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家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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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钱,不必兼算利钱,先进到本钱还清,然后再还利钱,我到武昌时,当写一封信与萧沛之三兄,等我信到后,然后请寄云年伯去讲明好了,总要把本钱,利钱划为两段,才不至于交杂不清,六月所借的捐贡银一百二十多两,要设法还他,才足以服人,这件事要和寄云年伯反复商量。
高松年有银子百五十两,我经手借给曹西垣,每月利息京钱十干,现在我家离开京城,高的利钱,已没有着落,他是一个苦人,我会写信给西垣,嘱咐他赶快把这钱寄到京城,目前要求黎相乔老伯代西垣付清几个月利钱,一定要恳求,并且请高与黎见面一次。
木器等类,我离京时,已当面允许全部交给寄云,现在就全部交他,不可分散,因木器本来就少,一分就更少了,送他一人,还是一个人情,锡器、瓷器,也交给他。
书籍我离京时一一清点了,给你舅舅看过,要紧的,都可带回,此外,我所不带的书,只有《皇清经解》六十函,算一大部头,我出京时已经同你舅说明,就送给寄云年伯,又《会典》五十函,算一大部头,可惜与寄云用,除此两部以外,并没有大部头了,也没有好本,可以买打蘑厂油木箱,请书店伙计装好,交寄云转寄放在一个庙里,一每月出租钱,边袖石借《通典》一函,田敬堂借地图八幅,吴南屏借梅伯言诗册,都去取来带回。
大厅书架后面,有油木箱三个,里面都是法帖之类,其中已徒好的,可全部带回,没有谦的,带回也可送人,家信和来往信,中在本子上的,都要带回,地图三幅,宜带回,又有十八省散图也带口,字画对联之类,选择好的带回,上下的本轴都不要,以便捆成一捆,其中不好的,太宽的,不必带,做一口宽箱封锁起来,与书一同寄庙里,凡属收拾书籍字画,都请省三先生和子彦帮忙办理,而请牧云一一过目,不带的,都封箱存庙里。
我本想在江西回家,凡本家亲友,都以银钱赠送,现在既然毫无东西可送,你母亲回来,要舟微准备点礼,但要轻巧不累赘的,如毡帽、挽袖之类,也不可以多花钱,如徊砂膏、服『药』之类,也要带些,高丽参带半斤。
纪泽宜做棉袍衬一付,靴帽各一,以便在祖父前叩头承欢。
王雁汀先生寄书有一张单子,我已点给子彦看了,记得《乾隆》二集,是王世史取去,五集是王太史向刘世兄借去,另外刘世兄取走的又一集。其余都在架上,可送还他。
苗仙鹿寄卖的书,《声订声读表》共一种,《『毛』诗韵订》一种,《建首字读》一本,想到江南销售几部,现在既然不可能,可将书架顶上三种,各四十余部还他,交黎樾乔老伯转交。
送家眷出京,求牧云统揽一切,如果牧云已中举,也求在复试以后,九月二十日外起行,由王家营水路到汉口,或者不回家,仍旧由汉口返京参加会试,下人中必须罗福盛,如果沈祥能来更好,不然李长子也可以,大约男仆人要三个,女仆要三个,九月二十日前必须起程,不能再迟了,一定由王家营走,我会写信托沿途亲友照料。(咸丰二年七月二十六日)谕纪泽·携眷赶紧出京【译文】
字谕纪泽儿,吾于七月念五日在太湖县途次,痛闻吾母大故,是日仍雇小轿,行六十里,是夜未睡,写京中家信,料理一切,命尔等眷口于开吊后赶紧出京,念六夜发信,交湖北晰台寄京,念七发信,交江西抚台寄京,两信是一样说话,而江西信更详,恐到得尽,故由两处发耳,惟仓卒哀痛之中,有未尽想到者,兹又想出数条,开示于后:
一、他人欠我帐目,算来亦将近千金,惟同年鄢勖斋,当时听其肤受之朔,而借与百金;其实此人并不足惜,今渠已参官,不复论已,此外凡有借我钱者,皆光景甚窘之人,此时我虽窘迫,亦不必向人索取,如袁亲家,黎樾乔、汤世兄、周荇农、邹云陵,此时皆不甚宽裕,至留京公车,如复生同年、吴镜云、李子彦、刘裕轩、曾爱堂诸人,尤为清苦异常,皆万不可向其索取,即送来亦可退还,盖我欠人之帐,即不能还清出京,人欠我之帐,而欲其还,是不恕也,从前黎樾乔出京时,亦极窘,而不肯索穷友之旋时,自必交还袁亲家处,此时亦不必告知渠家也,外间有借我者亦极窘,我亦不写信去问他。
一、我于念八念九,在九江耽搁两日,江西省城公送来奠分银一千两,余以三百两寄还债,以面匝兴今年之代捐贡银,及寄云兄代买皮货银之类,皆甚紧急,其银交湖北主考带进京,想到京时,家眷已出京矣,即交寄云兄择其急者而还这,下剩七百金,以二百余金在省城还帐,带四百余金至家办葬事。
一、驮轿要雇,即须二乘,尔母带纪鸿坐一乘,『乳』妈带六小姐五小姐坐一乘,若止一乘,则道上与众车不同队,极孤冷也,此外雇空太平车一乘,备尔母道上换用,又雇空轿车一乘,备尔与诸妹弱小者坐,其余用三套头大车,我之主见,大略如此;奢不妥当,仍请袁姻伯及『毛』黎各老伯斟酌,不必以我言为定准。
一、李子彦无论中否,皆须出京,可诸其与我家眷同行几天,行至雄县,渠分路至保定去,亦不甚驴也。到清江浦登船,可请郭雨三姻伯雇,或雇湖广划子二只亦可,或三扬州换雇江船,或雇湘乡钓钩子亦可,沿途须发家信,至清江浦,托郭姻伯寄信,至扬州,托刘星房老伯寄信,至池州托陈姻伯,至九江,亦可求九江知府寄,至湖北,托常太姻伯寄,以慰家中悬望,信面写法,另附一条。
一、小儿女等,须多做几件棉衣,道上十月固冷,船上尤寒也。
一、御书诗匾,及戴醇士、刘茶云、所写匾,俱可请徒匠启下,卷起带回,王孝凤借去天图,其民本系郭筠仙送我的,暂存孝凤处,将来请交筠仙。
一、我船上路,阻风十一日,尚止走得三百余里,极为焦灼,幸冯树堂由池州回家,来到船上,与我作伴,可一同到省,堪慰孤寂,京中可以放心。
一、江西送奠仪千金,外有门包百金,丁贵孙福等七人,已分去六十金,尚存四十金,将来罗福盛贵沈祥等到家,每人可分八九两,渠等在京要支钱,亦可支与他,渠等亦极苦也。
一、我在九江时,知府陈景曾,知县李福,皆待我极好;家眷过九江时,我已托他照应,但计决不讨关。(讨关,免关税也,讨快,但求快快放行,不免部税也。)尔等过时,渠苦照应,但可计决,不可代船户讨免关。
一、船上最怕盗贼,我在九江时,德化县派一差人护送,每夜安船后,差人唤塘兵打更,究竟好些家眷过池州时,可求陈姻伯饬县派一差人护送,沿途写一溜信,一径护送到湖南或略好些,若陈姻伯因系亲戚,避嫌不肯,则仍至九江,求德化县派差护送,每过一县换一差,不过赏大钱二百文。(咸丰二年八月初八日在蕲州舟中书)
【注释】
1绕:绕路,走弯路。
【译文】
字谕纪泽儿我于七月二十五日在太湖路上,悲痛地听到我母亲逝世,当天仍旧雇小轿走了二十里,当晚没有睡,写京城家信,料理一切,叫你们眷口在开吊后赶紧离开京城,二十六日晚上发信,交湖北抚台寄京城,二十六日发信,交江西抚台寄京城,两封信是一样,只是江西的信更详细,恐怕到迟了,所以由两处发,只是仓卒哀痛之中,有些没有想到的,现又想出几点,开示在后面:
一、别人欠我的帐目,算起来也将近千金,只有同年鄢勖斋,当时听他诉说切身的惊恐,而借给他二百两,其实这个人并不足以怜借,现在他已参了官,不再说了,此外凡有借我钱的,都是情形很窘迫的人,现在我虽窘迫,也不必向别人索要,如袁亲家、黎樾乔、汤世兄、周荇农、邹云陔,现在都不很富裕,至于留京的公车,如复生同年、吴镜云、李子彦、刘裕轩、曾爱堂这些人,尤其十分清苦,都万不可向他们索要,就是送来也可退还,因为我欠人家的债,既然不能还清就离京,别人欠我的债,而要他还,是不合恕道的。从前黎杨乔离京时,也很窘迫,但不肯索取穷朋友的债,是可以效法的,至于胡光伯的八十两,刘仙石的二百千钱,他出差回来,自然必须交不袁亲家处,现在也不必告诉他家,上面有借我钱的人也很穷,我也不准备写信去要。
一、我在二十八、二十九日,在九江耽搁两天,江西省城公共送来奠分银一千两,我拿三百两寄到京城还债,因为西顺兴今年的代捐贡银,和寄云兄代买皮货钱之类,都很紧急要还,这三百两银子交湖北主考带到京城,我想银到达时,家眷已离京城了,就交寄云兄选择急要的地方先还,还剩下七百两,用二百两在省城还帐,四百余带回家办丧事。
一、驮轿要雇的话,要雇两部,你母亲带纪鸿坐一部,『乳』妈带六小姐五小姐坐一部,如果只一部,路上与其他车子不在一起,太冷清了,此外,雇空太平车一乘,准备你母亲路上换着用,又雇空轿车一部,准备你与诸位妹妹体弱的坐,其余用三套头大车,我的主见,大致这样,如果不妥当,仍旧请袁姻伯及『毛』、黎各老伯斟酌,不一定要以说我主的为准。
一、李子彦不管考中没考中,都要离京城,可请他与我家眷同行几天,走到雄县,他再分手到保定会,也不算绕路,到清江浦登船,可请郭雨三姻伯雇船,或者雇湖广划子两只也可以,或者到扬州换雇江船,或者雇湘乡钓钩子船也可以,沿途要发家信,到清江浦,托郭姻伯寄信,到扬州,托刘星房老伯寄信,至池州,托陈姻伯,到九江,也可求九江知府寄,到湖北,托常姻伯寄,以安慰家中悬念,信面写法,另外附一条。
一、小儿女等,要多做几件棉衣,路上十月固然冷,船上尤其冷。
一、御书诗匾和戴醇士、刘茶云所写匾,都可请裱匠取下来,卷起带回,王孝凤借去天图,底本是郭筠仙送我的,暂时放在孝凤那里以后请交筠仙。
一、我坐的船上路以后,因风阴隔,十一日还只走得三百多里,十分焦急,幸亏冯树堂由池州回家,来到船上,与我作伴,可以一同到省城,可以不至于寂寞,京中的人可以放心。
一、江西送奠仪千两,外有门包百两,丁贵、孙福等七人,已分了六十两,还留四十两,将来罗福、盛贵、沈祥到家,每人可分八、九两,他们家要支钱,也可支给他们,他们也很苦。
一、我在九江时,知府陈景曾、知县李福、都待我极好,家眷过九江时,我已托他照应,但付决不讨关。(讨关,免关税,计决,只求快快放行,不免关税。)你们过时,他如照应,但可讨快,不可以代船户免讨关税。
一、船上最怕强盗,我在九江时,德化县派了一个差人护送,每晚安船以后,差人叫塘兵打更,毕竟好些,家眷过池州时,可求陈姻伯饬县派一个差人护送,沿途写一封信,一径送到湖南,或者略为好些,如果陈姻伯因是亲戚,避嫌不肯的话,那就到九江,求德化县派差护送,每经过一个县一个差人,不过赏他大钱二百文。(咸丰二年八月初八日在蕲州船上写的)谕纪泽·家眷万不可出京
【原文】
余于初八日,在舟中写就家书,十一日早,始到黄州,因阻风太久,遂雇一小轿起岸,十二日未刻,到湖北省城,晤1常南陔先生之世兄,始知湖南消息;长沙被围危急,道路梗阻,行旅不通,不胜悲痛焦灼之至!
现在武昌小住,家眷此时万不可出京,且待明年春间再说,开吊之后,另搬一小房子住;余陆续设法寄银进就用,匆匆草此,俟2一二日内续寄。(咸丰二年八月十二夜武昌城内发)
【注释】
1晤:会晤。
2俟:等待。
【译文】
我在初八日,在船上写好家信,十一日早,才到黄州,因凤的阻隔太久,便雇了一台小轿子起岸路,十二日未刻,到湖北省城会见常南陔先生的世兄,才知道湖南的消息,长沙被围困很危急,道路阻塞,行旅不通,真是悲痛焦急到极点。
现在武昌小住,家眷这个时候万万不可以离京城,等到明年春间再说,开吊以后,另外搬一小房子住,我陆续想办法寄钱到京城供一切开支用,匆匆忙忙写这几句,等一两天再写。(咸丰二年八月十二日夜武昌城内发)谕纪泽·勤通书信不必挂念
【原文】
十三日,在湖北省城住一天,左思右想,只得仍回家,见吾父为是,拟十四日起行,由岳州湘阴,绕道出沅江益阳,以至湘乡,约须半月,沿途自知慎重,如果遇贼,即仍回湖北省城,陆续有家店寄京,不必挂念。
家眷既不出京,止将书检成箱内,搬一小房子,余物既不必动,余行李寄存常大人署中,留荆七孙福看守,自带丁韩二人回南,常又差四人护送,可以放心,涤生手示。(咸丰二年八月十三夜在湖北省城发)【译文】
十三日,在湖北省城住一天,左思右想,只得仍旧回家见我父亲为是,准备十四日起行,由岳州湘阴,绕路出沉江,益阳,到湘乡,大约要半个月,沿途自己知道慎重,如果遇上贼人,就仍旧回湖北省城,陆续有家信到京城,不必挂念。
家眷既然不离京城,只把书簿放进箱内,搬一间小房子,其余的东西都不要动,我的行李寄存在常大人署中,留荆七、孙福看守,自己带丁、韩而人回南方,常又差了四人护送,可以放心。涤生手示,(咸丰二年八月十三日夜在湖北省城发)谕纪泽·家眷在京须一切谨慎
【原文】
字谕纪泽儿,予自在太湖县闻讣后,于廿六日书家信一号,托陈岱云交安励提塘寄京。念七日发二号家信,托常南陔交湖北提塘寄京。念八日发三号,交丁松亭转匀江西提塘寄京,此三次信,皆命家眷赶紧出京之说也,八月十三日在湖北发家信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