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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月好眉弯-第15部分

小说: 月好眉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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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才觉得舒坦了一些。老太太这个举动,却让秦浅和秦熙心里对她亲近了几分,秦浅甚至觉得她爬满了褶皱的脸都渐渐像这天气一样,有些温暖的意味了。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秦浅捧着一卷书喃喃道,她似乎很难理解这等愁绪,不由得有些苦恼。

“又在这儿伤春悲秋的。”秦潇冲过来,一把夺过书本道,“娘说的对,你要读傻了。”

秦浅起身来拿回书本,小心翼翼地将方才秦潇弄皱的纸张铺平道,“你小心些,这可是我娘留下来的。”

“你怎么会有这个?”秦潇奇怪道。

“是哥哥给我的。”秦浅笑道,“他那里存了好些娘以前读过的书。”

秦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并不是多喜欢读书,只是你一读书就想起你娘,所以才觉得欢喜。”

秦浅被说中心事,并没有恼,点头承认道,“本也是因为娘才读这些。”

“那你先停一会儿再犯傻。”秦潇笑眯眯地道,“我刚才听到消息,三房已经出来啦。”

“哦。”秦浅点点头。

“就一个‘哦’?”秦潇拍拍秦浅的肩膀道,“我说的可是三房,一直在边疆的三房!”

“我知道呀。”秦浅眨眨眼道,“之前一直在边疆任职,现在要回京城了。这个年前就听说了。”

“难道你就不好奇那个孙蕙究竟是什么模样?”秦潇激动不已,“还有三房,据说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大姐姐。”

“嗯嗯。”秦浅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你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啊。”秦潇泄气地看着秦浅道。

“我都打听过了啊。”秦浅总算分给她一点注意力,掰着指头跟她数,“三房的湘姐姐已经十二了,而且已经定了亲。小弟秦然比我小半个月出生,现在快六岁了。孙蕙姐姐今年八岁,恰好比哥哥小两天。”

“这有什么新鲜,”秦潇皱皱鼻子,“都知道的。”

“说吧,这回有什么新鲜?”秦浅摆出一副早知道你要如此的样子,耳朵却悄悄竖起。

“我听说,湘姐姐是三叔年轻时犯了错有的。”秦潇神秘兮兮地凑在秦浅耳边道。

“你怎么知道的?”秦浅奇怪道,“你不是每天都和我在一起吗?”

“我屋里的婆子和丫头每天都趁我睡觉的时候嚼舌,我有的时候装睡,就能听到她们说家里的事情。”秦潇笑得贼兮兮,又忽而察觉不对道,“你到底听不听啊,人家和你说这个,你却总是走神说旁的去。”

秦浅有些不好意思,忙拐回来道,“三叔犯了什么错?为什么犯了错就有湘姐姐?”

秦潇摇摇头道,“她们也没细说,就说是犯错。听说三婶子进门的时候还因为这事儿和三叔生气了呢。”

秦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只得道,“三叔和三婶吵架你怎么知道的?”

“家里人都知道啊。听她们说,当时闹得才凶呢,连老太太都降不住三婶。”秦潇道。

“这么厉害?”秦浅吃了一惊,在她看来无坚不摧的老太太居然也有制服不了的人,实在是稀奇。

“我听说还是西院的二老太太出面,才把这事儿平息下来。”秦潇向往地道,又一脸认真地下了结论,“所以说,还是二老太太最厉害。”

“西院?”秦浅眨眨眼,有些出神道,“我没去过。”

“我也没去过。”秦潇小声嘀咕道,“我听说,二老太太可是皇家的人。”

秦浅想起了去年在林家见到的袁家哥哥和姐姐,终于忍不住把心中埋藏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皇家的人是要一直穿黄衣服么?”

那可真糟糕,她记得当时林芷是穿了一身淡黄的衣服,若是一辈子只能穿一样颜色的衣服,该有多难受。

秦潇低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通,装模作样地摆摆手道,“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明白。”

秦浅撇撇嘴,没说话。

“哎呀,你老打岔,我都忘了正事。”秦潇一拍脑袋道。

“什么正事?”秦浅实在想不出来秦潇能有什么正事。

“我听你们屋的婆子说,”秦潇贼眉鼠眼地对秦浅道,“你们屋那个透碧,最近一直擦脂抹粉的在你爹面前晃悠,她们说你爹有可能要和三叔一样‘犯错’。”

秦浅呆了呆道,“我娘不在了,也没人会和他吵架。犯错就犯错吧。”

她这么说着,想到秀云就要嫁进来,到时候会不会和爹爹吵架?又想到老太太,估摸了一下,觉得老太太降伏秀云应该没问题,秦浅一路想过去,觉得心情似乎有点好了起来,面上也带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你笑什么呢?”秦潇凑过来问道。

秦浅这才看到秦潇正瞪眼瞅着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爹爹要犯错自己怎么还能笑眯眯的,顿时表情有些僵硬起来。

秦潇见秦浅表情奇怪,哪里能猜到她居然能想了那么多去,想到自己毕竟是在说她爹爹的闲话,又记起余氏平日的教导,不由得也有些尴尬,讪讪地随手抓了一块布料岔开了话题,秦浅也从善如流地跟着说起了花样子。

没一会儿秦沅就过来,说是要和秦潇去余氏那里问安,秦潇见秦浅左右无事,便拉了她一道过去。

余氏正巧得闲,叫丫头们摆了几样干果,几个人在屋里一边吃一边聊天。正说着话,就听见屋外一阵喧闹,隐约传来有些尖锐的女声。

秦浅自从来了还从没听过家中有这样的热闹,不由得往外看去。

第三十章亲娘和姨娘

余氏看了一眼窗外似乎心里有了数,对身边的莲心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莲心很快回来,面上有些不好看道,“是偏院的梁姨娘。”

秦浅还没反应过来梁姨娘是谁,就听见外面“哎哟”一声,似乎是院里的小丫头吃痛的叫,就见着一个微微发福的妇人冲了进来,随之袭来一阵香风,呛得秦浅一皱眉,打了一个喷嚏。

余氏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理会站着屋子中间眼里快冒出火来的梁姨娘,而是对秦浅道,“是不是刚才在外面着了凉,怎的突然打起喷嚏。身上感觉怎样?”

秦浅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香味儿太浓了些,一个没留神……”

秦潇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站在底下的几个丫头婆子见她笑了,也都笑了,梁姨娘脸上益发挂不住,青一阵紫一阵的。

余氏忍着笑道,“没着凉就好,你娘亲身子弱,我看你倒是比她结实得多……”

“太太真是贵人事忙,只是我专程过来,总还望太太能抽工夫瞅上一眼。”梁姨娘忍不住插口道,口气却冲得让几个姑娘都皱了眉头。

余氏听了她的话,像是才想起来一般,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姨娘有阵子没往这边来了,今儿何事?”说着对立在门边的桂嫂道:“带姑娘们后面去玩。”

桂嫂应了,便向姑娘这边来,秦潇却不想走,给桂嫂使了个眼色,扭身向余氏撒娇道:“我们还在这儿吃栗子呢……”说着塞了栗子与秦浅。

余氏知道女儿意思,还未开口,那边梁姨娘已是被晾腻烦了,先一步抢了话。

“没事儿我哪敢来与太太添堵?!今儿,若不是太太觉着日子淡了,拿着我寻乐子,我也不敢拼死往这边来了。”她把“乐子”两字咬得重重的,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姨娘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余氏奇道,“这几日净忙乎三房回来的事情,谁有空寻什么乐子?我不指望你能帮衬,平日里安分些就好。有什么事和莲心说就好,不用特地过来。”

“再不过来,怕是这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梁姨娘气鼓鼓的一甩帕子,转而忽又收了手,帕子贴在眼角,似是拭泪,另一只手叉着腰,像是要往前迈一步,却又顿住,脚尖点在离得老远的地上,似乎这样才能站的舒服似的,“我也知道自己不招老爷太太待见。不招待见我还不是躲得远远的,免得太太瞧着心烦不是?!可我这搬也搬出去了,怎的还招了不是?!太太,您若容不下我,您直说,天涯海角的,您给我指个去处,何必这样下我的脸?!这么多年了……我这……我……毕竟还有煦哥儿在,煦哥儿毕竟是秦家长房长孙!我没个功劳也有个苦劳不是?!这么扔在院子里,一年到头见不着个新鲜物件,原就是个没脸的,如今连个下九流的丫头都能对我呼三喝四的——我越发连个丫头都不如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呦,不如死了痛快!!!”

梁姨娘越说越急,最后一句已是调了高音,同时又极配合的撂下胳膊猛拍了下大腿,“啪”的一声,好似委屈和愤怒都容在这一巴掌里,自家肉疼不说,陡然一响,也吓了低着头专心剥栗子的秦浅一跳。她手一抖,栗子滴溜溜滚到地上,恰到了梁姨娘那粉缎牡丹花绣鞋旁边。

梁姨娘哪里会管什么栗子榛子的,兀自干打雷不下雨的嚎着:“这日子可过不下去了!嫌我碍眼,要扔我出去了?!是啊,煦哥儿这也大了,我这活着就是碍眼呦……”这声音是一波高过一波。

“闭嘴!”余氏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断声喝道,“姑娘们都还在这儿呢,你好歹也是个长辈,这像什么样子!”

梁姨娘又是一嗓子嚎出来:“活都活不了了,我还管什么姑娘?!便是哥儿、老爷、老太太在,这话我也是敢说的!就算是死,总要给个明白。”

“三房回来,大家都正高兴着,你满口什么死呀活呀的?”余氏拉长了脸,道,“秦家还让你觉得过不下去了?”

听了“秦家”二字,梁姨娘咬了咬唇,也知道不能接话了,只瞬间停顿,转而又哭道:“拆我的房……”

“什么拆你的房。”余氏头次抢先打断她的话,“不过是拆了最边上一间耳房罢了。家里拢共就这些地方,三房搬回来,自然要紧着他们安置,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说,把西院拨给三房,再扩上两间。恰你院挨着那边,墙往里缩缩罢了。家中兴土木,原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外有老爷,内有老太太呢。你倒能耐了,怎的不往老太太那边哭去?这里作什么幺?!”

“阖家谁不知老太太早就不管事了,家里大小一例都是太太在管着,若不是您发了话,谁敢拆房建屋?”梁姨娘抹了一把脸,勉强挤出来的眼泪不够一哭的,却足够花了妆容,一张猩红的大嘴挂着冷笑,道:“您可别拿老太太降我。这话当着老太太我也是敢说的。没得空地有的是就拆我房道理……”

“倒要你教老太太哪里是当拆哪里是不当拆的?”余氏冷冷看着梁姨娘,道,“况且,不是补给你两间么?”

“那两间都快偏到京郊去了!”梁姨娘撇撇嘴,道,“又不是连着的,顶个什么?我要来做什么!”

余氏笑声,直了直身子,掸了掸长裙,慢悠悠道,“这倒也是,你一个人,偏要占了那一排屋子,我确是不知你要来做什么。既是没用的,那两间也免了罢。”

梁姨娘脸色一变,迅速进入状态,大哭道,“我就知道太太是觉得我住那边碍事了!!!十年了,十年了!如今煦哥儿也大了,我便是废人、碍眼的了!变着法子排揎我,损我脸面,越发住处也不肯与我留了,这不是要我死么……太太早想这样,当初生煦哥儿那会子就不当让我活……”

“还不给我堵上她的嘴!”余氏气急,声音也高了起来,“你还知道有煦哥儿?为人母的,怎的不知道给他留些脸面?!这样闹上一场,全家看了大房的笑话,煦哥儿脸上岂是光彩的?!”

几个丫头婆子连忙上去,却被梁姨娘挣了出来。

“为人母的?”梁姨娘不叫了,捂着口鼻抽搭两下,眼圈真正泛红了,似乎也陷入某种情绪之中,声音也低了下来,“我算得什么?太太才是哥儿的母亲。太太容我不下,撵了我走,哥儿就是有体面的,光彩的了。”

余氏身子微微发颤,强作镇定道:“你是煦哥儿亲娘,阖家上下都是知道的,没谁没了你的功去。你将来也是指靠他的,当多替他想想才是,莫做些让他没脸的事儿。他抬不起头来,你又得了什么好?——我乏了,想怎么样你同莲心说吧。”说着挥手下了逐客令。

梁姨娘伸手抻了抻衣服褶子,垂着头道:“煦哥儿是大少爷,是秦家长房长孙,自有老太太、老爷、太太您替他着想,哪里轮得到我什么。我在这家里不过勉强过活罢了,哪里还敢替他想?顾得上自己就不错了……”她说着抬了帕子,奋力抠了抠眼窝,瞪着一双通红的眼,冷笑着跟着莲心出了门。

余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眼冒金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莲心很快回来,对余氏低声说了几句,余氏点点头,脸上现出几分疲惫来,低声道,“只要不算太过分,便将就她罢。宁可出我的钱贴她一点,也别让她再折腾了。真闹到老太太那边去……”

她掩了下话,只摇了摇头。

莲心应了,却有些不平,道,“太太,也该让少爷看看她这摸样,省得他总觉得……”

余氏横了她一眼,莲心忙低头下去了。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秦潇忍不住先开口道:“娘,我觉得莲心说的没错……”

余氏挥手打断她,道:“别看她闹的凶,却也是不敢让煦哥儿见着这副模样的——她也知道不是什么给煦哥儿添光彩的事儿。到底是煦哥儿亲娘,真叫煦哥儿瞧见了这场,损了他体面又与他添了堵,对谁有好处?”

“起码让大哥别再误会娘。”秦潇气呼呼地道。

“那是毁了梁姨娘。她会疯。”余氏叹了口气,苦笑摇了摇头,道,“便是不管她没什么,煦哥儿可擎不住这样事的,再有个好歹……况且,便是这样,煦哥儿就能信我,同我亲近了?可有那一句‘子不嫌母丑’,他到底知道谁是亲娘的,难道亲娘疯癫便不是亲娘了?”她慈爱的摸着女儿的头发,低声问:“娘且问你,若有一日娘疯了,傻了,没用了,你可会就此不认娘?”

“娘永远是娘!”秦潇急急说了,而后才反应过来,眉头又微颦起来,嘟嘟着嘴,半晌,低声道,“若大哥是娘亲生的就好了。”

余氏推她一下,淡淡笑道,“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让你大哥听了难过,越发生分了。”

秦浅也扯了扯秦潇的袖子,她觉得伯母的面色似乎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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