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人遇险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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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有意加上一句:“你没有家,他们就给你一个家——必要时,把你照顾到大。”
“儿童福利不用害怕,”卡西坚持说。“这是件好事。”
“住口好不好,卡西?如果他们发现马丁独自一个人住在一间空屋里,连张床都没有,那会怎么样呢?还睡在一个烤箱里——他们怎么会答应?”
卡西向他转过脸去,露出要跟他争论的眼光,但马丁打断了他们的话:
“这么说,这是一个关心无依无靠的不幸孩子的机构?”他看上去很生气。
“这再可笑不过了,不行,说实在的,伙计,这样那样,太多了。警察——实在叫人遗憾,那样的意外事情,凡是不知道风俗的外来人都会发生的。但这儿童福利……”他极其自尊地说,“我永不服从。永不!”
“是你自己投上去的,”乔治劝他说。”没有人要你服从它。下次再有人给你钱,你要记住,麻烦就是从这上面开始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只要我能找到那个——那个带着红畚箕的女人,我要给她几句话。来吧,我们走。我们得回去了,我要教马丁写字。”
“干吗?”卡西不高兴地问道。
“万一他要给我们留个通知什么的。碰到我们不在,他可能要告诉我们什么事情。”
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卡西马上作出反应。“胡说。我不明白你瞎忙呼什么。如果他们不让他待在小屋里,他们只会给他找个好点的地方。儿童福利机构不会伤害他。”
“永不!我永不服从!自尊心……”
“别瞎说了,卡西,要有点脑筋。一个太空人给儿童福利机构缠上,你能想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他们可能还要教会他一点手艺,可他星期日晚上就要赶去乘飞碟。”
“像对待一个无能为力的孩子那样对待我,”马丁发怒说。“而且是把我当一个地球的孩子。我永不服从!”为了强调,他又说:“我也不学写字。
我干吗要浪费宝贵的精力去学没有用的史前技术呢?你又何必操这个心呢?
在这个倒霉事件中,从头到底我都听你的话,伙计,但还要我学这个,那可太过分了。如果我被这个地区官员捉住,我就要说明我到底是什么人,而且一定要使他们相信。我要蹦蹦跳给他看。”
乔治深深皱起眉头,由于太担心了,他说话的口气冷酷无情。“听你的便吧。自然,你还要一次次大跳特跳,不止跳给他看,还要跳给很多人看,可是你能蹦蹦跳的时间连一星期都不到。如果你认为这点时间足够了,那我根本不再管你,没我的事。你现在想去找地区官员吗?”
“我明白了,我深深地伤了你的心,不然你不会用这样愚蠢的口气和我说话,这根本不像是你。我当然下去找那地区官员。我只希望不被他找到。
我只是说,万一这种事情发生了,我绝不服从一群土著的污辱。什么事情都有一个限度。”
“土著?”乔治用威胁口气说。“你指的是谁?”
“噢,好了,伙计,”马丁用他最气愤和高人一等的口气回答。儿童福利机构干预他的事情,他显然感到非常生气。“如果你们人类不是地球上的土著,那又是什么呢?你们难道同意这样一个幼稚的理论,说你们是从我那个星球的垃圾箱移民到这儿来的吗?你们全都是在宇宙肥料中高度发展的微生物吗?好像你们把时间朝后推一点,推后几个光年,就以为已经把生命的奥秘都解决了似的。”
“我敢打赌,甚至你自己也根本不明白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乔治发火叫道,“你就一个人去相信吧。”
他们互相盯着看,这两个强烈的对视者已经到了大吵大闹的边沿,但这时候卡西干预了。她有时间纠正她的观点,明白儿童福利机构本身虽然极好,但不是为外空来客设立的。卡西一直难以接受马丁的这个想法,但如果接受,那么乔治的话自然是对的,万一他和马丁正在这个时候吵起来,只会把事情全都搅乱。
“他当然不相信,”她插进来说。“至少,我认为我们是地球的土著,但他其他的话,只是他太得意了在炫耀。”他们两个都闷闷不乐地看着卡西,卡西用小学校长的欢快口气说下去:“我家里有一些彩色粉笔——我去给你们拿来。马丁用它们学写字比用铅笔要容易得多。
马丁看去同时又是扫兴、又是顽固、又是漠然,但卡西照常什么也不管。
她让他们小心地穿过空场上的月桂树,自己抄近路沿酒吧路匆勿回家。十分钟后她就拿着一小盒粉笔和一本旧练习本来到小屋。乔治和马丁正坐在上面一个房间里,阴着脸默默地从打开的门和阳台上滑稽的拱门望出去。当卡西进来时,他们有礼貌地冷冷抬头看她,却不看她带来的东西。
真是的!卡西想,对他们两个很恼火。她不浪费时间表示友好,干脆坐在马丁旁边的地板上,打开练习本,翻到一张空页,从盒子里拿出一支绿粉笔,画出一个苹果,就像幼儿园里画的那样。接着她找出一支红粉笔,画了一束樱桃。她把本子和粉笔放在马丁旁边,站起来到旧扶手椅那里去,坐在上面蜷起了身体。
马丁马上被吸引住了。颜色是他最感高兴的东西之一,粉笔的鲜艳颜色在卡西画第一笔时就吸引住他。她看着他向盒子俯下身去,先捡起一支粉笔,再捡起一支,用每支粉笔在纸上轻轻试画一下。她恨不得早先就想到给他粉笔。这样白天就可以让他有点事做,安安稳稳待在家里了。
乔治也看着,一副急不及待的样子,只等一有机会,就着手使他这种乱涂乱抹变成具有更有用的目的。
马丁的乱涂乱抹渐渐地变得更有目的。马丁停了一下,翻到另外一页,开始起劲地画起来。卡西和乔治默默地看着。过了一会儿,马丁往后一点坐,得意地看自己画出来的东西。卡西从椅子的扶手探出身来看。
她犹豫了一下。“是座房子?”她马上大感兴趣。“噢——就是山冈上的那一座,有个花园的。画得很怪,但看得山来。”她更有礼貌地加上一句:
“非常好。”
这幅画乍看起来没有线条,只有一些颜色。看下去画就出来了。画得不细,但很清楚是座旧房子,从两幢公寓大楼间看到的样子。马丁高兴地微笑着。
“本来我看不懂画。现在我能画它们了。”
乔治也大感兴趣,但他还没有放弃教马丁写字的念头。他拿起本子和一支棕色粉笔,在图画下面写上“房子”这个词。马丁从他手里接过练习本,没有多大兴趣地看看写的字,翻了过去。乔治向他靠拢点,开始给他解释字母和词。马丁有礼貌地点点头,又画了一只香蕉。乔治继续在解释,用大字写上“香蕉”。马丁热情地谢谢他,又画了一只猫———些黑的和灰的色块,仔细看就是一只猫在黑夜里跑。对初学者来说,“猫”这个词很容易学,乔治起劲地抓住它不放,讲了又讲。
“你现在来写写看,”他劝马丁说。
“我不想写,”马丁温和地说。“我还是看你写好,伙计。
他写得太好了。”他又画了一只小船在海港上。
卡西走过房间,到窗口往外看,这样就暂时不用去看他们了。她不知道哪一样更使她难受:是乔治的固执劲呢,还是马丁的逃避态度。等到她再回过头来看,马丁已经画了一匹马,是描摹他喜爱的那幅画上那只像马的动物。
乔治只好作罢,不再教他写字,而告诉他怎样再画上马鞍和马缰。卡西对他们说了声明天见,先走了,留下乔治向马丁解释马鞍和马缰是怎么回事。
乔治回家之前,向马丁叮嘱了一些第二天的事。“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待得太久。照卢克说的,你最好出去,不过别让警察看到,也不要去凑热闹。
我希望能在周围照顾你。如果只是一天,这我可以做到——但一星期,那太冒险了。”
“请不要担心,”马丁诚心诚意地说。“我保证尽力小心。由儿童福利机构照看——不,怎么也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外星来客。这是极不尊敬的行为。”
乔治勉强地走了。又过了担惊受怕的一夜一天,不知道马丁是不是太平无事。第二天终于下课,他提醒自己,又一个他担心的日子过去了,但还得证明这一天是不是像其他几天一样平安无事。
他来到那小屋时,里面空空的,没有马丁的影子。他先是一阵惊慌,随后却提醒自己,这完全是按计划行事。是他关照马丁不要整天待在屋里的。
不过他本以为放学后能在这里找到他。他找遍了所有平时能找到他的地方——烤箱、阳台、淋浴地方,甚至扶手椅底下——从石梯顶到那块空地。然后他一直下去,到了公园和栈桥那里。但哪儿也看不见马丁,只好又回小屋来等他回家。
在小屋里他看到卡西一副着急的样子。”没事,”他告诉她说。”他今天大概整天出去,照卢克说的,在街上不会被人捉到。”
“噢,”卡西说着捡起地板上的练习本。她一页页看马丁画的画。“他在这里过了好半天。练习本差不多画满了。
而且不是乱涂,是认真画的。只要看懂他的滑稽画法,可以说他画得很好。他一定有这个癖好——大概正因为这缘故,他一直喜欢那幅画。”她放下练习本,回到她的老位置——那把旧扶手椅。“瞧,那幅画在这里。马丁真粗心大意。
我几乎坐到它上面了。”她把画捡起来,接着弯身皱起眉头对着它看。
“这是怎么回事?”她向乔治转过迷惑不解的脸。
“他在画上乱涂,真有趣。想来他对它太喜欢了,在它上面乱涂起来。”
乔治耸耸肩,皱起眉头,接着快步走过去从卡西肩后朝下看。“他不会在它上面乱涂的。他是告诉我们……天啊。卡西!他是存心这样做的——这是一个通知。他们把他捉去了。”
从卡西惊恐的脸可以看出,她明白了。他们一起俯身看那幅马丁心爱的画,上面画着动物,在像马的那只动物上,如今用黑粉笔加上了马鞍和马缰。
第十二章密探乔洽·亚当斯
想到会出什么可怕事情是一回事,而确信是出了什么可怕事情则是另一回事。卡西把马丁心爱的画重新平正地钉回窗口它原来的地方,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想起自己竟不知不觉这样做,只能是因为她不知道做什么事好,至于乔治,他站在光秃秃的房间当中无计可施,他的第一个反应甚至更加没道理。
“活该,谁叫他整天拿着粉笔在这里乱涂乱抹。我告诉过他不要待在家里。”
说完这句话他就皱起眉头,强迫自己面对现实。他想起他向马丁解释马鞍和马缰的话——马被捉住便戴上它们。画所表示的意义可以说毫无疑问,马丁被捉住了,落到地球当局的罗网中,成为距离他自己的星球几个光年的陌生人的囚徒,而在外空的什么地方,一艘太空船正在飞向地球——就在这时候,它正越来越接近了。
“儿童福利,”乔治狠狠地咕噜一声,几乎就像马丁会这么说的口气,“不是野象,不是强盗,不是间谍。却正是儿童福利机构。”他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阵,一下子咕噜了一声“见鬼!”就大踏步很快地走出房间,向石级走去。卡西跳起来追他,跑下石级,走进阴暗的汽车房。乔治在烤箱里摸索,掏出一个很皱的包裹,对着它皱紧眉头。卡西可以看出来,他实在担心极了。
“他的食物。他没有东西吃。他要挨饿了。”
“说真的,乔治,”卡西放心地说,“对儿童福利机构随你怎么说,但至少会给他东西吃。它就是干这个的。”
他向她转过身来,猛地又焦急又绝望地大叫。“他们自然会给他吃!一天三顿,绿的和黄的蔬菜!冰淇淋和果汁冻,番前汤,烤土豆。别说孩子话,卡西——这些东西他一样也不能吃。他只能吃这种狗饼干。他要挨饿了。”
卡西又一次发现自己需要面对马丁那种难以相信的奇怪差异。她咬嘴唇。她看见的不是乔治所见的形象——一个陷在另一星球的冒险家;她看见的只是一个男孩——老成和彬彬有礼,不太伶俐而十分骄傲,但文雅可爱。
这个朋友由于有些特别,却会在儿童福利机构的爱护下挨饿。
“我们怎么办?我们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乔治把包包塞到衣袋里。”来吧。谢天谢地,天还早着。我们得去找卢克·戴。
他们穿过铁门和公园,也不管什么人看到他们,也不管他们看到什么人。
他们很快已经冲下长石级来到伍卢穆卢湾海滨。他们赶紧去看一个个码头,却没有找到卢克·戴。乔治带路走下一条横街,来到斜坡上一排旧房子那里。
房子又小又挤,叫人不敢相信,阳台上张着铁丝网,像是老故事书里说的房子。
“我想他住在这里什么地方,”乔治说。
街上没有卢克的影子,一想到要一家一家按所有这些房子的门铃就叫人气馁。“时间来不及了,”乔治说。他们毫无办法,又回到码头,正绝望地朝花园岛走去时,卢克·戴出现了,正在一路下石级。他们向他冲过去。
卢克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他们,等候解释。乔治把事情说了。
“运气太坏了,”卢克听了谨慎地说,“你们要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你看来比我们知道得多。我想你可能知道,他们把他带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不为什么。你认为他会被警察捉去吗?由于那些钱,会把他关起来吗?”
“当然不会,”卢克不以为然地说。”他太小了。”
乔治松了一口气。“好!那正是我想的,但我说不准,我跟你说,我不希望他被捉到长湾监狱去。”
卢克勉强笑笑。“你希望也办不到。”
“不过也没有多大分别。即使是儿童福利机构,一旦让他们抓住,他们准不放手,不管在哪里,他都可能给关起来。”
“你想得有点荒唐,”卢克说着把他的裤子拉得高高的。乔治默默地感谢他这位福星,卢克·戴从来不会拒绝指点别人。他说:”他们只关那些坏蛋、大醉鬼,可不是像你那朋友这种发育不全的矮子。”他在梯级栏干上靠得舒服一点。“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