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皇-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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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异宝名曰“辟寒犀”,是交趾国所贡。这支犀角贮于一紫金小盘中,置于房内,似觉暖气悠悠,故得此名。姚奕得此宝物,虽说并未感到它有所传的那种功能,但也知道它确实是一件稀世珍物,何况还有贮宝紫金器皿。姚奕得宝之后,仍不敢向赵诲提出;姜皎虽不甚催逼,但每一相遇,总要提问。此时,正所谓“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躲不脱,他自然又要问,那该如何搪塞呢?姚奕暗自发急。
果然,就在姚奕寻计摆脱困境之时,姜皎却斜着充血的醉眼,问道:“奕哥,那事,仍无着落么?”
“近日奉皇后懿旨,备办亲蚕仪典一事,故,故此……”
“哈哈哈哈!”见姚奕支支吾吾,哼哼唧唧,编话唬他,姜皎一仰头,不留情面地嗤笑起来。笑得姚奕盼地有缝钻下去才好。
“奕哥,”姜皎笑得泪水长流,也不去拭,指点着姚奕说,“你好不明白!”
“这?……”
“你呀,一口一声皇后,你果真连谁是真正的六宫主宰人,都弄不清楚么?”
“姜,姜大人!……”姚奕虽说有几分蠢笨,但妄谈后妃,是灭门之罪,他却看得十分认真。一听姜皎如此说话,他朝远处看了看,虽然断定没有旁人,可还是吓得眼睛发直,颤声求告姜皎,“下官身负首令,明儿……”
“嘿!奕哥,”姜皎却把他拉得更紧,“你不要辜负了我一片苦心!”
“这个?……”
“你呀!”姜皎摆摆头,语气显得十分冷静、诚恳,毫无醉意,“要给自己留后路呵!”
“给自己留后路?”
“是呀!”姜皎异常警觉,他耳语般对姚奕说道,“不是我姜皎扫兄之兴,不错,眼下你的相国老子高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可惜他到底年过花甲,且连患大病,一朝象卢相园那样仙逝而去,你便青云路断,哪来的前程?”不容姚奕思索,他又把话锋转向更为尖锐的地方,“这还是小。你应该想到,令尊列位公侯,身居宰相,所凭者何?一曾合谋翦灭诸武,废则天太后于上阳;二曾翦除韦逆,扶立太上登极;三则曾助今上翦灭太平,有此三大功劳,故有今日,但灭三朝、兴三朝,杀人不少,结怨甚重!远者不说,就说眼下,那惠妃院的掌宫人,正是武氏一脉。待你父亲一死,她又执掌六宫,寻找冤主,非你兄弟,还有何人?那刀刀相报的惨境,只怕光禄卿大人不说身受,只消想想,也够‘消魂’的了。”
姜皎这时感到,着不是他紧紧抓住姚奕的手,只怕姚奕早就站立不稳了。
“为御史中丞请托,就,就是留后路么?”半晌,姚突才象悟出点什么来了似的,忙问姜皎。
姜皎点点头,又附耳小声地说:“这是惠妃娘娘要我向你请托的。”
“武娘娘?”
“是呀!我姜皎哪来那外国贡宝呢?那是今上赐给惠妃娘娘的呵!”
听了这通道理,明白了底细的姚奕,反而更没主意了。他苦恼地对姜皎说:“实话对大人讲,赵诲为人,和家严差不多,不通人情!小弟还未想出法儿来,打通他这道关节。”
“可叹姚崇会有这种儿子!”姜皎听了,暗暗于心中感叹了一句,但又忙着回答姚奕说:“我也预料到奕哥自有难处,也试为兄想了一个法儿,或可打通这个关节。”
“请大人赐教!”
“闻听人说,赵诲别无所好,”姜皎转动着那黄乎乎的眼珠,对姚奕说,“却十分喜欢胡人所用的器皿,刀子。近日我得到一柄蕃刀,锻铸得精美异常,明日晚间,我即送到兄的府上。”
“唉,”大约以为并不十分可靠,姚奕听了,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声。
“事在人为,”姜皎喜欢他这种坦率的表示,忙着鼓励他,“只要奕哥真将此事放在心上,即便一时不成,惠妃娘娘也不会责怪的。”
想到要留后路的姚奕,忙回答说:“请转告武娘娘:姚奕不出后日,就将蕃刀送给赵诲,并提出请托之事。到底如何,也定然不出后日,来大人府上相告!”
“哈哈哈哈,”姜皎笑应着,突然,又说出一番使姚奕摸不着头脑的话来,“刚才在惠妃院中,惠妃娘娘又拿出了一件今上新近赐给她的宝物来——一只酒坏!”
“酒杯?”
“世上少有的酒杯啊!其色青翠灿然,花纹如同乱丝混织;其薄如纸。以酒注之,先则温温然,次则如汤沸……”
“系拂菻国所贡,名叫‘自暖杯’!”
“‘自暖杯’!呀……”
“听娘娘的口气,”姜皎故意把话顿了一顿,把姚奕的胃口昂得实难忍耐之后,才说,“好象也是为着奖赏你老哥的……”
“嘿……”姚奕傻笑了两声,突然记起什么,问姜皎:“武娘娘不是患了疾了么?”
姜皎用鼻子哼了一声,“咱娘娘正忙着为后天伴驾游这‘消恨墟’作准备呢,什么疾不疾的?”
姚奕想起刚才斋殿上的王皇后的处境来了,他叹了口气,对姜皎说:“虽说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妃子,可皇后那日子,哪有武娘娘过得顺心?刚才在斋殿……”
姜皎象善于捕风捉影的猎狗那样,赶紧竖起耳朵,追伺道:“怎么啦?”
“嘿!陛下的妹子,少派了守壝门的人,把她气得真苦……哟!只怕快到申时了,我得去亲蚕坛了。请,姜大人”
“请,姚大人!”姜皎缓缓地举起手来,朝姚奕揖别着。看着姚奕领着家人匆匆北去的背影,姜皎却在心里冷笑:“好哇!亲蚕大典,皇后竟敢放纵其属,不依制度,亵渎蚕神!”此刻,在他们废立皇后的谋略中,姜皎又咬牙切齿地给王皇后记下了一条罪状。
发现皇后的罪状一条;冢宰的儿子被自己克得服服贴贴;如果赵诲收下蕃刀,愿意或不愿意为李林甫请托,都会稳操胜券……姜皎顿时觉得自己如云托足,浑身都要飘飞起来了。他虽早无醉意,但大大的得意却使他步履瞒跚;他就这么歪歪倒倒地重新钻入千叶桃林,竟咿咿呀呀地胡诌起一首回波辞来:“呵呵呵呀!……回波尔如姜皎,几番除奸兴朝;虽不敢比魏征,却也胜过,胜过……呸!胜过谁呢?胜过程咬金?不对,字又多了,也不押韵!那么,胜过谁呢?呵!对了!胜过‘赵高’……呸呸呸!怎么会去比秦赵高、那个指鹿为马的角儿……”
“站住!”
姜皎正在一路自问自答,自拍自唱,忙得不亦乐乎,忽然,一声巨雷炸响在他的耳畔,他大吃一惊,抬起头来:吓!眼前,一堵墙似的立着个魁伟异常的汉子!他再一细看,心里直发毛:“我怎么撞到这里来啦?又偏偏遇上了这五瘟神!”他赶紧边笑边作揖,结结巴巴地问:“王、王将军安乐否?。”
“我会有你这殿中监‘安乐’么?”龙武将军王毛仲一手握着腰间佩刀的柄儿,另一只手晃着马鞭,半眯着眼以问作答,然后,随地将眼一睁,瞪得滚圆,“尔逛到御马厩来做什么?嗯?”
王毛仲虽已是三品武官,但并未开府置第,却住于这大内御马厩中,仍旧精心饲喂李隆基的两匹宝马玉花聪、照夜白,并带着三百名龙武亲兵,值卫皇帝的宸居宫室,也兼管全厩御马。就其职务看,也不过是一个侍卫头儿。但因他是皇帝的五宝之一,又在两次平逆中立下大功,更兼武艺高强,忠勇勤谨,李隆基十分倚重、宠信。近日,亲为他择配姻亲,皇帝把掌上明珠明义公主下嫁给他,与此同时,为贺其喜,已拟敕将其升入公卿之列、等同一品的太仆卿。
正因为这样,阖朝多数文武对他不敢侧目而视不说,这宫禁之中,连高力士也得怯他几分。姜皎虽和他也曾同助皇帝翦灭太平公主,但皇帝一总万机之后,姜皎早已自有打算,依附于武惠妃,暗中打王皇后的主意;而深知王毛仲对皇后赤胆忠心的他,在皇后本人面前,虽貌作恭敬,心则往往小视;但偶一碰上这异族武夫,他却忍不住股颤心跳,似乎见了恶煞一般。想不到刚才一高兴,昏了头,哼着呀着,本该从千叶桃林往南走,出建福门回府去,偏偏错拐入禁苑之西,逛到御马厩来,碰上了这恶煞。
“嘿嘿,”姜皎忙不迭地笑着,说,“我是奉旨去‘消恨墟’看看,陛下要去赏花呢。嘿嘿,请了“王将军!”
“站住!”
“嘿!”
“请问殿中监从何而来?”
“兴安门。”
刚一出口,姜皎就暗呼,“糟啦!”
“哼哼!兴安门直向前,穿出含光殿夹道,便是‘消恨墟’,尔怎么西窜入苑,到了这里?”
“这……”
“姜皎!”又是一声炸雷。
“在、在!”
“这里,是西市?”
“啊?啊!不!”
“是东市?”
“不!”
“那是何处?”
“大内西、西苑……”
“哼哼!既知是堂堂大唐的巍巍宫禁,你小小一个殿中监,该奉旨往北,却敢胡窜来西!你与当年那韦逆的面首杨均、马秦客,视大内如平康,胡钻乱窜,有何不同?”
“王、王大将军!”听着王毛仲气势汹汹的斥责,姜皎浑身乱颤着,认错不迭,“小官知、知罪……”
“哼,知罪就好!”随着这一句话,姜皎听见王毛仲“哗”地声拔出了佩刀。他骇得浑身麻木,舌头发硬、两眼发直,那寒光闪闪的家伙,已被王毛仲举到他的眼前,“认得这是何物?”
“……刀……”
“哼!”
“宝……刀”
“瞎了尔那双狗眼!”听着王毛仲的怒骂,魂飞魄丧的姜皎分明感到那团寒光在自己项上旋了极快一个圈儿,“它是专饮败国奸佞之血的辟邪大口,从今以后,该去的地方尔去,不该去的地方,尔要少去!该做的事尔要多作,不该作的事尔要少作!若不念在平定太平时,尔也有小小一点功劳,这张大口,也象对宗楚客、窦怀真等人那样,早把你那点点脓血喝光啦!”
“是,喝光啦!……”惊骇交加的姜皎,胡乱应着王毛仲,转身欲逃。
“把靴脱下来!”想不到王毛仲用马鞭向他一指,定住他,喝道。
姜皎以为王毛仲异想天开,要他象“脱靴上殿”那样,让他脱去靴子,把他弄进“御马厩”中去,所以唬得强笑着,直作揖“不敢不敢!改日再来拜谒……”
“什么不敢,叫脱就脱!”
“是、脱、脱……”
他也顾不得什么,一下子蹲到地上,把靴子脱了下来。王毛仲走上去,一脚把那双绢靴踢到厩旁草丛中去了。然后对傻望着自己的姜皎喝道:“滚!”
龙武将军提着马鞭,归刀入鞘,一转身,回御马厩去了。姜皎这才站起来,瘟头瘟脑地转身往北苑走。等他重新穿进千叶桃林时,天已暗了下来。没有阳光的桃林,显得阴冷昏暗,也就在这时,姜皎才觉得浑身已被汗水湿透,两只足掌疼痛难忍。想着刚才离开这里时,得意非凡,归来时,狼狈不堪,霎时象泄尽了心中的气,身上的力,他疲乏不堪地一头坐在桃林中。远远地,一阵调韵庄严的鼓乐声随着晚风飘过来,那是皇后亲蚕仪典中启驾临坛的乐声。
他忙支撑起身子,往桃林深处挪动,免得撞见皇后亲蚕的仪仗大队。
这种意识唤起了他整个神志的清醒。他望着两只有袜无靴的足,发起急来:出宫还得经过很多门,遇到许多人,光着足可怎么办?先找个太监借一双?人家总会奇怪你的鞋呢?打湿了?打湿了怎么会不见湿鞋呢?摔渠里了?御渠里准你扔臭靴子?……到了此刻,他才知道那高丽种这一着,比杀了他的头还狠毒。明明是说你在宫中乱窜、想打皇后的主意,立即就让你出丑。这,万一被饶舌的谏官告到皇帝那里,就更说不清楚啦!谁知道皇帝还会往什么道上去想他这双没靴的光足板!
他恨王毛仲恨得直捶胸口。忽然,他想起眼前就是皇帝亲封的“消恨墟”,他不仅没感到“消恨”,反而因恨而起的气,直冲丹田,把个肚皮撑得都快要破了。
“不消气,就不消气!”他一拍大腿,暗中计议起来,“高丽种这一招,既已露出,倒是提醒了我,他和元蓉蓉,一个是皇帝的掌上珠,一个是今上的心中宝,眼下一结亲,双双为皇后出力,这拥立武娘娘的事,只怕悬着啦……不成,要尽早奏告武娘娘;事要成功,光收拾姚崇老儿还不成,提拔李林甫等心腹也不成,还得把向着皇后的这一宝、一珠从皇帝掌上、心中抹开才成哩!”
“咚、咚、咚”三声鼓声,在亲蚕坛上响起。这鼓声,宣告三解其严。正坤宫内典典引,将禁外命妇导出亲蚕坛,依次立于坛门之外,司宾女官将禁内命妇导出,依次立于大次之前,六位宫尚,依式奉迎;内仆进献厌翟车于大次门外,向南停放。
“驭车使执辔!”尚仪女官见车辇停放好后,便朗声下令,然后引着六位宫尚,齐齐执着玉笏,朝大次门内奏请皇后升车。
王皇后昨夜因妹妹的事,一夜没有睡好;今日的亲蚕仪典又十分冗繁,加上在登采桑坛、执钩采桑时,又闪了腰,因此行动有些艰难。明义公主小心地扶着她,在坛上先上了肩舆,在华盖罩顶、侍卫警跸前后的簇拥下,下了亲蚕坛,到大次门的车辇前下舆登车,明义刚刚放下车辇的珠帘,乐班又奏起亲蚕解严之乐,缓缓返还斋殿;内禁命妇,乘车陪从于厌翟车后。车驾过毕,内典女官引外命妇出宫回府。
皇后车驾到了斋殿正殿门外,驭车使回车向南,尚仪女官于厌翟车前跪奏道:“尚仪妾臣,恭请皇后陛下降车!”
“臣妾等拜请皇后陛下降车!”接着,内命妇们都齐跪车前,朗声拜奏。
明义公主在重起的鼓乐声中,上前卷起珠帘,和随车近侍将皇后搀下厌翟车,重新扶着皇后,坐上肩舆,进了正殿,升入御座。
六尚女官导着内禁命妇,依次入了正殿,分厢列班。尚仪女官出班请奏道:“亲蚕仪毕,请陛下降懿旨解严。”
“依奏解严。”苦力支撑的王皇后,虽然疲乏不堪,仍勉强打起精神,对众命妇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