,我想过去看看,你要有事就先走吧。”
珍儿往叶春水指的地方看去,真的有一个卖字画的,摊位前也有两三位带着方巾的人在看画。他们读书人可能都喜欢这些吧,珍儿这样想着,就跟叶春水告辞了,几步挤进人群,飞快的往铺子里跑去。
叶春水站在原地,直到珍儿拐了个弯儿,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才晃悠悠的往书画摊那儿去。
摆摊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在给人讲那幅敞开的话,看到叶春水他马上lù出舒心的笑容,招呼道:“致远,你来啦。”
叶春水点点头,走过去接过画讲解起来。
珍儿跑了两条街,就到了铺子。铺子门前的树下栓了架马车,珍儿只是瞟了一眼,也没怎么在意,三两步进了铺子里。跟王越、贯仲他们打了招呼,就去了后院。
这个时间铺子里的客人已经很少了,王大娘跟曹叶氏相对的也不忙。每天这个时候,曹叶氏都是在洗碗筷的,王大娘就在旁边帮着洗净擦干。珍儿一路进了后院,只看到院子里放着脏碗筷,却没有看到人,堂屋里隐隐传来说话声。
“大娘,叶姑姑,我来啦。”珍儿大喊一声,冲进堂屋。
等看到堂屋里一位穿着讲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微眯,全身充满了凌人气势的妇人坐在上座的时候,珍儿瞪大了眼。
夏嬷嬷没想到珍儿今天这么皮实的就跑进来了,平时她可是算得上文静的。眼角瞟了一眼坐着的那位,见她眉眼都没有动一下,夏嬷嬷对珍儿笑道:“今儿有什么好事?怎么那么高兴呀?”
珍儿想到她在家里呆了那么久,这才能出门,本来就很高兴,今儿来的时候就想来撒撒jiāo的,可是这会儿屋里三个她熟悉的人,却被一个陌生人把氛围生生的压下来了,那人眼风一扫,她的jiāo就撒不出来了——这人气场太强大了。
夏嬷嬷见珍儿不答话,只是盯着人瞅,笑了笑,上前一步,准备给她介绍一下,“珍儿,这位是……”
夏嬷嬷刚开口,月娘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姓简,大家都称呼我月娘,今儿不请自来,还望小东家不要见怪。”
这一会儿功夫,珍儿已经调整好心态了,也看出来这个月娘身份不简单,要不然夏嬷嬷在她面前也不会这么拘谨,更重要的是,她的气场太强,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我是齐珍儿,月娘能来小铺,令小铺蓬荜生辉,是珍儿的荣幸。”珍儿行了礼,客气道。
“蓬门荜户?我看是蒙了沙子的珍珠才是,确实是应该生辉了。”月娘淡淡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争春
正所谓,春争日,夏争时,一年大事不宜迟。
月娘是受了夏嬷嬷委托,才走了这一趟。不管她私心里是什么想法,这会儿她也想知道珍儿到底是不是个可塑之才。
“送走了铺子里客人,就让他们把前面铺子关了吧,我有些话要说。”简月娘吩咐完,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末,也没嫌弃茶叶粗糙,抿了一口。
王大娘跟曹叶氏有些丈二和尚不着头脑,两人无措相互瞅瞅,后都把目光转向珍儿。
珍儿眯着眼看了看淡定喝茶简月娘,一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夏嬷嬷听完简月娘话,心里就打了个突,转头看着珍儿,不停对她使眼色,生怕她说出什么难听话来。好珍儿一直都很懂礼,而且也有眼色,做事不莽撞。
“珍儿,我跟你说,这个月娘她……”夏嬷嬷讨巧笑着,慢慢走到珍儿身边,正想把她拉到一边把今儿这事儿详细说说,就见珍儿脸上一下子绽出了笑容,对王大娘道:“大娘,麻烦你到前面跟王大哥还有贯仲他们说一下,等会儿客人走了,就把铺子关了吧。”王大娘应了声,看了眼简月娘,飞出了屋子。
夏嬷嬷一听,大大松了口气,心里大石头也落了地。曹叶氏有些手足无措站屋子里,屋里气氛太过压抑。
珍儿看了看她,道:“叶姑姑也去前面看看吧,跟王大娘他们说,要等客人都走了再关门,可别催客人。”珍儿这一声吩咐对于曹叶氏来说,绝对不亚于天籁之音,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点着头,心里只想着早些出屋子,也没管珍儿他们看到她点头没有。
王大娘、曹叶氏一走,屋子里一时就静了下来。夏嬷嬷不安动了动脚,心里有些懊悔,她应该提前跟珍儿说一声。看现这事儿办,她是好心,可千万别好心办了坏事啊。
“大娘,您跟月娘先这里坐一下,我去庖下做两样糕点。”珍儿说完,行了礼,正准备出门,却被简月娘给叫住了。
“正好,我也想去贵庖下看看,一起吧。”简月娘站起来,弹了弹因为坐下把衣服压出来褶皱,率先出了门。
珍儿拧了拧眉,完全不知道这个反客为主、身份不凡简月娘葫芦里卖什么药。
夏嬷嬷跟简月娘身边,一一给她介绍着这个一眼就能看完小院。
进了庖下,珍儿站靠门位置,看着夏嬷嬷跟简月娘像是巡检一样挨个把庖下打量了个遍。她这会儿也不提做糕点事儿了,那本身就是个借口,她知道,简月娘知道。
这里没有笨人。
她本想出来问问王大娘他们这个简月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这会儿肯定是问不成了,她只有等到简月娘自己揭lù谜底了。
进去走了一圈,简月娘就出了庖下,珍儿往门里退了退,好把门口让开让她出去。夏嬷嬷走到门口,见珍儿还傻愣愣站着,推了推她,让她也跟着出来。
简月娘出了庖下,也不进屋了,直走到枣树下,坐树下石凳上,示意珍儿跟夏嬷嬷也坐。
那个石凳去年秋天时候,贯仲他们打枣时候,叶老爷子说要是树下放个石凳就好了,这样夏天也可以树下坐着乘凉。后来珍儿就找人去拉了石凳、石桌这些放到院子里,也让这个小院儿看着舒适了。
这个月天儿,虽说已经穿了单衣,但是还不到坐石凳上不觉得冷时候,珍儿听了简月娘话,瞅了她一眼,一点儿也没迟疑就坐下了。夏嬷嬷看着,也跟着坐下来。
“我今儿不请自来,也是听了城里传言,想看看那个驾着五彩祥云,手拿开天辟地斧,嫉恶如仇、英勇无比,把恶少都给打趴下泼辣小姑娘长什么样儿。”简月娘看着珍儿,目光没动,却让人觉得身上跟压了上百斤东西一样,举不起来也掉不下去,整个人不自觉把身子绷得紧紧。
珍儿刚把丁大少打了时候,城里传言四起,把事情给传乱七八糟,那些什么祥云、开天斧之类是茶馆说书人为了吸引人特意编出来,就这样一听就知道是瞎编话却很受欢迎,那说书一天三场,场场爆满,连挣了一个月银子,说是把嗓子都给说哑了,那事儿热情才消退下去。
“说实话,听到这个传言时候,我还是很钦佩这个小姑娘。”简月娘说这话时候,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笑意,脸上神情也柔软了许多。
珍儿觉得,简月娘现这个样子看着才可亲,有人气儿。她严肃不带一丝表情样子,让人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