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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曾国藩家书-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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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策。

    我在湖口病了三天,近来已好了,但还有点微微咳嗽。癣疾许久没有好,心血已亏损,很焦急。很久没有接到九弟的信,非常悬念。我看了他初九给雪琴的一封信,说病后元气没有恢复,想他现在已好了。(咸丰八年七月二十一日江西省河下发)致诸弟·宜兄弟和睦又实行勤俭二字

    【原文】

    澄侯季洪沅甫老弟左右:

    十六日接澄弟初二日信,十八日接澄弟初五日信,敬悉一切。三河败挫之信,初五日固家中尚无确耗,且县城之内,毫无所闻,亦极奇矣。九弟于念二日在湖口发信,至今未再接信,实深悬系,幸接希庵信,言九弟至汉口后有书与渠,且专人至桐城三河访寻下落。余始知沅甫弟安抵汉口,而久无来信,则不解何故?岂余日别有过失,沅弟心不以为然那?当初闻三河凶报,手足急难之际,即有微失,亦当将皖中各事,详细示我。

    今年四月,刘昌储在我家请乩1。乩初到,即判曰:〃赋得但武修文,得闲字。〃字谜败字,余方讶败字不知何指?乩判曰:〃为九江言之也,不可喜也。余又讶九江初克,气机正盛,不知何所为而云然?乩又判曰:〃为天下,即为曾宅言之。〃由今观之,三河之挫,六弟之变,正与不可喜也四字相,岂非数皆前定那?然祸福由天主之,善恶由人主之,由天主者,无可如何,只得听之。由人主者,尽得一分算一分,沙得一日算一日。吾兄弟断不可不洗心涤虑,以求力挽家运。

    第一贵兄弟和睦。去年兄弟不知,以至今冬三河之变,嗣后兄弟当以去年为戒,凡吾有过失,澄沅洪三弟各进箴规之言,余必力为惩改。三弟有过,亦当互相箴规而惩改之。

    第二贵体孝道。推祖父母之爱,以爱叔父,推父母之爱。以爱温弟之妻妾儿女,及兰惠二家。又父母坟域,必须改葬,请沅弟作主,澄弟不必过执。

    第三要实行勤俭二字。内间妯娌,不可多讲铺张。后辈诸儿,须走路,不可坐轿骑马。诸女莫太懒,宜学烧茶煮饭;书蔬鱼猪,一家之生气,少睡多做,一人之生气。勤者,生动之气,俭者,收敛之气,有此二字,家运断无不兴之理。余去年在家,未将此二字切实做工夫,至今愧憾,是以谆谆言之。(咸丰八年十一月廿三日)

    【注释】

    1乩:占卜,一种『迷』信的活动。

    2撑:支撑。

    【译文】

    澄侯、季洪、沅甫老弟左右:

    十六日接到澄弟初二日信,十八日接到澄弟初五日信,知道一切。三河败挫的信,初五日家因为家里还没有确讯,并且县城里一点也不知道,也太奇怪了。九弟于二十二日在湖口发信,至今没有再接到信,实在是悬念之至。幸亏接了希庵的信,说九弟到汉口以后会有信给他,并且派专人到桐城、三何寻找下落,我才知道己浦弟已安全抵达汉口,但许久不来信,不知是何缘故?难道是我近来有什么过失,沅弟的心里不以为然吗?当初听到三可的凶讯,兄弟手足在急难之时,即使有小的缺点,也就当把安徽的情况,详细告诉我。

    今年四月,刘昌储在我家扶乩,一开始,乩就下判词说:〃赋得偃武修文,得闲字。〃这个字谜的『迷』底是一个〃败〃字,我正在惊讶败不知指的什么,那乩又判词道:〃为九江言之也,不可喜也。〃我又惊讶,九江才克复,气机正盛,真是不知从何说起?那乩又判词道:〃为天下,即为曾宅言之。〃今天看起来,三河的失利,六弟的变故,正和〃不可喜也〃四字相对应,那不是人的命运下是注定了的吗?然而,祸福由天老爷作主,而善恶却由人自己作主。由天作主的,无可奈何,只好听他。由人作主的,得一分算一分,支撑得一天算一天。我们兄弟决不可以不洗心涤虑,以求努力将家运挽回。

    第一是贵在兄弟和睦。去年兄弟不知,以致有今年三河之变,今后兄弟应当以去年为戒。凡属我有过失,澄、沅、洪三位弟弟各向我提出规劝的箴言,我必定努力改正。三位弟弟有过失,也会互相规劝而痛改。

    第二贵在体孝道。推广祖父母的爱,用来爱叔父,推广父母的爱,用来爱温弟的妻妾儿女以及兰、蕙两家。又父母的坟地,必须改葬,请沅弟作主,澄弟不要过于固执。

    第三要实行勤俭三字。家里姑嫂,不可以讲铺张。后辈儿女,不可以坐轿。骑马。诸位女儿不要太懒,要学习烧茶煮饭。读书、种菜、喂猪、养鱼,是一家人家生机的表现,少睡点,多做点,一个人的生气。勤这个字,就是生动之气。俭字,是收敛之气。有这两个字,家运没有不兴旺的道理。我去年在家里,没有把这两个字下切实的工夫,至今感到惭愧,所以反复强调一番。(咸丰人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致诸弟·述家庭不可说利害话

    【原文】

    澄侯沅甫季洪老弟左右:

    十五日接澄沅冬月念九三十两函。得悉叔父、人于二十六日患病,有似中风之象,吾家自道光元年,即处顺境,历三十余年均极平安。自咸丰年来,每遇得意之时,即有失意之事,相随而至。壬子科,余典试江西,请假归省,即闻先大夫人之讣。甲寅冬,余克武汉田家镇;声名多盛。腊月念五甫奉黄马褂之赐,是夜即大败,衣服文卷,『荡』然无存。六年之冬七年之春,兄弟三人,督师于外,瑞州合围之时,气象甚好,旋即遭先大夫二丧。今年九弟克复吉安,誉望1极隆,十月初七,接到知府道衔谕旨,初十即有温弟三可之变。此四事,皆吉凶同域,忧喜并时、殊不可解。

    现在家中尚未妄动,妥慎之至。余之意,则不免皇皇2,所寄各处之信,皆言温弟业经殉节矣。究欠妥慎,幸尚未入奏,将来拟俟湖北奏报后,再行具疏也。家中亦俟报到日,乃有举动,诸弟老成之见,贤于我矣。

    叔父大人之病,不知近状如何?兹专法六归送鹿茸一架,即沅弟前次送我者,此物补精血,远胜他『药』,或者有济3。

    迪公筱石之尸,业经收觅,而六弟无之,尚有一线生理,若其同尽,则六弟遗骸,必去迪不远也。

    沅弟信言:〃家庭不可说利害话,〃此言精当之至,足抵万金。余生平在家在外行事,尚不十分悻谬惟说些利害话,至今愧悔无极!(咸丰八年十二月六日)

    【注释】

    1誉望:声誉及名望。

    2皇皇:惶惶不安。

    3济:效果。

    【译文】

    澄侯、沅甫、季洪老弟左右:

    十五日接到澄侯、沅甫十二月二十九、三十两封信,得悉叔父大人于二七日生病,有中风的迹象。我家从道光元年,就处在顺境之中,经历了三十年,都非常平安。从咸丰年开始,每每碰到得意的事,便有不得意的事,相继而来,壬子科,我典试江西,请假回家探亲,就听到先大夫人的讣告。甲寅冬季,我克复武汉、田家镇,名声到达顶点。、十二月二十五日正奉旨赏我黄马褂,当天晚上就大败,连衣服、文卷都丢光了。六年冬,七年春,兄弟三人,在外面统率军队,瑞州合转的时侯,气象很好,马上又发生先大夫的丧事。今年九弟克复吉安,荣誉和名声正沸沸扬扬的时侯,十月初七接到知府道衔谕旨,初十便发生温弟三河地殁的变故。这四件事,都是吉、凶同时发生,忧、喜同时来到,很难以解释。

    现在家里还没有妄动,妥当慎重得很。我的意思,免不了要惶惶不安,寄各处的信,都说温弟已经牺牲了。这么说,究竟是欠妥当的,幸亏还没有上奏皇上,以后准备等湖北的奏报之后,再写奏折。家里也等奏报到达那天,才有举动。诸位弟弟老成的见解,比我高明啦!

    叔父大人的病,不知近来怎样?现专门派法六回,送鹿茸一架,就是沅弟上次送我的。鹿茸补精益血,远远胜过其他『药』物,或者有点效果。

    迪公筱石的尸体,已经找到,但六弟的却没有找到。还有一线希望。如果同时牺牲,那么六弟的尸体,离迪公必然不远。

    沅弟信中说:〃家里不可以说利害的话。〃这句活非常精辟正确,可以抵得一万金。我主平在家里在夕腼办事,还不是非常违反常情、谬误百出的。只是说些利害话,至今感到十分后悔、十分惭愧!(咸丰八年十二月十六日)致诸弟·述六弟『妇』治家贤慧而命最苦

    【原文】

    澄侯沅甫季洪老弟阁下:十五日接叔父患病之信,十六日专王法六送鹿茸回家限年内赶到。十七早接澄弟两信,沅弟一信,叔父病势已愈,大幸大幸!

    温弟之事,日内计已说破,不知叔父与温弟『妇』能少节哀否?温弟『妇』治家最好,而赋命1最苦,不知天理何以全不可凭?

    十八夜接希庵信,知六弁沅弟所派已回,皆未寻得;而迪奄遗骨,于初一日已搬至霍山县,同一殉节,而又有幸有不幸若此。

    余又专五人去寻,中有二人,系贼中逃出者,言必可至三河故垒,其三人则杨名声杨镇南张涂也,能寻得遗骸,尚是不幸中之一幸,否则吾何面见吾祖考妣及考妣于地下哉?(咸丰八年十二月二十日)

    【注释】

    1赋命:天给人的命运。

    【译文】

    澄侯、沅甫、季洪老弟阁下:

    十五日接到叔父生病的信。十六日专派王法六送鹿茸回家,限年内赶到。十六日早接到澄弟两封信,沅弟一封信,叔父病已好,大幸大幸!

    温弟的事,近几天预计已公开了,不知叔父与温弟媳『妇』能够节哀不?温弟媳『妇』治家最贤慧,而天给予她的命运最苦,不知道天理为什么都不可凭信?

    十八日晚接到希庵的信,知道沅弟派的六个士兵都回来了。都没有寻到六弟尸骨,而迪庵的遗骨,在初一日已搬到霍山县,同是牺牲,还有幸与不幸如此不同。

    我又专门派五个人去寻,其中有两个,是从敌方逃出来的,说一定可以到三河原来的阵地,其余三个是杨名声、杨镇南、张涂。能寻到尸骨,还属不幸中的幸运,不然,我有什么脸面去见祖考、祖妣、考妣于九泉呢?(咸丰八年十二月二十日)致诸弟·述起屋造祠堂

    【原文】

    澄侯沅甫季洪三弟左右:

    王四等来,得知叔父大人病势稍加,得十三日优恤之旨,不知何如?项又接十九日来函,知叔父病已略愈,欣慰欣慰!然温弟灵枢到家之时,我家祖宗有灵,能保得叔父不添病,六弟『妇』不过节裂,犹为不幸中之一幸耳。

    此间兵事,凯章在景德镇相持如故,所添调之平江三营,宝勇一营,均已到防,或可隐扎浚川在南康之多城墟,打一胜仗,夺伪印四十三颗,伪旗五百余面,皆帜至建昌,甚为快慰!惟石达开尚在南安一带;悍贼亦多,不知究竟扫『荡』否?吉中营以后常不离余左右,沅弟尽可放心。

    起屋造祠堂,沅弟言外问訾议1,沅弟自任之。余则谓外间之訾议不足畏,而『乱』世之兵变,不可不虑,如江西近岁,凡富贵大屋,无一不焚,可为殷鉴。吾乡僻陋,眼界甚浅,稍有修造,已骇听闻,右太闳丽2,则传播招尤,苟为一方首屈一指,则『乱』世恐难幸免。望弟再斟酌于丰俭之间,妥善行之。

    改葬先人之事,将求富求贵之念,消除净尽,但求免水蚁,以妥先灵,史凶煞,以安后嗣而已。若存一丝求富求贵之念,则必为造物鬼神所忌,以吾所见所闻,凡已发之家,未有续灵得大地者。沅弟主持此事,务望将此意拿得稳,把得定,至要至要!

    纪泽姻事,以古礼言之,则大祥后可以成婚,以吾乡旧俗言之,则除灵道场后可以成婚。吾困近日贼势尚旺,时事难测,颇有早办之意。纪泽前两禀,请心壶抄奏折,尽可行之。吾每月送修金二两,应抄之奏,不知家中有底稿否?抄一篇,可寄目录来一查,注明月日。

    纪泽之字,较之七年二三月间,远不能逮3。大约握笔宜高,能握至管顶者为上,握至管顶之下寸许者次之,握至毫以上寸许者,亦尚可习。若握近毫根。则难写好字,亦不久必退,且断不能写好字。吾验之于已身,验之于朋友,皆历历可验。纪泽以后宜握管略高,从低亦须隔毫根寸余,又须用油纸摹帖,较之临帖胜十倍。

    沅弟之字,不可抛荒。温弟哀辞墓志,及王考批妣神道碑之类,余作就后均须沅弟认真书写。宾兴堂记首段未惬4,待日内改就,亦须沅弟写之。沅弟虽忧危忙『乱』之中,不可废习字工夫。亲戚中虽有漱六云仙善书,余因家中碑板,不拟请外人书也。(咸丰九年正月十一日)

    【注释】

    1訾议:毁谤非议。

    2闳丽:闳,宏大,宽大。闳丽:宏广华丽。

    3逮:及。

    4:惬:满意,满足。

    【译文】

    澄侯、沅甫、季洪三弟左右:

    王四等来,听说叔父大人病势加重,不知得到十三日皇上体恤的圣旨之后,情形如何?现又接十九日来信,知道叔父病已略好些,高兴高兴!然而温弟灵枢到家的时侯,我家祖宗有灵验,保佑叔父不会因此加重疾病,六弟媳『妇』不过于哀痛,犹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边打仗的事,凯章在景德镇与敌人相持,没有变化。所加调的平江三营、宝勇一营,都已开到防地,或可隐蔽驻扎在浚川,在南康的多城墟,打了一胜仗,夺得伪印四十三颗,伪旗五百多面,都送到建昌,都很快活。只是石达开还在南安一带,强悍的敌军不少,不晓得究竟扫『荡』干净没有,吉安营以后不离我的左右,沅弟尽可放心。

    起屋建祠堂,沅弟说外面的风言风语,他自己担了。我却觉得外面的风言风语不可怕,而动『乱』年月的兵变,不可不加考虑。如江西近年来,凡属宝贵有钱人家的大房子,没有一家不被烧了,真是殷鉴不远。我家在偏僻简陋的山村,那里的人眼界很小,稍微建点什么,已经是骇人听闻。如果太宏伟华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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