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丧乐手亲历的的诡异事件-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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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这个是啥子?!”李伟大叫了一声,指着镜面上的那根巨大的藤蔓。
喻广财点点头:“应该就是它了。”
爷爷顺着那根巨大的藤蔓一直找过去,又稍稍搬动了母镜的镜面,只见那根巨大藤蔓是从树林中央的一棵树身上蔓延出来的,如果推断无误,那这棵树就是几人要找的那棵。
※※※
树林之中,莫晚上前去将那个坠落到地上的妇女扶起来。之前的经历,并没有让她收敛自己的行为,与之相反,她显得更加愤恨。人还没有站定,就举着斧头,朝着那根巨大的藤蔓冲了过去。她的声音在奔跑中显得支离破碎:“你这狗日的,老娘今天把你劈了做柴烧!”
妇女冲上前去,刚到那根巨大的藤蔓面前时,她突然愣住了。那巨大的藤蔓,掉转头子,急转而下,一直冲到了她面前。妇女先是一愣,接着抡起斧头就朝着那藤蔓劈了过去。
莫晚被这场面吓得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等了半晌,也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莫晚缓缓睁开眼来,只见那根藤蔓稍稍低着头,似乎在等待着面前这个妇女的裁决。而这妇女被面前这根藤蔓的反应给震惊了,她有些迟疑地扭头看了陈云香一眼,不知是否该狠下心一斧子劈了它。
陈云香也很是不解,看着藤蔓的样子像是一个知罪的孩子,等待着大人的责备。陈云香上前来,接过那妇女手中的斧子,也是一脸疑惑地望着那根藤蔓。
在几人的身后,其他的藤蔓都昂着头,似乎在看着这几人跟前发生的状况。也是直到此时,莫晚才感觉到了这些藤蔓没有了攻击性。趁着几人正处于这种不解的对峙状态,莫晚搬着长梯到那棵挂着猴子尸体的大树旁,将猴子的尸体从大树顶上取了下来。
当她在地上将猴子的尸体包裹好之后,陈云香走上前来:“看来这些怪树没有恶意。”
这样说着,那根巨大的藤蔓伸过来,在陈云香的后背上点了两下。陈云香扭转头去,不知道那藤蔓这样做是何用意。这样愣了好半天,那根藤蔓将她卷了起来。几人见状又大喊起来,生怕陈云香有个三长两短。
那巨大的藤蔓卷着陈云香到了那个五角树阵的中心,那里有一棵树长得非常好,正是那根巨大藤蔓生长的那一棵。
藤蔓将陈云香放到了大树的面前,莫晚远远看见,那棵树中间的树包与别的树不太一样,上面分别四散着许多绒毛,那缓缓蠕动的样子,像是漂浮在水中一般。藤蔓见陈云香依旧不解,于是用自己藤蔓上的头子朝着树包的位置轻轻点了点。
“它是让我去摸它的那个包?”陈云香蹙眉问道。
几人纷纷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树怪到底要干什么。
见面前的几人还是一动不动,那巨大的藤蔓朝着陈云香的手臂一下扇了过去,将陈云香一下子推倒在地,迅速上前去卷起了落在地上的斧头。
没等那藤蔓做出下一步的动作,树林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刺耳的枪响。
莫晚抬头一看,是喻广财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竟然绕到了树林的另一头。几人所站的那个位置,距离这棵树非常近。
喻广财手里握着的枪口,此时还冒着烟。那颗子弹准确无误地打中了那棵大树的树包,那些黏稠的绿色汁液从里面渗出来,沿着树身一直流到了大树的底部。
周围的藤蔓在感受到这种强烈的攻击意味的时候,全部都朝着这边奔过来,谁知当它们正要穿过面前这棵大树,朝着喻广财等人奔去的时候,被那根巨大的藤蔓给挡了下来。
“别开枪,它们没有恶意!”陈云香从地上站起身来,喊了一句。
喻广财听到这话,才缓缓收起了手中的枪杆。
那根巨大的藤蔓因为自己树身的树包遭受了重创,它显得非常虚弱。不过,它依旧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从树腰上俯下身来,卷起地上的斧子,朝着自己的树包移动过去。
“莫非它是要……”莫晚想着,脑子里闪过了一些悲壮的词语。
果然,它卷着那把斧头,抡起锋利的一边,朝着自己的树包狠狠劈了下去。它的动作惊起了周围藤蔓的反应,它们在半空中摆来摆去相互碰撞,像是在对着天空失声痛哭。面前这棵大树的树包流出了非常多的黏稠绿液,不多时,就传来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让大家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正在几人吃惊之际,那树包里的绿色汁液流干了,整个树包变得非常干瘪。喻广财等人远远看着这一幕,也被震惊了,他将枪挂在了肩上,看样子是非常想进树林去看个明白。不过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几人还是有几分忌惮。
莫晚朝着那个树包靠过去,捡起一根很长的树枝,对着那树包的位置戳了戳。等了半天没见反应,莫晚准备将手中的树枝扔掉,而这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一个女人从那干瘪的树包里缓缓爬了出来。她蓄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大约三十岁,布条将她的身子裹得非常紧实,那布条想必之前是白色的,只是经过长时间的浸泡,被那绿色的汁液染了色。
“鬼……鬼呀!”之前第一个用斧头的妇女被吓得再次躲到了陈云香的身后,陈云香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从大树的树包里钻出来,又这样蹲在几人面前的女人。
身旁的那些藤蔓见状,也都游了过来,卷起了那把斧头,将自己那树身上的树包给劈开。跟面前这棵树一样,里面先是流出了绿色的汁液,在干瘪之后,一个女人从那树包里钻了出来。一个、两个、三个……直到这片树林里都蹲满了年纪各不相同的女人。
几人都被那臭味熏得死死地堵住了鼻子和嘴巴,面前这些从树包里钻出的女人,难道真的就是族长口中那些消失的女人?
大家都在心里揣着这样一个疑惑,可此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你到底是哪个哦?”莫晚远远地问了从面前那棵大树上下来的女人。
女人听到问话,缓缓抬起头来。那张脸非常漂亮,虽说肤色不如正值花季的莫晚,可五官却不下于她。女人朝着几人张了张嘴巴,却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莫晚见状,安慰她:“不用着急,你慢慢说。”
女人费力地张着嘴巴:“我、们、是、祁宏、村、的人。”
这时候,大家才相信了族长所说的话。事实也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从小在祁宏村长大,咋个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哄人!”陈云香反驳道。
女人再次张开了嘴巴:“我生于道光三年,现在是啥子年代?”
“道光三年?”莫晚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面前这个女人应该有一百二十岁左右。
刚得出这样吃惊的结论,莫晚就发现那女人的脸和身子开始起了变化。那张脸从一张饱满的女人的脸慢慢枯萎,变得瘦不拉叽,只剩下了皮包骨,满脸都是皱纹。她身上的皮肉也是如此,在说话的时候,逐渐变成了干柴棍的样子。头发也是如此,瞬间白遍了。
几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都吃惊不已。
“既然这样,那你是咋个钻进那个树皮里头的呢?”陈云香问着。
面前的老女人听到这个问题,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来。她望着山林外被枝叶挡得几乎看不见的天空,伸手搭凉棚,长长叹了口气,跟众人说出了整个事情的始末。
※※※
道光三年,这个女人出生在祁宏村之中。她的出生,可以说是饱受争议的。这女人名叫梁泊,她的父亲曾是这一带有名的术士,端公之术自称可以与天上的神仙相媲美。当时,曾有一个慕名前来与之比试的自称巫神后人的湖南人。两人在众人面前,横立了两块大刀,用大火将大刀的刀锋烧得火红,再在前后两边用大石头将大刀卡住。大刀异常锋利,树林里的巨大树木是一劈就断。两人请来附近一带非常有声望的道士做裁判,搬来一大捆香,然后一根接着一根地点燃,看谁在那刀锋上站立的时间最长。第一,那刀不能倒;第二,必须光脚,谁被刀锋伤了口子见了血即为输;第三,生死自负。
梁泊的父亲上了那刀锋,赤着一双白皙的脚,在上面游走自如,没有半点问题。对方见了,也跳上了那刀锋之上,在上面自由自在地走了几圈。可走着走着,这人似乎就感觉脚下有些不太对劲了,他不断抬着脚,变得非常局促。这样来回了几步,怪事就发生了,这人突然一下子像是踩滑了脚,两只小腿就沿着那刀锋斜着滑了下去。嚓的一声,两只小腿在众人的眼前被活生生地削了去。
那人咬着牙躺在地上,指着梁泊的父亲,直说自己还会回来雪耻的,可梁泊的父亲却不以为意。出了这样的事,周围的群众都前来围观。那个作为裁判的前辈在看了这一幕之后,将着胡须责备梁泊的父亲,说他这样做有些过分。梁泊的父亲那时候年少气盛,只仰着脑袋回了一句——今天我若不这样,那跟他一样倒下的那个人肯定就是我。说完之后,他就拂袖而去。
周围的人自然是不懂梁泊父亲与这位前辈的对话,可这位前辈在离开前,告诫家乡父老,说这人行为孤僻,恃才傲物,大家还是离他远一点,当心惹怒了他。
从那以后,整个村子里的人见了梁泊的父亲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他的手指那么轻轻一点,就让自己万劫不复了。
关于梁泊的存在,村子里的人一直都十分怀疑。没有人见过梁泊的父亲与任何女人有染,更别说娶妻子了。梁泊似乎就是这么平白无故多出来的,村子里的同龄人都叫她鬼女子,处处都躲着她。
梁泊的父亲不止一次告诉梁泊:“这周围的人厌弃我们,是他们不明真相,你父亲我通晓天意,能与神明交流,你也同样可以。你无须自卑,你应该像这些生育你的望天大树一样,挺直了腰板,用你独一无二的灵性守候属于你的家园。”
梁泊听着这话,感觉像是什么不祥的魔咒一般。可是很快,梁泊就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那天傍晚,梁泊趁着父亲外出,偷偷跑了出来。那个时候村子的小孩子流行在树林里用自制的木箭打猎,说是打猎,不过是躲在树林里攻击一些野鸡野兔之类的小型野生动物。梁泊自然是不受大家欢迎的,村子里所有的同龄人见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叫着跑开。没有任何孩子敢于违背父母三令五申的叮嘱——梁泊是一个鬼女子,是她父亲和大树生的孩子,离她太近,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会留下。于是,那个下午,她就跟在那群孩子的身后,看着他们追着一只兔子跑了好远好远。虽然她觉得那只兔子特别无辜,但还是很希望能够加入他们中间,哪怕只是为他们助威也好。可就是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也因为她特别的身世而变得几乎成了妄想。
几个孩子追着那只兔子一直穿过了东区树林里的那条盐茶道的重要关口,一路朝着山上跑去。梁泊知道,那山上住着一窝土匪,经常在村子里搜刮粮食,他们凶神恶煞的,十分不好惹。可这群孩子因为一路追着兔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跑到了什么地方。梁泊想要叫住他们,可这样一来,她的行踪就暴露了,她会成为众矢之的,要么被赶得远远的,要么是这群孩子逃得远远的。
梁泊跟了一段,不出她所料,有两个穿着兽皮短衣的土匪正从山上下来,一人扛了一把大刀在肩上。隔得很远,那群孩子并没有看见两人。可两人却早已被孩子们的嬉笑声吸引了目光。两人收住脚步,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这群傻孩子为一只兔子而做出的各种滑稽动作。梁泊记得,那距离至少有几十丈远,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两人闷声轻笑的声音,她都听得非常清晰。那声音好像是通过周围的树的枝叶传到她耳朵里的。两人笑了一阵,其中一个把耳朵凑到另一个耳边说:“干脆,我们把这群死娃子拖回去,再通知他们的家人,拿钱来换?”
听到这话,梁泊大叫了一声:“快跑!”
那群孩子听到这话,猛地回过头来,见是躲在那棵大树背后的梁泊,先是一阵惊恐,随后捡起石头来狠狠砸向她。梁泊来不及躲闪,一颗石头正中脑门,她顿时感觉晕眩起来。她只好缓缓退到了旁边的大树后面。
两个土匪见状,连忙从后面上前来,随便抓住一个到怀里,轻而易举地将那个男孩推到崖边,抖着大刀大喝一声:“别动!”那男孩就这样倒在崖边,瑟瑟发抖。
眼看另外一个土匪也要上前去抓其他的孩子,梁泊努力地甩了甩脑袋,只想冲上去用手将那土匪给推开。谁知,她脑子里刚闪过这样的念头,她的手就变成了藤蔓的模样,将那土匪狠狠扇到了大树腰上,随之被硬生生摔落下来。那土匪捂住后腰站起身来,像是被激怒了,挥舞着大刀朝着那藤蔓砍过去。还未等他扑到那根藤蔓面前,另一根藤蔓就从他的身后将他的腰部卷住,拖着挂到了树顶之上。那土匪大叫着饶命,一群孩子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缩到了大树脚下。那藤蔓突然松了松,被卷住的土匪从树顶上掉下来,在场的人都听到“咔嚓”一声,只见那土匪的右腿小腿的骨头从膝盖处插了出来,白森森的十分吓人。
这土匪被疼得连忙抱住了自己的腿大叫起来,另一个土匪见状,看样子也是被吓住了。他愣了两秒,连忙上前来将这个土匪背着慌不择路地朝着山顶上逃去。
等到土匪离开,这群孩子还有些惊魂未定,他们将那个之前被推倒在崖边的孩子拉起来。然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怂恿着对方去看看那大树后面到底躲着什么怪物。
此时,那两根藤蔓没入草丛之后,就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几个孩子一步步朝着那棵大树后面走去,当那棵大树在他们的视线中逐渐后退,后退到树后面的那个人凸显在几人眼前的时候,几个孩子惊叫着,撒腿朝着村子里跑去。他们大喊着:“鬼啊,鬼女子要杀人了!”
梁泊看着这一幕,冷笑了一声之后,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变得很沉。这时候,她才发现那两根藤蔓正是她的手变成的,她的手指头不见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