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云鬓-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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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三堂统领银钗皇甫香相迎。
如今,以一个小小的掌院前去,到达东梁山后,大不了一个小头目引导进入总坛,
能否见到富乔丽尚成问题,更谈不上伺机探听消息了。
当然老父既然如此宣布,自然也认为以掌院的身份前去为宜,因而,心念一转,急
忙真诚地道:“晚辈素仰老前辈的德威,孺慕已久,今能恭为堡中一员,而能恭侍钧侧,
时聆教诲,常沐春晖,可谓如愿得偿,何敢再奢望高职。”
江老堡主,十分高兴,立即快意地哈哈笑了。
马云山、小李广、齐鲁双侠、谢感恩等人,俱都领首称许,暗赞不止。
江天涛一俟老父笑罢,恭声说:“老前辈有何差遣,请讲当面,晚辈无不从命。”
江老堡主赞许的抚髯领首,愉快地道:“贤契果然快人快语,老朽十分钦佩,这次
玉钗前来寻事,真正起因,俱都揣测不出,想请贤契去赵东梁山,以交还紫血玉钗为由,
暗询这件事的起因,不知贤契,可愿前去?”
江天涛见老父改子侄的称呼,心中甚是感动,一俟江老堡主话落,立即恭声道:
“请老前辈拟妥拜贴,指示事宜及启程日期,晚辈愿往。”
江老堡主没想到江天涛毫不思索地欣然应允,心中大喜,立即回顾左右,愉快地朗
理道:“盛筵伺候,为小侠饯行献酒!”
于是,摆桌移凳,上菜开酒,剎那间,一桌岂盛酒筵已经备好了。
这席原是为江天涛举行的饯行筵,所以江天涛就坐江老堡主的身侧,以下则是马云
山、宁道通、毒娘子、谢感恩等人。
由于归还紫血玉钗的人选理想,江老堡主十分高兴,席间气氛也极愉快。
江老堡主豪与迁飞,畅谈江湖奇事,马云山、宁道通,阅历渊博,讲述些拜山应注
意的事项。
齐鲁双侠是去过东梁山的人,特为江天涛将三钗帮的总坛形势和金、银、玉三钗的
赋性讲述了一番。
毒娘子见江天涛俊面红润,朗目闪辉,已完全没有了晨间的苍白无光,虚汗油然的
病态,因而,不时恨恨地看一眼青衣老人谢感恩。
据她接到青莲的报告,谢感恩诊断过后,曾说卫小侠的身体十分虚弱,必须由他亲
自煎药方能有效。
而她趁机询问谢感恩的结果,也说情形严重,怎的竟能一剂药方就好了?
毒娘子心念间,又恨恨地看了一眼,谈笑自若的谢感恩,心想:这老儿医道,莫非
真的精如扁鹊?
心念至此,不由暗自冷冷地一笑,心想:“你们不要得意,终有一天我要叫你们知
道我章莉花的厉害。”
她怨毒地看了马云山等人一眼,猛地饮了一大杯酒。
时间在欢愉中溜走,不觉已是三更了。
江老堡主、马云山以及齐鲁双侠、小李广等人,俱都有些醉意,唯独阴沉机智的毒
娘子没醉了。
江天涛在四个提灯侍女的引导下,怀着兴奋地心情,迈着飘摇的步子,径向怡然阁
走去。
这是他十八年来最愉快地一个夜晚,他坐在慈祥的老父身侧,听着老父豪放的谈笑,
幢景着末来的天伦之乐。
五鼓漏尽,金鸡三唱,东方已现出曙光。
白茫茫的晨雾,笼罩着整个幕阜山,分不出峰岭何处,只转到竹林苍松间,响着清
脆悦耳的鸟鸣和滚滚的流泉。
九宫堡高大魏峨的堡楼下,宽广坚实的吊桥前,神情愉快,面含祥笑的江老堡主,
正率领着堡中高手,为江天涛送行。
江天涛蓝衫儒巾,腰悬长剑,俊面含着微笑,星目闪着柔辉,愉快地立在江老堡主
的对面。
江老堡主谨慎地将毫光闪射的紫血玉钗,由袖中取出来,面含祥笑,但却郑重地道:
“九宫堡数十年的声望和老朽的一点薄誉,能否续存,皆决定贤契此番前去,能否成功
了。”
江天涛非常了解老父此时的心情和期望之殷,因而,拱手恭身断然朗声道:
“老前辈尽请放心,晚辈当竭尽所能,以达使命。”
朗声说罢,双手接过紫血玉钗,趁势躬身一揖到地,朗声道:“老前辈请回,晚辈
就此前去了!”
说罢转身,将紫血玉钗小心地放进怀中,即有一个健壮的堡丁,将欢嘶连声的小青,
急步拉了过来。
江天涛接过小青,上马,马云山、小李广、齐鲁双侠、宁道通等人,齐声欢呼道:
“小侠早去早回。”
“祝小侠一路福星!”
“祝小侠马到成功!”
江天涛马上拱手,他看到老父江浩海,手抚银髯,满面含笑,马云山、宁道通人等,
挥手欢送,展笑的面容,充满了期待之情。
只有毒娘子和朝天鼻,默默无言,神情冰冷。
于是,抱拳过顶,朗声道:“多谢诸位祝福,回堡再报佳音!”
朗声说完,折身拨马,小青昂首一声欢嘶,放开四蹄,狂驰如飞,眨眼已奔出夹岭
谷口。
江天涛坐在如飞的宝马上,冲破蒙蒙的白雾,浓重的凉意,令人感到神清气爽。
他原以为进入九宫堡,住进怡然阁,等于进了牢笼再不能和表妹连络,再不能暗察
“绣衣”的下落,没想到,一切的进展,较之他想象的尤为顺利!
虽然,目前仍无“绣衣”的下落,但根据他能在堡中得到一个固定的职位来看,不
久的将来,一定能有个结果。
进入九宫堡后,不想专心一志,积极暗察绣衣的其余部份,那想到,节外生枝,又
来了一个“彩虹龙女”!
一想到彩虹龙女,他便联想到坐镇东梁山的“金银二钗”,她们虽然俱是年纪轻轻
的美丽少女,但她们的名气,却早已誉满武林,而自己却仍是一个初出道的无名小卒。
心念至此,不激起他万丈雄心,和满腔的豪气,心想: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输于三
个女身?
因而,他决定要在三钗帮的总坛重地,作一件轰动江湖,震惊武林的大事情,要天
下英豪,也知道他江天涛……
一想到“江天涛”,他不禁黯然摇头了,如今身世待证,尚用伪名,自己的事还没
弄清楚,还争什么名,斗什么胜?
如此一想,那股雄心,豪气”一丝也没有了。
到达修水县城,已进正牛,酒楼茶肆间,正盛传着钩拐双绝力拔山,被一个叫卫明
的蓝衫少年击败的事。
人们把那个卫明说得人品如何俊美,功力如何高绝,但听在江天涛的耳里,他并不
感到快乐。
街上也有不少人向他停足注目,但没有人肯定地说,他就是单掌击伤力拔山,酒楼
茶肆间正在盛谈着的新起人物。
他由修水奔星子、经彭泽,过贵池,然后沿江东下,直达芜湖。
东梁山雄峙芜湖当涂之间,三面临水,形努险恶,和对岸的西梁山,遥遥相对,是
控制长江水路的一道天险隘口。
山中奇蜂峻岭,断壁飞崖,苍松翠竹,古木参天,自三钗帮建立总坛以来,崎险处,
险上加险,绮丽处,有如世外桃源。
东南、西南和正南,三麓之间,各有一座依山而建,仿如小城的繁华大镇店,街道
宽大,商店如林,行人摩肩接踵,多是渡江经商的生意人。
这天,红日已经西下,天边布满了晚霞,江天涛风尘仆仆,在浓重的暮色中,如飞
奔进了西南麓的一座大镇街口。
街上华灯初上,行人熙来攘往,正是晚市时候。
酒楼上:锅勺叮当,醇酒飘香,茶楼上,笙弦歌唱,高声喝彩,充份显示出品茶听
歌人的快意、豪放。
江天涛一路行来,沿途十分顺利,虽然每座县城重镇,大都有三钗帮的分舵,但却
从末有人出面向他盘诘。
这时游目一看街上,一片升平气象,毫无一丝因紧邻三钗帮的总坛重地,而隐伏着
惶恐气氛和紧张。
江天涛久闻三钗帮规律森严,金钗统御有方。由沿途的顺利和这座大镇上的繁华气
象来看,足证外间传说不假。
打量间,已到了街上一座大客栈前下马,立即有两名店伙跑过来,一个拉马,一个
引进店内。
江天涛选了一间雅静上房,要了一桌酒菜,一面晚餐,一面细想了一遍拜山应该注
意的事项。
他觉得诸事皆可应付,唯独怕遇上了玉扇秀士皇甫阳。
匆匆饭罢,信步走出店来,他要找一个三钗帮设在此分舵上的人,将九宫堡的拜贴
连夜投进总坛,以便明日清晨拜山。
江天涛走出店门,第一眼看到的是对街一家规模最大的豪华茶楼。
只见对街茶楼,灯火光明如画,上下共分三层,俱是朱漆雕梁,绿瓦画栋,建筑得
古色古香。
临街的一面,无门无窗,因而能清楚地看到三楼上,歌女们钗光鬓影,茶客们人影
摇晃。
三楼上,横架一方黑淡大扁,长约一丈,上书三个金漆大字:“圆韵楼”,笔力苍
劲,有若矫龙,一望而知出自大书法家之手。
江天涛看罢,断定这座豪华茶楼上,必有三钗帮的人员停留,因而,径向对街茶楼
走去。
进入茶楼门内,发现里面尤为富丽,一道亮漆回转楼梯,尽铺紫红绒毡,弯曲直达
楼上。
沿着楼拦,悬满了精致小巧的彩花宫灯,迥转盘绕,宛如一条飞舞的龙灯,至为美
观。
江天涛看了这等声努,立在梯口,不禁有些迟疑了。
因为,这分明是座乡绅巨富,殷商大贾们的挥金处,绝不是一般贩夫走卒,莽莽武
夫们的消遣场所。
正在迟疑不前之际,一个俏丽浓妆的茶娘,突然由回梯上奔下来。
茶娘一见手抚剑柄,卓立梯口的江天涛,不由杏目一亮,宛如一只翩舞的花蝴蝶,
急步飞扑下来,同时,娇滴滴地欢声道:“公子爷,请上三楼坐!”
说话之间,已至江天涛面前,画眉一挑,媚眼轻拋,故意摆动着腰肢,显得益发娜
娜,娇媚作态。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误以为是勾栏人家,心中一惊,俊面微红,吓得转身就走。
俏丽茶娘何曾见过这等飘逸俊美的俏郎君,娇躯一闪,立即将门挡住,按着检任一
福,含笑急声道:“公子爷,请留步,现在就要轮到冷萍姑娘了,尤其今晚有白虎堂的
俞大爷在此,冷姑娘唱起来,必然格外买力。”
江天涛一听白虎堂,心中一动,不由脱口低声道:“可是那位人称金钩剑的俞存
信?”
俏丽茶娘见江天涛,直呼三钗帮白虎堂堂主俞大爷的名讳,不由看了一眼江天涛悬
在腰间的宝剑。
同时,似是所梧地笑着道:“公子既是愈大爷的朋友,更应该上楼为冷姑娘捧场。”
江天涛急忙摇摇头,笑着道:“在下仅闻其名,并不认识其人,稍时上楼,切不可
多嘴。”
茶娘见江天涛愿意登楼,立即愉抉地领首一笑,媚眼深情地一标,转身在前引导,
当先向楼上走去。
从未历身过秦楼楚馆的江天涛,心切办事,虽然满心不愿,但为了今夜能将拜帖转
递进山,也只得登楼见识一番了。
到达三楼,江天涛的双目不由一亮,只见楼上五彩缤纷,灯光耀眼刺目,茶客多是
衣着整洁之士,几乎坐满了所有的茶座。
十数青春茶娘,捧壶托盘,穿梭般走在每桌茶客之间,个个面绽娇笑,俱都神情愉
快。
正东一面,没设茶座,但置有一座高不及三尺,方约一丈的光滑平台。
平台的右边,并肩坐着六个身穿彩衣,怀抱乐器的俏丽少女,正在调弦试音,对台
前数百道投向她们的贪婪目光,视若无睹,兀自嘻笑交谈。
再看满楼茶客,大都望着台上的六个彩衣少女,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江天涛正打量间,蓦见俏丽茶娘,举手一指,悄声道:“那位就是白虎堂的俞大
爷!”
江天涛循着指向一看,只见台前一张特设的茶桌上,有三个锦缎劲装的中年人,面
向平台而坐。
正中一人,年约三十余岁,一身银缎劲装,头戴同色壮士帽,一柄长剑,斜背肩上,
这人想必就是金钩剑了。
金钩剑愈存信,白净面皮,四方脸,浓眉毛,阔嘴唇,威猛中透着憨厚,一望而知
是个爽朗人物。
愈存信颚下无髯,仅蓄短胡,正和左右两个穿青、绿劲装的中年人,笑谈事情。
江天涛略微看了一眼,又听引导的茶娘,歉声道:“现在正是满座,已没有了好位
置,就请公子委屈一下吧!”江天涛定睛一看,发现已到了右墙角的一张空桌前,距离
平台虽然远些,但视线却极开朗,于是欣然领首道:“此处甚好,就请送壶杭州龙井来
吧!”
茶娘见江天涛并无不满神色,甚是高兴,妩媚地一笑,转身走了。
由于满楼茶客,畅论欢笑,目注佳丽,因而没人注意悄悄坐在一角的江天涛。
江天涛在早已摆好的果盘内,取了几个葵花子,一面缓慢地吃着,一面考虑着如何
将拜贴交给金钩剑。
心念间,平台后面的垂帘一闪,一个三十余岁的灰衣中年人,满面含笑地走出来。
满楼谈笑的茶客,顿时一静,按着又掀起一阵低微的议论声。
江天涛看了这等情形,断定下一支曲子必是那位名歌女冷萍了。
果然,灰衣中年人,走至台前,满面堆笑,抱拳过顶,按着朗声道:“下面一位就
是各位期待多时的冷萍姑娘出场了……”
话末说完,满楼茶客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江天涛不由眉头一绉,顺手将送来的龙井,轻轻辍了一口。
灰衣中年人的神色,十分得意,一俟掌声稍歇,继续朗声笑着道:“冷姑娘要唱的
这一阙,是由白虎堂俞大爷点的……”
说罢,在再度掀起的热烈掌声中,面向金钩剑深深一揖到地。
金钩剑俞存信,忍笑轩眉,十分神气,仅略微欠身答礼。
灰衣中年人,揖罢直身,急步退至一侧。
紧接着,炜帘动处,一个秀发如云,环佩叮当的艳丽佳人:微垂着蝶首,姗步走了
出来。
满楼茶客热烈鼓掌,齐声喝彩,坐在角落的江天涛,也不禁星目一亮。
纤缘的娇躯,瘦不露骨,竟是一个明艳清逸的绝色佳人。
江天涛看得剑眉一绉,不由赞声不止,秦楼楚馆,勾栏人家,也不乏风雅宜人,容
华绝色的艳妓、茶娘和歌女,看这位冷萍姑娘,如此韵雅,设非此地,谁不赞她一声名
门闺秀?
心念间,只见歌女冷萍,走至台中,轻垂蝶首,娇声道:“贱妾冷萍,茶楼陋地,
荷蒙诸位爷台光临,谨此多谢垂顾,并谢俞大爷莅驾捧场。”
娇声说罢,乍款软腰,面向金钩剑轻轻一福。
满楼茶客,快意轻笑,立即掀起一阵忘形骚动,所有羡慕的目光,再向金钩剑俞存
信望来。
金钩剑愈存信,早已由椅上立起来,忙不迭地抱拳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