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盾前传--红月之夜-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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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莲,吐出了一口血,大半,溅到了红月脸上。
然后,灭莲缓缓,缓缓,抬起了双手,想去,擦掉红月脸上的血。
——但,红月的五指,这时却又,向内收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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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还有……一件事……你……当年……最后……想……和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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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三个字,一字,一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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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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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月的夜,化成了轻雪的白。
天山,总是爱飘雪的。
两个孩子,总是在雪中,斗来斗去的。
这一切,都是十分熟悉的。
生命的最后一刻,灭莲却,不想闭眼。
他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就算,他已不可能听到,最后的答案。
但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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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之前,说句实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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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就是,这个名叫“灭莲”的少年,生命最后一刻的想法。
说完了,死,就是一种解脱。
这句话,只有三个字。
可能,很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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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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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比夜更黑?
又是什么,比月更红?
——是血啊。
是这个名叫“红月”的少女,左手动脉内,喷出的血啊!
那只默默无闻右手,这辈子,也没这么风光过吧?
——直接,把左手,拧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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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能永远这么高兴,就好了。
——叫我死,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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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就是这样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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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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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又看了瘫在地上少年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过,那红色,却永远,永远,记在了,少年心中。
那是仅存于,亲人之间的温柔。
——也是仅存于,恋人之间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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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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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我叫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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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道,一共九十九式。
最后一式,是什么样子?
不用着急,一只手,结印,会慢一些。
不过很快,那少女,就会结完了。
村中心的黑色花骨朵中,那张曾是血嘴的茎缝,缓缓打开。
可这回露出的,却不是,两排牙刀。
而是,一只眼睛。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花骨朵的表皮上,最终露出了,成千上万只眼睛。
再之后,手指粗细的紫色光束,一道,接一道,数不清多少道,刺穿了,那少女的身体。
可惜的是,最后一道,打向心窝的一道,被少女用右手,生生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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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女,还没死啊。
——她,已经不是“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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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只是帮你,换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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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右手,还攥着那道光束,然后,把那道光束,往上,挪了一些。
——刺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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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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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确实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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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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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声后,五只手指,摸了摸心窝上剩下的肉,一根一根,插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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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指。
“感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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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
“气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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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指。
“意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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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
“灵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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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拇指。
“心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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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模糊地血肉,仿佛魔术师手中的道具一样,变成了,一条条印线。这些印线,在半空中幻变,幻变,那图形,似乎是印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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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九十九个印诀,还没接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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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倔强,有些幼稚,有些疯狂,有些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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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怎么看,我觉得,这女孩,——很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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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已结完了——第九十九个印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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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睛,还是眨来眨去的。
其实,你这副无知的姿态,也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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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道,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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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灵,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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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林村,百里外,黑神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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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
半晌,低头似在沉吟的白袍老者蓦地抬头,眼中精光直射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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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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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诸人哪个不是一顶一的绝世高手,转瞬全已察觉了老者的异样。龙眼紫丘是第一个发现问题的,然而他刚欲出手,子元的气瞬息间已压住了他。
——师父!
紫丘旋即回头望向子元,子元却在冲他暗暗摇头;可就这一息的工夫,乔已经冲了上去。
——呆子!
艾达是这么想的,但他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身披百斤重甲的乔,只能眼看着乔冲上去。
——莫动!
龙枪那深藏于灰色帽檐之下的眼睛飞快地扫了公主一眼,而公主的蓝瞳向他传递的讯息就是这两个字。
结果,察觉到异样的有六人,可最后冲上去的,却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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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元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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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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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已迟,那时更快,饱满厚实的球圆气场弹指间已如一堵堵坚墙般层层推开,然而竟是在刚展至第六层时就为白袍老者一指天戟生生插入了六层混元气,惊雷一闪般击中了乔胸口的钢甲。却见得乔一声低哼,身子三晃,似在苦撑,终还是在第四晃时应声倒地。——此处“应声”,实乃乔那一声轻哼。
刚这一息气间所发之事,若非如此细讲,观者绝难瞧出半个动静。最终映于眼前的,怕仅仅是一个静景——
长发老者乔,不知怎的突然倒地不起了。
不过,这单是个初象,再仔细看后,怕是旁人要愕然变色了。
——天人界内的七人,此刻,居然只剩下了六人!
那白袍老者竟驾鹤飞仙般,——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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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么了,乔?!醒醒啊,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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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几人中反应最慢的艾达婆婆却第一个冲了上去,趴在乔身旁不停晃动他的身体。比起乔,艾达处事绝对要冷静细致得多,然而此时此刻艾达所表现出的那种惊惧,简直跟个刚失去恋人的少女似的,不见一点矜持。
“咳咳……艾达长老……乔长老他,只是被人点穴了而已……”
这回换成紫丘给艾达搭台阶下了,可艾达的第一反应却并非去看紫丘,而是蓦然回首瞧向身后的子元。子元望了艾达一眼,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唉……吓死我了……”
见子元点头,艾达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这一幕紫丘分明看在眼里,倒是看得他有点不明白了。
——不就是,让人点了个穴么?
“可吓死我了,我还当乔他死了呢……”
听到这话,紫丘更是愣住了。——就算不懂穴理,可好歹是堂堂的圣域长老,怎么瞧见个被人点穴的假死人就能吓成这样呢?
“艾达长老……您,您不会真以为……那一指,就能把乔长老……杀死吧?”
闻言,艾达愣得倒更厉害,一时也没听明白紫丘的意思,然而口中却下意识地吐出了几个字。
“……是啊,他刚说‘挡我者死’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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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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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丘脸色一变,却是稍纵即逝,抬手朝艾达挥了一挥,示意她暂时离开。
“哦……瞧我这冲动的,您快来给乔解穴吧!”
说着,艾达婆婆已站了起来,走到一旁。见状,紫丘却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唉……圣域三长老,除了师父,也不过如此……
如此想着,紫丘已走到了乔身旁,弯下腰朝他前胸探去。乔所穿的银色胸甲在刚刚的攻击中并未受到丝毫损伤,单胸口一点留下了一道异于亮银的白垩粉痕。
嗯……果然是以“气”制“气”……
紫丘旋即回想起之前的一幕,乔那时确实已展开了六层混元气,熟谙气道的紫丘自然明白,比起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钢铁盔甲,这六层气场才是真正的铜墙铁壁;所以,乔会被那白袍老者一击打败的原因,仅仅是因那老者一指所凝之“气”竟比乔的六层混元还要强!
既懂得印理,又熟谙气道,不愧是大陆四圣……只不知,那老者到底是哪一方圣人……
紫丘这样想时,骨络分明的长指已开始在乔胸前摸索,居然是在隔着一层钢板凌空找穴。这般奇技普通的高手便是全神贯注一时半刻怕也找不出所封穴道,然而却是见得紫丘五根苍指如跳动的舞者般左移右挪,上伏下贴,如此一心二用竟还能这样得心应手,实乃天下数一数二的点穴大师。
唉……罢了,待些时候再去问那天人公主好了。
一念至此,紫丘食指蓦地轻击乔的胸甲,一触即脱,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鸣响;但闻那余音未绝之时,紫丘已站起身,便要向天人公主走去。
“丘,——瞧清楚了。”
一步还未迈出,子元苍劲的中声已传入紫丘耳中。紫丘登时一愣,蓦然回首,却见那已为自己解穴的乔长老此刻竟仍没有任何动静。
“这……这怎么……”
紫丘旋即又低下身,这次却是再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双手十指在乔的钢甲之上旁敲侧击,竟仍找不出任何问题的端倪。
不该啊……我明明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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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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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又是一怔,紫丘这下可是真急了,堂堂刺客之王解个穴道居然如此婆婆妈妈,这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登即双目汇凝,聚焦于乔胸口一点,只见那暗金龙眼之上如浮黄闪,似有龙吟,两道蛟龙般的目光竟是直透七寸银板,生生瞧出了乔身上的经络百骸来。
难、难道是被点了……
虽如此想,紫丘却已看出了端倪,左手微抬,中食二指凝成一线,直冲着自己之前触击过的原位又点了下去。
“……呃……”
伴着一声呻吟,乔猛吐出一大口血来,不过片刻后,老人便又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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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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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为容谁反应,艾达婆婆竟已一个耳贴扇了过来。乔刚刚清醒,自然完全躲闪不及,严严实实挨了这一耳光。
“你这老鬼不想活了?!!”
乔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艾达这时居然已扑进了自己的胸前,片刻后,只听闻一阵“吱吱呜呜”的低泣,这老人竟是在乔怀中哭了。
“干什么啊……多大的人了……”
虽这般说,乔还是像哄初恋的情人似地轻抚着艾达的一头银发。一旁,静观这一幕的紫丘此刻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正是自己刚刚的麻痹大意,险些就真害乔长老送掉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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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你太不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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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紫丘心中登时“咯噔”一声。这透着几分冰寒的声音放在别人耳中仅仅是刺骨,可放在曾经身为子元徒弟的风宿王紫丘耳中,这声音几乎已同丧命的钟声无异。
“徒儿……知错了……”
如此说着,紫丘分明就要下跪,然而一股气旋这时却生生顶住了他的脊梁,紫丘这才没有立刻倾倒。
“王了,也没个王的样子。”
“徒儿刚刚险些酿下大祸,甘愿受罚,但——”
这一国之王说此话时绝无半分虚假之情,不过他这话锋一转,却是要道出宁肯自已金躯受罚也必须弄个清楚的事情。
“但,我真的想知道,——如此精通‘里奇经’的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两次解穴,竟点的一处穴位,紫丘这一语便道破了玄机,——那白袍老者刚刚隔着七寸银甲所点的,居然是乔里奇经内的穴道!
一旁,听闻“里奇经”三字的乔脸色亦是蓦地一变,这才又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分明看到一指白光只冲自己胸口一处大穴而来。
“……艾达,你知道那人是——是哪里的高人吗?”
似是头一次,乔长老对那白袍老者心存了一丝敬畏。艾达此刻也已恢复了精神,可她听到乔的疑问,还未回答,却已在一个劲地摇头。
“唉……你还记得,当年杀死‘剑魔’之人,用的是何招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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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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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魔”字,似已被黏在了乔的嘴中,再也吐不出来;而这时,始终默不作声的天人公主终于缓缓走了过来。
“两位,抱歉。刚刚是我说的不太清楚,才导致了这场本可以避免的麻烦……事实上,‘四灵’虽是那位老者所用印术的正确名称,不过在大陆上,他这招却还有另一个——耳熟能详的称呼。”
然后,黑金四目,缓缓,缓缓,聚焦到了,天人公主那张无瑕的玉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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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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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印。
那白袍老者所用之印术,正是:四灵——剑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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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您们若一定要问我老人家的性命,我是无法告诉您们的。因为老先生他,——本就无名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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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那望着天人公主,似已忘记了如何说话的二人,竟是用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完全重合地,叠成了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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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圣’——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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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环大陆——云崖,天山。
一片为白雪覆盖的松林之中,一位双目闭合的青衣少年,正在一座不大的山门之前静静地扫雪。
少年挥手的速度,很慢,很慢,但也不知是眼花,还是真看到了幻觉,那少年手中缓缓移形的扫把,竟仿佛于所过之处留下了道道残影。
青衣少年,依然双目闭合,静静地扫雪。
这时,雪林之间突然跃出了几只灵巧的松鼠,其中不乏调皮捣蛋者,几个轻盈地小跳,两个小家伙便爬上了少年的衣襟,然后很熟练地蹿到少年耳旁,轻轻咬着少年的耳根。
“呵呵……又来捣乱了吗?”
说着,少年把端微扬,轻抚树缘,也不见如何作势,那盘根古松竟在这随风一抚之中微微颤动,不多时便落下几颗饱满的松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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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落,手起;
——回手,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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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少年便把手中的一枚松果向肩头轻递,伴着几声“吱吱”的唏嘘,四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已取走了那枚松果,毫不客气地懒在少年肩头大吃起来。
青衣少年,微微笑了,依然双目闭合,静静地扫雪。
直到,一声与“静”格格不入的“动”,鼓噪着从后山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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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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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寒蝉泣鸣之声。
少年蓦然回首,望向后山,弥合的眼缝此刻却是微微抬起。肩头的两个小东西虽不明事理,这时竟是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