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恋上大国医-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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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娘呆呆望着她。她的面色异常凝重。
惠娘看不出她有开玩笑的意思,或者别的什么意图。于是也沉下心来,点点头。
无双看看四周,“王大娘呢?”
“邻居有个媳妇儿生孩子,娘家人都跑光了。婆婆去照顾她。”
无双了然哦了一声——王家一家人都是热心肠的。她看着惠娘身上半旧的衣衫,和手里打补丁的活计,环顾屋里坑坑洼洼的装修,正想要说什么,忽然定宜清脆叫道:“爹回来了!”
随着话音,王孟英走进来,眼神发直,脚步僵硬。他没看到无双,径直走到厅中一把椅子前,把药箱一扔,然后慢慢坐下,胳膊肘搁在把手上支着额头,闭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道:“茶……淡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无双愣愣地盯着他。
惠娘尴尬一笑,走过去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丈夫,“哎!也不看看有客在。”
王孟英这才梦醒一般,茫然看了看,才发现无双坐在对面,连忙坐直了身体,“咦?”
无双看到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阵强烈的心酸涌上来。她强自镇定:“不必理会我的。嫂子,你快给大哥来一杯茶吧。”
惠娘答应一声去了。
王孟英不知道是不当无双外人,还是累得狠了,亦或者二者有之。他重新闭上了眼,支着脑袋,不说话。
一时间室内静悄悄的。
无双望着对面的他。他如今已经而立之年,曾经微圆的脸庞瘦尖了些,脸色因缺乏睡眠显得黧黑,嘴唇有点起皮,一点点的胡茬,浓重的黑眼圈。胸膛微微起伏。疲倦爬满了一身。
忽然,他最小的儿子蹒跚学步地跑进来,口齿不清,要找爹爹玩。
“爹爹……”
无双连忙站起来,抱起这个小小孩童,轻声道:“爹爹累了,让他休息一下。姑姑陪阿心玩好不好?”
什么也不懂的阿心呵呵地笑。她看得出,王孟英夫妇是很疼爱这个小儿子的。
他穿的衣服虽然不是绫罗绸缎,但齐整干净,头上的胎毛修出了一个好看的阿福形状。他的脸蛋又圆又嫩,笑容大大的,眼睛又大又亮。
他咿咿呀呀扯着无双的衣领,不知道在咕哝什么,自顾自高兴极了。
无双摸摸他的脸蛋,想到这个孩子会在惠娘之后也被霍乱夺取生命,不由得一阵仓皇无助,眼泪忽然就要掉下来。
这时,惠娘端着茶碗进来,走到王孟英身边。无双赶紧背转过身,趁这个机会擦去眼泪。
茶端来了,可是王孟英已经沉沉进入了梦乡,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惠娘把茶放到桌上,叫他不是,不叫也不是。最后还是无双扯扯她,示意出去说话,别吵了他。
走到院子里,无双掏出一个荷包,交给惠娘,“嫂子,这是十两银子,不多。你拿着吧。”
惠娘吃惊地瞪眼:“你这是干什么?”
“现在不是见外的时候。大哥现在顾不了家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阿心。”她说着,摸摸阿心的头。她本来还想说,给王孟英多做好吃的,话到嘴边还是吞了下去,“就当我借给你的,度过这个难关。宽裕的时候再还。”
惠娘沉默着收下了。
忽然,赵菊斋的小药童冲进来,大声嚷嚷:“王先生呢?先生,先生!我师父那里接了一个病人,他搞不定,要请你快些去啊!那病人眼看就撑不住了!”
刚才还在熟睡的王孟英猛地弹起来,睡意转眼一扫而空。他背起药箱,二话不说,跟着药童就冲出门,一面走一面问:“什么症状?给他用生脉饮了吗?”
无双和惠娘追到门口,他已经跑远了。
惠娘着急地呼唤:“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知道……”
“你当心自己!”
他的人影已经不见了。霍乱这种病,夺命迅速,争分夺秒,如果去得不及时,中药熬药又需要时间,就救治不了了。
当惠娘转过身来时,无双已经调整好了表情。
“嫂子,我还要去红莲那里。”
“哦,好。”
走出两步,无双忍不住回过头,深深地望着惠娘。这个女人,由于近年来操劳,娇艳的容颜已经染上了风霜痕迹,有了一点老态。
她呼吸困难,艰涩地说:“嫂子……你千万要保重自己。”
惠娘迷惑不解,但也似有预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无双咬咬牙,掉头离去。
她到了张养之家里,依样画葫芦,把注意事项交代了一遍。比起王家,张家愈发困难得多。她也给了红莲十两银子。已是倾囊而出了。
到了傍晚,她站在约定的街头等石诵羲。天色欲晚,加上是瘟疫爆发期,街上没有行人。
她看着空荡荡的街头,想着这段时间死去的无数生命,忽然在盛夏中一阵发冷。
这个时候,石诵羲摇摇晃晃回来了。看到熟悉的身影,她心里蓦地生出一丝安定温暖的感觉,不由加快脚步迎上去,清亮地叫了声:“羲少爷!”
他才走近,无双就闻到浓浓的脂粉香气酒气。她顿住脚步,语气有点怀疑:“你这是去哪里了?”
石诵羲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有点不耐烦:“你别问,走吧。”
就在他一低头间,无双眼尖,看到他脖子脸颊处有几抹胭脂,心下明白七八分,奇http://。345wx。怪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去喝花酒。
她叫住他:“等等,你也不留心,脸上都是香粉胭脂的。回去被人看到,可又惹麻烦了。”
说着,她掏出手帕要给他擦。
石诵羲躲开,粗声道:“不用,就留着吧。”他胡乱用手背抹了两把,反而把胭脂色更扩大了一点。
无双愣了愣,慢慢收回手。
石诵羲意识到自己粗鲁了,忙说:“对不起,你别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我没事的。我们快回去吧。”
无双很快地恢复正常,点点头:“是的,得快些回去。”
48
48、鸦片战争 。。。
他们回到紫竹山庄。进去之前,在小溪边把外衣脱下来烧掉,然后把早上出去时藏在那里的衣裳换上。
石诵羲不愧是从小锦衣玉食,衣服穿得乱七八糟。无双只好动手帮他穿戴。整(http://。)理领子时,瞟到他白皙锁骨上可疑的斑斑点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某些不纯洁的画面,一下子浑身不对劲起来。
她别开目光,加快速度弄好,刚要离开,就被他握住了手,“你恼了?”
“没有……不,我有什么好恼的?”她看了一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恼,就是心里有点堵,“回去之后,最好两日内都别去见老太太,免得老人家体弱,过了病气。”
“你呢?”
“我也告病假,暂时不去陪她了。”
石诵羲点点头,静静看着她,眼睛亮亮的。
她被看得有些心烦意乱,连带着歉意也被勾起来,一阵一阵地把人淹没。
“羲少爷……都是我不好。”
石诵羲只是叹气,“说这些话做什么?其实吧……是我自己也想去青楼见相好的。”这话夹杂着嗤笑,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无奈之意。
两人没再说话。
在后门,石诵羲安排好的人在那里等得着急,见他们总算回来了,才松口气。
然而没走出多远,他房里的大丫环姚黄急匆匆跑过来,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大奶奶……来了……”
通风报信的话还没说完,一群家丁就气势汹汹涌了过来。
石诵羲挑挑眉,一点都不意外。他一面朝心腹小厮使个眼色,一面举步迎上前去。
于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无双就被两个小厮一左一右保护着,拐上另一条曲径,迅速地回到了后山。
小厮送她到了家,就干净利落地走了。
无双连句问话都没来得及出口。
她情知肯定是大奶奶知道他们私自进城的事情了,不由得一阵又一阵担忧。她等着大奶奶拿她去兴师问罪,结果等了两天,也没人来找她。
渐渐地山庄里下人的小道消息就传开来。
说抓到少爷擅离山庄,老爷和大奶奶气得不得了,将他打了一顿。质问他时,他说在山庄里闷了一个月,出去找乐子。
下人都一副调笑的模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少爷这次真是撞枪口了,二房三房那边都暗地里笑话……其实纨绔子弟呢,去哪种地方有什么了不得的,亏大奶奶气得那样。”
无双听完,心里知道,石诵羲不是那样的。
她几乎按捺不住了。可是石诵羲那边一直传话,不让她过去。
装病了两天,她确定自己没有染霍乱,就干脆起床,又进去陪伴老太太——她那里肯定有更多的消息。
结果,老太太的心情,出乎她意料,竟是异常愉快。这令她惊讶至极。
见到她来,老太太笑眯眯地招手,“白凤说你这两天不适,可大好了?”
她婉然福了福,“都好了。不然也不敢来见老祖宗。”
说完,她察言观色,试探道:“老祖宗似乎有好事?”
老太太粲然一笑,“哦?你看出来了,不妨猜猜?”
无双真是疑惑了,干脆直接说:“听说……羲少爷那边出事了。老太太怎么反倒高兴呢?”
“羲儿这次的确做得过分,撞到他娘逆鳞了,”老太太长吁一口气,“他私离山庄,不管自身安危不说,也不怕染病回来祸害了一大家子人。”
无双脸色一僵。
老太太没有注意到她变化,自顾自继续,“你向来不问世事,猜不出来是正常的。我也多年不管家里边的事了……前年羲儿出门时,身边随从都是他娘安排的心腹。结果在外面历练两年回来,这些人都不听话了。昨儿拷问,竟是一问三不知,嘴巴紧得很那。”
尽管老太太说得隐晦,无双渐渐听出一点门道来,开始明白她心情为什么好了。
“羲儿是长大了啊……”老太太慨然长叹,“她娘是又痛心又高兴。”
无双心情放松下来,也不禁笑了,“那些人原不是老太太的心腹。所以到您这里,痛心就省去了,只剩下高兴。”
“所以羲儿这次做得过分,我也就不追究了。他有什么内情,我也不管。男人有自己的决断,是好事。我才不跟他娘那样看不开呢,你说是吧?”老太太笑着跟她打趣,随手拿起青花釉长寿松盖碗,喝了一口茶。
无双点头一笑,装糊涂就过去了。她向来对大家族内部斗争没什么兴趣。但事关石诵羲,她心里不免感动起来。
她走到小火炉旁,把薄铜片放在铁丝网上,用银针拨了一点点冰片、薄荷和檀香放上去,热气烘得袅袅香气蔓延开。老太太和她便在这烟气中开始诵经。
念着念着,她走神了。回头想想,真是后怕。那天担心王孟英和惠娘,冲昏了头脑,竟然义无反顾地跑进城。如果石诵羲为此感染了霍乱,有个三长两短,那她怎么还这份恩情?
*
道光十七年的这一场瘟疫,在钱塘王孟英和其他不计其数的大夫努力下,熬过了酷暑,进入秋天,又辗转迎来冬季。疫情因严寒渐渐平息了。王孟英一家都相安无事。无双提心吊胆了几个月的心慢慢放下来。
总之,这次战役把王孟英累坏了,但也大量积累了治疗这种危急重症的经验,为日后编撰成书打下坚实基础。
道光十八年很平静。虽然霍乱平息了,石诵羲并没有随父亲回上海。他留在了钱塘,管着家族在城里的生意。
道光十九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林则徐虎门销烟,朝廷下定决心禁烟。钱塘城好几家烟馆被关闭了。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有些人是倾向弛禁鸦片的,因为当时很多人把鸦片当作一味妙药。但更多的人支持林则徐。
王孟英虽然只是一介布衣大夫,却也对这件事非http://。常关心。他对鸦片是深恶痛绝的。他在《归砚录》中用了很大的篇幅来论述鸦片的害处,说鸦片“始则富贵人吸之,不过自速其败亡,继则贫贱亦吸之,因而失业破家者众,而盗贼遍地矣。故余目之为妖烟也。”在这个书里,王孟英还非http://。常详细地记录了每年鸦片的进口数量,比如咸丰五年,有六万五千三百五十四箱进口,“进口之数若是之广,有心人闻之,有不为之痛哭流涕者耶?”
道光二十年,即公元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这是中国历史的分水岭。在后人看来,这一年发生的事情犹如惊天巨雷,惊涛骇浪,轰的一声,在历史上划下撕心裂肺的一笔。
然而在那时候的钱塘,甚至在中国大片土地上,这一场战争不过是饭后谈资,没有人意识到它是历史转折点,也没有人知道这是未来百年耻辱的开端。
因为那离他们生活太远了,而且消息闭塞。老百姓只听说洋人在沿海几个港口扬威耀武一番,发生了几场战乱,死了几千个兵。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多情软侬的江南。而且割让的香港岛,他们之前更是没有听说过大清版图上有这个地方。后来又说香港岛不过芝麻那么大,不足为惜,只是为增加的赋税抱怨。
无双前世学习近代史时,跟所有现代人一样,站在高高的角度上俯视,总觉得那时候的清朝百姓太过软弱无能。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然而真正地身临其境,她却反而觉得,能当鸵鸟也是一种幸福。这里没有现代的电视,新闻,一切消息都是从皇榜、官榜上得知。更多的是都是街坊里的传言。她竟然也没有太大(河蟹)波动,只想好好地过好每一天。
战争、割让土地什么的,她没有能力去管。跟所有人一样,她卑微地祈祷别打到钱塘来。
她自嘲地想,自己是否也成为鲁迅先生痛心疾首的对象——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