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病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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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行吗?”
那男人道:“你是真的心甘情愿在这种鬼地方继续干下去?什么青渓疗养院,简直狗屁!病人来历和病情连护士都不告诉,半夜一阵一阵惨叫,一会儿人失踪了也没人理,一会儿人死了也没人报案,做个护士还需要签什么保密协议,不能随便和病人聊天,还不准露脸,说实话……我觉得他们在干犯法的事情,拿人体做实验。否则的话,不会像做贼一样遮遮掩掩。”问题揭示得很好,我暗中想到,都是我想知道的,不过也许这么半夜偷情的麻烦,也是出走动机之一吧。
女人道:“可是,你知道这里的路吗?”
男人道:“天天跑,路早就跑熟了。知道吗?我每天开车跑一百公里出去,也没有跑出大山。每天取饭的地方,看上去是个小山村,可没什么人,也不知道人都到哪儿去了。从气候来看,这里似乎是南方,但南方不应该人烟如此稀少才对。可我从来没有在这条路上见过一个人,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百公里山路,一个人都没有!要不是在西藏当过几年兵,我肯定会以为是在西藏无人区里了。”
连护士和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我震惊了。
这绝对是之前想不到的!
不过,身份是退伍军人?和我推测的很接近啊……
虽然我很想见见这个和我有同样逃出去想法的司机,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在他们说完话快出来的时候,我选择了退出洗手间,并将自己掩藏在餐厅的门后。我想就算我再和这位司机有共同语言,在别人办完事之后堂而皇之地站在那里一脸“我知道你干了什么”的样子,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友好的结果。
餐厅在厕所的侧面,与厕所的门成九十度夹角。走廊在这里的尽头大致可以看成一个“冂”字,上面一横可以看作是厕所的门,右边的“仯痹蚴遣吞拿拧V劣诓吞亩悦婺羌浞孔樱蚴窍袂嘞蠖嗍考湟谎粲诿挥斜焕霉摹6阍诿欧炖铮已≡褚桓鲋荒芄豢醇サ娜说谋秤暗慕嵌取5比晃乙部梢源蟮ㄐ琶嫒タ矗庋揖偷妹安匏锏牡乒庵苯由涞轿伊成系姆缦铡6叶悦孀呃吹娜耍乒庵换岽蛟谒ㄋ┍成希壹词瓜肟戳骋部床磺宄
所以最有效的方式也就是最稳妥的方式,我这样多少有点得意地想着,就是像现在这样将目标锁定在对方的侧后方,而将自己隐藏在一片黑暗中。这样即使有人从面前走过,我还可以通过倾斜角度的改变跟随观察两三米。
雨开始变得疯狂起来,现在想起来,这天晚上的雨是我从这个下雨从不间断的地方苏醒过来之后最大的一次。雨疯狂地泼在餐厅的玻璃窗户上,哒哒声不绝于耳,风拼命地拖扯着窗外的大树,仿佛是想告诉我什么。
住院的病人
我是安全的吧?毕竟从外面走廊看来,我这里应该是漆黑一片才对。我甚至为了安全考虑,选择的角度倾斜到只会看见从厕所方向出来的人的背影,连对面的那间房的门都看不见。
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出来了。不过该死的雨阻隔了声波的传递,我听见任何脚步声。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心里暗示从背上袭来,引得后背的肌肉几乎一阵痉挛。
我真的安全吗?
我再次躲在一个黑暗阴森的地方……
如果有人先于我在餐厅呢?
有没有人同样在黑暗之中观察我呢?
我神经质地回头,餐厅里一片漆黑。桌子下面,墙角边上,全都是黑洞洞的未知。
只除了隐约可以见到窗外的雨浇在大树上,泼洒在窗玻璃上。
“轰——”是抽水马桶冲水的声音,伴随着冲水声,那女人先走了出来。我回头睁大眼睛,她从我面前走过。我移动着角度跟随着她,看见她一边一边理头发和护士帽子。尽管一晃而过,凭身形和姿态我几乎可以肯定是孙护。原来孙护叫做“孙兰”。刚才听孙兰说,赵护应该叫“赵婕”。看来被吓坏了的赵护并没有什么大碍,和孙护一起值夜班,并且还帮着望风放哨。
孙护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事实上在这样的天气里,她的脚步声几乎只是在我的想象里听到。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确认自己的身体藏在门板后。实际上这样做毫无必要,任何一个人经过我面前,肯定都既不会想到也不会看见一团漆黑的餐厅后面还藏着一双眼睛。
等了良久,没有动静。那男人仍然没有出现。真是奇怪,难道他发现我在这里了?我再次确认了一下,从外面微微有光的走廊看过来,自己这里是一团黑,根本就不可能看见什么。
又等了一下,远远的护士值班室传来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回去的孙护和赵护在聊什么。听不真切,我也没有心思理会。我的所有注意都放在这个悄无声息的男人身上。
他是谁?为什么现在还不出来?为什么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大着胆子,我慢慢的一点一点往外挪动步子,轻轻一点一点推开虚掩的餐厅木门。
他会不会已经发现我在这里,所以就藏在墙的另一边呢?
我咽了口唾沫,推开门走回到走廊上。走廊上空空如也,没有人影,除了赵护与孙护的说话声不时远远的传来,在撞击墙壁无数次之后最终反射进我的耳朵。
厕所里的灯光依然亮着,透着门将稀少的光线反射到走廊上来,形成一个稀薄的光源。在某种程度上,这种稀薄无力的光源,比完全黑暗甚至还隐约阴森一些。我开始怀疑,那男人会不会已经在厕所里……
我神经质地回头张望了一下,因为后背发凉。白色大褂的身影并没有如我想象中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于是我走进厕所。
青渓疗养院的厕所都没有分男女,而是将一格一格的格间完全封闭好,大家洗手都是一块儿。厕所并没有什么太怪异的地方,空气中甚至还残留着那两个男女身体的汗味。最靠里那间格间打开着门,刚才两人就是在这里办事的。另外的两间格间也都没有人。
奇怪啊……人呢?
窗户是有用铁栅栏封死的,连一只手都伸不出去。厕所唯一的门通向走廊,而那是刚才我一直监视着的方向。我四处敲了敲墙壁,没有一面墙是空心的,不可能提供夹层一类的暗道。
那么,这个神秘的男人到哪里去了呢?
这个问题也不是完全不能解答,我只要现在去护士值班室,把聊兴正浓的孙护抓住威胁举报她上班时间不在岗位而和人在厕所里交欢取乐,让那个过分严肃的胡护士长好好管教,我几乎可以断定她会在此威胁下说出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但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刚才发生的事情显然不是幻觉,空气中残留着的汗味证实刚才确实有个男人在这里。既然这个男人不是从走廊走的,那就意味着有其它通道可以利用。一条秘密的通道。
那也就意味着,医院二楼并没有如同我想象中那样严密,我也有机会利用这条通道出去!
被这个念头鼓励的我兴奋起来,干脆关上厕所的门,再次仔细地研究整个厕所。厕所呈一个长方形,大致可以看成是一个“盯”字。左边“目”里是格子,目丁之间下面有缺口的那一头是门,正对着走廊,另一头相对的是封得严实的窗户。厕所的洗手池在窗户下面。我耐着性子敲遍每一处墙壁,但遗憾的是没有一处能够以“空空”的响声回应我对其空心或者松软的怀疑。
如果没有夹层或者秘道,又是如何从我眼皮地下溜走的呢?摸不着头脑,我顺便洒了泡尿,一回身,忽然发现地上莫明其妙的出现了一大滩水。
在窗户边洗手池旁边的地板上,有一大滩清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只注意格间里去了,没有留意这么一大摊的水渍。
水渍清亮,闻上去没有异味,虽然我没有勇气去尝一下,但几可断定这是水管里的水。
在这样的深山里,显然也不会是什么自来水。水管里的水多半导引自就近的山泉。
如果水渍很大一片,从洗手池下面溢出的话,我会断定洗手池下面有个什么神秘的空间;如果是马桶下溢出的话,可以肯定马桶背后的水箱可以被掀开,有条通道可以通向外面。我想起刚才孙护出来的时候,抽水马桶响了一次。
但我仔细研究了半天之后,这两个地方都被排除掉了。
这算得上密室么?我自嘲地想道。曾经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有机械类的,用什么线啊滑轮啊杠杆啊之类的,将尸体留在看似封闭的空间里;也有心理类的,要复杂些,印象深的有一个是利用门向外开视线遮挡的原理,还有一个是凶手被受害人包庇,最经常被反复用的是发现者本身是凶手,进入房间之后再杀人或者扔钥匙。
在现实中,这些都有很大的问题,不可预测的因素太多了,成功几率很小,对于一个不成功就成仁的人,一个一心逃避法律制裁、甚至死刑的凶手,没有什么可操作性。事实上在现实中,从操作成功率上来看,最有效、成功率最高的,还是夹层或者隔间秘道之类的东西。
不过这些都跟我目前的境遇无关。现在在我面前,一个大活人就这样眼睁睁不见了,而我却面对这个可以逃出生天的机会束手无策。
好像师傅将动作教了你还演示了一遍而你却怎么也学不会一样让人沮丧。
一滩水,以及临走时候抽水马桶冲水的声音,就是那男人最后留下的迹象。如果我是日本漫画迷,我或者会认为这是忍术水遁,我想明天不会发现医院里开始谈论又多失踪了一个人吧?
或者,难道是我看走眼了,刚才过去的是两个人,而不止孙护一人?
对了,说到密室,曹护死在原来那个电脑房里,虽然我没有询问,但考虑到曹护死之前逃避的恐惧,没理由她钻进房间之后不把门反锁。
那么,那也可以称为一间密室吧。
不过那道锁连我用根针头都挑得开,倒也不怎么“密”。
一想起曹护,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虚,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刚才找通道的时候在厕所里上窜下跳,背心出了少许的汗,这时候静下来被窗外呼呼而来的风一吹,份外的冷。
一个正常人逃避什么,进入房间之后反锁上门,从理论上说应该心里会安全一些。如果对方孔武有力的话,最直接的反应应该是用柜子之类沉重的家具封住门使其不被踢开。
但曹护的反应,却是直接钻进写字台下面的空间。
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知道,不管怎样,那个让她逃避的“东西”不是门可以反锁住的呢?
我又想起那件可恶的衣服。
凭空失踪的人,凭空出现又消失的衣服。
恐怖的歌声想起,带来曹护狰狞可怖的死状……
有……鬼么?
窗外一阵大风呼呼吹过,外面的雨声扫在树叶上,大风拖扯着树枝发出吱嘎的怪声作响。抬眼看去,阴森诡异,鬼影洞洞,我感到一阵害怕。
在这个看似山清水秀的疗养院里,到底藏着多少可怕的秘密?
第二天醒来之后,我都把时间花在了思索那个神秘的男人的行踪上。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逃出去才是要紧的,至于失踪的衣服啊人啊,死了的护士啊,什么稀奇古怪的传染病啊半夜的惨叫啊,甚至驷驖一案的疑点,都必须得让我出去之后联系上警队才能够有条件得以解决。尽管得知出去之后至少还有上百公里的山路,但考虑到那位天然的有汽车的同党,我顿时觉得信心多了不少。
当然,如果要尽量保险的话,还是不和此人有联系,趁他不注意偷车最为妥当。
早上吃过早饭,我故意喝了大量的水,没事就往厕所里钻。地上的水渍已经干掉了,还没到做清洁的时候,没有人来拖地。我放弃了继续研究墙壁或者地板夹层的无谓想法,趁白天光线好,看看整个厕所四周的位置。
厕所窗户外面,是一片树林,正是和餐厅外面以及我新房间外面的树林连成一片。从这个角度看上去,看不到我那个房间窗户外能看到的公路(我揣摩是公路)和楼下的院子。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无数的青绿,从远处的山峰,一直蔓延到抵住我眼皮的大树密林。厕所在走廊的尽头,正对走廊。右边就是餐厅,几乎有四个我们住的房间大小,空间相当宽裕。至于左边,则有几间房间,不过每一间的门都紧闭着。吃早饭的时候罗卫民没有来,我独自在餐厅里转了一圈,重点是研究靠着厕所的那面墙。如同我昨天晚上的判断,并没有什么暗门秘道。
更何况,就算有,也没有什么意义。那男人从厕所偷摸到餐厅没有多大用处,除非能下到楼下。那男人必定是住在楼下的,之所以不走正门上楼,当然是因为楼梯那扇大铁门并不轻易开启,而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和孙护的亲密关系。也许,这样的关系在这里并不被允许。
我在厕所里消磨了不少时间,始终不得要领,到最后开始咒骂这个该死的男人是不是用他妈的抽水马桶把自己冲到楼下去了。
“冲什么?”陈青走了进来,刚好听见。
“啊,没什么……”我摇摇头,“你……”
“什么?”
“你知不知道每天送饭的司机?”
“知道,怎么?”陈青好奇地瞪大眼睛。
“他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回答,我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于是不得不胡乱扯道:“听说他是那个曹护的男朋友?”
陈青“噗哧”一笑:“这错得够离谱的,谁告诉你的这个?”
“那天那个谁谁,忘记了,说跟孙护瞎聊的。”
陈青道:“那不可能,孙护说谁也不会这样说。谁会这样说自己的……”马上打住,但已经说漏的话没办法收回了。我跟上道:“果然是孙护和那家伙,你也知道啊。”
“什么呀,”她白了我一眼,“出去出去。”
关上门,厕所每个格间都隔得非常封闭,几乎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每个格间都背靠墙壁,两边都是用水泥砖头,从地板到天花板,隔得严严实实。面前的木门也安装得很好,合上门一丁点缝隙都没有。不过尽管如此封闭,站在外面当然仍可以听见动静。对于一个年轻女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