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云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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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已撤出鞘外。
随即,抱拳扣剑,谦和地道:“元堂主请。”
元子健早已等得不耐,大喝一声:“有潜了。”
了字出口,旋身而上,双手挥处,宝带如飞,幻起千百带影,挟着呼呼劲风,猛向
江天涛滚滚罩去。
金钗一见,花容失色,矫躯不禁一战。
两边近百高手,俱都楞了。
只有美剑客杜靖云,得意地笑了。
因为,元子健一出手,便施展了他的带法精华,夺命三招中的剑林刀山。
这剑林刀山,一经施展,厉声慑人,带影万千,剎那间,带影笼罩数丈方圆令你无
法接近,不知实虚,只见带影不见人,最后,终至被逼得险象环生,手忙脚乱,直到被
他击得遍体鳞伤为止。
江天涛没想到元子健如此狠毒,出手绝招,竟欲致人于死,心中顿时大怒,于是暴
喝一声:“来得好!”
身形一旋,凌空飞起,一跃三丈!
金钗富乔丽深知元子健这招剑林刀山厉害,这时见江天涛不知闪躲绕走或切入,竟
腾身跃起来,顿时急出一身冷汗。
因为,只要江天涛一跃起,地面便无落足之地,一经落下,不死也得重伤,绝无幸
免,因而,情不由己地由椅上立起来。
她要以帮主之尊,念江天涛是客为由,喝令元子健收招停手!
但是,就在她条然立起的同时,整个外厅方圆四丈之内,已尽是毫光闪闪,劲风带
啸的翻涌带海!
而腾身跃起的江天涛,宛如龙游九天,头下脚上,时而缓飘,时而疾旋,时而徐挥
长剑,如苍鹰搏免,时而如游龙戏珠,身形疾泻而下,长剑猛点而出。
剑尖猛点之处,火花飞溅,铮然有声,恰巧点在飞舞的宝带之上,身形借方反弹,
再升两丈。
金、银二钗,五位堂主,以及两边围观的近百高手,俱都惊呆了,这等惊人的轻身
功夫,确属罕见。
任何人看得出,元子健的处境已极危险了,在翻滚飞舞的宝带幻影中,江天涛的剑
尖,尚能点准宝带,岂能点不准元子健的头颅?
但是,也有人认为,江天涛凌空盘旋,藉力反弹,绝难持久,一旦真力不济,势必
坠入带影里,仍要落个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金钗看得出,江天涛已经手下留情,否则元子健早已出丑了。
于是,抱拳当胸,清脆地朗声道:“卫代表轻功盖世,剑术精绝,乔丽等已大开眼
界了,请卫代表归座吧!”
江天涛知道金钗已代元子健讨饶,因而一俟金钗话落,盘旋的身形,疾泻而下,长
剑挥臂点出。
铮然一声轻响,溅起数点火花,身形借力一弹,趁势一声低喝,身形如飞平射,直
射红绒平台之上,飘然落在自己的大椅前。
围观的近百高手一见,方知江天涛的轻功果然不凡,因而,俱都由衷的暴声喝了个
彩。
江天涛立即拱手扣剑,谦逊地连声道:“惭槐,惭槐,献丑了!”
话声甫落,面色如土,喘息呼呼的元子健,已提着宝带走了回来。
再看美剑客,神色惊急,已露怯意,脸上的傲态尽逝。
就在这时,黛眉如飞,矫靥凝霜的银钗皇甫香,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把描金折
扇,目注江天涛,缓缓由椅上立起来。
金钗看得心中一惊,不由焦急地道:“妹妹你要怎样?”
银钗皇甫香,急忙躬身道:“请姊姊允许小妹入场讨教。”
金钗一听,花容立变,久久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觉得除了三妹彩虹龙女一人外,
全帮之中,恐怕没有一人是这位卫代表的敌手。
可是,艺艳双绝的珍妹妹,偏偏病了。
江天涛一见银钗要出场,也不惊有些慌了,因为他知道,如果胜了皇甫香,后果便
不堪设想了。
于是,灵智一动,急忙拱手解释道:“皇甫统领,家学渊源,左扇右剑,威震总坛,
早已誉满天下,在下闻名已久,渴望一睹统领绝学,怎奈在下,连番交手,真力消耗过
巨,待在下休息半日,一俟体力恢复,再向统领请教不迟,否则,统领虽胜不武,而在
下输亦不甘。”
金钗富乔丽一听,芳心十分佩服,暗赞江天涛的临机智辩,因而对江天涛愈增好感,
于是,转首望着皇甫香,和声道;“妹妹以为如何?”
银钗皇甫香知道江天涛不愿和她交手,同时她自己也毫无战胜把握,只是身为内外
三堂总统领,不得不起身要求。
这时经金钗一问,只得注定江天涛娇哼一声,沉声道:“今日不分胜负,不见个高
低,你休想下山。”
江天涛毫不为意地莞尔一笑,急忙拱手,连声道:“当然,当然,在下不但要向总
统领讨教,还要向誉满武林,震惊江湖,有彩虹龙女雅号的总督察挑战。”
近百高手一听,个个面色立变,他们闹不清这个卫代表是否借着拜山致歉,而专程
前来挑战。
金钗富乔丽,知道江天涛只是说说而已,如果确有挑战之意,这时尽可与皇甫香放
手一搏,又何必故作推辞,是以愈觉得江天涛英俊、机智、潇洒、飘逸,三钗帮的青年
高手中,无人可及。
由于芳心见喜,因而,不自觉地脱口道:“非常不巧,三妹正在病中,卫代表恐难
如愿了。”
江天涛一听,佯装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道:“但不知卧病多少时日了?”
金钗富乔丽见问,娇靥上的光采立逝,不由黯然道:“算来已经四日末进饮食了。”
江天涛再度佯装大惊,脱口一声轻啊!显得极为焦急地道:“病势竟然如此沉重,
帮主为何不早请大夫?须知再有三日不饮不食,虽华陀扁鹊再世,恐怕也要回春乏术
了。”
这句话正说中了金、银二钗的焦急痛苦之处,富乔丽深深一叹,皇甫香黯然焦急地
道:“总坛现有六位颇有声望的大夫,可是会诊多次,病势均未起色。”
江天涛见机不可失,立即拱手欠身,肃容正色道:“帮主不必担忧,在下深山学艺,
随师略习歧黄之术,在下不才,厚颜自荐,愿为总督察投方诊治。”
金银二钗一听,不由面现喜色,六位堂主和近百高手,无不听得一愣。
美剑客杜靖云,急忙一定心神,突然大声说:“帮主不可。”
金钗富乔丽,为玉钗萧巧吟的病,已忧急得废寝忘食,乍然间听说江天涛精通医理,
自是格外高兴。
这时蓦见美剑客出声阻止,不由沉声道:“为何不可?”
美剑客立即躬身道:“根据卫代表自己说,他今年仅有一十八岁,即使习有医术,
也是略知皮毛,谈不上精通医道,总坛六位大夫,均有数十年临床经验,各堂首领有病
者无不药到病除。
以六位悬壶数十年的名医,尚治不好总督察的病,试问一个初出道的生手,又岂能
见效。”
金、银二钗深觉有理,其余人等,俱都点头。
江天涛一见,心知要槽,顿时慌了,于是慌不择言地急忙分辨道:“贵帮六位大夫,
虽然个个精通医道,但却没将总督察的重病治好,足见未能觅得病源,因而投药无效,
在下虽然年轻,但学的是奇门医道……”
话末说完,蓦闻近百高手中,突然响起数声苍劲大道:“启禀帮主,卑职等有话
说。”
江天涛循声一看,面色微微一变,发话的几人,正是昨夜方室开会的一道一尼四个
老叟。
只见六人,个个面色铁青,俱都气得浑身发抖,气势汹汹地径向内厅走来。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暗暗叫苦,只怪自己说错话了。
一道、一尼,四个老叟,来至内厅前沿,面向金钗富乔丽,一字排开,恭谨立好,
同时施礼,由其中黑衣老人,沉声道:“启禀帮主,卑职等,一连数日,废寝忘食,白
天探求病源,晚上开会研究,为的是总督察的玉体早日康复,但直至今天,病况毫无转
机,而且日沉一日,卑职等心神难安,深觉有亏职守。如今,天降神医,来了这位卫代
表,卑职等代为请命,恭请帮主,恩准卫代表入内诊治,不过,也请帮主,允准卑职等
向这位卫代表询问几个问题。”
江天涛一听,宛如霹雳当头,只觉六神无主,简直不知如何应付。
只见金钗富乔丽,极客气地含笑说:“道长、师太,四位老先生,总督察的痛,虽
然末见起色,但六位已尽了最大努力,因而本帮主也末指责六位,卫代表热诚自荐,乃
是卫代表的一片仁心,六位切不可言词激动,冒犯了本帮贵宾,如有问题,必须和言询
问,六位可知我意?”
一道、一尼四位老叟,强捺怒火,齐声应是。
金钗富乔丽欣慰地一领首,和声道:“六位讲问吧!”
于是,一道、一尼四个老叟,转身面向江天涛,同时拱手沉声道:“卫代表请了。”
江天涛急忙拱手还礼,谦和地道:“六位先生请了。”
灰发老道一稽首,按着沉声道:“小施主自称深山学艺,习的是奇门医术,不知小
施主可否略谈其中精要。”
江天涛佯装为难地笑着道:“非常抱歉,在下遵奉师谕,除非传艺授徒,不准擅谈
奇门医术。”
葛衣老人微泛怒容,接口沉声道:“老朽有个药方,可否请卫代表指出它的药性,
以及治何疾病?”
江天涛明知不懂,但到了这时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请老先生说出来看看。”
葛衣老人毫不思索地说:“桂枝配白笋,炙草和大刺,外加三分生姜!”
江天涛莫说这剂药方治何疾病,就是这几味药的名称他都没听说过,但他却不能示
弱。
于是,傲然哈哈一笑,故意朗声解释道:“我曾对六位明言说过,在下习的是奇门
医道,这位老先生问及一般医学,在下当然不知道了。”
金、银二钗,六位堂主,以及近百高手一听,俱都愣了。
老尼、老道、四个老叟,听了江天涛的话,只气得久久无言,浑身颤抖,简直要气
疯了。
黑衣老叟面色铁青,向着金钗一躬身,忿忿地怒声道:“启禀帮主,这位卫代表神
态狂傲,语含轻蔑,如非狂生,必有阴谋,绝不可准他登楼诊治。”
金钗富乔丽,见江天涛连一剂受寒服的桂枝汤都不知道,还谈什么诊脉投方?
这时见黑衣老人直谏谢绝,蓦见江天涛,仰面一阵大笑道:“六位先生治不好总督
察的病,可是怕在下求出病源后,而令六位先生的颜上无光吗?”
霜眉老尼姑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声道:“卫代表欺人太甚了!”
江天涛毫不迟疑地怒声道:“那为何不让在下诊治?”
霜眉老尼被问得一楞,久久答不上话来。
葛衣老叟猛地一踩脚,面向金钗,恨恨地要求道:“帮主,就让卫代表登楼一试。”
金钗黛眉紧皱,神色仍极犹疑。
银钗皇甫香,粉面一沉,面向江天涛,毫不客气地沉声道:“你如果治不好我妹妹
的病……”
江天涛末待银钗说完,断然沉声道:“就将本人的首级留在东梁山。”
话一出口,金、银二钗,六位堂主,以及近百高手的面色,同时大变。
老尼、老道,四位老叟,俱都惊呆了。
金钗富乔丽,紧皱着黛眉,轻咬着楼唇,凤目威凌地注视着江天涛,久久,才猛地
一拍椅柄,条然由椅上立起来,毅然沉声道:“好,卫代表请随我来!”
说罢,径自走下平台。
江天涛一听,又惊又喜,于是,强抑心中的激动,恭谨的应了声是。
银钗皇甫香一见,即向彩凤堂土季珍珠,悄悄地挥了挥手,暗暗地递了一个眼神。
李珍珠会意地一领首,立即转身,如飞走了。
江天涛跟在金钗富乔丽身后,径向厅后走去。
银钗皇甫香、青龙堂主,以及老道、老尼,四位老叟,则跟在江天涛身后,其余人
等,均留厅上。
一出后厅,红砖琉瓦,昼栋雕梁,一片金碧辉煌,在山势起伏,松竹掩映中,建满
了琼楼高阁。
由后厅到后山,有高达百级的石阶,有长达百尺的飞桥,有时长廊回转,有时奇花
夹道,真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江天涛跟在匆匆前进的富乔丽身后,不觉已是层层院落。
再走一段宽整石路,已是昨夜进入的那片琼楼地区了。
经过几座堂皇院门,前面已是昨夜看到的那座高楼了。
江天涛一见,知道那上面就是彩虹龙女萧湘珍的香闺了,因而心情激动,暗自欢喜,
他做梦都没想到,进入玉钗的香闺,竟是如此的容易。
来至楼前,紧跟金钗登梯而上。江天涛这时一心想着见到彩虹龙女后,说些什么,
如何将紫血玉钗交还给她,因而无心去看楼内的陈设。
蓦然,一阵淡雅兰香,迎而扑来。
江天涛一定神,发现已登上陈设富丽,布置堂皇的三楼了。
定睛一看,只见外间客室的中央,早已铺了一方绒毡,毡上放一小小锦墩,一道纤
细殷红的丝线,径由一问深垂着绢罗的室内拉出,搭放在小小的锦墩上。
江天涛一见,不由暗呼老天,心想:别说搭线诊断,就是摸着脉门叩玉腕,我也探
不出病源来呀!
江天涛望着小锦墩上的鲜红丝线,心里叫苦不迭,心想:不见彩虹龙女萧巧吟的面,
就是有登天的本领,也无法将紫血玉钗归还。
他心里虽然暗暗叫苦,但表面上却声色不露。
金钗富乔丽,机智过人,她虽然看出江天涛目光一闪,似是微露怯意,但她的芳心,
已萌情苗,因而对江天涛是否真的习过奇门医术,已不重视了。
这时见江天涛目光一闪,并未迅即坐下,情不由己地催促道:“卫代表请坐。”
说着,肃手指了指绒毡中央的小锦墩。
江天涛佯装自若地淡淡一笑,游目一看,发现除银钗皇甫香,三位女堂主和尼、老
道,四位老叟外,其余人等均没上来。
于是,从容地走至小锦墩前,自然地一撩蓝衣下摆,盘膝坐在绒毡上。
之后,学着九宫堡赛扁鹊谢感恩给他诊断时的举止神态,缓缓伸出右手,以中指和
无名指轻巧地放在小锦墩的丝线上。
按着,合上双目,轻轻摇头,似是沉吟静思,他把“赛扁鹊”给他诊断时的神态,
模仰得维妙时维肖。
金、银二钗看了这情形,微微皱起黛眉,芳心中不由有些相信了,三位女堂主也都
看愣了。
只有精通医道的六位老大夫,看得暗自摇头,心存不屑,他们断定江天涛是在仿真
效仿。
江天涛手指捺在丝线上:苦心细思,盘算着如何进入内室,见到病中的萧湘珍,悄
悄地归还紫血玉钗。
心念间,捺在丝线上的手指突然间感到极轻微的上上动颤。
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