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海鸟社 2-猫儿眼续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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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姿态。
“你上回告诉过我。”说话间,阳德顺手摘掉她的粗黑镜框,轻轻抽出固定
姑婆髻的发夹和细簪子。
蓬卷的乌丝刹那间披垂下来,宛若波光流转的玄黑色清瀑。
“是吗?”看来泄密者本人已忘得一干二净。“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阳德终于回想起自己的来意。“噢!对了。”
迟疑的猫儿眼移向碎花地毯。
一来红玫瑰花尸散躺著,凄凄凉凉地哀诉她们被毁容的命运。长茎根部扎束
的丝缎蝴蝶结,如今有若花儿的寿衣,气氛庄重肃穆。
“你……你送花给我?”她呐呐的。芳心突如其来地疾跳,几乎害她喘不过
气来。
啊!怎么胸口怪怪的,莫非是心律不整?她扪心自问。
“这个嘛……”美人儿乍现的红霞引发他的罪恶感。“你要这么形容,我也
不反对,不过──订花的人不是我,在下只不过恰好在这间花店打工,兼任送
花员。”
他奶奶的,红粉知己填满了四、五本登录簿,为何他从没想到送女人鲜花素
果?
“噢。”她瞳仁正中央焕散的光彩稍微敛了下来。他好像很忙的样子!从助
教到问卷调查员到披萨外送生到花店外务,三百六十五行俨然行行有他的形影,
而且次次与她碰得著面。
一回神,忽然察觉两人的姿态极端的不雅,她忙不迭退出两大步。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压坏你了!”这算不算另一种糗到的场面?
总机兼招待小姐躲在柜抬后头偷笑。
“好吧!送花任务虽然失败,留言照样得传到你手里。”他耸了耸肩,从白
色牛仔裤口袋掏出小卡片。“这束长茎红致瑰来自……我看看……宋尔雅先生
的手笔,卡片上写道:”晶晶,我想念你,爱。‘“狐疑的眉毛挑得高高的。”
你真的拥有一位把名字取作’尔雅‘的庸俗爱慕者?“
虽然她的社交生活半点也不干他的事,但,掩藏在椭圆形眸中的锐利眼光却
让她不得不作答。
“他是我工作上认识的朋友,没什么重要性。”晶秋尽责地回话。
“哦?”阳德把香水卡片举到一臂之遥,斜眼睨视它。“你对宋尔雅先生罗
曼蒂克的举动有什么感想?”
“罗曼……蒂克?这个人做哪一行的?歌星还是演员?我从没看过他的电影。”
她故意装傻,“既然心里少了点认识,当然对他无动于衷!”
为了取信于人,她慨然拍拂著他的臂膀,仿若在安抚背毛微微竖起的大猫。
为了某种莫名的原因,阳德对于宋尔雅送花的举动相当不以为然。她说不出
来自己如何看出来的,毕竟她与他并未熟稔到心有灵犀的程度。可是……怎么
说呢?她真的可以从他挑眉、逗弄、审视的表情变化之中,点透他隐隐敌视的
含意。而且,可能就是出于这份敌对和不以为然,他才会亲自将昂贵的花束送
到基金会,以便探求她的反应。
“很好。”阳德相当满意她的回答。“既然宋先生完全不重要,咱们就忘了
他吧!”
他顺手一捏,香水卡片萎缩成汤圆状的皱球,临空飞越三公尺的抛物线,正
中墙角的字纸篓。
空心射篮,得分!
基于习惯因素,他一接下虞晶秋的CASE,就将目标者的祖宗十八代、乃至交
友状况摸得一清二楚。人事档案中当然包含了“宋尔雅”三字。起初他并不在
意,也没打算将这号人物放在眼里直到他对虞晶秋开始产生兴趣。
四十分钟前,他安排在宋家的临时帮佣来电打小报告,透露了宋某人订鲜花
赠美女的香艳行动,终于,这家伙引起他货真价实的关注。
不识抬举的宋姓男子试图泡“他的”标的物!
这下还得了!他听凭直觉,立刻展开捍卫疆土的重任。先冒名打电话通知花
苑,取消宋尔雅的订购行动,再准备了花来前来基金会探探敌情。
幸好,晶秋并不示威或觉得希罕的反应,让他非常满意。
“好啦,我晚上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先走一步。”他不由分说地拉近晶秋,
在她前额落下浅浅的告别吻。“后天你有课,咱们学校见。”
临走之前,顺便赠送总机小姐一记潇洒的微笑,勾出人家芳心内乱跑乱撞的
小鹿。
猫类优雅的韵律感充斥著他的一举一动。
“好帅喔……”身后,痴醉的总机小姐呢喃著满心的神魂颠倒。“虞小姐,
你在哪里认识他的?”
“他……”晶秋呐呐目送狡猫般的灵动背影离去。
这个阳德亲自送来一束刺鼻的花,只为了徵求她的同意之后,把送花人的小
卡片扔掉?
奇哉怪也!
她发觉自己越来越弄不懂猫科动物善变的思路。
阳明山的私人别墅“昙香园”,今晚灯火辉煌。整片产业的左翼以玻璃屋搭
盖成廊庭,既可以坐享一整片星坐芒点点的夜空,又能保持中央空调控制的徐
暖恒温。中庭里置著一列长桌,诱香地摆满了中西两式的自助餐点,长桌尾端
垂直放著一张餐具方几,中央的水晶盆盛满淡粉红的鸡尾酒,调味用的柑橘和
柠檬刀雕成薄片,覆满两大碟白瓷盘,淡米与浓黄相间,新绿与浅橘相伴,营
造出极成功的视觉享受。
派对进入第二个小时后,重量级的宾客也大都到齐了,晶秋捏紧半夹在纤臂
与身躯之间的小提包。包包内,就是基金会准备留给主人马川行过目的资料。
可是,马老板一脸不太好惹的模样。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充其量只比她高出
几公分,但壮硕的体魄却颇为可观,横著看过去,腰肢扎练得相当粗广,铁干
似的臂膀十分结实,非常雄壮威武。人中部分留著两撤山羊胡,更加强调他刚
硬难缠的性格特徵。
她杵在入口不远处的角落,咽了口口水,顶高鼻梁上的姑婆式镜架,不太确
定应该如何接近马川行。
打从一进门,引荐她与会的顾问先生便言明了主人的习惯──“虞小姐,马
先生做事很讲究场合与规矩,只要他中途踏上二楼,就表示私下与几位贵客谈
生意去了,你务必要等到那时候再跟著上楼,把基金会寻求赞助的资料交给他,
免得触犯人家的大不韪。”
然而马川行夫妇言笑开怀地周旋在宾客之间,丝毫没有上楼的意思,俨然就
想让她白跑一趟……
来了、来了!她精神一振,遥观著马川行轻轻地向妻子打了个手势,领著两
名政商界的要员,缓缓移向通往二楼的樱木楼梯。
她武装起勇赴狮笼的决心,确定马川行消失在二楼的梯端尽头,不会中途折
回宴会场之后,捱著怦怦跳、吓吓叫的横胆,步上另一层楼的世界。
有钱人的隔音设施硬是不同凡响,她一进入二楼的领域,一楼觥筹交错的繁
华条然冷却下来。
一道笔直的长廊从脚下往前延伸,终结于幽暗尽处,墙上的几盏小宫灯,间
歇点缀著阴影。
晶秋茫然迎视五、六扇合拢的门扉,不晓得应该敲开哪一间。
左首第二间的门缝里透出微光,或许主人正在里头开会吧!
她鼓起勇气走过去,握拳正待扣门──一词冷硬的铁掌蓦地从斜侧方兜过来,
制住她的粉荑。
“呀!”晶秋这一惊非同小可,直觉地跄退一步,皮包下方的硬尖处恰好往
后扎落──“哎呀……”偷袭者痛叫出来,抱著两腿间的“要害”颓软在地上。
“饶先生,你怎么了?是谁伤到你了?”她讶异地回身,弯腰去搀扶莫名其
妙受害的伤者。
“你你你──”饶哲明痛苦兼痛恨地死瞪住她。
“来,我扶你。”晶秋很善良。
可惜,七、八十公斤的男人体重终究不是她小小弱女子扛担得起的。饶哲明
搭住她脖子,腰杆才直了半尺,她气喘吁吁的,几乎被这把重担压瘫了。
“当心!嘿──”饶哲明突然察觉臂膀下的凭藉滑了开去,水桶形的躯干哗
啦啦又垮倒了一次。“噢!我的屁股!”
“啊……啊……”她万分过意不去。“不好意思,我一时手滑──来来来,
我再扶你起身。”
“别碰我!”受害者低吼。
克服了极度的摔伤挫痛之后,他霍地起身,揪著晶秋进入走廊对面的房间。
“喂!你做什么──嘿!”晶秋跌了一跤。好不容易稳住摔势,房门已被饶
哲明反手掩上,趁便扭亮门旁的小台灯。
匆乱之间,她无暇环顾自己进入什么样的房间,隐约感觉到似乎是一间客房,
有床有躺椅,其他就模模糊糊了。
她愣愣地揉搓被他抓瘀的皓腕,昏暗的鹅黄光芒使他满脸的恶意更加阴沉。
“你这个婊子!”饶哲明劈头扔下一句不入流的秽语。
“什么?”晶秋差点岔了气。
“嫁不出去的老姑婆!没人要已经够可悲了,你还不懂得收敛一点!”他扭
曲的五官何尝有教育者的风范。
晶秋的下巴垂下来。虽然她个人对饶哲明积存的不满已经淹没喉头,随时会
涌发出来,不过到目前为止,她尚未真正的表露于形色,所以姓饶的实在没理
由爆发突如其来的怨怒。
而且,饶哲明愿意讲理还好,若他偏搁下学者的身段,一味地效法泼妇骂街,
那么凭她逊色常人两三分的骂功,万万敌不过他的尖嘴利舌。
“饶先生,我们都是文明的读书人,恰好又具有同事的关系,您最好控制一
下自己的用词。”她清了清喉咙,武装起女教官的严肃形象。
“关系?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就凭你枯守了几十年的老处女身分也
想教训我?你也不想想,一个女人连像样的男朋友都巴不上边,又懂得哪门子
‘经营管理’、‘行政工作’的概念!”他狠恶的言词完全失却平时端出来的
气质。“告诉你,你给我安分一点,别想和我过不去!‘学无涯’能够撑到目
前的阶段,全靠我利用私下的人脉笼络出资者,说服他们捐赠基金。只要你惹
得我心情不好,我包准让你明天就打包回家吃自己!”
“什……什么?”她震怒得浑身发抖。“你……可恶!你说什么鬼话?!”
肚子里千百句痛骂这名贼的词语,冲到口边却只剩下几个不痛不痒的造词。
没法子!她真的不擅长谩骂!
“难道不是吗?”饶哲明咧出有恃无恐的狠笑。“要是老子心里不痛快,向
基金会辞去顾问的职位,再把我引介过来的资金来源全部切断,我就不信‘学
无涯’撑得过两个月!”
“没错,虽然‘学无涯’目前的赞助者大都靠你穿针引线而来,不过这些年
来,你几千、几万地花用基金会公款,内部财务几乎成为你的私人荷包。你引
进来的财源虽多,浪费掉的金钱也不少,凭什么把自己夸称得如此伟大?”她
啥都不行,讲起道理来却最有一套。
偏偏饶哲明拒绝奉行文明人的行事原则。
“老子管你那么多!”他猛地揪住晶秋的手臂,龇牙咧嘴地狺狺叫。“反正
我警告你,只要再被我听见你故意压下我呈报的公帐,我保证让你后悔一辈子。”
“你!我就不信你敢对我怎么样──猪八戒!”她吼出自己的字典里最严厉、
最下流、超级脏活的骂名,拚著被攻击的危险也要与他争出个输赢高低。
“好,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饶哲明挥高拳头,作势欲打她。他敢不敢真打
下来是一回事,吓吓她以达到威胁效果才是最主要的重点。
“啊……”晶秋连忙闭上眼睛。
超级驼鸟的!
“如果你敢碰她一根寒毛,我保证让你后悔一辈子。”清扬冷测的男中音从
房间的一隅发出来。
纠缠不清的两个当事人同时楞住。
房内另外有人!饶哲明直觉联想到,他以武力恐吓妇女的景象被第三者当场
目击,以后该怎么维持形象?
而晶秋脑中回旋的思绪就简单多了,统共可以归纳为两个字──阳德!
他简直是无孔不入!
她愣愣地回眸,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她好像走到哪儿去,都会遇见
他。
墙角的落地窗前,一张单人沙发面向著窗外,静静拥抱月光。高高的椅背遮
挡了沉陷进椅内的客人。谁教饶哲明进房之前不先检查一下,如今做坏事被逮
个正著,算他活该。
“嗨!”阳德笑吟吟地打了声招呼,踱著四足动物固有的慵懒来到她身旁,
浑然将屋内的第二个男人视若无物。
“你怎么会在这里?”晶秋大惑不解,任由他将自己的皓臂从敌人的虎口拯
救下来。
看样子,他似乎出他们早一步待在这间客房中。
此外,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阳德衣著正式的绝帅。他过长的黑发仍然用发带
束扎在脑后,健躯上规规矩矩的西装、长裤──还打领带耶!却又透露出截然
不同的风采。便装时的阳德若像一抹爽朗自由的轻风,盛装过后的他使成为品
味独具的白领雅痞,外表上骤然成熟了十载。
阳德耸了耸肩,并不正面回答她的质询。
“你又跑来这里打工当服务生呀?”晶秋立刻联想到穿梭宾客之间的男服务
生。原来他偷懒来著!
猫般的椭圆形瞳孔闪过一抹狡黠。
“对呀!”他拂掉衣领上假想的灰尘。“我这身打扮够炫吧?”
“嗯。”她悄悄晕开了娇颜。他不管怎么穿都好看,上天委实太独厚他了!
服务生而已,不怕!饶哲明暗暗松了一口气。
“嗯哼!”他轻咳一声。“虞小姐,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中年痴胖男子与年轻小伙子对垒,无论如何,在气势、体力上都是吃亏的,
饶某人倒不至于傻到向他叫阵,反正威吓的目的达到就成。大家后会有期!
“这样就想走了?”阳德轻松的手臂搭在晶秋肩头,一副“她是我姊妹”的
态度。
饶哲明踱开来的步伐顿了一顿。
“不然你想如何?”口气有些试探性的意味。
“不想如何。”阳德忽然抽掉她髻上的发簪,全然不顾事主的抗议,趁她失
神的时候,顺道再摸走她鼻梁上的粗黑镜架。
“喂,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