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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鱼跃龙门-第75部分

小说: 鱼跃龙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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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咚”吞下一大口口水,强迫自己掉转了视线,以不可闻的声音低咒:“妖孽……”
  “鱼非鱼原来是好色之徒。”他放开她,却未忽略她的任何表情变化。
  “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她气鼓鼓地回答。她若是达到了空空色色的境界,早就侍奉佛祖去了,哪还会发生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还没说呢,七公主到底怎么了?我想今天来,你不是为了跟我谈清说爱吧?”当她冷却的时候,再旖旎的事情也会变得如沙上文字般模糊。
  “鱼非鱼,说真的,你可曾想过你娘?”他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她,不相信恁复杂丰富的一个人,何以会对至亲那么淡漠!
  摸摸脸,心想明人面前用不着说暗话。实事求是会省却说谎的辛苦。
  “一定要衣带渐宽形销骨骸才叫想念么?也得看值得不值得吧?我就算有再多的激情,九岁开始养家糊口,殚精竭虑、夙兴夜寐、披星戴月,也给这冰冷的俗世一点点地打磨光了。何况,八岁时的想法岂能等同于十八岁时的想法呢?人哪,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里。不变是偶然,改变是必然。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给了她别人艳羡的生活。其他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刻意的撮合显然有失自然之道。……
  在我秉烛夜读、伏案疾书、绞尽脑汁时,她却甜睡正酣;在我栉风沐雨为生计奔波道路上的时候,她正在与人斗牌闲扯;当我煮了第一顿饭,她就理所当然地放弃了自己的本分。说我小肚鸡肠也好,说我心肠冷硬也罢,说我记性不好也成,反正,她的好我已经记不得了。也许,是那一刀砍去了我的部分记忆,醒来后,我就是这个样子了。我与她的恩情,终结于鱼鹰砍出的那一刀。九岁之后,我只有我,无所凭恃。若说她对我怀有多么深的感情,抱歉,我想也许是我迟钝,愣是感受不到。我本是势利之人,自然无法回以等份量的感恩。……
  你们不都说我心狠凉薄么?这也许就是原因吧?连最亲的人尚且如此,况且别人!我不会乞求别人爱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爱自己。一个人,若是丢掉自己,把爱全部交付他人,难保有一日不会被伤害得体无完肤、形神俱灭。而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日升日落,离了谁都不会有所改变。谁是谁的天长地久,现在说,还为时过早。当然,我从不怀疑,会有那么一个人,会比我自己还重要。遇上他,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劫数。只有他,才能够让我心甘情愿地付出所有,变成一个傻子、疯子,甚至,可以为他放弃生命。……
  所以,阁老不必试探了。能够要挟到我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不信,只管放马过来。……”
  撇得清,与自己相关的人便能够活得安全一些。无情无义的恶人,就由她来做。说到底,她才是那个多余的。
  不敢直视他,不能确定自己的演技能否通过他敏锐的目光。
  故作痞态地眼睛望天、十指交叉,两个大拇指无聊地绕着圈圈。
  “就是凭这目空一切欺骗了一国之君吧?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深深浅浅,迷乱人心,才是真可怕。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鱼非鱼,你这泼皮,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嗯?”
  将这句话反刍数遍后,她嘻嘻一笑,把脖子抻过去:“灭人家数万兵马时,也没犹豫过吧?杀我这样的,忒没成就感了吧?所以,才会掂量再三么?”
  “你这无赖;太子枫莫非爱的就是这个调调儿?” 
  “也许就是尝个新鲜呢谁知道!所以才难登大雅之堂啊!”当人小老婆可以,就是千万不要让她生孩子。
  




☆、136冤屈

  幸好她早有防范。
  十三岁那年,去荒逸边界买布,在一个小村子里偶然听说了一种叫做“阴阳草”的药材。那个小村子很神奇,近百户人家,几乎家家都是双生子,或龙胎或凤胎或龙凤双胞胎。据说,男女的比例是有计划的。村子里的一位巫医负责这项工作。她那里会配制一种药物,吃下去后,生男生女就可以人为控制。
  她便找到那巫医,以一两金子买到了一味绝育的汤药。
  时隔几年,她怀疑那味药确实很霸道。之前与两个男人发生过关系,算日子的话,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可以怀孕,但是稍后,她的癸水如期而至。这让她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希望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能够活得轻松一些。她自顾尚且不暇,又岂能连累一个无辜的孩子!小老婆的孩子呢,庶子呢,低人一等的受气包,就算孩子能习惯这里的规矩,她这作娘的又怎么肯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孩子忍气吞声当牛做马!
  这也是她不想做那太子妃的隐情之一。生不出儿子,对不住人家的列祖列宗哇!
  “再者,你还没告诉我承乾太子的事呢,我怎么能甘心受死?”软□段,陪上笑脸。不是说“伸手不打笑面人”么?她不是好汉,但也是个不肯吃眼前亏的明白人。
  摩挲在后颈上的手,掌心炽热。作为一名医工,出于职业习惯,她顺口道:“大人的体温不太正常啊。我瞧你面红如妆、皮肤灼热,莫非是阳虚火浮?建议你服用一些温补的药物调剂一下比较好。你可是国之股肱,折损不得啊!”
  “鱼非鱼,你的好意为什么充满算计?你是故意要惹人生厌么?”别人是唯恐露短,千方百计藏拙。她倒好,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激起别人的防范之心、退避三舍,自动拉开与她的距离。她活得就那么小心么?
  她调笑道:“当然,这么着也不错,至少,我觉得这温度挺好。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有些舒服。”
  说着,眼睛早将他上下溜了一趟。心里微微有点邪念:这么个暖和的人儿,若是冬天抱着,想必连炭火都省了。
  他唇角掠了掠,没有罢手,如同抚慰宠物一般捋着她后背。
  “承乾太子曾经有过一个女儿。甫一出生,就与太子枫定下了婚约。”
  “哦。”鱼非鱼一听这开头,就已经有所领悟了。
  “但是,因为并非是皇后所生,生母只是贵妃的缘故,这位太子的位子坐得极不稳当。上头下面的兄弟,全都瞅上了那个座位。兄弟几个密谋要将太子废掉,扶植其中一人入主东宫,将来登上大宝,必定许其他人以高爵厚禄。
  于是,围绕着承乾太子,陆续发生了一些真假难辨的事情。私藏武器、未完工的龙袍、隐匿巫蛊等等事件接二连三地上演。老皇帝再英明,奈何双目被蒙蔽,也逐渐地失去了辨别的能力。众人也传说:难道所有的皇子都不好,就太子一个是好人?
  为平息骚动,太子先被禁足。老皇帝此举,也是出于对太子的保护。结果有一日,禁军在搜查中挡下了一名太子最亲近的内侍。出人意料的是,此人突然当场服药自尽。禁军遂起了疑心,对其进行搜查。结果,在其腹中取出一枚蜡丸,当中裹着一封太子书与朝中重臣的密函,言称要篡位弑父。
  这封密函一经发现,当时震惊朝廷。先皇震怒,当即下令废除太子。
  然而,就在废太子书下达的当晚,数百名蒙面黑衣人先后袭击了其他的几位皇子。
  这分明就是挟私报复、杀人灭口。在不幸落网的黑衣人的身上,搜出了东宫护卫的腰牌。
  真相至此大白。朝廷派出军队追捕被黑衣人救走的承乾太子。
  那一战异常惨烈。不足百人的反贼如何能抗击上千禁卫军的合围?眼见四周弓满箭寒插翅难逃,承乾太子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为之大吃一惊的动作,他竟然拔剑自刎了!
  贼首一死,其余人等便当场死于乱箭之下。
  东宫的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昔日富丽堂皇的宫室化作瓦砾焦土一片。太子妃早在太子被劫走之后,便吞金自尽。可怜不足周岁的小郡主,在这场灾难中死于非命。
  其后,整顿朝纲,众王子却未能如愿以偿各得所需,却被忠良之士证明为谋杀承乾太子的元凶。为求活命,王子们相互举报、攻讦,最终导致彼此间矛盾激化、升级,结果演变成一场内部残杀。
  如同荒逸国的巫师炼蛊,活到最后的那个自然就是最毒辣的。
  圣上气不过这种恶毒之事的存在,下令将最后剩下的那位王子处斩。夺嫡之争至此落下帷幕。老皇帝接连遭受打击,大病不起。殡天之前,把天下交给了当时唯一未参与争斗的二王子,也就是现下的景明帝。
  可是这二王子志不在社稷,加上本人性情怯懦,只醉心于参禅修心。先皇怕他会荒芜政事丢了这江山万里,便命澹台氏竭力护佑、监理朝政。必要时,可以代天子发号施令。
  承乾太子是给诬陷而死的,这令先皇死不瞑目的同时,也成为了火凤王朝有史以来最羞于启齿的昏聩与无能的表现。先皇临终前,命令有司隐瞒此事,却在东宫遗址上建起了“凯风台”,以纪念先太子。……”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有子七人,母氏劳苦。想必让先皇觉得更加对不住的,是九泉下的太子之母吧?”鱼非鱼接了一句。
  迎上他赞赏的目光,她耸肩不以为然道:“这很合情合理。临终发现,一堆的孩子,没有一个称心如意的。自然就念起那个最温柔最驯顺也最体谅自己的人了。——然后呢?”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腿,催促道。
  “承乾太子在世时,与安顺帝甚是投契。火凤国与天阙的关系在当时也十分地融洽。这令大鹰当时的国主心存忌惮,不敢造次。在小郡主出生之后,甚至主动示好,派使臣送来诸多贺礼。
  当时天阙派来庆贺的人中,就包括了太子枫。当时,太子枫曾经抱着那小郡主逗弄过半个多时辰,两下俱是十分喜悦。因了这个缘故,承乾太子便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太子枫,以为缔结两国百年友好。
  安顺帝并无异议,很快回信许下了这桩亲事。
  及至东宫罹难,长久以来,安顺帝始终耿耿于怀,因而便不肯解除那个婚约,也算是告慰泉下冤死的人。……
  鱼非鱼,现在你还惦记着那太子妃之位么?”
  悲伤似汪洋潮涌,自胸前的伤处流泻而出。鱼非鱼此际流出的眼泪,连她自己也会所不清楚,到底是为那无辜的承乾太子一家,还是为舞枫的重情守信。
  直到今天才恍然大悟,舞枫的沉重的起因。那段旧事,的确不堪回首、酸苦异常。他的明朗之下,原来还承载着如此潮湿的晦暗。他对那小郡主有情、怜悯她、同情她,所以才会永久地为她立着一个神位,在心里,在谁也企及不到的地方。他与她有约在后,她相信,他必定会负责到底,他许过的,绝不会是随口之语,以他的情性,必然会刻在心上。
  如此,她并不亏。她争不过一个死人,但是,她同样地也可以留存在他的心里。
  就算他的心已满,装不下再多,但是,就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她为何会不欣赏、不敬仰、不喜欢?
  古人可以朝闻、夕死而无憾,上天安排她与舞枫发生了那样的关系,谁敢说不是她的造化?
  澹台清寂看出了她的决心。
  “去、不去只是一种形式。我已是他的人,死也会是他家的鬼。这个事实任谁都没有办法抹杀吧?”
  盯着他羞花闭月的绝美容颜,她忍不住暗中嘀咕:这人这般客气,恐怕不会是无缘无故。连秘史都抖搂出来了,应该不是为了断绝她对舞枫的念头这么简单。他一定是在为某些事做铺垫。刚刚坑杀了几万人,接下来他又想谋划掉多少人的性命呢?……
  ……
  




☆、137解忧

  七公主要入“月清观”,景明帝与皇后心疼之余,在伺候的人选上尽力地做了些铺陈。
  鱼非鱼就夹在这些下人中间,给送入了道观里。
  她看到了桃三娘。彼时,桃三娘正在为当日的七公主今天的“凌虚真人”梳头,一边梳头,一边说着有趣的话逗姬凤音开心。此时的桃三娘笑语盈盈、满目慈爱,真挚而温暖。
  走到门口的鱼非鱼不觉就是一愣,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副极其美好而感人的画面: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她怀疑是自己眼花,眼前的景象纯属幻觉。在她的记忆中,桃三娘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眉眼不曾如此和顺过,笑容不曾这般由衷过,气质也不曾这样地从容大方过。眼前的桃三娘,直是毛毛虫化成了蝴蝶,一夕之间,彻头彻尾地改变了。变得令她心存疑惑,情不自禁地轻轻唤道:“三娘?……” 
  “啪”玉梳掉到地上,断为数截。
  桃三娘身子一颤,坎坎地跪下去,口称:“真人恕罪……”
  姬凤音伸手制止了她的跪拜,眼睛瞪着来人,过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小……小郎?……”
  这称呼将往事呼啦啦拉至跟前。
  鱼非鱼克制着浪花般的情绪,调笑道:“是。平芜城匆匆一别,小娘子有没有想过我呀?我可是为伊朝思暮想时常中宵独立呢。”
  姬凤音乍遭剧变,有苦难言,言下突逢故人,顿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执手相看,竟未语泪先流。
  “不得对真人无礼……”桃三娘揪着帕子慌乱地低斥。
  鱼非鱼不觉朝她投以诧异的一瞥。以往的桃三娘不曾如此地威严过,永远都是唯唯诺诺得志便猖狂的小人模样。是那种喜欢顺手牵羊贪图小便宜的典型的市井妇人。怎么,这才进宫多久,就变得这么有规矩有风范了?这人的可塑性还真是非一般的强呢!
  桃三娘一对上她的视线,立马便垂下头去,在旁人眼中,这个动作就显得很知进退。
  母子亲情再珍贵,也贵不过主人去。主人不发话,做下人的便没有擅自开口的道理。
  鱼非鱼揽住姬凤音的腰身,一边用帕子胡乱替她摸着眼泪鼻涕,一边粗声大气地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想我,我这不是特地赶来陪你了么?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一身的行头不错哇!又不用假扮男人,又不怕遭到骚扰,还不妨碍寻花问柳。——以前我咋就没想到呢?瞧这天仙洞衣、云头双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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