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荒原-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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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囊交到他手中,他发狂的喝,水光了,他也清醒了,手中确有一个水囊,但空山寂寂,鬼影俱无,只有他一个垂死的人,给水囊的是人呢?或是鬼?中原与奶奶出了官道,一面向新坪铺飞掠,一面说:“奶奶,原儿要赶先一步。”
奶奶自然不肯,她道:“奶奶不能让你一人冒险,走”
新坪铺树落中,秋菡和老和尚焦急地等待,远远的,便发现三人像狂风暴雨的卷到,耳中听老奶奶在叫:“备马,菡儿!”
她将马火速带至路中,老奶奶的话又到了,“请宁大师晚一步来,我们先走。十万火急,上马来吧!”四人飞身上马,惠宁将草原黑龙鞍前的弓箭掷出道:“弓箭有用,带上。”
“谢谢公公,”中原一把接住,声落,人马已冲出五六丈外。
一面走,老奶奶一面说:“不必顾马。马毙死之后再用轻功赶。”
中原放马狂奔,一面道:“一百里了后放血,约可再支持六十里,我们必须用轻功追二百里,约四个时辰。我们必须赶在恶贼未下手之前。”
四人四骑疯狂的急冲,在铁蹄翻飞尘土飞扬中,似七阵狂风卷至宝庆府方面,烟尘散尽,人马已不见了,隐隐地,仍可听到殷雷般的蹄声。
在宝庆府逗留的江湖客和闪电手,昨晚在客店失踪,他们吩咐店家,说因赶路太辛苦,而且中了风寒,要店伙明日不必来打扰,他们要睡上一天一夜调养,其实,他们已在午在间动身,留下店钱,走了,盯他们的眼线如在梦中,还真为他们仍在宝庆府留连,等到发现,人已不见,报讯已来不及。
草原黑龙在武罔州稍事歇息,即问明路线往紫阳村展开轻功急追,十分迅疾。这一带全是起伏不定的山区,前距紫阳村还有五六里,山道盘旋左折,凋林丛生,在路上走,相距半里便看不到前后的人.
她看到前头赶路的一人一马,相距当然没有超过半里,她逐渐接近,看清了前头马上人的背影,心说:“哦!是个带剑的女人。”
前头的人并没有留意身后有人。只顾策马狂奔.但马儿蹩脚,速度非快。小路往右一转,人的脸可以看到一半。
“哦,这丫头很美。”草原黑龙喃喃的说。马上人正是宋文燕,她在王府家中,得知父亲要在紫阳村办事,所以将家小迁到紫阳村的王府暂避,姑娘聪明,前后一想,便知她父亲定要对付即将返回故乡的祝家父子,但却未想到,祝永春已落在她父亲手中了,她要前往紫阳村看个究竟,希望能劝动父亲妄为。祝中原也将返来的消息似一阵春雷,震得她心头湖波荡漾,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她要看看是真是假,证实自己的想法,虽则她已是个出嫁的姑娘,仍有再见伴侣的欲望。
她也发现从后飞射而来的黑衣人,眼角一瞥之下,她知是个女人,因为草原黑龙的风帽掩耳,已经翘到上面去了,白嫩的脸颊与秀美的五官,一看便知。
她心中一惊,唔!带着剑,挂有百宝囊,难道说是父亲请来的人么?看对方超人轻功,便知这人轻功自不等闲,黑衣女人与她并行了,她的马几无法与这女人的轻功相比,显得瞠乎其后,她心中一动,突然叫道:“黑衣姐姐,是往紫阳村么?草原黑龙吃一惊,身形一缓,与马儿并肩而行,问:“小姑娘。你凭什么猜我要去紫阳村?”
文燕得意地一笑,说:“请问姐姐贵姓?”
“我姓成,我问你怎知我要去紫阳村?”“往这条路走的人,大多是要去紫阳村。姐姐背剑挂囊,定是被请到紫阳村助拳的人。”
“你也是带剑,也是要到紫阳村助拳么?”“成姐姐,你说是与不是?”
“是往紫阳村。但助拳不一定,哦!你定然知道紫阳村在何处了。”“嘻嘻!小妹是紫阳村的人,自然知道……”
草原黑龙眼中泛上杀机,突然一把抓马络头。用劲一带,双足立地生根,硬生生将奔马勒住了。
马儿一阵狂嘶。四蹄掀起尘土,前足乱踏下挫,几乎跪倒,文燕骤不及防。差儿往前飞扑下马,一阵急晃,总算坐稳了,失色惊叫道:“成姐,你……你怎么了?”
“下来!”“下来,你……”“我叫你下来”,草原黑龙声色俱厉,不像开玩笑,文燕心中大惊,一面运功戒备,一面跃下马背,也沉声说:“你我素昧平生,为何如此待我?”
“你是紫阳村人?”“是的。”“你贵姓?”
“姓宋名文燕。”
草原黑龙心中大喜,也怒火上升,她与永春相处十年,对平罔村和紫阳村不陌生,而且和中原在盐泽死域历险,概略知道永春被陷害的前因后果,一听此丫头姓宋名文燕,便知是宋五湖的女儿,她恐怕有错,再进一步往下盘问以便证实道:“你姓宋,叫文燕,可是宋五湖的女儿?”
“是的,你……”“我,姓成,已经告诉过你了,你灯”宋文燕莫名其妙,点头说:“多承动问,我好……”
话未完,草原黑龙突双手齐发,纤掌左右开弓,疾逾电闪似的,快得令人肉眼难辨,“拍拍拍拍!拍拍!”一阵大记清脆的耳光爆起,把文燕击倒在马身上,再往地下滑去,“噗”一声坐倒了。
文燕骤不及防,草原黑龙的功力比她高出太多了,没有闪避余地,太快了,只打得她眼前金星乱飞,结结实实挨了六记不算轻的耳光,不跌倒怎成?人一沾地立即飞跃而起,草原黑龙冷冰冰的声音又传到“拔剑,我要你死得明明白白”文燕撤下长剑,尖叫说:“你这人疯了么?为何打我?”
“你一家子全是畜生!我不但要打你,还要卸掉你一只手。再将紫阳村一把火烧光,取去那畜生宋五湖的狗命,鸡犬不留。”“为什么?为什么?”文燕大叫。
“祝永春那一家子那一点对不起你紫阳村?杀人栽赃,霸妻谋夫,十年,多漫长的岁月,祝永春幸获生还,还放他不过,驱策绿林巨魁劫持,要置之死地而甘心,你们算是人?还有人性?你说,说啊!?文燕只觉心往下沉,惊叫:“你……你的话是真是假?”
“呸!你还想在本姑娘面前装傻?”“大姐,小妹确是在梦中,你说祝永春……”
“他在宝庆府之东,被令父亲差湖南八豪劫走,由一姓周的周光斗押回紫阳村。你用不着装假给我看,湖南八豪已经死伤殆尽,轮到你们紫阳村的人了!哼!你知祝中原么那位救了你哥哥的祝中原。”“他……他真的还在人间?”
“他不但在人间,已成为武林第一位英雄好汉,目下他在太行山闯虎穴龙潭,等他回来,紫阳村甚至岷王府谁也别想活,我说够了,必须去了你一条右臂。押你到紫阳村,杀尽你宋家满门,上吧!撤剑来!”
文燕惊叫一声,长剑落地,惶然叫:“天……这……这……”
“即使你不仗剑相斗,我也要好好废了你,我一生杀人如麻,不在乎你一个,早年,我连黄口小儿也杀,为了救祝永春,即使要将无下人杀光,我也要毫不迟疑的举剑。”说完。一步步迫近。文燕浑身发抖,尖叫道:“天哪!这……这不是真的。”
“你宋家才不是真的,连你姓宋也不是真的,你爹爹原名叫胡琛,姓胡,别名叫采花虎,你不拾剑。我可要动手了。”说完,一剑飞去。在千钧一发间,传来一声苍劲的沉喝:“且慢!剑下留情。”
草原黑龙一怔,剑锋停在文燕右肘上,扭头看去,山坡凋林中,出现了两个雄伟修长的老人,一背剑,一围练子枪,正是闪电手和江湖客,她对出现的两人陌生,冷笑道:“是紫阳村的人么?来得好。”
两人到了小道上,站在三丈外,江湖客笑道:“正相反!老朽正为了找采花虎胡琛而来,彼此殊途同归,故而冒昧打扰。”“想将这丫头骗走么?”草原黑龙沉声问。
“不!只是想借这丫头带路,用不着伤她,她大有用处。”“我成天威不信你们的话。”_
江湖客闪电手吃了一惊,面色一变,江湖客飘前迫近一丈,沉声道:“你是草原黑龙成天威,成天威就是你?”
“不错,本姑娘深感荣幸,万里外的湘西,竟然有人知道我草原黑龙的名号。”
“你万里迢迢前来,真是为了救祝永春呢,或是想把他带走?”
“本姑娘的事,尊驾最好少管,两位姓什名谁?”
“老朽尤世贤,人称江湖客,那位老弟叫闪电手许炳。”
“哦!原来是两正两邪宇内高人,恕我无礼,尤大侠,祝中原第一恩师是玄阴书生任嵩。按理,定不会与祝中原为难。”
“这我仅是耳闻,不知真假,老朽与祝小哥曾多次见面第一次在大同,与秦白衣助他将笑判官笑阎罗赶跑,第二次在雪山,亲见祝小哥取得承影剑。”
“两位大侠是否为了祝家父子而来?”
“非也,乃是取采花虎胡琛的性命而来的。”“那么,请让我处治这小丫头。”
“成姑娘,千万别伤她,可用她作为人质交换祝永春.如果伤了她,祝永春恐怕也得受伤。”
那草原黑龙猛然醒悟,道:“谢谢尤大侠指点。”她向文燕走去。文燕越听越心寒,这些人全要找她父亲算帐,大事不妙,她已无暇思索她父亲到底姓胡姓宋,反正她不能让他们擒住做人质,火速拾剑飞掠上马。岂知她太差劲,走不掉,刚飞上马背,马背上已出现了黑影,噗一声,肩上挨了一掌,浑身一软,便跌下在地。草原黑龙下了马,一把将抓提上马背搁在鞍上,向江湖客笑道:“尤大侠,我们走!”
三人一马举步如飞,朝紫阳村赶,等他们到了紫阳村,已是午牌末,紫阳村全是不相关的人,重要的人物已经上迥龙古刹去了,三人不问情由,杀入村中。
迥龙古刹中,这时已是岌岌可危。四年多以来,迥龙古刹没有任何改变,主持惠安大师,率领着十余名和尚在内苦修,甚是清苦,岁月在他面上刻划了显著的痕迹,白发已渐渐脱落了。
寺中十余名僧侣,谁也不知主持是个内家高手,他们不问世事,诚心苦修来世。
阎王窝中,玄阴书生也在安闲地度日,衣食之事,有惠安大师帮他打点。千寻石室中,祝娘子与雯姑娘在观音菩萨前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为远在天边的丈夫及儿子虔诚地祝寿平安,小雯姑娘已经二十一岁了,她跟惠安大师习练气之学,与及兵刃掌拳,十年有成,可以派用上场了,她患了忧虑病,为主母和中原耽心。
这些人,他们的希望并未断绝,尽管岁月如流,祝永春父子定可生还的信念并未动摇,他们在等待,在希望,活在希望与等待中。信念给予他们无比勇气。这些人都是历经过痛苦的人,在与世隔绝的境地里,有勇气担承痛苦与折磨,永不放弃希望,直至倒下呼出最后一口气的到来。仍抱着希望。千万年以来,世间的人会经产生过难以数计的希望,有些像幻影,带入坟墓,有些人的希望实现了,又生出另一种希望、他们的希望在等待。
这一天快来了。午刻过后不久,古刹前小径中,出现数十大名骠悍的青衣大汉,带着杀人的家伙一拥而至。
古刹背西面东,一条小径经过一座松林,直横过庙前广场,庙门不够神气,门上的大佛字,已斑剥得不易分辨,两侧院墙的朱漆也逐渐退尽,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已经不易看出了,这座庙真够古,名符其实。甚至庙门上的大匾。“迥龙古刹”四个大宇都不易分辩了。
怪!庙门前四根大柱,中间所刻的偈语却是清晰触目。写的是:“暮鼓晨钟,苦修菩提证佛果。大千世界,争名夺利何苦来。”
这天从早起,惠安大师这位有道的高僧,感到心血来潮,灵台无法清明,显得有点烦闷不安。没来由地心潮澎湃,不平凡的祸事将要降临这座迥龙古刹了。
午课刚罢,大殿中弹唱刚落,木鱼声刚止,蓦地,庙门轰隆一声大震,被人踢倒了,撞入十二名凶猛狞恶的大汉。
惠安大师心中一凛,从大殿急趋庙门,所有的僧侣,全都惊呆住了。
十二名大汉悬剑挂刀,浑身劲装,两面一分,双手插腰屹立两旁,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大门倒塌在地,有三名年登花甲的健伟老人,泰然的踏进庙门,迎面一站。
惠安大师面色惊惶,他刚踏上门阶,龙吟乍响,银芒如电,左右两名大汉长剑出鞘,双剑相交,劈面挡住了,同声大喝道:“止步,站在下面答话。”
惠安大师心中暗凛,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合掌一拜,垂首躬身道:“南无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大驾光临敝刹,先毁山门,拔剑惊世骇俗,不知有何见教,尚清明示。”
中间老人脸色一沉,冷冷地道:“老秃驴,你就是主持惠安?”“施主请留口德,我佛慈悲!贫僧正是主持惠安。”
“你不是武林浪子上官罡?”
“施主说什么?贫僧出家人,从不知世俗事。”惠安心中暗惊,但未露丝毫痕迹。老凶汉嘿嘿一笑,道“知与不知,不久自有分晓,你可知咱们是谁?”
“诸位施主从未到过敝寺,定非附近村镇之人,贫僧眼生,尚请见告。“大庾岭杨氏三雄你可知道?”
“贫僧不知,杨施主有何贵干?”“我无敌神剑杨虎,找你有事。”“杨施主有何差遣,贫僧听候吩咐。”惠安大师心中暗惊,双手开始数着念珠,这大庾岭杨氏三雄,是广北绿林第一高手,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如果对方真要不利迥龙古刹,不拼是不行的,他数着念珠,随时准备当作暗器打出。
无敌神剑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道:“贵寺的人全都不许外出一步,咱们要办事,兔得你们前来打扰,你等会儿听后答话。”说完,转身踏出庙门,又扭头道:“你如果不听吩咐,除非不想活了,记住。咱们不怕血腥沾手。”
惠安大师心中叫苦不已,他不能立即反脸,恐怕日后无法在这儿立足,同时,对方人多势众,三雄功力深厚,能否接下大有问题。
十二名大汉并未撤走。将庙门堵住,手按剑把虎虎耽耽,狞恶的神态似要吃人。他低诵佛号,悄然退去,立即鸣钟召集僧侣在大殿聚集,自有安排。
庙外,数十名大汉开始动手,将枯枝干草四面堆起,看情形,定是准备放火焚寺。广场上,放了一大根木柱,木柱上绑了两根交叉横木,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