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运 九宸-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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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运》作者:九宸
第一卷 吾之首愿——奸王佞臣一代
楔子
大乐朝历经数代,值鼎盛之世。朝中有四权——尹文,延陵,公仪,檐台。
大乐显元一十三年,大乐朝皇帝宸宗禅位让贤,举第一权臣尹文氏为继位之君。
时年又称德肃元年,尹文迟即位,改国号大郅,定都燕京。犒赏三权,封赐贵戚功臣。
大郅四权——皇族尹文氏、世袭王爵延陵王、世袭侯位公议侯、世袭公位澹台公
第一章 天生凉薄
自宫城西下数余里,隔三尺竖有玉台阔隔,朱色红墙只比宫墙矮下几厘,外檐以金砖相砌,璨若明华。这是延陵府,穷得只剩下金钱的延陵王府。
一时间暮雨方歇,细芽破枝而出。冰凝的霜珠成帘坠下,饱满圆润。值兴延陵府白事之期,朱色墙垣皆以白幔相罩,光釉砌金的砖地由黑锦绸缎铺盖,往日斑斓光洁的五色彩殿,如今仅有单调二色,黑白相间。
灵堂设在苍兰正殿,哭丧的小丫头们面色青惨魂不守舍,嚎了一夜再挤不出半滴眼泪,嗓子亦是干了,借着空隙喘歇,忽听门外职守的管家传话入堂,声音低低压着慌急:“快,延陵大小姐进二门了,快哭起来,都哭起来,一个个给我哭出血来。”
哀声嚎声又起,响彻正院,众人哭得是中年逝亡的延陵王爷,怕的却是那是自东间稳步浅出素衣寡衫的女子。
清冷疏离、拒人千里杀人于咫尺之间的延陵长女,为佞作奸一心上爬、觊觎世袭王位的延陵大小姐,都是她——延陵王府庶出的长女延陵易!
那身影由东耳门出几步绕过影壁墙,朝着哭腔集聚的堂屋沉默而来。她生得一副媚绰姿色,是随了她曾经为妾居宠位的生母。眉染黛青,眼角略飞,媚态之余隐着逼人英气,绰尔不凡。一股子居高临下目中无尘的沉定自持,看得众人心生寒凉。
哭得最凶的小丫头眼神飘随着她,恨恨吞下吐沫于心底暗声痛骂:“呸,狗屁个清高,骨子里的下贱。”但想起些许年来这女人借着明目张胆的野心,做出那一出出引人发指的恶事,便恨不得用口水淹死她。
这府中人多口杂,骂延陵易的人不少,然畏她的人更多,真正喜她的,恐怕不出几个。
延陵易五步并三,直入堂间,冷视了堂内各处,长睫随着白烛一亮一灭的灯火轻颤,旋即冷下,含着晨间清寒出声道:“灵灯,少了三盏。”
管家闻言斥人去添,膛中心跳渐也强起。
延陵易今日梳着素鬓。青丝乌黑如缎,纹丝不乱绾作后髻。管家心言无论何时见大小姐都是一身规整有距、大体持仪。没人见过她面起迷色发髻生凌的模样。即便是王爷殇逝,全府上下无不哭得失颜失色之时,也并未见这位曾深受贵宠的大小姐颜容惨痛落泪斑斑。殊不知她是天性凉薄,抑或是真的…忍力极强!
“嫡夫人呢?”正静着,延陵易兀然出声。
“刚又哭昏了过去,正以偏殿歇息。”
延陵易不再作声,只袭步转至侧堂,玉手掀帘,微整了衣襟,沉步迎上。
偏堂屋燃着冷檀香,寂寂绕着烟圈萦上,气息微重。延陵易习惯地蹙眉敛色,这味道她实不喜欢。身侧伺立的丫头倒是个明眼色的,见状忙悄步退至熏台无声息地撤了香。
内间榻前落着一扇绨素屏扇,是邛国织造的上品丝锦贡帛面,绘着山水江南的景画栩栩然。正心处染着血色红梅,星点成缀,看得人眼生缭乱。榻间着丧衣的妇人正歪身斜倚榻头,人似已醒转,时有间断地抽泣。榻尾另有一处身影,纤弱如柳,一边随着榻上人哭,一边苦慰言劝。
“嫡母亲。”延陵易站稳了身子,沉声唤了内间妇人。若要是别家府宅,见了嫡母必定以“母亲”相称,只她延陵易每次都将嫡字添得得体,咬得清晰。这一声出,倒不知是透着尊意,反是隐着疏离。
嫡夫人檐台氏早是习惯了这“尊称”,她抚养了她十年,仍是换来这一声清冷,心底不可谓不酸。然自己也是明白,任谁也责怪不住,这孩子是天生的凉性子,纵是捂她个三五十年,也不见得热得起。
“易儿啊。”澹台氏只一吸气,泪即是涌上,长叹一息,“来人,将屏扇撤了。”无奈她延陵易再冷分,做嫡母的还是要凑了这张老脸热贴上去。
屏扇随即由人撤下,澹台氏更是命人打起了帷帘,身侧坐着的是自己生养的女儿——延陵眉。这小女儿生得极是动人,算得上女人中的女人。一剪瞳眸竟似含着秋水。虽也是媚态,却和延陵易不同,她是媚得脉脉含情,延陵易却是媚生无情,媚得令人寒颤。只可惜…这小女儿天生臆症,不犯病时还算好,若以病起,全府上下必是鸡飞狗跳。
澹台氏一手拉过延陵易,附上她腕子又作了一番哭念。澹台氏嫁入延陵家也有二十年了,她娘家澹台一族在朝中亦是有头有脸,世袭公位,虽在名阶上不及列王封土的延陵家,却也因持掌半数兵权声名赫赫,即是尹文皇家也不敢小觑之。她澹台馥岚更是名门之后,知礼贤淑,二十年来倾心操持王府大小事宜,为故去的延陵王生养了一双儿女,为人且宽厚怀慈。不同于延陵易的“恶名”,这嫡母在府中反是颇受尊爱。
待延陵易出堂间,已是逼近辰时,用了三两样膳点,听由管家来报——“舒妃娘娘到访。”
消息再入偏堂,闻讯的澹台亦是一愣,尔后匆然起身整以衣妆,出身相候。
鸾轿直入延陵府,止于灵堂前方落稳,自轿中而出的女人皓齿明眉,瑶光舜华。着缟色深衣,依挡不及绝代风华。圣元帝宠她,并不是全无来由,只这倾城姿色便不是六宫粉黛所及的。
堂间稀稀拉拉跪倒了大片,恭请声层层涌起直冲粱顶。延陵易正以行至廊口玄关,听闻这如潮恭声,不由得伫立脚步,静沉了良久。
舒妃于灵牌前亲自上了香柱,目光掠过青烟寻着灵位上的刻字。凝了片刻,再予澹台宽慰了几句,便欲退回鸾轿,目光却撞上廊处稳步走来的素影。延陵易行至三步之外,行大礼敛声道:“恭请娘娘圣安。”
舒妃盯着来人眸眼,觉得这孩子骨子里的冷彻确是随了她父亲延陵沛文。微点下头,即要错身离去,侧目瞥到她胸前冷襟扯开了一扣,许是走得疾挣开了襟纽。一时间心下涌起百转千回,本欲错身而离的步子沉下,缓步至延陵易身前,抬手为其盘紧文纽。淡淡一笑,再不言语。
延陵易忙撤以半步,躬身谨道:“娘娘。”
“你。”舒妃凝然愣下,偏头掠着她欲将退下的身影,恍然一叹,“终是不肯唤我一声母亲吗?”
瑶光楼二楼雅水间,漆黑昏暗的内室空间不大,四下窗帐门帐皆是重重打下,满屋子糜乱香气。由桌前至软榻,碎烂衫褂覆着一地,环佩软玉更是被贪欢之人随手扔了榻脚。
“世子爷,您可真坏!”这一声低低柔柔,透过榻上软帘溢出。依人声,委实一男人,听得出是刻意学着女子的尖声巧言,然尾音藏不住男性沙哑的磁音。
榻外之人翻了身覆上,一手穿过身下人腻湿汗漓的香发,握起一束置在鼻间,轻轻嗅着,言语轻佻:“你今儿才知道爷坏啊…”声音清冽干净,竟是比身下人故意发出的女声还要动听。
“世子爷就这么想奴家?您还在服丧期…就不怕夫人来寻?!”男伶双臂环在他腰间,方才酣畅淋漓一番,二人皆有些疲怠,只谁也不想离了彼此的软玉温怀,仍黏在一块拥着对方。
“怕什么,她哭她的去,碍不到爷。”
男伶神眼迷离,微转了转,轻挑起眉角,笑得别有风情:“不怕夫人…也不怕延陵家的主心骨?!那个延陵易大小姐?”言着一抬手掠上他眉心,指尖似涂了香蜜,煞为清凉,由着眉骨、鼻翼滑至唇畔,顿了顿,便一指探入这位世子爷的唇齿。
然另一人却紧咬住牙关,抬腕紧上男伶的手指撤下,满目香迷瞬间淡了:“爷…为何要怕那丫头。”
这边声未尽,门廊处忽地扬起吵闹声,脚步声亦近。
男伶闻后,淡淡扬了笑:“世子爷,又是她吧。”
门关处猛地由外堂推开,延陵易五步并三掠风而入,身子立在榻帐之外,并未特意逼视。只余光微一扫,便也清楚这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干不出什么好事。她对延陵空豢养男宠之事并不介意,男人喜欢女人是喜欢,喜欢男人自也说的过去。只服丧之期,他这般做,确有些过了!
眉头因着厌恶微微蹙起,声依是寒人肺腑:“穿上衣。府中——”
“我说过了,家中大小琐碎,皆无需过问我。你和母亲看着办就好。”榻上延陵空翻身一转,截声扬道。单手随意掀了帘帷,显出自己一身裸露,但无遮掩,“就这么想我?不过两天没回府罢了。”
那男伶由他身下退出,裹了被衾躲在里榻看他兄妹二人掐架。这般场景,但非只一次两次,却是时尔。
如今家道中落,慈父伤逝,他延陵空身为嫡子,更是长兄为父。是当以谨持家事,却反而流连烟花所处,更以染上龙阳怪癖。于朝中上下,早是被当作了笑谈,更不要提及延陵家面目何存?!
延陵易侧目对上他,恰见他大露裸身,眸眼未躲闪一丝,反是平静如常。延陵空见她神色自若,反有些挫败,一鼓作气起身迎上她,只隔着半步,抬手点她额头轻道:“妹子。你还未出阁就这般将男人看全了,不大好吧。或者…你从不把哥哥当个男人?”
“穿衣回府。”她猛地喝他,眉角微扬,气势不减半分,“延陵空!”言罢恨恨瞪了他一眼,转身出阁。
延陵空望着她大步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挑了笑意,颇为得意,慢悠悠捡起砖地间散乱的常衣,随意套上,垂眸系着玉带。
床榻上的男伶裹着被衾滚出半个身子,笑得媚人:“世子爷,今儿这一局,算是您赢了吧。”至少是逼得延陵易困步而出。不过这一招却也够狠绝,是他延陵空的行事作风。
延陵空深眸已是无色,凝了片刻,转而轻笑。四比四,倒是平了。
第二章 家风不正
马车扬鞭而起,帘帷掀起一角小口,入着冷风,但叫人怒火平息。延陵易双手握拳置放于两膝之上,目光未有飘移。另一侧,延陵空衣衫不整,坐得歪扭,嘴中哼着淫调,不时飘向身侧人一眼,笑得更轻浮:“我说妹子,抛开这张脸不算,你骨子里全不像个女人。”
延陵易虚眯了凝眸,淡着声音,似不经意:“你…也未像个男人。”她延陵府男女倒置阴盛阳衰的流言,早便也传遍天下。长子好以男色,长女冷悍如郎,好容易正常的小女,又是个臆症缠身。这朝野之上,唯她延陵家的笑柄最多,也最猖獗。她堵不住天下人的口,只因她杀不过来!
“我是不是个男人,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似乎是捏到她弱处了,一指正欲挑开胸前松扣,邪邪冷笑着要她好看。
延陵易牙关一紧,偏了头迎着帘外冷风。
“妹子,又输了!五比四,今夜依是你守灵。”延陵空扬起折扇,本就是冷风席席,偏他要再扇出些冷风败某人的火气才是好。
“延陵空。”她微叹下口气,并不看他,“你玩得过了。”
由府前驻车,一路而下,延陵易领头疾步先行,其后延陵空踩了她步子追上。停至前稍间空口,延陵空猛转到她跟前,以身挡了道:“咱家你最大,什么事你做主,我就不进堂禀母亲了,你代我说声就好。”
她不解他意,凝眉掠了他一眼,等着他再道。
“我想把友堂接了府里小院。”延陵空满脸讨好了道,“但凡这事你帮我在母亲这通了,文佐尘那边…我保他不娶你,也绝娶不到别家女人。”他账算得极精妙,总也亏不了自己。
延陵易微一冷笑,半月之前还是嚷嚷着要宠工部侍郎,他旧人还未哭呢,新人就等着笑了。目光再不及他半寸,只绕了他身子径自而出。
“延陵易。你也别总挂着一脸瞧不起人的模样。如今父亲不在了,我娶三两个男人还碍不着这一家子。我没把瑶光楼搬来,就是全你脸面。”他嘴上仍是不软,一路跟着碎碎念,且是越说越离了谱,连着她痛处痒处皆拿出来言事,“有本事咱就这么扛上,你别嫁,我也不娶了。我娶不到,你也别念着嫁人。还惦记着文佐尘那厮呢,趁早绝了念想吧,多陈年旧档子的事了。你就是因着他把自己弄一大把年纪了也没人要。早是该清楚,他文少傅要娶得是女人,不是你这——”
延陵易猛地回身,正堵上身后这座人墙,寒着目:“闭嘴。”
他最怕她瞪自己,尤以那眼珠子似吐着蛇信子要生吞活剥了自己。吞了口水,嘴是不闭:“延陵易你别瞪我,再瞪,我当你面脱。”说着即是又要扯自己松垮的领口,好容易寻着她一个弱柄,便也屡试不爽了。
延陵易平生最恨人威胁,只一步逼上,瞳孔缩紧,但要人捉摸不清,自齿间迸出冷言:“脱啊,脱个干净!”冷袖扬手,出手攥上他团领,即是要“助”他撕扯下。
反是延陵空一时怔愣,伸手忙挡,却抵不住来势汹汹。唯听“嗞”一声,襟裂衫碎,圆珠团扣落至裙尾蹦跶了几声没了踪影。延陵空敞着半身,半晌未能回神,空瞪着身前怒极反静的人。
“不是我不把你当男人。”延陵易顿了顿,言声重了分,“是你自己作践!”
“延陵家的人…有谁不是自毁其身。”延陵空终以正经言下,略扬了笑意,满是不屑,“包括你。”
穿堂冷风恰由二人之间蹿过,皆是一袭畏寒。他的目光忽有些痛了,看着她便痛。延陵一族倒是要将他们压成什么模样才是满足。自毁其身,反是轻的。
“空儿,易儿啊——”这一声拂过六品仙菊兰,正溢满了香气飘来。
以坛圃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