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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部分

妾心如宅-第144部分

小说: 妾心如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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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声,不疾不徐,煞有节奏,可辨步伐矫健有力。 

  天授帝先去了二楼东头的那间卧房,推门而入,但见其内摆设纤尘不染,但空无一人;他徐徐关上屋门,再朝二楼西头走去,刚走过通廊,便瞧见这间卧房门外守着一个婢女。 

  婢女见到来人,被渐行渐近的那张魅惑容颜所慑,还以为是打哪儿来的仙人神祗。天授帝见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也未出言怪罪,径直站到门外,问道:“屋子里还有谁?” 

  婢女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人的身份,待低头瞧见他衣袍上盘旋着的绣金蟠龙,才想起天授帝昨日驾临了诚王府,吓得立刻跪地行礼:“奴婢……见过圣上。” 

 婢女正打算回答,岂料屏风外的帝王已抢了先,凝声回道:“是朕。” 

  “朕?”淡心口中嘟囔一句,立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吓得睡意全无。她慌忙用手撑在榻上想要起身,哪知起得太猛太急,一头撞在床头上,“咚”的一声动静很大。 

  婢女见状,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天授帝要让自己进来。照这情形来看,淡心的确是要从榻上掉下来了,于是她连忙伸手扶住淡心:“姑娘当心,别碰着伤口。” 

  屏风外再度响起天授帝的声音:“你身上有伤,不必下床行礼,趴着罢。” 

  “趴”字一出,再想到自己的姿势极为不雅,淡心双颊“蹭”地一下变得通红,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羞赧。她一只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抚摸被撞过的额头,边揉边问:“您真的是圣上?” 

  天授帝挑眉:“怎么?要朕走到屏风里头让你亲眼鉴定?” 

  “不,不必!”淡心吓得说话都成了结巴,背上的伤口又疼又痒,忙道:“这屋里晦气,您快出去罢。” 

  “你在赶朕走?”天授帝幽冷的声音仿佛含有一丝不悦,他明明声音低沉,但穿透力却极为强劲,透过屏风直击淡心耳中。 

  “不,不是!”淡心连忙再解释道:“奴婢命贱,劳您圣驾前来,实在是惶恐至极……奴婢怕折寿啊!” 

  “折寿?”天授帝越发觉得淡心有趣,刚才因子涵而勃发的怒意也渐渐消散。他抿唇掠过一丝无声的笑,再道:“你若趴好了,便让她下去,朕有话单独问你。” 

  婢女在淡心榻前听着,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忙朝着屏风外头道:“奴婢这就告退。” 

  淡心自然不想让她走,立刻伸手挽留她,面上尽是渴求的表情,以期能让这婢女留下相陪。 

  可圣上有命,谁敢不从?那婢女对淡心报以一副为难的表情,悄悄指了指屏风外的帝王,然后低头恭顺地退了出去,从外将门关上。 

  淡心懊恼地用双手捶床,想了想,又怕天授帝是来寻她晦气,于是试探地问道:“圣上您……怎么来了?” 

  “朕不能来探望你?”天授帝回得随意。 

可淡心却吓了一大跳。探望自己?此刻自己上半身只挂了一件肚兜,整个背脊都光裸在外,还是趴在床上养伤,这……实在见不得人。 

  更何况自己昨夜刚刚顶撞过天授帝,只怕今日帝王探望是假,问罪才是真!如此一分析,淡心更觉惊慌失措,磕磕巴巴地道:“您……别进来……您还是回去罢。” 

  天授帝听出她话中的惧怕,不禁戏谑道:“昨夜明明胆子大得很,这会儿怎么转性了?” 

  淡心没敢接话,也不知该如何接话。难道要说自己昨夜是头脑发热了吗? 

  天授帝见屏风里一阵沉默,知她心意,于是再道:“昨夜是朕间接害你烫伤,两相抵消,其它事不予追究了。” 

  间接?明明是“直接”好吗?那绿衣姑娘端盘子端得好好的,皇帝忽然拽人家一把,任谁都要手滑把药盅泼出去。淡心如是腹诽,同时却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回话道:“不敢当,不敢当,保护主子是奴婢的本分。您宽宏大量,不与奴婢一般计较,奴婢感激涕零。” 

  她说得很是自然,仿佛为出岫送命也无怨无悔,天授帝听了这话心底却浮动起一丝涟漪,昨夜淡心护主的情景好像也隐隐有了一些印象。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子涵身上,并未看到整个过程。 

  想到此处,天授帝又是一阵沉吟,再问:“你伤势如何?” 

  “没事,没事。”淡心颇为不自在地讪笑:“大夫说不严重,不会送命。” 

  “会留疤?”天授帝又问。 

  “留就留呗!至多没人要。”淡心对留疤一事浑不在意,至少没有出岫那么在意。 

  没人要?天授帝觉得这女子实在好笑:“背上有疤就没人要了?朕身上也有许多伤疤,刀伤剑伤都有。” 

  “男子和女子怎能一样?况且您是皇帝。”淡心低声嘟囔一句:“皇帝就算又老又丑,也能娶一堆妃子。”最后这句话,她刻意放低声音,说得也含糊不清,便是不想让天授帝听见。 

  岂料帝王的耳力非比寻常,不仅听见了,且还听得清清楚楚:“朕又老又丑?” 

  淡心闻言又是一个激灵,“蹭”得爬起来看向屏风外头:“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您丰神俊朗风华正盛、文韬武略绝世无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儿成语,一句比一句虚伪逢迎。可天授帝竟没觉出半分谄媚的意思,至少不像方才听见子涵说话时那样生厌,反而认为这婢女伶牙俐齿极为逗笑。 

  蓦地,他又想起了鸾夙,那个同样尖酸刻薄、牙尖嘴利的女子。意料之中的伤痛再度锥心袭来,使得铁血的天授帝缓缓长叹:“也不知你和鸾夙若是吵起来,谁输谁赢。” 

  他语气黯然极为明显,淡心也听了出来。再想起从前出岫说过天授帝的情殇之事,她不禁心生同情。谁没单恋过?她也曾单恋竹影未果,更知道这滋味不大好受。何况,显然天授帝爱鸾夙爱得更深,情殇也远胜于当时的自己。 

  淡心忽然对天授帝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不禁侧首朝屏风外看去。明明灭灭的屋内,隐隐约约一个黯淡孤独的影子,隔着屏风似在演绎一段皮影戏,只不过是独角皮影戏罢了。 

 淡心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没有见证过天授帝的爱断情伤,此刻为何会觉得如此感怀?那股没来由的伤感又是为了谁? 

  望着屏风上映出的那个挺拔孤独的身影,淡心陷入了恍惚之中,仿佛她也沉沦在了这段皮影戏里,成了一个入戏的观众,忍不住想要潸然泪下。 

  眼眶干涩,又有些刺痛,就连背上也是痒极。淡心极力想要撇开这股毫无因由的悲伤,一时便有些烦躁起来。她想伸手去挠背上的伤口,奈何够不着,急得再次暗自捶床。 

  这一次的响声倒也不大,可天授帝还是又听到了。他见淡心良久没有回话,也意识到淡心不认识鸾夙,两人更是无从比较——鸾夙无人可比。 

  想起鸾夙,天授帝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来,也不知自己要为何前来。他顿生去意,便沉声再对淡心道:“你好生将养,诚王会替你安排妥当。” 

  淡心睁大眼睛感到诧异,暗自佩服天授帝转移话题的速度之快。然她巴不得天授帝赶快离开,忙道:“嗯嗯,您放心,奴婢自己的身子,自己省得分寸。” 

 其实淡心自己没有发现,此刻她已能应付自如地与天授帝对话,并不像方才那样惊慌失措。 

  自然,天授帝是发现了。听她这么迫不及待地赶自己出去,与子涵的邀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也对淡心另眼相看几分:“那你歇着罢。”说着已转身欲朝门外走。 

  “圣上留步!”淡心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憋在心里总是不爽利,便索性借此机会一股脑儿说出来。 

  “怎么?”天授帝停下脚步转身,虽知道什么也瞧不见,但他还是看向那扇屏风:“你还有事?” 

  淡心支吾了片刻,狠下心道:“昨晚您在摘星楼上,一径撮合我家夫人和诚王殿下。奴婢是想说,您不必白费功夫,他两没戏!” 

  听闻此言,天授帝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方才的阴霾心情一扫而光:“你怎知道没戏?” 

  淡心原本想将沈予推出来,话到嘴边突然想起昨夜天授帝见死不救,又怕说出来会害了沈予,于是改口道:“因为我家夫人矢志守寡,您连牌坊都赐下了,可不能再乱点鸳鸯谱。” 

  “这怎是乱点鸳鸯谱?出岫夫人孀居经年,改嫁也没什么,何况诚王对她痴心一片。”天授帝反过来劝说淡心:“你该劝劝你家夫人,别固执毁了自己下半生。” 

  “这不是固执!是忠贞不渝!”淡心纠正道。 

  经过昨夜,天授帝也见识了她抠字眼的能耐,不欲与她再争辩,遂故作沉声道:“这不是你一个下人该置喙的事。” 

  淡心只得住口,又暗自握紧拳头开始捶床,想要反驳又怕帝王怪罪,那滋味真是忍得难受,就连背上的伤口也没这么难受! 

  天授帝见她终于安生了,才举步再次往外走,已走到门口,似又想起来什么,转而再次戏谑她:“以后别再捶床了,动静太大,瞒不了朕。” 

  语毕,他又听到“咚”的一声响,分明是淡心再度撞到了床头之上。但这一次,她显然学乖了,连一句呻吟都没发出来,屏风之后变得寂静无声。 

  明明只是昨夜见过淡心一次,可天授帝几乎能想象得到,她这会儿该是怎样的懊丧克制。想着想着,竟也再次浮起笑意,打开房门离开。 

  不知何时,外头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授帝拒绝侍卫送来的伞,迈步走入雨中,潇潇而去。 

  缠绵思尽抽残茧,为谁风雨立中宵? 



 207章:东风恰与沈郎便(一) 

  是夜,沈予当真辞别聂沛潇,住进了云府。他入府时已近深夜,出岫刻意睡下不想理他,也怕他再找什么借口接近自己轻薄自己。 

  到了半夜,外头雨势越下越大,雨声泄泻令她难以安然入眠,再想起沈予一身湿哒哒地从湖里出来,也没有换洗衣服,她到底还是有些担心,遂又披衣起身,吩咐外头的值守护院去打听沈予的消息。 

  片刻之后,护院撑伞而返,回话道:“姑爷子时入府,此刻已经在外院南厢歇下了。” 

  出岫听了心里踏实一些,想了想又吩咐道:“你去告诉云管家,让他想法子准备两套换洗衣物,明日一早给姑爷送过去。” 

  值守护院立刻领命而去,出岫才又返回屋内重新躺下,可不知为何她竟然再也睡不着了,只觉得耳后燥热。那曾被沈予轻啜含弄过的耳畔肌肤似燃起了一团火焰,渐渐蔓延,直至烧得她整张脸颊发烫,越是想睡,越是辗转反侧。 

 大雨下了一夜,出岫亦是捱了一夜,直到天亮也没再阖过眼。清晨,令人心慌的大雨终于停了,她原本打算晚起补眠,岂料荣锦堂的大丫鬟听雪却过来传话,说是太夫人请她过去用早膳。 

  出岫脑子昏昏沉沉也没想太多,只得洗漱起身往荣锦堂而去。到了膳厅才发现,除却太夫人坐在主位上以外,还有另外一人在座——沈予。后者显然更换了衣物,穿着一件松松垮垮不大合身的蓝色衣袍,正与太夫人相对说笑。 

  沈予与太夫人说话之余,眼风一直时不时地扫向门外,他瞧见出岫错愕地在门前止步,面上不禁掠过一丝促狭的坏笑,风流俊匹,看得出岫几乎咬牙切齿。 

  此刻见到沈予,出岫也说不上来心底是什么感觉,尤其昨夜在诚王府摘星楼刚被他轻薄过,那种赧然、恼恨、光火、羞愤等等感觉交织在一起,若非太夫人在此,她几乎是要转身就走。 

  太夫人见沈予说话渐渐心不在焉,也瞧见了出岫站在门口,于是她很自然地朝门外招手,对出岫道:“今日你比往常迟了一些。” 

  出岫只得进门入座,定了定神,回道:“昨晚下雨路上太滑,我走得慢些,让您久等了。” 

  这理由也算得体,太夫人终于正眼看她,看了两眼又问道:“你脸色怎会这么难看?”问罢不等出岫答话,已兀自叹道:“淡心一受伤,你也缺个知冷知热的贴身丫鬟,自然要受累些。我从荣锦堂拨一个先给你使唤着。” 

  “不必了,”出岫客气回绝,“知言轩里几个小丫鬟都已调教出来,如今用着都不错。” 

 “怎么?我荣锦堂的人你看不上?”太夫人笑问。 

  出岫惶恐,连忙否认:“哪里,我是怕您这儿缺人手……再者,我这是昨夜没睡好,与淡心无关。” 

  “我猜也是昨夜没睡好。”不等太夫人再开口,沈予已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茬,故作正经看向出岫,蹙眉打量她道:“脸色苍白、眼底泛青、神色游离、说话中气不足……正是夜中难寐的症状。” 

  出岫闻言瞥了沈予一眼,见他装得一本正经,便也得体地笑回:“多谢姑爷关心,我并无大碍。” 

  沈予却是眉头更蹙,追问不止:“夫人为何昨夜没睡好?是雨下得大,屋子里湿气太重?还是担心淡心的伤势?又或者……是有其它心事?”沈予见出岫唤他“姑爷”,也开始以“夫人”回称。 

  出岫自然知道他的鬼主意,便也下定决心不搭理他,兀自执起筷子为太夫人夹了一块芙蓉糕,转移话题道:“还是母亲疼我,我瞧今日这一桌子的菜式点心,无一不是我爱吃的。” 

  太夫人眼角露出一丝笑意,低头用筷子将芙蓉糕戳开,立刻有一股馨甜的荷香飘散出来,不禁令人食欲大增。太夫人夹起小半块芙蓉糕入口,细嚼慢咽了半晌,才缓缓回道:“我老太婆记性差,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我可记不住。” 

  说着她又端起羹汤抿了一口,悠悠再道:“这一桌子的菜,全是沈予点的。” 

 此话一出,出岫双颊“蹭”地烫了起来,似能冒出三昧真火。她不自觉地抬眸去看沈予,一眼撞入了他的深邃目光之中,那目光灼热之余又带着些戏谑,顿时令她无处可逃。 

  出岫慌忙再次垂眸,食欲霎时消失无踪,只余赧然,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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