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魂夜恸-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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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布扔掉手里的断剑,挣脱切列维的手自己站立起来。
“我的剑丢了,现在真正丢了。”
切列维恼怒之极,他恨不得立刻将宾布砍为两段,但是这时山脚下有一个人急匆匆地向他们跑来,( …。。)切列维认出那是[冥河]的一个成员。
“糟了!索斯朗带人袭击了总部!”来人一跑到切列维跟前就急忙说道,“他们要老板交出所有的黄金,老板不肯,已经和他们动起手来了,老板让我叫你们回去!”
“知道了。”切列维外表上显得很镇静。他转头问宾布:“你不去吗?”
宾布思考了片刻,回答说:“我应该回去。”。
“那么——”切列维想多了解一些总部的情况,然而那个[冥河]成员扭头便走。
“你去哪里?”
“对不起,先生,我得走了,这是我为老板办的最后一件事。”
他转过头,用绝望的眼神看了宾布和切列维一眼。
“……[冥河]完了。”
正文第十七章寒霜( 更新时间:2003…12…19 19:57:00 本章字数:6286)
白石砌成的房子。
现在已经被血染红。
从“老板”那张像烤圆面包一样的胖脸上再也寻不到一丝暖意,他那两只时常眯起的眼睛现在也已张开,射出愤怒的光。老板狠狠地呼吸着四周混杂了血腥味的空气。
在他对面二十步远的地方,索斯朗正洋洋自得地擦拭长剑上的血迹。这血迹来自于两个冲动的冥河成员,他们不自量力地向索斯朗发动突袭,结果只换来了永远的缄默。如今,他们只能到地狱里去后悔低估了索斯朗的实力,并且因索斯朗那快如闪电的挥剑带来的恐怖而颤抖不已。
索斯朗在一瞬间就结果了他们,割开了他们的颈部大动脉,让代表生命的鲜血喷溅如水龙,染红了墙壁和地面,也让这恐怖的画面深深地嵌入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
“多么优雅的死亡,这样的死亡唯有我才能用剑描绘出来……”索斯朗短暂地陷入了自我陶醉之中,而站在他身后的三十六名教团骑士全副武装,严阵以待,正如老板身后站立的二十一个冥河杀手。
屋子里再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因为所有人都明白:现在已经毫无谈判的余地,接下来,只能用刀剑来说话!就这样,沉默和杀机充斥了整个空间,似乎每一把长剑,每一把匕首都在呢喃着人类所不能理解的语言,渴望啜饮敌人喉头的鲜血。
“三十七比二十一……”老板冷静地分析敌我强弱,然而当他意识到这场战斗关乎[冥河]的存亡时,他推翻了自己刚刚得到的答案。
“三十七比二十二。”
十六年的时间,足够让一把锋利的宝剑生锈,可是那生锈的剑,是否依然可以挥舞,仍旧可以冲锋?
老板不知道。
所以,他要试。
肥胖的手指在衣袖里弹动了几下,灵敏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一根灰暗无光的芒刺就这样传递到了老板的指尖。
那毫无生气的小小芒刺,不就是曾经拿在宾布手中,剧毒无比的死亡精灵“芒卡”吗?
正是如此!
老板当然懂得如何使用“芒卡”,因为最早将这异邦植物用作杀人兵器的,就是他自己!
他要先拿索斯朗开刀。
看着索斯朗目空一切的神气,看着由他嘴角浮现出来的与其身份格格不入的虚伪狡诈,以及他那空有其表的骑士礼节,老板不由得从心底发出一阵阵冷笑。
……索斯朗,你有什么资格骄傲?你难道像我一样经历过[霸者之战]的洗礼?像我一样从刀剑如丛的站场走回来,换得一身的伤痕?不!你仅仅是一条只懂得取悦教皇的狗!依仗主子的势力,飞扬跋扈,到处狂吠的狗!唯命是从,不敢有一丝违抗,以此换取肯赛思餐桌上的残羹冷炙,并且因而怡然自得,心满意足的狗!——当休普陛下将手中的漆黑之剑指向拉何尔,指引我们跨过星辰河,将这神佑之城变做一片火海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难道不是龟缩在残垣断瓦之间瑟瑟发抖,无助地乞求那个现在已经被你们抛弃的神?
你以为靠你,还有你身后那三十六个依附在教团骑士身上的魔鬼,就可以毁灭这个杀人者的巢穴……还有我!?
可笑!
不不不,没有人可以毁灭这里,谁也不能。
你甚至没有资格踏入我这[冥河]的大门,索斯朗。
你去死吧!
“咚”,一只长凳被老板用力踢飞,旋转着向索斯朗一伙头上砸去,趁对方躲避长凳,注意力分散的当口,老板深吸一口气,左肩下沉,右腿微弓,两只小黄眼珠眨了又眨,猛地向前一窜。
电光火石!
血,从老板的腹部喷了出来。
索斯朗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只是在他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
老板盯着自己血如泉涌的伤口,呆呆地看,手心里渗满了冰凉的汗水,“芒卡”也掉在了地上,掉在了他自己的血泊中。二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老板没能握住死亡,而是让死亡征服了他。可是老板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肚子上会平白无故地长出一把刀来!
于是,老板把视线转向了背后。
紧紧贴在老板身后的,是那把刀的主人。
一个[冥河]成员。
“抱歉,老板,索斯朗开出的价码实在让我无法拒绝……”
说这句话的人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泰然,那么的心安理得,可是这句话带给老板的痛楚却是那么大,甚至于淹没了腹部被贯穿的痛楚,令老板像受了电击一样抽搐起来,两只眼睛可怕地睁大,再睁大,双手狂乱地在空中抓着,他竭力从喉咙里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音节,可是没有人能听懂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你——背——叛——我!”
垂死的老板终于喊了出来,这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声怒吼着实让背叛者感到有些心惊胆战。不止如此,正当他闭着眼睛暗暗咒骂死神为什么不赶快取走老板灵魂的时候,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老板非但没有立刻断气,反而像是传说中的狂暴战士那样嘶号起来,不顾利刃豁开自己的肚子,不顾青绿的肠子混着油脂滑脱到地上,硬生生转过身,两只手钢钳一样向叛徒抓去。似乎死亡给了老板最后一个机会,让他把一生的力量都在此时此刻迸发出来——并且毫无保留。
只是“咔嚓”一声,背叛者的脖子便可耻地被扭断了,他的身体立即像一只装满了马铃薯的袋子一样沉沉地倒在人们脚下。
然而他刚一倒下,立刻有两个冥河成员填补了他的位置,每人手握一把锐匕,各向老板的肋部补了一刀!
奇迹没能再次发生,老板的嘴像搁浅的鱼一样翕动了两下,便重重地扑倒在地。
老板还没有死。
他已不能动,他的视觉和听觉都变得迟钝,尘世间的一切感觉都在离他而去。弥留之际,他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形在自己眼前纷乱地跃动,他听到模模糊糊的指责和咒骂,似乎是原先隶属于同一组织的成员现在分成了两派,正在捉对厮杀,而在一侧冷眼旁观的,是穿着闪亮盔甲的一群。
没错,有一大半冥河成员被索斯朗收买,背叛了他,杀死了他,并将毁灭他苦心经营了十六年的[冥河]!
剑刃交击之下,不时传来几声惨叫,老板知道:这些惨叫来自于那些在最后一刻仍然忠于自己的人——这区区的十几个人竟然是叱咤风云几十年的[冥河]的最后精英!
你们为何而战呢,杀人者?你们是一群将人命与金钱放在天平上称量的人,你们注定永远生活在影子当中,注定远离荣誉,远离忠诚……杀手的条件,你们当中有些人做到了,有些人没有做到。可是现在,我该称赞的,是做到了的那些,还是没有做到的那些?多么可笑!以培养杀手为己任的[冥河],最后却毁在真正的杀手手中!
让我看一看你们,不称职的杀手们,让我记住你们每一个人的脸。
像是回应老板的呼唤般,昏天暗地中,一具尸体恰恰扑倒在老板身侧。那是一具年纪轻轻的尸体,他浑身是血,背部受了七处伤,身体的其余部分也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看着部下血肉模糊的脸,老板突然发觉自己竟然认不出他是谁,叫不出他的名字,也许自己以往从未注意过这个小人物、小角色,想到这儿,老板觉得眼眶发热,竟然生平第一次掉下泪来。
“不……!”不知有什么力量在驱使,老板居然抠着地板匍匐爬行起来,身下拖出了一道暗红色的长长血迹。老板一口气爬到吧台后面,用自己无神的眼睛寻觅着一样东西。
在他眼前人影幌动,不断地有人惨叫着倒下,老板已不想再看。
老板抓紧自己的头发,恨不得将全部头发都撕扯下来,现在他不会不明白:教皇已经有了更强大的帮凶,自己已经没用了!如果甘心做别人的一条狗,那就只能得到狗一样的下场!
终于,老板在桌前找到了那张蓝色的纸,现在他的眼睛唯独能看清这张纸片上熟悉的字迹,黄金菜单上醒目的字体闪闪发光,令人目眩,最前面阿洛尔和拿慕鲁的名字记载了一条狗向自己的主人摇尾献上的最后忠诚。
“混蛋……”老板抬起自己颤抖的右手,把巴掌张开,想用血迹抹去阿洛尔和拿慕鲁的名字——他不能让冥河到死都做一条狗,可是正当他的手掌要覆上菜单的那一刻,一柄冰冷的长剑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
老板一声没吭趴在吧台上死了,胸前的鲜血将菜单浸透。
索斯朗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将[冥河]毁于一旦,极少数逃脱的[冥河]成员由正规的教团骑士负责追捕。这些在拉何尔城街道上履行职责的教团骑士是正常的人类,他们奉了教皇的命令铲除城内的毒瘤,而索斯朗和手下的三十六个魔鬼继续留在[冥河]总部内清理战场,并寻找金库的位置。
拉何尔城的居民不知出了什么乱子,一个个慌慌张张,教团骑士告诉他们教廷正在追捕盗匪,叮嘱居民们关窗闭户,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一时间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全都是手持长剑的教团骑士,索斯朗派出了上百名教团骑士,命令他们务必要将[冥河]的成员尽数杀光,并且决不可以给他们在人前说话的机会。
天色渐暗,稀疏的灯火在拉何尔城街头亮起,手执火把的教团骑士们仍在继续他们的追捕。
从高塔上往下看,骑士的队伍就像一条条火龙在街道上穿行。
拉何尔城最高的建筑不是大教堂也不是骑士钟楼,而是一座倾斜残旧的法师塔。
十六年前,拉何尔城建有许多这样的烟筒状的高塔,目的是派法师和神学士驻扎在上面对抗龙骑兵——那种骑在尊贵的龙身上,手持长矛的战士,他们是千年古国杜默独有的兵种。
[霸者之战]中,杜默大军跨过星辰河,直捣拉何尔腹地。暗之王休普及手下炎、青、黑、黄金四骑将锐不可当,最终攻陷了拉何尔城,将歌若肯护佑之地践于铁蹄之下。虽然这段惨痛的历史只延续了十天,但也让经历过的拉何尔城居民刻骨铭心。
这种法师塔现今只留下一座,在它的最高层还有一根生锈的长矛牢牢钉在墙壁上,像是在随时警告拉何尔城的骑士不要忘记过去的耻辱。
这也是这座已经无法使用的法师塔仍旧存在的原因。
现在这座高塔里站了三个人。
宾布、珍妮芙和切列维站在四周有六扇窗洞的最顶层,望着脚下被火把照亮的拉何尔城。
高处的风很大,晚风吹拂着珍妮芙的头发,她揉了揉由于长时间注视火光而感觉发胀的眼睛,抬起头望望深蓝色的夜空,吸了一大口气。
她希望倚在另一扇窗洞旁的宾布和切列维也能像自己一样,至少不要那么沉默,塔顶的死寂令她十分不安。
宾布望着[冥河]总部里冒出的浓烟,叹了口气,这一切总会发生的,他想。于是他突然又笑起来,但是只在脸上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一切让珍妮芙看得心里发毛。
“有什么可笑!”切列维愤怒地攥着拳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能接受,他一直相信老板会带领[冥河]打造出一个理想王国,实现他对自己的许诺,而切列维也期待着用自己的剑将征服之路上的障碍尽数扫清。
然而现在他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握紧拳头,但是只握住了虚空,希望已经从指缝中溜走,老板已经死了,[冥河]的成员作鸟兽散,为了建国而储备的资金也将落入教皇的腰包,这一切……
为什么?
宾布发现切列维盯着自己看。
如果两年前你没有败,或者不离开[冥河],会发生这种事吗?那个只配代教皇交代委托的索斯朗算得了什么?何况你当年根本就不应该败,但是你却败了,而且今天竟然再次败给了朗修!
切列维全身颤抖起来,双手的骨节握得嘎嘎作响,胸膛内呼出可怕的喘息声,高塔好像也在跟着他一块儿颤抖。
切列维一拳将宾布打翻在地上。
这次珍妮芙没有上前阻止,她现在隐约明白了什么叫做朋友间的默契,她觉得宾布是明明知道对方打来还要故意挨上拳头的。
宾布从地上爬起来,摇晃了一下,用手背擦擦青肿的的脸,吐出一口淤血来。
切列维的眼睛里仍充满了愤怒,血丝在眼球上密布,嘴唇微微颤抖,像一头发狂了的猛兽。
切列维拔出了自己的剑。
高塔内立即被照亮,剑面反射出月亮的光芒,清冷,寂寞,夺人魂魄。
在这疑幻疑真的美中,珍妮芙呆了一下,然后她马上明白了切列维要干什么,她冲上前试图抢下切列维的剑,但宾布阻止了她。
“静静地看着,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珍妮芙只好为两个刀兵相见的朋友祈祷。
“切列维……[冥河]迟早有这么一天,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想的一样……”
“住嘴!”切列维手里的剑一挥,一股奇强的气流向宾布袭来,珍妮芙的头发也随着这股劲风飘扬起来,这一剑的威力惊得她目瞪口呆。
宾布身侧的墙上多了一个一人高的大洞,猛烈的北风从墙洞里灌了进来。
“为什么不躲,以为我不会杀你?”切列维被宾布脸上毫无斗志的表情激怒,他反手又是一剑。这次剑斗气横着扫出去,将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