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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008-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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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也许以为法国大革命会改变女人的命运,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么回事。这场中产
阶级大革命所尊重的是中产阶级的制度和价值,几乎是由男人独自完成的。强调下面这
一事实是重要的,即在旧制度中,作为一个性别,工人阶级妇女始终拥有最大的独立性。
女人拥有经营权,拥有她独立就业所必需的所有法定权力。她可以做缝纫工、洗衣工、
打磨工、店主等,可以参加生产活动。她或在家里工作,或在小店里工作;她在物质上
的独立性,使她有可能在行动上有很大的自由:工人阶级的女人可以出去工作,往往是
在小旅馆里,可以随意处置她的身体,和男人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她是丈夫的伙伴,和
他是平等的。她受压迫是表现在经济方面,而不是表现在性别方面。在农村,农妇在农
业劳动中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她被当做仆人对待;她往往不和丈夫、儿子同桌吃饭,
她比他们更艰辛地过着牛马般的生活,而且她的劳累还要加上母性负担。但和古代农业
社会一样,男人有必要让她受到他的尊重。他们的财物,他们的利益,他们的牵挂完全
是共同的;她在家有很大的权威。由于生活艰苦,这些女人也许可以表现自己,要求得
到她们的权利;但怯懦和顺从的传统却沉重地压在她们身上。法国大革命前的国会
cahicrs (陈情书〕几乎没有包括女性的权利要求,这些陈情书只限于让男人不要从事
文人的职业。在示威和暴动时,肯定会看到女人站在她们丈夫的旁边。不过,这些女人
到凡尔赛的目的却是为了到面包房去找“面包师,他的妻子,他的学徒”。但是,领导
这场大革命并享受其果实的,并不是这些普通百姓。
    至于中产阶级妇女,有些人则热情投身于自由事业,如罗兰夫人(Mllle Robo)和
吕西勒·德穆兰、夏洛特·科黛(comtte cotany)是她们当中深刻影响大革命进程的人
物之一,她暗杀了马拉。当时也有一些人鼓吹女权主义。奥林拍·德·古杰
(OlylnpedeGoUgde卢1789年提出了《女权宣言》,和《人权宣言》相抗衡。她在宣言
中要求废除一切男性特权,但不久她就被送上断头台。当时还出现了一些短命的刊物,
少数妇女徒劳地从事政治活动。
    17op年,法国废除了长子继承权和男性的继承特权,在这方面女孩子和男孩子成为
平等的人。1792年,通过了一项法律,确认了离婚权,因而婚姻束缚有所松懈。但这仅
仅是些不重要的胜利。中产阶级女人和家庭结合得太紧密了,以至作为一个性别没有任
何明确的共同责任感。她们没有构成一个可以推行自己主张的独立等级:在经济上她们
过着奇生生活。于是,那些本来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别去参加事件的女人,由于本阶级的
缘故却无法去参加,而那些属于行动阶级的女人,却被迫不采取行动,只去做女人。经
济权力一旦落入工人手中,工作妇女便可能赢得寄生女人——贵族妇女或中产阶级妇女
一一从未有过的权利与特权。
    在大革命的清洗年代,女人有一种无政府主义的自由。但一旦社会重新组织起来,
她又被牢牢地束缚在奴隶地位上。从女权主义的观点来看,法国走在其他国家的前面。
但对现代法国妇女不幸的是,她的地位早在军事专政时期就决定了。拿破仑法典把她的
命运固定了整整一个世纪,大大延迟了她的解放进程。和所有的军人一样,拿破仑宁愿
让女人只做母亲。而作为资产阶级革命的继承者,他也并没有破坏社会结构,给予母亲
明显超出妻子的地位。他禁止调查父亲身份,为确认非奸母亲和婚生子女规定了严格条
件。已婚女人本人并未因为有做母亲的尊严而受到庇护,封建的矛盾在这里依然存在八
女孩子和妻子被剥夺了公民资格,她们无法行使法律上的权利,担当监护人。但是在婚
姻维护旧有的依附地位的同时,独身女人和老处女却拥有一切公民权。妻子必须服从丈
夫,丈夫可以因通奸将她单独监禁,提出和她离婚。如果丈夫当场捉奸并把她杀死,法
律认为他是可赦免的。而丈夫只有在把姘妇带到家里才应受到惩罚,也只有在这时妻子
才可以提出离婚。居住地由男人决定,他对子女的权威比妻子大得多。除非妻子经商,
她承担的义务必须由他认可。她的人身和财产都受着婚姻的严格控制。
    18世纪的法律制度只是加剧了拿破仑法典的苛刻性。离婚在1826年被废止,直到
1884年还没有恢复,当时离婚仍很困难。中产阶级决非很强大,它的权威还很不稳定,
它要认真对付产业革命带来的潜在威胁。据宣称,造出女人是为了家庭而不是为了政治,
是为了做家务而不是为了履行社会职能。奥古斯特·孔德称,在雄性和雌性之间有着肉
体上和精神上的根本差异,这使它们彻底分离,尤其在人类当中。女性气质是一种“延
长的未成年状态”,这种状态使女人不具备“人类理想”,使她的精神衰竭。他预言,
以后家外女性劳动将完全被废除。在道德和爱情上,女人也许会处于优越地位,但只要
她在家里没有经济或政治的权利,男人就仍然是优越者。
    巴尔扎克用更加讥讽的口吻表达了同样的思想。他在《婚姻生理学》中写道:“女
人的命运和她唯一的荣耀是赢得男人的心…她是一份动产,确切地说,只是男人的附属
品。”他这是在反对18世纪的放荡,在反对当时危险的进步思想,也是在为反女权的中
产阶级辩护。巴尔扎克指出,排斥爱情的资产阶级婚姻自然导致通奸。他告诫丈夫们要
严加管束,不要让妻子有任何机会接受教育和文化,要尽可能地不让她们引人注目。中
产阶级按照这种程序把女人关在厨房和家中,严密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使她们完全处
于依附地位。作为补偿,女人也受到敬重,受到极其温文尔雅的对待。巴尔扎克说:
“已婚女人是一个必须把她扶到王位上的奴隶。”在小事上必须征求她的意见,把她摆
在第一位。人们不应当像原始人那样,让她负重,而应当迅速让她摆脱一切艰巨任务和
忧虑——同时摆脱一切责任。大多数资产阶级女人都接受了这种冠冕堂皇的约束,几乎
听不到有人抱怨。肖伯纳说,让人们受到束缚比让他们摆脱这种束缚更容易,只要这种
束缚会带来利益。中产阶级女人之所以依恋她受到的束缚,是因为她在依恋本阶级的特
权。若是摆脱男人的束缚,她就必须为谋生面工作。她同工人阶级女人没有任何共同利
益可言,她认为,资产阶级妇女的解放将意味着本阶级的灭亡。
    然而,历史的发展并没有由于这种顽抗而停下来。机器的出现摧毁了土地所有制,
推动了和妇女解放运动一起出现的工人解放运动。一切形式的社会主义都力促女人走出
家庭,赞同她获得解放:柏拉图设想出了一种公有制,认为在这种制度下妇女将享有斯
巴达女人那种自主权。随着圣西门(Saintsimon)、傅立叶(Fourier)和卡贝的乌托
邦社会主义的出现,也产生了“自由女人”的乌托邦。这种理论认为,对工人和女人的
奴役应当废除,因为女人和男人一样是人。不幸,这种合乎理性的思想在圣西门主义这
一学派并不流行,如傅立叶就把妇女解放和恢复肉欲混为一谈,要求每个人都有屈从情
欲召唤的权利,希望用爱情替代婚姻。他认为女人不是一个人,而只是在发挥她的色情
功能。卡贝认为有可能实现男女完全平等,但他又对女人参与政治加以限制。其他人则
要求让女人受到良好教育,而不是让她们获得解放。在19世纪,由于改革的影响,始终
存在着对女人的高尚见解,这种见解也出现在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n)那里。但
是,妇女事业却被支持女人的无能之辈搞得有点声名狼藉。俱乐部。杂志以及“布鲁默
主义”之类的情愿运动,全都沦为笑柄。当时最有知识的女人,如德·史达尔夫人
(Minedestae)和乔治·桑(Geong sana),始终在回避这些运动,为自由而进行她们
自己的斗争。但总的说来,女权运动得到19世纪改革运动的支持,因为这一运动在追求
平等公正。蒲鲁东(Proudhon)是个明显例外,他破坏了女权主义与社会主义的联盟关
系。他把正派女人贬到家里,贬到依附于男性的地位,他试图证明她的劣等性。“要么
当主妇,要么做妓女”,这就是他为女人所提供的选择。但是,和所有反对女权的人一
样,他也为“真正的女人”,即处于奴隶地位的女人以及男性的影子,进行热情的祈祷。
蒲鲁东虽有这种热情,却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得到幸福:蒲鲁东夫人的书信只不过是反映
了她的一腔哀怨。
    这些理论论争都没有影响事件的进程,它们只不过是正在发生的事件的模糊反映。
女人之所以在经济上重新取得了重要地位——这一地位从史前时代就已失去——是因为
她走出了家庭,在工业生产中扮演了新的角色。是机器使这种剧变成为可能,因为在机
器生产中男女工人的体力差异基本上不起作用。工业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这是男人所无
法单独提供的。随着工业的迅速发展,女人的合作成为必然。这是19世纪发生的最重要
革命,它改变了女人的命运,为她开辟了一个崭新的时代。马克思和恩格斯全面评估了
这次革命所波及的范围,认为妇女解放有可能成为无产阶级解放的一部分。倍倍尔说,
实际上,“妇女和工人在这一点上是共同的:他们都在受压迫。”由于女人和工人的劳
动通过技术发展将呈现出重要意义,他们会共同摆脱压迫。恩格斯指出,女人的命运同
私有制的历史联系密切;父权制取代母系制是一场灾难,它使女人受着世袭财产的奴役。
但是,产业革命却是对那种权利丧失的补偿,它将导致女性的解放。这一结论在前面已
经引用过(见第三章 )。
    在19世纪初,女人受到的剥削比男工更可耻。在家从事的劳动构成了恩格斯所谓的
“血汗劳动制”。女工虽然忙得团团转,挣的钱扔不能满足她的需要。于勒·西蒙
(Jues Simon)写的《女工》,以及保守的勒鲁瓦精利厄(Inap-Beaulieu)1873年出
版的《世纪的女性劳动》,都对这些可恶的弊端进行了谴责。勒鲁瓦一博利厄说,法国
有20多万女工,每天挣的钱还不到50生丁。她们要匆匆忙忙地从家跑到工厂去上班,而
且,直到不久以前,她们在工厂以外也只干些缝纫、洗衣和做家务之类的活苦钱少的工
作。就连饰带。女工之类的生产也被工厂垄断。作为补偿,在棉、毛和丝织品行业有大
量的就业机会;纺织厂尤其雇用女人。厂主往往宁愿雇用她们也不愿意雇用男人。“她
们活儿子得好,要的工资少。”这种带有讥讽意味的说法,揭示了女性劳动的戏剧性,
因为正是通过劳动,女人才赢得了做人的尊严,但这一胜利来之不易,且姗姗来迟。
    纺织劳动是在极其有害于健康的条件下进行的。布朗基道:“饰带厂的一些女工在
工作时,为了手脚并用,几乎不得不把自己悬在皮带上。”1831年,丝织工人在夏天要
从早上3点子到天黑,冬天要从早上5点干到夜里11点,每天要劳动问个小时。如诺贝尔
·特律坎(Norbert Truopin)所说:‘“工厂里的劳动环境往往是有害健康的,那里
一年四季见不到阳光。年轻的女工有一半还没满学徒期就得了肺结核。她们若是抱怨,
就会受到指责,说她们是在装腔作势。”
    而且,男雇员还占年轻女工的便宜。《里昂事件之真相》一书的匿名作者说:“为
了达到目的,他们动用了骇人听闻的手段:贫困和饥饿。”有时女人除了工业劳动,还
要从事农业劳动。她们受到玩世不恭的剥削。马克思在《资本论》里做了这样一个注释:
“工厂主伊先生对我说,他只使用妇女来操纵他的机械织机;他喜欢使用已婚妇女,特
别是必须养家活口的妇女;这种妇女比未婚的妇女更专心更听话,她们不得不尽最大努
力去取得必要的生活资料。这样一来,美德,女性特有的美德,反而害了她们自己,她
们温柔恭顺的无性,竟成为使她们受奴役和苦难的手段。”在总结马克思和评论倍倍尔
时,G·德尔维勒(G.DerVille)写道:“要么当宠物,要么做役畜,今天女人只能如
此。她们不工作时要靠男人养活,拼命工作时仍要靠他养活。’女工的处境十分悲惨,
以至西斯蒙和布朗基要求不给女人接近工场间的机会。造成这种处境的原因,部分在于
她们最初不懂得怎样保护自己,不懂得怎样通过工会把自己组织起来。妇女的“协会”
要追溯到1848年,这些协会开始时是产业工人协会。如下面的数字所表明的,这一运动
进展缓慢:
    1905年,有781392名工人加入工会,其中妇女有69405人;1908年,有957120名工
会会员,其中妇女有88906人;1912年,有工会会员1064413名,妇女占92336人。
    1920年,有工人1580967人,其中女工和女雇员有2390l人加入工会;在总数为
1083957名女性农业劳动者当中,加入工会的只有36193人。总计有3076585名工会会员,
其中女会员有29M人。她们之所以在新机遇面前如此束手无策,是因为听天由命和顺认
的传统,是因为她们缺乏共同的责任感和集体意识。
    这种态度所导致的结果是,对女性劳动的调整进行得缓慢而拖沓。法律只是在1874
年才加以干预。然而,尽管帝国开展了竞选运动,涉及女人的规定却只有两条:禁止未
成年女性做夜工,她们在星期天和节目有休息的权利;她们的工作日被限于12小时。至
于对30岁以上的女人,所做的只不过是不准许她们从事矿井和采石场的地下劳动。1892
年11月2日,出现了有关女性劳动的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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