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风尘三侠 3-娇女出招-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坏心……她的柳叶眉在寤寐中攒蹙起来。
没良心的家伙非但话语狠恶,连动作也同样的粗鲁。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
剧晃干扰了她的深睡。素问恍惚明白,自己当真遇上一个比她固执两百倍的对
手。
“别──别晃──”她轻喘了口气,撑开无力的上眼皮。
“那么你就给我张开眼睛。”对方蛮横地命令。素问集中视线的凝聚点,入
目的男子脸孔令她吃了一惊。
“你……你怎么……变丑了?”她的口气几乎是失望而且幻想破灭的。
仲修抚过颊侧和下颚的胡渣,再想象自己两眼充满血丝,不得不赞同她的评
论。
“我变得丑一点,咱们走在路上外貌才相称。”他的口吻相当严肃,严肃得
险些让人忽略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释然。“你一定想不到,我在你的胳肢窝底下
两寸两分之处发现一根半寸的透骨钉,入肉约莫四分长短──你还好吧?”
“我……昏睡多久了?”
“三天三夜又两个时辰另三刻钟。”
“假如皇上能……回答得简短一些……我会更感激您。”娇嗔的眼波瞟了他
一记。
仲修轻笑出来。既然她还有精神与自己斗嘴,显然情况颇为乐观。
“你现在觉得如何?会不会忽冷忽热的?”他终于向心中深埋的关怀投降,
温柔的食指揩干她额角的最后一滴细汗。
他怎么会突然变得柔情似水呢?即使病晕了脑袋,她依然觉得尴尬。
“我还撑得住……”她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瓣,从他腿上坐直了身子,虚软
地倚在他怀中。“那根毒钉拿来让我瞧瞧。”
仲修从怀中掏出那根透骨钉,锐眸紧盯住她的反应。
素问接过来嗅了一嗅,再细瞧钉尖的颜色,约莫猜出来了。
“是殛心摧骨草。”没救了!
“‘那种’无药可解的殛心摧骨草?”他的心弦绷紧到极点。
“嗯。”素问无力地合上眼睑,不胜疲惫。“中了这种剧毒的人,先是昏睡
三天,身体忽冷忽热,然后清醒十个时辰,方又继续昏睡。接着陆续出现剧痛、
奇痒、酸麻的征兆,昏迷的时日也越来越长,直到虚脱而死。”
他暗暗心惊,无法想象天底下竟有这般阴狠的毒药。
“天色一暗,我就潜回黑炎教,揪住那鬼法王的脖子逼拿解药,你不会有事
的。”他不允许任何意外降临她身上。
“不用了……”地无力地浅扬起嘴角。“既然宣称它无药可解,自然是因为
调制者也配不出解毒药方。你就算把大法王的脖子摔断成十截也是无药可解。
别白白回去送死了!”
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两双眼睛飘飘地对上彼此。
仲修怔怔打量她的眉梢、她的唇角,蓦地抑忍不住浓重呛人的惆怅。
素问不过才十九岁而已,甚至未及双十年华。这般年纪的女孩,应该是开朗
快活、尽情享受着家人或夫婿宠爱的天之骄女,怎地上天如此狠心,既让她过
了一个无父无母的童年,又赐给她芳华早么的生命?
惨白的容颜,失去血色的唇,萎靡的神气。这般满盈着死亡的外貌,不该出
现在她向来精力充沛的娇躯上。
他怎能亲眼目睹她的凋零!
“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我既然答应闻人独傲要照顾你,就不会任你无端
端的送命。”仲修细吻着她的额角。“我是皇帝,对吧?皇上下旨不准你死,
你就不会死。”
奇异地,他的承诺虽然不合逻辑,却狂妄得足以使她信服。
素问咧嘴笑了,嬴弱却充满冀望。
“我可能活不久,你留在我身边陪着我,直到我死去,好吗?”她软言软语
地央求他。
“你真以为我喜欢回长安?其实皇宫里闷死人了,哪比得上外头的花花世界
吸引人。”
和煦如风的浅笑绽放在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上。“而且,别忘了我和你沦落相
同的命运,行动受到黑炎教的监视,又不能独白跑到别处去吃香喝辣的。”
“那就好……”她勉强维持了片刻的灵台清醒,时间拖得久了,终究感到困
顿,眼睫不由自主地低垂下来,在发黑的眼圈晕成扇形弧影。
仲修细心调整她的姿势,让她舒服地卧睡在自己怀中。殛心摧骨草的毒性委
实惊人,素问才受毒三天而已,眼窝已然凹陷,两片唇瓣龟裂而无血色。再让
毒性积存下去,那还得了?他仅能以内力护住她的心脉,使得重要脏腑暂时不
受猛毒侵蚀,但日子久了,终究是压抑不了。
但,说他嘴硬也好,不肯认份也罢,总之天下无难事,他决计不信自己找不
到救治她的妙法。
他该如何帮她弄到解毒的药方?
仲修的眼光无意识地溜转,霍然停驻在角落的手札上。何古的随记!
何古既然是前任教主,必定掌管着教内的神秘心法,而其它人无从得知,或
许其中记载着天下绝毒的解法也未可知。
他精神一振,轻柔地放平了她的身子,伸手探索着三本札记。
“师父,我要替师父报仇……啊!仲修大哥,你在哪里?”素问睡得甚浅,
一旦发觉背后顿失支持的力量,翻身惊坐起来。
“我在这儿,就在你身畔。”他赶紧扶着她重新偎进自己怀中。“嘘,别怕,
再多休息一会儿。”
“不,不要,我一点也不想睡觉。”素问努力将困倦的眼皮往上撑开。“咱
们来聊天,你多找些话题和我聊聊,别让我睡觉,好不好?”
谈话可以令她保持醒觉。她担心自己这一睡去,明晨再也不会醒过来。
“好,你想聊些什么?”任凭她提出天大的要求他也会答允。
“嗯……你说个故事给我听。”她突然撂下一个难题。“师父不爱开口讲话,
所以我从小到大没听过几个好玩的故事,你现下就说几个故事给我听听。”
“说故事?”这下可麻烦了!他贵为天子自然遍览无数的圣贤书,四书五经
本本摸熟了,可就没读过几本闲书。此外,“看”故事与“说”故事完全不相
干,虽然他曾经自嘲日后可以上饭馆任职说书先生,倒是没料想过必须先“实
习”呀!
“快点,而且一定要是我没听过的故事才行。”否则她会无聊得昏睡过去。
“那……”好吧!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谁教他四肢健全,无病无痛;受伤的
人是老大。
“我告诉你一个小男孩的故事……”
既然有故事听,她的精神稍稍振奋一点。“小男孩叫什么名字?”
“就叫小男孩。”他不晓得故事人物还有规定必须取名字的。“小男孩的家
世相当显赫,爹爹受封为当朝权倾一时的大官,而……”
“小男孩多大年纪?”她又追问。
“约莫十一岁左右。”说书先生不太高兴了。“你一直打断,我如何能安安
静静地叙述完整个故事?”
“人家就是担心你描述得太安静嘛……”素问委屈地嘀咕。倘若她半途睡着
怎么办?
“好啦,我不再插嘴便是。”
仲修瞪她一眼,故事继续往下发展。“不过故事一开始的时候,小男孩尚未
出世。”
“那你干嘛扯一堆小男孩的闲事?”她有种上当的感觉。
“说故事的人是我还是你?再吵我就不说了。”仲修干脆恐吓她。
“好嘛,好嘛!”一点儿也不懂得礼让病人。
“小男孩的爹爹和其它高官一样,家中娶了十来位妻妾,因此他娘嫁入夫家
的时候,并没有承受丈夫太久的恩宠。”“男人!我就知道你们天生改不了好
色的……”瞟过来的警告眼神让她把接下来的指责吞回肚子里。
“其实他爹心中非常喜爱这位新娶的小妾,只可惜国事正当忙碌,无法日日
夜夜陪伴在她身畔。为了担心她在家中闷坏了身子,或者受到其它妻妾排挤冷
落,做丈夫的便答允让新妾避居到江南的行馆去,顺便散散心。”
故事发展到转折阶段,他戏剧化地停顿下来。
素问彷佛预见了其后的发展。“江南多才子,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咳咳。“
她怎么知道?仲修暗自纳闷。
“转眼间,新妾移居到行馆已进入第三个月,有一日她出游时,不慎闯进一
位公子的私人产业,而且受了伤,正巧被那位公子出手搭救──”“我就知道。”
素问觉得很无趣。“所谓饱暖思淫欲,人哪!确实不能太好命,免得成天尽想
些香艳的情事……咳咳……咳咳咳……”
“人家香艳,你何必跟着激动?”他赶紧拍抚她剧嗽的娇躯。“好些了吗?
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不……不要停。”素问好不容易平息下来。
“总之,公子与新妾朝夕相处,终于互相产生爱慕之意。虽然公子知晓新妾
的丈夫大有来头,寻常人轻易招惹不得,却仍然克制不住心中的倾恋;而新妾
其实对丈夫并无多深厚的感情,当初只不过是听从父母之命,这才嫁与大官为
姬妾。此时面对一位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她自然芳心大动,于是两人发生
了亲密的接触。”
“多亲密?”
这种暧昧的问题教人怎么回答?!“很亲密,像夫妻之实那样的亲密。”
“夫妻之实究竟有多‘实’?为何提到这个词儿的人都习惯遮遮掩掩的?”
她似懂非懂地追问。
仲修差点因为她的问题而喷血。惨了!单纯讲述故事还不打紧,这厢居然变
成她的夫妻观念教授者来着。
“所谓‘夫妻之实’就是……呃……”
“是不是两个人睡在一块儿?”她的印象中,师父似乎曾经如此解释过。
“没错。”他如释重负。“两人发生夫妻之实不久,新妾便察觉自己怀了身
孕。”
“为什么女子陪公子睡了一宵就会蓝田种玉?”她无法将睡觉与生孩子之间
划上等号。
仲修给她缠问得几乎喊救命。“反正有身孕便是有身孕,你别追问那么多。
重点是,新妾获知自己腹中有了私生孩儿,正逢丈夫派人迎接她回宫,预备
就此扶她为正妻。新妾明白她恋人的性子,倘若被公子知晓她已怀有身孕,无
论如何也不会放她回去,然而她丈夫权势遮天,任何犯着了夫家的平民只有死
路一条。
为了拯救自己的心上人,以及腹中的胎儿,她唯有悄没声息地随着奴仆回到
丈夫身旁,从此再也未曾与爱人接触过。“
“那孩子怎么办?”那个娃娃岂非与她一样,终身将亲生爹爹视为陌生人。
“再隔数月,小娃娃出生了。经过他娘的巧妙布置,人人都以为新生儿是大
官的亲生子嗣,只是早产了几十日。”
“怎么布置?”她又有问题了。
“呃……就是……”仲修被她质询得脾气卯上来。“喂,你才是女人耶!这
种生儿子的问题,你不懂,难道我懂?反正她的把戏没被拆穿就对了。大官一
见自己的儿子面貌英俊、神情潇洒,一脸充满智能的神态,又显得知书达礼有
气质……”
“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看得出这么多优点吗?”
“嘿嘿,旁人的婴孩不成,唯独这个天纵英明的小娃娃可以。”他得意洋洋
的。“时光慢慢过去,小娃娃成长为玉树临风的小男孩……”
故事的头尾总算接上了。她扁了扁小嘴。
“十岁那年,他娘携着儿子的小手重游江南旧地,霎时,当年的恋人和恩爱
情景历历浮现心坎,她终于隐忍不住,私下向小男孩透露他的真正身世。”
“她难道不担心小孩子嘴巴不牢,传扬出去?”素问敬佩这位母亲大人的胆
量。
“我已经声明过,那个小男孩天生知书达礼而且充满智能,他怎么可能傻呼
呼地害母亲和自己送命?”他白了病人一眼。
“是吗?”她狐疑得很。哪有这种天才儿童!“接下来呢?”
“小男孩得知自己的生父原来另有其人时,非常激动,拚命要求娘亲让他和
生父相见。而他娘自然也非常渴望获得旧情人的消息,于是答允了他,并且私
下派遣秘探打量江南公子的下落,结果──”“怎么样?他痴心殉情了?或者
一时想不开出家当和尚?”素问屏住呼吸。
“不,结果得知当年的翩翩佳公子早已另娶妻室,并且诞下独生儿子。”
她就知道,巴望男子为女人守身,简直休想呀休想!“贱……咳咳咳……”
“反应请勿太激烈。”他不太满意她鄙视的姿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
天经地义的道理,他们俩谁也没对不住谁。然而,当小男孩的娘于十年后再度
探查故人的消息,却传回公子和他妻子已经过逝两年余的惨事,而对方的独生
子由一位江湖奇人收养。”
“咦?这点倒和我的身世肖似。”素问立时思及自幼护佑她的师父。
“再隔一冬,小男孩的爹恰好欲出发巡视北方,于是他便极力争取与父亲同
行的机会,而后与住于当地的异母弟弟取得联系。这两个小男孩仅仅相差两岁
零六个月──”“可见那位公子变心的速度有多快。”她硬是记牢男人的负心。
“公子是因出于义气,善意迎娶结拜兄弟的遗孀,借此提供她适当的庇荫。
人家可是一片好心,你别一竿子抹杀他所有优点好不好?“他莫名其妙地着
恼起来。
“奇怪了,我侮骂一名虚构的角色,你这么凶巴巴的做什么?”“我……”
仲修登时语塞。“我只是仗义执言!”
“别吵了,接下去说。”身为一位热情的听众,她保证会受到全天下的说书
先生们诚挚的欢迎。
“由于年岁相近,两个小男孩很快便结为好友,按着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是哪个‘小男孩’?”她已经数不清第几度中断说书人的滔滔
不绝。
“就是故事主角,你再吵我就不说了。”仲修表达他的抗议。“主角男孩听
说,原来他弟弟的生母与前任丈夫育有另一名男孩──”“又是男孩!她们除
了生男孩,难道不能换点口味?”她再度发表高见。
“你管人家!”仲修正式宣告放弃,草草划下句点。“反正三位男孩最后相
认,长大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