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翼-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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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为可能已经随着地球一起灭亡的萧梦楼落下几滴眼泪,这样已经足够了。对于这场马拉松一样漫长而若即若离的苦恋,萧梦楼早已经湮灭了所有野心和期盼。光是保守这一辈子无法启口的秘密,就让他耗尽了所有精神,他早已经筋疲力尽。
他做梦也想不到,她竟然回来了。
萧梦楼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他就仿佛是一个背负着沉重十字架的苦行者突然有一天将身上的桎梏高高抛到远方,本以为以后会一身轻松,谁知道这飘飞的桎梏却在某一天重新落回到自己的背上,而且还带着令人不堪负荷的重力加速度。但是,与这一切相反的是,萧梦楼在夜廖莎消失的这四个月里第一次嗅到了风中携带的春泥和青草的气息,一种无法融化的生命气息。此刻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为什么回来?”萧梦楼再次在心底问自己,这一个问题和他心中浮现的第一个问题字面上完全一样,但是内涵却不尽相同。
“我的天啊,看起来哪个小伙子要交上桃花运了。”饭馆老板将目光牢牢地锁死在此时此刻的夜廖莎身上,对于萧梦楼的一举一动完全没有在意。
“桃花运?”萧梦楼紧紧靠着身后的墙壁,哑声问道。
“当然啦,我活了这么大从没看过笑得这么幸福的女孩子。”老板抛动着手中刚刚从洗碗机器人身上换下来的蓄电池,“从一百里之外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女孩子在恋爱。”
“恋爱……”
“嗬嗬,真是个迷人的女孩子。如果我年轻二十岁,一定去追她。如果我的儿子们现在就长到二十二岁,我立刻让他们一排排跪到她面前去求婚。”老板微笑着说。
萧梦楼没有再说话,只是木然在收银台前潦草地签下自己的电子签名,付清了饭钱,然后直挺挺地挪出了饭馆。
燃烧的火星篇
第十章最古怪的新兵
为夜廖莎开门的是林鹏。这个小胖子用自己肥胖的脸颊和圆滚滚的肩膀夹着萧梦楼茶楼一层的座机,一边和爱丽丝聊天一边打开了大门。当他看到夜廖莎的面容之时,他傻在当场,半晌才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一会儿再聊。”接着干净利落地挂上了电话。
“你好,林鹏是吗?”夜廖莎的脸上仍然是那梦幻一般的笑容,“很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记……记得,你是夜医生,萧总的同学。你……你不是失踪了吗?”林鹏结结巴巴地说。
夜廖莎笑嘻嘻地双手一抬:“嗯,我又好端端地回来了。梦楼在吗?”
“萧……萧总他马上……马上就回来。他去……去给我……,不,他去给自己买吃的。”林鹏慌乱地朝屋内张望,似乎对于茶楼内脏乱差的状况感到十分窘迫。
“噢,嗯。”夜廖沙皱了皱眉毛,轻轻一笑,“没关系,我站在门口等等就好了。”
林鹏这才发现自己太过失礼,他连忙说:“不不,你是萧总的朋友,是贵客,请进请进。”他忙乱地转回身,“我去收拾收拾。”他的眼睛四下里兜望着,看着满地的脏袜子,东倒西歪的家具,几天没洗的碗筷心急如焚。恨不得一下子让这些东西全部消失。
“夜医生,你里面请。”林鹏一边说着,一边小跑着去捡地上的袜子。他的眼睛光顾东瞧西看,却没有注意脚下,被瓦伦泰甩在门口的一只拖鞋绊了一下,四蹄着地地趴倒在地板上。
林鹏的丑态并没有引起夜廖莎的注意,她已经被萧梦楼茶楼里的一切所惊呆了。茶楼里散发着几个星期没有整理卫生所发出的酸臭。桌椅再也不是整整齐齐地在地板上排列摆放而是随手抛掷在角落之中。大厅的中间不是朴素的装饰和绿色植物,而是屹立着四台时下流行的超级蛋舱,其中一个外壳已经塌陷了下去,几根电线张牙舞爪地露在外面,偶尔还闪烁出几丝蓝光。而萧梦楼最在意的厨房,却堆积着散发过期食物味道的碗盘刀叉。几只金头绿翅的苍蝇在屋子内嗡嗡飞舞。
“林鹏,你刚才说梦楼他出去买吃的?”怔了很久之后,夜廖莎才开口问道。
“是……是啊。”林鹏手忙脚乱地把满地的脏袜子抓在手里,拼忙朝着自己的兜里塞去。
“他不自己做吗?”夜廖莎诧异地问道。
“自从他迷上爱河网络之后,他就很少……”林鹏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在讲萧梦楼的坏话,连忙收口,“我是说他常常自己做饭,但是有的时候他喜欢到外面吃,节省时间。”
一种钻心的疼痛感一瞬间袭上夜廖莎的心头。
“以前的我象一只寄居蟹一样胆怯,只敢缩在自己美丽的外壳里横行不忌,对于他的深情,我竟然选择视而不见,只是随手拂过。我的离去一定把他的心伤透了。”夜廖莎痛惜地看着萧梦楼面目全非的茶楼,感受着萧梦楼世界中那令人心碎的天翻地覆。
“萧总在四个月前好像整个变了一个人,以前的生活规律一瞬间被他全部打破。我和章鱼老大,我是说瓦伦泰,也不敢多问他些什么。你是他的同学,应该多少知道些什么。”林鹏将茶楼一层几张躺倒在地的座椅扶正,让夜廖莎坐下,“不过自从他开始玩爱河网络之后,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我是说,至少比整天半死不活强得多。”
“整天半死不活?”夜廖莎心中一颤,轻声问道。
“嗯。好像是失恋,不过比失恋看起来严重多了,我们开始还以为他有家人过世。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他的生身父母都健在,这才放心下来。”
“这些日子,他一定过得很辛苦。”夜廖莎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喃喃地说。
“还好,还好。”林鹏赔笑着说,“多亏了爱河网络,他才恢复一些活力。不过,自从第二次火星战役之后,爱河网络主机和服务器整个被摧毁了,他仿佛被断了养分一样整天萎靡不振。你们是同学,应该多劝劝他。我猜他看到你回来一定很高兴。”
夜廖莎微微一笑:“我会让他振作起来。”
“如果那样就太好了。”林鹏兴奋地说,“最近他看起来真挺让人担心的,仿佛完全垮掉了似的。我和瓦伦泰都快束手无策了。你是医生,一定有很多好办法。”
“好办法……”夜廖莎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期盼的笑意。
北京新城区的征兵所今天仍然门可罗雀。负责征兵的官员已经厌倦了这样漫长和希望渺茫的等待。征兵工作在这个城市已经进行了二十五天,政府的鼓励政策也已经宣布了超过两周。在这个地球卫士后代云集的新城市,前来报名参加太空格斗兵的志愿者只有不到一百人。在最近的几天之中,几乎没有一个人前来报名。
在这个地球的希望之都都是这样惨淡的景象,在其他城市的情形几乎可以想见。“太阳系的未来已经要沉入灰暗的绝望海之中了。”这些征兵官员不由自主地想到火星前线敌我悬殊的一场场鏖战。
“为什么联邦政府到现在还不肯执行强制征兵制?”一个征兵官员忍不住发牢骚道,“现在已经到了火烧屁股的节骨眼,义务兵役制根本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强制征兵制?”一个老兵冷哧一声,“强制征召谁啊?最适合被征召的还不是那些曾经被联邦军部推上火线送死的第三集群的电脑怪胎们?他们已经被永久免除兵役。其他的杂鱼征不征召根本没什么分别。”
“谁说没区别,谁天生会驾驶太空格斗机?只要有后备人员,经过几个月集训就是一条好汉。难道军队还会在乎那些训练经费吗?我们现在缺的只有人。人才是我们最缺乏的。”第一个发言的征兵官员冷冷地说,“如果我是萧将军,我会拿着手铐把街上的壮汉统统铐到军部报到。”
“你真有本事。知道萧将军如果不立军功的话会在联邦监狱里呆多久吗?二十五年。你去替他吧。”
“总比眼看着整个地球被外星人拿来烧烤强。”
就在两个征兵官员争论的时候,一个人影背对着直射入门口的阳光缓缓来到征兵所的签名台前。
“唉。”老兵拍了拍战友的肩膀,朝他使了个眼色。
那个负责登记的征兵官员立刻坐直了身子:“先生,你是想要报名参军吗?”
那个人影微微点了点头,在他被阳光映衬得一片漆黑的脸部阴影上忽然闪出一丝红光。征兵官员微微皱了皱眉头:“是个烟鬼?”他轻轻叹了口气:“先生,舰兵,地勤工兵,医护兵,炮兵,陆战队员,后勤兵的名额这里都已经召满。我们现在只召太空格斗兵。我觉得你的身体条件似乎不太合要求,不如你把你的体检报告先给我看看。”
那个人影终于开了口,即使在说话的时候,他嘴里的那根香烟仍然象一条灵活的小白蛇在他的嘴里欢快地蠕动着:“可不可以先记下名字。”
“噢,当然,当然可以!”征兵官员朝身边的老兵苦笑了一下,将表格放到自己面前,“如果你执意要报名太空格斗兵我们是非常欢迎的。但是我必须警告阁下,太空格斗部队是对身体要求非常严格的部队,执行的任务也非常危 3ǔωω。cōm险。你有什么特别想要投报的军区吗?这里有火星,月球,地球外围和地球总部四大军区。”
“火星。”那个人影用沙哑的嗓音回答道。
“火……火星,喔,先生你相当勇敢啊。”征兵官员笑了一声,再次偷偷朝身边的老兵挑了挑眉毛,做了个鬼脸。这一次,他却发现身边的老兵似乎有些目瞪口呆。
“我……我想……”征兵官对于老兵的表情感到有些诧异,他很少看到这位老战友这么动容过,“我想我现在相当需要你的体检报告。不过……你是对的,让我先记下你的名字。体检报告我可以稍后再看。”
“萧梦楼。”
“嗯,怎么写?”
“祸起萧墙的萧,美梦成空的梦,人去楼空的楼。”
“噢,萧……梦……楼。哦,我的天啊,萧……萧梦楼!”这个征兵官员忙不迭的站起身,将身子站得仿佛标枪一般笔直。
“现在你还需要我的体检报告吗?”一口烟雾肆无忌惮地在征兵所净洁的房间中缓缓弥漫开来。
“不,不,先生,当然不用,欢……欢迎你加入太空格斗部队。”负责登记的征兵官员语无伦次地说。
他身边的老兵忙不迭地将一套崭新的太空格斗兵新兵制服递上前,“先生,新兵明天凌晨八点钟乘专机去月球基地整合,五点钟到北京军事基地报到,举行入伍仪式,请做好临行准备。”
“嗯。”人影接过制服,缓缓转过身,蹒跚着一步步朝着远方缓缓走去。
“是他吗?”征兵官员半带疑惑地向老兵问道。
“是他。现代版的哈姆雷特,唯一一个曾经击落过外星精英战斗机的空战英雄。联邦军队中活着的传奇。”
“你把这叫做活着?”
燃烧的火星篇
第十一章口是心非
萧梦楼回到茶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瓦伦泰已经从西郊植树回来,而林鹏也取消了下午的所有计划,和瓦伦泰一起陪着夜廖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久。
萧梦楼这几个月来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都被夜廖莎不厌其烦地问到。甚至连一些平时这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也被她仔仔细细地询问了好几遍。有一阵子,瓦伦泰和林鹏甚至以为夜廖莎很可能是萧梦楼的家人聘请来的心理医生。
当萧梦楼走进房间的时候,屋子里聊天的三个人同时站起了身。
“萧,看看谁来看你了!”瓦伦泰裂开嘴笑道。
“萧总,夜医生在这里已经等了你六七个小时了。”林鹏道,“你到底去哪儿了?”
萧梦楼对于他们两个人的话似乎根本充耳不闻,只是有些痴迷地看着夜廖莎的脸。
“梦楼,我……”看着萧梦楼的面容,夜廖莎心乱如麻。她不敢置信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萧梦楼,那个从小就守护在自己身边的高贵骑士。
他的脸色苍白如鬼,不,那种近乎透明的白色,根本可以把真正的鬼怪吓走。他的头发凌乱得仿佛鸟巢上散乱叉放的树枝,干涩而坚硬的发梢成爆炸型四面胡乱挺立着,反衬着他脸庞的瘦削。萧梦楼的脸庞本来就很瘦削, '炫' '书' '网' 但是此刻他的脸庞看起来除了皮就是骨头,脸上的血肉似乎在一日日岁月的消磨下化干净了。
在他嘴上叼着一根早已经蜷曲成S型的烟卷。萧梦楼本来是不抽烟的。夜廖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香烟成了装扮他外型的一个道具。
在萧梦楼的下巴上,绵密坚硬的胡须犬牙参差地四面八方竖立着,一直绵延到耳际。夜廖莎从不知道这个外貌文静的青年居然可以留起络腮胡子。
他现在穿着黑色睡衣,披着一件满是油迹的外衣,光着脚板,穿着拖鞋,手里还提着一个黑乎乎的包裹。
“哦……,梦楼……”夜廖莎感到浑身的细胞都疼痛起来,那种深切的心痛几乎让她发狂,在她心头积攒了四个月的千言万语,此刻却无法说出一句。
“瓦伦泰,林鹏,”萧梦楼朝自己的两个战友使了一个眼色。
“哦,当然!”瓦伦泰和林鹏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飞快地抓过外衣披上,匆匆忙忙地走出了茶楼。整个一楼大厅眨眼间只剩下萧梦楼和夜廖莎两个人。
萧梦楼朝夜廖莎抱歉地笑了笑,将手中的包裹随手丢在地上:“没想到你会回来,真抱歉,这些天我没有打扫茶楼,见笑了。不如我们……”他用手指了指楼上想说不如我们到楼上客房去聊聊。那里是萧梦楼家里唯一干净的房间。
但是一阵恍惚之中,萧梦楼已经发现夜廖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扑入了自己怀中。
“廖莎,我……”萧梦楼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的嘴已经被夜廖莎的嘴唇封住。一股淡雅缠绵的玫瑰香味,不,百合香味,或者,樱花……萧梦楼已经无法去判断,这种香味他从童年就已经格外熟悉,那种宛如花香却四季不褪的味道让他魂牵梦萦了几乎一辈子。他感到夜廖莎灵活的舌尖已经穿透了他的嘴唇,轻轻敲击着他紧闭的牙齿,甜蜜的滋味顺着她的舌尖盈满了他的齿间。萧梦楼闭上眼睛,拼命控制着自己几近失控的躯体,死死紧闭着牙齿。
半晌之后,他感到夜廖莎的芳香气息渐渐从他的唇齿之间消退。但是一股依依不舍的吸力仍然纠缠在嘴唇上,他茫然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