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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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诚,“我彼时年轻、自负,心生不满,当场便邀她第二日决斗,她笑着答应了。于是,第二日我们就在营外林中比武,那次我输的彻彻底底,不仅人输了,连心也折了。”
王妃慢慢走至画像前,续道:“那场比试我自是输了,原本她是赫赫有名的魔君兰残阳之妹,令人闻风丧胆的兰家之女。是为情,不惜击掌绝义,与兰家、兄长划清界限,性子绝然无悔的‘冰月飞雁’。我不过是将门的千金小姐,怎会是她对手?可我当时偏不服,硬瞒着众人与她一战,差点惹出祸来。”“还记得那会儿,我迟迟不肯认输,她无意为难,就陪我耗着,直到闯出一群敌方的杀手来。我内息早已运不上了,她陪我耗这么久也是乏力之时。若她只是要一人逃离,或还不难,却执意不肯丢下我,与杀手正面交锋。”“呵呵,神医你可知晓吗?我看着一群杀手死在她剑下,血染其身,却更显风华绝代。她当日的身形与神医今日颇为相似呢。后来兰姐姐告诉我,那是她们兰家不二传的武之意念‘气消形幻无中生’。无关招式,内功所学等,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武中心道,便如剑有剑意一般。她还颇自豪得说,这世上只有流着兰家血统的人,方可领悟习得。”“哦?燕昔却是闻所未闻呢。” 燕昔似是好奇又困惑的开口。王妃只摇头朝她微微一笑,透着长者对小辈的包容疼宠。燕昔心中竟是一暖,娘死后再无一人这么待自己了吧。师傅那老头古怪的紧,哼,只怕自己死在他面前也不会皱下眉头。爹……许久不曾这么叫他了,这十多年来,他可以说是放纵自己随心所欲的吧。不穿女装,拜师,游荡江湖,都不曾干涉。父女相处得小心翼翼,再加上自己极少回家,更显得疏远了。“此后,我便真心将她当做姐姐一般。看着她与她的夫君一起布兵杀敌,指点江山。越看就越觉得自己萤火难与皓月争辉,可她得知后,并不如常人一样,说些什么不可妄自菲薄的话。却笑着问我,萤火有何不好?天上明月谁不仰望,可即使水中月亦不可得,陪人入眠的始终是床前之烛。我当时只觉有理,略宽慰了些。这些年过去;才发现兰姐姐此言寓意何深,只可惜她自己却……”
燕昔此刻悲从中来,却强忍住,不露分毫,笑颜未改,只是那笑终未入眼。
王妃眸含悯意,又有几分欣慰,道:“当年之事蹊跷难解,我听说兰残阳将军情透露给钨启国时,就觉得不对劲,隐隐不安。果然,不久就传来了兰姐姐的死讯,红颜白骨只在须臾……定国后,我便与冬哥商定处处谨慎,深居简出,以免树大招风。常听到些传言,兰姐姐唯一的女儿常年不见人,似乎是因在钨启为质时受了惊吓,而性情孤僻,又说是其体弱多病之故。我一直都为之挂心,今日之后总算是能放下心来了。”面向燕昔;笑容可亲到燕神医的脸都有些发烫了,“呵呵,我早该知道,兰寒月之女岂会寻常1说完,王妃又就易郡主之事客套了两句,便离去了。堂中只留燕昔一人,她静静的望着月光斜照于画上。音容犹在人已去,兰花凋落雁难归!爹,你为我取名栖雁,却为何还是让你心中之雁一去不回?为何难做那让月下飞雁可栖身之所?
燕昔慢慢移步至画前,痴痴地伸出素手抚上画中人,低喃道:“娘……”
* * * * * * * * * * * *庭院里夜色融融,今日正是十五,满月透亮,如一泓从天而降的清泉,在林间静静地流淌,洗净白日的烦闷,散出清冷的气息。月明星暗,夜空中只闪着几点疏星,略显凄凉之意。
燕昔站在高高假山顶,闭着眼,感受夜风在四周穿梭,松声、草韵、禽鸣、虫叫,时缓时急。左臂隔着衣突感到温热的触觉,一只大手将自己从边缘处拉了下来。“宣公子?”带着疑惑不解,燕昔瞧着眼前紧握着自己臂膀,神色仓惶的人。
这一声使祁洛暄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急忙松开,收回那还留有对方体温的手。对上燕昔询问的眼神,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怎么说呢?说他得知易王妃单独会见燕昔,担心他的安危?可燕昔的厉害今日方才见识过,不是吗?说他远远望到燕昔,衣随风摆,似要化羽而去,心中不觉一紧。飞身上来,见其闭着双目,月光流泻在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孤寂空茫,在自己还未意识到时,就已然伸出了手?可眼前之人,眉轻扬,眸澈亮,看似温婉和煦,却是掩着骨子里的恣意无忌,这样的人怎会孤寂?
定了定神,祁洛暄微微笑道:“在下见燕神医合目立于危地,忧心之下,实是失礼。此刻思来,以神医之轻功造诣又岂会有事?适才实在太过鲁莽,望神医勿怪。”“公子一片好心,燕昔又怎会见怪?” 燕昔虽对其此举略觉诧异,却也并非很在意。能使自己深思追底之事,不是会对她和身边之人有威胁的,便是会对她将来产生影响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不过宣偌刚才之举,显然这两样都不是。难不成,他还能就此捏断自己的手臂了?
“咳,那在下就放心了。” 祁洛暄努力恢复常态,想起到此的目的,偷偷打量着燕昔,确定他确实无恙,问道:“听闻易王妃请神医一叙,未知?”哦,燕昔明白了,或是她以为自己明白了,原来这宣公子到此,是担心相助文怀远之事有变阿。呵,量他再聪明也猜不出,王妃她叫自己来是……想到这儿,闪过一抹黯然忧伤,却很快甩开,甚至不许这类情绪停留片刻。“呵呵,公子放心。明日,那事想来便会有个结果了,不过之后就靠宣公子你了。”燕昔轻笑道。“好,在下正要告诉神医,这后事的处理已然准备妥当。”是错觉吗?今夜那不变的漫笑中似乎有丝苦意,让人瞧着亦觉神伤。“公子办事果然迅捷。”燕昔赞道。比预料的还快,看来这宣公子的身份和自己的猜测应是八九不离十了。嗯,若是如此自己以后可要远着点他才行,免得频生麻烦。“嗯?神医刚才说明日?复赛当在三日后才是,这究竟……”“呵呵,宣公子明日即知。”“明日阿……”看着对方一脸天机不可泄漏的模样,那晶灿星眸中闪着几分顽皮,祁洛暄微笑着放弃了追问。这是第二次与眼前人单独共在月下了呢。转首望着天上玉盘,不由觉得丝甜意,怎会呢?也许是这月色格外皎洁,让人也心生喜悦了吧。* * * * * * * * * * * *何挚冀与齐斐智此时,也在边喝酒,边赏明月。“齐贤弟,你这酒真醇,来…来…小弟再敬你一杯。” 何挚冀已有了六分醉意,还在不断举杯。“何兄,少喝些吧,明日还要比武呢。” 齐斐智轻轻劝道。“对…对……明天还要比武,不…不喝了。” 何挚冀点头放下酒杯;忽抓着齐斐智的手道:“齐贤弟,万一…万一…老哥我明天赢了的话,你可不能怨我哦?”何挚冀就武艺而言,确实应在齐斐智之上,这么问倒不算狂妄。只若是常人,还是难免心中不快。齐斐智却毫无不悦之情,笑得委婉,道:“比武各凭本事,小弟怎会无此气度。若何兄真能获胜,小弟当祝福兄台与易郡主百年好合。”“好…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来为这话干一杯。”何挚冀作势又要倒酒,却被齐斐智栏下。
“何兄不是说不喝了吗,当心明日头痛。”“呵呵,无妨我早准备了上好的醒酒茶,一会儿喝了就没事。好…好…再喝最后这一杯……”
“唉,说好了,最后一杯。” 齐斐智无奈摇头,只是瞳中隐有道异光滑过。
螳螂捕蝉黄雀后
第二场初赛,自然不及第一场有新鲜感,可热血沸腾的才俊豪杰依然未稍减激情。助阵叫好,惊呼惧吼,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祁洛暄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难得的显出心神不宁来。“宣公子,燕神医昨夜真对您说,今日这事便会有个结果吗?”离源实在按耐不住开口问道。这擂台上来来回回打了不少场,眼看何挚冀就要上台,那他与齐斐智之间的一决胜负也就快了。可现在别说什么其他的了,燕昔神医自己居然都还没到0燕昔…他……”祁洛暄犹豫道,这时才发现自己竟也什么都不知呢。以往他人办事的每个细节,他都了如指掌,可今次……因为对方是燕昔吗?“大家都到了呢。”燕昔笑意悠漫;在焦躁慌恐的文怀远身后突地冒出,使后者吓了一跳。离源,祁洛暄闻声亦是一惊,怔怔转向她。“咳,燕神医你总算到了。”离源觉得自己就如一根弦,时松时紧,再被这燕神医多拉两次就要断了。“嗯。”燕昔颔首,打了个哈欠,道:“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再睡下去就要耽误正事了呢。”
“。。。。。。”离源。“燕神医坐吧。” 祁洛暄微笑请燕昔入座,顺手再递了杯香茶上去,‘算算时间差不多’那表示好戏要开场了吧。“多谢宣公子。”燕昔含笑坐下,接过茶,这宣偌对自己的习性,倒是愈来愈清楚了呢。忽转向文怀远道:“文二公子,你昨天休息的还好吧?”“还…还好。”文怀远颤颤道,昨日那一幕给他的震撼太大,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就好,这样你待会儿也该能受得住了。”燕昔笑得像个狐狸。“待…待会儿?”文怀远有不好的预感。“哎呀1未理会文二公子明显的不安,燕昔示意众人看向擂台。在何挚冀打败耍飞刀的高个子后,齐斐智上了擂台。兴味的挑眉,燕昔勾唇道:“重头戏终于开场了。”这整场戏也是落幕的时候了。* * * * * * * * * * * * *何挚冀与齐斐智互行一礼后,不再多作客套动起手来。何挚冀外号‘赤掌破石’顾名思义,就是指其掌风如飓,扫过之处纵使岩石亦碎,这何家掌法成名已有百年,自有其独到之地。齐斐智使得亦是齐家堡的家传绝学——双手快剑。这套剑法,快如闪电,攻守互补,变化多端。其兄齐斐毅靠此剑法十五岁成名,得到‘快剑成双’的称号,在江湖上受人敬畏,与何挚冀齐名。故这齐家堡的剑法与何家掌法是各有千秋,不相伯仲。但齐斐智内力修为,招式活用,皆不如其兄。两人相交,双剑速转,交织冰影寒光,掌袭风至,似有毁天之力。常人只看得眼花缭乱,唯有武艺高强者,方可看出齐斐智防多攻少,已落下成。
“宣公子,这齐斐智再不出二十招怕就要输了。”离源大致估计道,收回目光发现自己主子在燕神医的邀请下,正与她一同品尝其带来的糕点,只觉胃一阵抽痛。“呵呵。离源,早在这齐斐智出第五招时,便露出了空门居于下风,从此被动,处处受制。那时胜负其实已分,之后的十数招皆是多余的了。”像是知道属下不满自己漫不经心的态度,祁洛暄悠然开口道。咽下糕点,他一般不吃甜食,不过这块味道不错,甜而不腻。见燕昔依旧毫无对应,不禁奇怪,胜负就快分了阿?开口问道:“神医觉得呢?”觉得?觉得有三分饱了。燕昔用手绢抹抹嘴,无限感慨道:“未到最后一刻,胜负难料埃”
离源皱眉,今日燕神医的神情似乎格外高深莫测。祁洛暄若有所思地望向擂台。至于文怀远,文二公子始终在低头喝茶,欲逃避可能看到的血腥惨剧。事实上文二公子做的很对,虽则他也许是最不明白曾发生什么,将发生什么,甚至正在发生什么的人。再过十招之后,齐斐智疲态已现,眼瞅着何挚冀就要胜了却突然下盘不稳,整个人似神志恍惚了起来,出掌时缓时疾,时厉时弱,毫无章法,像极了醉汉。齐斐智乘机寻出其破绽,左手递出一剑,刺中其右腿。何挚冀步伐本来已乱,这时更是踉跄后退两步单膝跪于地上。何挚冀知大事不好,心中惊惶已极,怎会,怎会如此?这昏昏沉沉,犹醉似痴之感倒像极了那玩样儿。可…可自从上次那事后,就不曾再吃了呀!?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台下众人也对这变故惊疑不定,一时间议论纷纷。这时,只见齐斐智收回了本已架在何挚冀胫上的剑。提内力于丹田,用使在场者皆可听清的声音,语气极是惋惜道:“何兄,在下早就劝你,那五十散有害不可服用。之前李淇给你,实是有意相害,一则为接近你,以便陷害;二则那纸包,量你顾及名声无法辩解。在下念何兄亦是受害者,就替你瞒了曾服五十散之事。唉,何兄也答应齐某不再服用,可谁知今日……若非何兄曾用此物必胜无疑。如今在下是胜之不武阿1原来如此阿!场上不少人知悉下毒之事的内幕(炫)恍(书)然(网)大悟,并说与不甚清楚的人听,嘀嘀咕咕之声不断。少不了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但齐斐智,齐二堡主能不因何挚冀是比武劲敌而替其保密,这份仗义,气度那是没得说了。至于何挚冀名声本就不怎样,上回虽是被冤枉的,终是只会留下更差的映像罢了,这世上原是同情的不如幸灾乐祸的。这会儿,竟被发现在比武前又服了五十散这种丢人丧德的药,实是遭人鄙夷。
祁洛暄瞄了眼身旁依旧怡然抿着茶,未朝台上望一眼的燕昔。暗自奇道,瞧她这样莫非事情还没完?离源瞅瞅自家主子,再瞟瞟燕昔神医,决定沉默以对,唉,即使他问了,量也只使自己更觉云里雾里罢了。台上的何挚冀在这一刻,突然都明白了。自己何时与齐斐智说过五十散的事了?可他原来早知道了,却从未和自己提起!燕昔昨日的话响在耳侧‘特别啊,会在最后朝你背上捅刀的,往往就是你最深信不疑之人’,原来这个局自己始终是别人的棋子!别人踩着自己得到一切,而自己不但什么都得不到,还连本来仅有的那一点也将失去了。何家少主食用五十散,不久就会传遍江湖,那他还有什么脸再回何家呢?又如何还能再在江湖上行走呢?恨,从未有过的恨意伴随亦不曾有过的绝望而生。那是对前途在无一丝希望的绝望!那是对余生已觉茫然无路的绝望!所以那是欲生吃其肉,喝其血,啃其骨的恨!!!人在极度绝望和极度愤恨的时候是不是会产生超越平日数倍的力量?或许能也或许不能,但何挚冀做到了,他突然觉得那原本已然无力的四肢重又集聚了力量,神志也异常的清醒。其实他未深思,从刚才能分析出事实真相时,神志已经慢慢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