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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在结难逃-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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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床帐上绣着淡粉色的桃花和淡水红色的海棠……露出一抹苦笑,原来自己还没死啊……
  “怎么?没有死成很失望吗?”
  濯疏言转头,对上了离影的一双眼。
  “小离……”
  “死心吧,暂时你都不可能去见阎王的。你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又是何苦?到了最后还是承受不了吧?想死,却还是又贪恋那一份缘,何必呢?”
  “何必为缘……可能我偏偏就是舍不下和他的那段缘吧……若说谎言不管善意恶意都叫谎言的话,那么不管是良缘孽缘也一样都是缘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三阙、千山独行路
  离影面无表情。
  “你到底都只是个女子而已。”
  濯疏言却是淡淡摇头。
  “这和我是不是女子没有关系,只能说我和泽天行一样都是个念旧的人。”
  离影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但愿你别和泽天行一样不够坚定。摇摆不定的结局只能是两头不靠岸。”
  濯疏言自然知道离影说的是什么意思,长长呼出一口气。
  “放心,既然我怎么都是死不掉,那就只剩下一条路而已,以后,我便千山独行……”说着濯疏言支起手肘想要坐起身,微微一动,一直盖在肩头的贡缎绵被就往下滑落了一些,肩头一凉,濯疏言垂眼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气,她竟然没穿衣服!慌忙拉住被角往上拽,可因为动作太大跌回了床上牵动了身上各处的伤口疼的连连吸气。
  离影慌忙伸手扶住她让她慢慢躺平。
  “小心着点!你的身体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你还是就这样躺着吧……再说你还怕我看?你昏迷的那些天基本都是我帮你换药,要看也早就看光了还用等到现在?爷这几天完全将你交给了我,他将你折腾成这样后觉得很难面对你,虽然一直很担心,但是他却不敢在你身边待得太久。眼下他又出去给你买名贵药材补身,我都跟爷说了你的身体能不能好得看你自己,可他偏要弄一堆又一堆的补品回来,院子里都要堆不下了。”
  虽然离影说了很多,而且表情很正经完全没有调侃促狭的意思,但是濯疏言听在耳里还是觉的脸上微微发烫。她当然知道离影和平常人不一样,他为自己疗伤自然免不了要看到些什么,可除了泽湮墨之外,就连无轻都没见过自己不穿衣服的样子……
  “好了,既然会害羞那就说明你是真的活过来了,起码比之前几天要好的多,人还是应该好好做人,做那种会跑会跳的尸体干什么?又不是傀儡。”
  听到离影说“傀儡”二字,濯疏言就想到了十殿图,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离影从床边拿起一套新衣服递过去。
  “穿上吧,爷为了你也算是费尽心思了,你身上太多伤口,这衣料透气且柔软,不会弄疼你的。”
  离影背过了身,濯疏言放下了床帐坐起身开始穿衣。
  “最近京城如何?”
  “神医府惨遭灭门怎么可能不轰动?一开始大家也只是私下传说这一切都是爷的所为,不敢说得太大声,可最近这流言压都压不住,皇上已经下令要捉拿爷去大理寺受审,其实只要认识爷的人包括我们这一众影卫都知道神医府中的事定然和爷无关,若爷不反抗去大理寺走一遭,相信皇上不久之后便会放他出来,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爷为了能和你在这里过日子而在人前失了踪影,众人都说爷是畏罪潜逃,皇上迫于压力,没办法只能吩咐下去要全力辑拿爷归案。总之情势对爷很不利,加上京城竟然下起大雪,神医府的事又弄的人心惶惶,就有人借机说什么天歌出现要灭国的妖孽才让天公示警。皇上这段时间一直盯着文武百官,就想有个人犯错然后治他的罪拿他祭旗。朝中人人自危,现在爷成了所有人都想抓的目标,不然大家都会没好日子过。还有裴元帅最近也不太好,因为他一直为爷说话,也成为群臣弹劾的目标。其实裴元帅完全可以明哲保身,他坐拥天下兵马,有太多人看不惯他,可裴元帅性子也是很直的人,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和爷共同进退,总之若这件事再不解决,恐怕刚刚才安定下来的天歌又要乱了。”
  离影说完,感觉到床帐被撩起,回身,濯疏言已经穿好了衣服坐起了身。
  “你这几天一直高热不退,情况很凶险,但既已醒来就总会慢慢好起来。接下来也没我什么事了,这换药的活儿还是交给爷吧。”
  濯疏言点头,离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她明白他是想将时间留给自己和泽湮墨单独相处。毕竟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我昏了今天?”
  “十天了,每天都将一堆补品给你灌进去,累死我了都!”离影夸张的揉肩,濯疏言看他的样子终于是笑了出来,离影见她笑,也勾起了唇角。
  不过濯疏言的笑容很快便渐渐的淡了,最后她的脸上剩下一丝凄苦。“还有半个月……还有半个月便是轻和神医府中上下所有人的尾七。小离,谢谢你当初没有阻止我的决定。对了,我在昏迷时好像听到了小鱼儿的声音,他在这里吗?”
  离影点头。“爷为了让你醒过来,特意去侯府将小鱼儿带了出来,你把小鱼儿吓坏了,他天天都哭,到了最后连哭都哭不动了,现在正在旁边那间屋子里睡觉。自从爷从我那儿带走你,他就一直都不和我们这些影卫联络,这一次若不是为了你也不会来找我。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起码我们这些影卫可以暗中帮他置办物品。”
  濯疏言点头。
  “这样也好,我也好想小鱼儿,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
  离影的视线落在濯疏言的手腕,她的手腕原本就细的快没了,现在又因为之前被泽湮墨用腰带系住而分别有一道很宽的淤痕,因为气血不畅的缘故,那淤痕呈现出黑紫的颜色,看上去让人不忍
  “疼吗?我给你买瓶药酒来吧。爷并不是个暴虐的人,所以当我看到浑身是伤的你后也很惊讶,爷竟然真将你折腾到这个地步……”
  濯疏言神色凝重。“不疼,淤痕总会慢慢消散,而且我也没怪过他……轻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症状,面对我时就好象突然失控一样。轻一直都是个柔和的人,当时我也以为他是因为对我的感情抑压的太久所以才难以自控,但后来我知道不是……这一切都有人在背后一步步的推动。记得在南疆那段时间,我们都以为在背后操纵一切的是泽天行,可现在我们知道不是,就连指使裴月泠的都是另有其人。所以泽湮墨和轻都一样是被人控制了情绪。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轻已经再也不可能回来,而只要我离开泽湮墨,他也再不会因为我而受到任何的影响。”
  离影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终究却是什么都没说,若易位而处他成了濯疏言,他也不能保证会比濯疏言做得更好。
  泽湮墨回来的时候,离影刚好要离去。知道濯疏言已经醒来,泽湮墨反而不敢跨进院门。
  濯疏言站在满院的雪割之间,环顾四周。这一场雪虽然还在断断续续的下,但是看那小雪星星点点的模样,这场雪应该就快停了……
  这院里的一切都是泽湮墨亲手为自己所置。房屋是他所建,房里的装饰家具是他亲自挑选,院中池塘边的泰山石和池塘里的太湖洞石是泽湮墨亲自凿回来的,就连鹅卵石路中的鹅卵石都是泽湮墨亲自去和小河边捡的。
  濯疏言心中五味杂陈,泽湮墨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深的让自己难以承受。若他们只是平凡的两个人该多好,那么她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和他在一起,为他生儿育女,最后相携白首……可“如果”注定只能是一种美好的设想,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
  泽湮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一片雪割之中的女子,淡淡的,就像一阵轻烟。即使院中的石灯座里都燃了烛火,可那个女子的背影还是如此模糊……
  泽湮墨不敢上前,怕惊扰了那个女子,也怕那个女子生自己的气。倒是濯疏言却感到了泽湮墨的气息,缓缓回身看着他。
  “你的那把匕首可否送给我?”指了指泽湮墨的腰间,那把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青铜匕首在烛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古旧的光芒。
  点头,泽湮墨解下那匕首递到了濯疏言的面前。别说只是一把匕首,她如果要他的命他都会虔诚的双手奉上。
  濯疏言细细的看着那把匕首,突然抽刀出鞘割上了自己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泽湮墨大惊,立刻上前半抱住濯疏言握住她的手腕。
  鲜血,一滴滴的自濯疏言的手指滴下。濯疏言割得极深极狠,那鲜血不断的涌出来,滴在两人脚边的雪割之上,雪白的花辫配上淋漓的鲜血,在这样的夜晚别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凄美。
  “你做什么!若你恨我气我你冲着我来就好!要杀要剐随便你!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泽湮墨立刻取出手帕将濯疏言的手指层层包住。他焦急的怒吼,他已经再也受不了濯疏言受伤了,这伤口那么深,可是濯疏言却面无表情,也不知她是不是有意这么做来让自己不痛快的。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试试这匕首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的锋利而已。”濯疏言温柔的笑,泽湮墨却蹙眉沉默,濯疏言的笑容一如往昔,可他却不能不小心翼翼……


第一百七十四阙、遗忘过去
  见泽湮墨不说话,濯疏言将匕首收好笑得更加温和。
  “怎么?不相信我吗?我是真的只想试试看。还记得我们在金萱楼重逢时我拿了你的匕首?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这把匕首就将我们的缘分绑在了一起。在梦里,这匕首可以刺穿面具,不过相隔了几千年,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当时那样的锐利。”
  泽湮墨握着濯疏言的手腕有些许的颤抖,他不敢多用一丝力气,害怕弄疼了她。他看不透她,所以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濯疏言看他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泽湮墨为了自己放弃了所有,她也知道泽湮墨为了自己已经打算背负所有骂名甚至成为天歌的罪人遗臭万年。他那么小心翼翼的爱着自己,但其实他根本就不必承受这些的……
  温柔的反手握住泽湮墨的手,濯疏言向他的怀里靠了靠。
  “我们不要再斗气了好不好?让我们好好相处吧。这样下去我们都会疯掉。既然我死不掉,那就必须好好的活下去。我不想再活得那么累。死者已矣,我也不想为了死去的人就把活人折腾的半死不活……我原本是真的不想醒来,可我的心中对这个世间以及对这个世界上的人始终都有一丝的眷恋……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违心的活着。我们别再提以前的事了好不好?再说小鱼儿现在也来了,我们再闹下去岂不是会吓坏他?我会听你的话,每天也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未来一定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泽湮墨身体僵了僵,虽然濯疏言主动亲近自己让他受宠若惊,可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废了!濯疏言离他远远的他会难受,亲近他了他也一样难受!这不是贱得慌么……
  “我是说真的,你不信我吗?”濯疏言从他怀里直起身,转身便要离开。
  “既然你不信就算了吧……我知道我们要回到过去是很难,我也不想勉强你。”濯疏言眼露悲伤,脸上满满的失望,就连她的背影都似乎带上了一层萧索的意味。
  泽湮墨立刻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我信!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相信!”
  濯疏言挣扎。“这么说你还是觉得我在骗你!”
  “不,不是!是我嘴笨!我总是不会说话!是我不好你别跟我计较!”泽湮墨收紧双手,紧紧抱住濯疏言。濯疏言还想挣扎,就在此时小鱼儿突然出现在院子门口。
  “爹爹你欺负濯濯!”小鱼儿伸出小手恶狠狠的指着泽湮墨,蹬蹬蹬就跑了过来抱住濯疏言的腿。
  自从濯疏言和泽湮墨都失踪之后小鱼儿天天都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瘦了好几圈,原本圆呼呼肥嘟嘟的小脸现在都变尖了。这段时间北海执夏天天都想办法哄他,可是小鱼儿前后失去两个最喜(…提供下载)欢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开心得起来?北海执夏急得抓耳挠腮,一帮影卫的心里也很不好过,以前泽湮墨即使再怎么不痛快也不会和影卫们失去联络的。小鱼儿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爹爹偷偷来接自己走了,却又发现他的濯濯就快死掉!担惊受怕那么多天,刚刚才因为听到濯疏言的声音而欢天喜地的下了床跑过来,就看到濯濯满手是血的在挣扎,自己的爹爹还恶狠狠拽着她不放!
  泽湮墨和濯疏言都没料到小鱼儿会突然出现,一时都有些愣。濯疏言刚刚其实也没真的生气,她只想趁这半个月好好享受一下和泽湮墨在一起的感觉,包括故意去逗他。可小鱼儿的突然出现让她尴尬,小孩子是会当真的,可别真的吓到了他。
  “爹爹你好讨厌!离离说濯濯差点被爹爹你给弄死!好不容易濯濯醒来了,爹爹你怎么可以又欺负她!濯濯不是爹爹一个人的!濯濯也是小鱼儿的!小鱼儿不许爹爹再欺负濯濯!看看爹爹你又做了什么!濯濯的手指怎么会那么多血血的?爹爹你怎么好这个样子!爹爹坏!爹爹大坏蛋!濯濯要是又要死了怎么办!”小鱼儿突然仰起脖子哭的凄惨,紧紧抱着濯疏言不肯放手。
  濯疏言的心都要被他哭的揪在一起,慌忙蹲下身。
  “小鱼儿不哭,只是小伤而已,濯濯不疼的,真的不疼……”慌忙掏出手帕为小鱼儿擦脸,濯疏言的心都变得柔软,好像真的就忘记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不快。
  “不……不行!爹爹讨……厌!要……要罚!”小鱼儿一边哭得打嗝一边不忘对泽湮墨的控诉。泽湮墨原本就郁闷,现在更是郁闷的脸都涨红了。
  “那就罚爹爹!”濯疏言看了一眼泽湮墨,泽湮墨立刻会意的蹲下身。
  “好好,小鱼儿说罚什么?”
  小鱼儿扁着嘴看着濯疏言,一抽一抽的开口。“濯濯……说……罚……什么……就……罚什么!”
  泽湮墨随即又看向濯疏言,濯疏言突然觉得泽湮墨此刻的眼神竟然显得是那么的可怜无辜……
  濯疏言故意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小鱼儿肚子饿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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