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土声音-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形势?还不都是那样,峻野想多占地盘,沃土挡着不让进来。没啥特别的事儿,只是多了点儿传奇人物。”都邮语气不屑得很,“传得多了,瞎话也变真话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成传奇很憋屈?”他们成为传奇很容易嘛,不过一传奇就麻烦了。话说回来,没准他们几个也传奇过,只是没跟我说而已,名声这东西赚不来钞票的时候就是累赘,赚得了钞票的后面也拖着累赘,“别的地方没传奇人物,就沃土上有?”
“其实哪儿都有,沃土现在是四面受敌,应战的人多了,自然英雄也就多了。”都邮这话说得懒洋洋的,“现在伐塞山脉那边成立了个所谓伐塞圣地的国家,其实就是山匪勾结圣徒辽不知名的流亡宗教派系,建立了个野政权,推举了个土匪头做伐塞圣主,这个人自称是托萨教某个神的儿子。刚开始他们还野心勃勃想把茂世宏地吃掉,一帮子乌合之众的侵略战争打了三四年反被茂世咬了一片地方去。”
“你说的四面受敌算不算茂世宏地?现在是峻野、沙新辽、伐塞圣地和茂世宏地。”这么算起来沃土根本就是被一群流氓围攻嘛。
“没,茂世宏地算不上敌,人太少,防御伐塞那边的进攻勉强够,有时候还得问沃土借兵,算友不算敌,但是沃土收到伐塞和峻野的威胁时,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其他三个都对沃土虎视眈眈算是三面,还有一面不是大陆是海,海上有些连成片的岛屿,聚集着的海盗很猖獗,直接影响海上的商路。”都邮乐呵呵地开玩笑,“一群豺狼虎豹围着头肥猪,这肥猪全当自己是受宠的妃子,很有优越感。”
“赛巴桑,你现在帮哪边?”这个问题关乎立场,他一直看不起土匪,更瞧不起时间不长的小教派,但现在似乎没一个合他口味的国家,“你给谁当杀手,靠啥赚零花钱,还卖假古董?”
“假古董卖的少了,主要做黄金、珠宝和少量硬通货的生意。你也知道,战争一多,随便印印的纸币越来越不值钱,我们就是赚点儿换来换去的倒手买卖,跑来跑去真没啥别的事情做。”都邮吹了声口哨,“我们不当杀手了,其实不是不想继续做那行当,只是没啥必要当杀手,只要走到战区边,地痞贼匪多得是,光是要自保随便杀杀就能凑够人命数。”
“我说啊,人命这太高端,我没能跟你聊的。回到刚才的事儿上,啥传奇人物,死之前还是死之后传奇的?”我对人命没啥概念,说到死,让我想起那天跳楼的人,后来一直骑车来回,没路过那片小区里,怎么样也不知道,“死后传奇是不朽,生前就传奇那是不幸。”
“嗯,有点意思,我这最近听说的传奇人物都是临死出名。”都邮呵呵笑了笑,“英雄事迹漫天飞,都是为了沃土为了百姓与敌人斗争到底的。峻野的没什么英雄,只有名将,胜仗打得多就出名。不过这也难,沃土上的人为了当个传奇人物,连土匪恶霸都跑到边境奋勇杀敌,峻野对这事儿挺头疼的。”
“沙新辽和伐塞圣地呢?他们有没有传奇啥的?”
都邮咂咂嘴想了会儿,“有点儿,不多。这俩地儿都是走宗教路线的,有个啥传奇人物都直接封神位,等死后硬往上加故事,编得天花乱坠,再当新教义传下去。就跟听故事一样,我看过他们的一些传教的故事,很搞笑,将军们打仗都招天兵天将,呼风唤雨,还有用妖术的。”
“封神演义啊!”我是不信武王伐纣真的会用到那么多神仙,更不信姜子牙真的能活到一百三十多岁,前半辈子一直受苦受难的穷老百姓,后半辈子还领兵派将专在沙场上转悠,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成仙也未必能禁得住这么个折腾法儿,“不过神神叨叨的东西都挺有趣,好记,讲也好讲,本来就不是真的,说得越神越像那么回事儿嘛。”
“不跟你开玩笑,其实,不论真人是好坏美丑,老百姓传来传去越说越神,最后就会成神仙。”都邮一本正经得反倒让我觉得是在讲笑话,“没谁规定神佛必须要做好事,所以做坏事的人未必成不了神,知道不?”
“知道,就是说哪天你成了神,我也可以找根香拜拜你。”的确没啥规定神佛非要造福大众普度众生,更没哪个成神的人生前没做过坏事。这么说来,做好事才能上天堂的说法果然只是糊弄人玩的,“赛巴桑,你上过那个什么桥,见过土苏神,那算是真的神了,长什么样?”
“跟我想的一样,一半人,一半羊,怎么?”
“你以前又没见过,为什么会想到长什么样?猜也不会猜那么准吧,难道之前就有人见过,告诉你们火忿神和土苏神是什么什么样子,还是有照片、有录像?”如果我要信神,首选会是老子吧,好歹迷迷糊糊读读道德经,让我能无欲无求,舒舒服服、坦坦然过这比上很不足,比下很有余的日子;然后是一竿子财神,什么文财神、武财神、文武双全财神的,现在这社会,有钱就容易混多了;最后可能信一信外国乱七八糟的神神佛佛,说出去会显得很有文化,超长的名字一连串背下来拽得很。
“神不以你想的模样出来的话,你还信他就是那个神吗?”都邮说得似乎有点道理,可我却更糊涂了,如此说来,神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他自己说了算,还是人说了算?难道人一唯心,神就唯物了?这感觉就好像都邮所说的伐塞圣地,统治者把土匪编成教义中传奇的神,神出现了,那土匪呢?
第三十二次。冬水
四:往复间,往来者(下) 第三十二次。冬水
冬天就要下雪,雪化才是春来。小时候一直认为这是必然的事情。后来知道,很多地方的冬天只下雨不下雪,有的地方没有冬天,还有的地方整年都下雪。
杭州的冬天很少下雪,即便下了也是薄薄的,不大。外面很冷,屋里也冷,一冷就不想动,不动就越来越冷,不知不觉很想冬眠。豹豹说她妈妈是北京人,来杭州三十多年了也没习惯得了,我这刚来四五年就想适应是不可能的。
“我想把屋里变得跟哈尔滨家里一样暖和,折腾半天才知道是妄想。墙壁太薄,窗户不够密封,热了太干,冷了太潮,要不停喝热水还得涂很多保湿的东西。这种鬼日子啥时候能到头啊!”叫喊着跟都邮诉苦,我已经跟老公埋怨过来,他只是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跟我说他不是太阳解决不了这么大的事。
“屋子搞不定,你就争取让自己周围暖和起来吧,比如多穿多吃多受热。”都邮有一搭无一搭地回话,“这就是变通,诉苦是没用的,越诉越苦,你还是自己多想办法吧。”
“我的办法已经有很多了,只是每年都这样简直是煎熬。从十二月末到四月初,根本就是无间道。”无间道?啊,我已经有三个月没去灵隐了,快把这茬儿忘了,以前都是每月去一趟看看风景,即便是八月热得跟狗一样,都会去转一圈。自从跟都邮联系频繁了就没再去过,天气冷,就更懒得去了。“啊,好抓狂,杭州不是天堂吗?为什么每年都要地狱三个月?”
“啥天堂地狱的,我这边才是地狱,美丽的地狱。”都邮说话的调调也不像在地狱受苦受难啊。
“咋了?你是受苦受累还是挨打挨冻?地狱,你知道地狱是啥吗?”我就知道都邮就是没事儿随便应付,他要是真有事儿,才不会这么个胡诌八扯的搭话法儿。
“我是随你想,随你说,前两天你还在哼哼啥地狱天堂皆在人间,既然都在人间你有啥可埋怨的?”都邮一起声就给我种又要听课的感觉,不过我只当他是人民教师改行说书,离不开上纲上线那一套。活得年月多了,人不老心老,他却没老得让人起码没让我觉得慈祥。以前看不惯的东西他会直接说出来,现在变成旁敲侧击的讽刺嘲笑,是寻求自我安慰还是真变得尖酸刻薄了?即便时间无尽,沃土上也不会出现让他满意的东西了吧,那就过着玩吧。就好像我现在的日子,发不了财也穷不到去要饭,说不自在倒也挺自在。
#奇#“喂,你有点奔头成不成?真没出息。”都邮喝了声提提醒儿,“不是说没绝路你就可以改行望风景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啥状态,不睡醒不起床,没事儿听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东西,天天正餐不吃,一大堆零食当饭。好歹你也是个正常人,咋就不能活得正常点儿?”
#书#“也没谁规定啥算是正常,死不死就这德行了,你既然这么了解我,还劝我干啥?”他说得都对,可我就是懒得改,我只希望自己能适应,适应没钱,适应潮湿,适应冰冷,甚至适应一切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网#“芥末啊,你这让我想起个事儿。”都邮提起了兴致,“就我身边的。我们七个人在伐塞圣地这边晃荡了些日子,就是这边的。前些年,有一帮不怕死的商人花钱找了沃土上的科学家研究出了个适用于伐塞圣地这边的定位系统,这样从哪儿到哪儿有什么山,有啥林都清清楚楚。这么好的东西,沃主知道以后也没用在军事上,随便赞扬了下民间智慧就不了了之了。厚满和岁连蒙带骗弄到了一个,让茂属研究了一下,改成适合我们用的,不仅伐塞没什么问题,连进茂世宏地也成。长辛说这东西是根据地磁定位,以前的仪器是固定定位,需要卫星信号,现在这个不需要其他辅助工具,自己随地磁变化而变,连驱动的能源也是利用地磁,很神奇。”
“赛巴桑,你是想跟我说新发现新发明,高科技指南针?”啥东西革命翻新还都跟车轱辘一样绕回来再绕回去,轱辘不转不往前走,“我不是理科生,对那些个东西真没啥概念,到底地磁能干点儿啥我又不知道,要真像你说的,地磁能当能源,估计石油就快不值钱了。”
“我不是要跟你说能源的事,也不是要说啥科技发展。要说伐塞圣地里面的事情,伐塞圣地以前就大片原始森林,部落之间交流有语言,但是一直没文字,我们也挺好奇这地儿成了国家以后靠什么发布文书啥的,进去一看,好家伙,满眼都是认识的字愣就不知道啥意思。”都邮这个调调还真像没事儿胡吹乱侃的家伙,“一查,了不得,伐塞圣主真不亏是土匪出身啊,有语言没文字,就直接拿沃土的文字,音对上就成,别说一般的文书,连他们那所谓的国教教义都是用这种沃土上的文字凑伐塞的音写出来的。一点不含糊,建国十几二十来年,就靠那么几本国教神神鬼鬼的教义赞歌,全国扫盲了,够狠吧。”
“你这编排编排拿着快板就能去街上赚钱了。”我连着鼓掌叫好,外加几声起哄,“你要是嫌快板麻烦,拿两块小板子改唱太平歌词也成。”
“啥快板、太平歌词的,你这是说啥玩意儿呢?”都邮听我不着调地打岔还有点不乐意,“跟你说这可是真事。我就琢磨,你说沃土上都用了千百年的字,到现在少说也有一多半文盲级别的,这字轮到那伐塞圣地,咋就能这么快就全境扫盲了呢?难道伐塞那帮子土匪就比沃土上的老实人聪明?”
“应该不是吧,虽然是一样的文字,表达的意思不一样了啊。论说,说话一般人都会说,随便找点儿字把音都塞满了,顺着捋就能知道意思,这要叫没文盲的话,级别是不是太低了点儿。”我也拉开架势跟他对侃,“扫盲这东西其实也没个固定标准,啥还不都是相对论。我们这边三千五百字扫盲,教委规定这是初中毕业的认字目标,可不少小孩小学没毕业就超标了,还不少成年人大学毕业了都未必认识到三千五百字,可也不能说人家是文盲啊。”
“你认识多少字?”
“不知道,没查过。”我实话实说,谁还能真去算算自己一共认识多少字不成?“不过很多知道意思的字不知道咋读,有些知道咋读的不知道啥意思。”
“够不够三千五吧。”不知道是啥勾起他这么大的兴致,都邮还刨根问底上了,“别说废话,借口少来,就说你认的字够不够那扫盲的三千五。”
“我,我认识的三千五未必是扫盲的三千五。”我也不敢保证真正那三千五百字都能念得准,保不齐有些记错认混的,肯定还有不少是方言发音。
“也就是说,你这个专业出身的人,扫盲要求的字也不能保证都认全是不是?”都邮哈哈笑了两声,“都懒得说你丢人,学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个半文盲啊。”
第三十三次。出泥
四:往复间,往来者(下) 第三十三次。出泥
“你不觉得自己有自闭症吗?”
我面前坐着的是位六十出头的老大妈,她是我那个在啥心理学研究所实习的大学同学召唤出来的科研主任,而我则是以一顿饭的代价做了小白鼠。
这大妈打扮得不错,眼镜、耳环、项链、戒指和手镯一个都不少,要白金有白金,要黄金有黄金,手镯镶着三四块椭圆的翡翠,看起来很值钱。据说她是一个人开车从上海跑到杭州,辛辛苦苦搜集测评材料的。她问我的那些问题,让我觉得很无奈,但从她的表情看来好像比我更痛苦。
“明知道自己有自闭倾向,你为什么不想办法调节?”大妈说话很直接,听着就像是领导出身。
我看着她想了想,摇摇头,“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你这样很不正常,知道吗?”大妈不是想跟我说知不知道吧,她只是确诊我不正常。
“知道,但是没办法。我不想改。”
“什么叫没办法,什么叫不想改?你要进行系统的训练调节,要走进人群,跟周围的人多交流。给你看看这个,有机会去转转。”大妈说着从包里抽出一张宣传单,左上角钉着张名片。我扫了一眼宣传单,是啥心理健康促进沙龙,下面写的都是一条条心理疾病的名称,名称后面写了几条症状。我苦笑了一声把宣传单放到手边。
“我没兴趣,这东西没用。”
“你这是排斥,没去过怎么知道没用?”大妈喝了口茶继续开导我,“你不要把事情憋在心理,这样对你没好处,要知道人都是社会的人……”
我看着她那一张一合的嘴,总觉得像某部动画里的欧巴桑,不停地说街坊四邻的家长里短,“你要知道,现在压力大,很多人像你这样,这是一种消极的生活方式,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