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盾前传--红月之夜-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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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刻,灭莲脑中却蓦地浮现出了另外一幅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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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顶的那个黑影,生生吃掉了一块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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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想想,这场景就已叫人觉得反胃了,红月又怎么可能作出这种与禽兽无异的举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
未待灭莲想明白,那种恶心不适的感觉已渐渐消失了。他的右眼皮一抬一合,依稀间却又看到那对暗红的亮点,还能看到的就是红点下方隐于一片漆黑液体之中的无数条不停流动的血色印线。这些印线构成了一个流线型整体,竟是一具纤细婀娜的少女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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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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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莲完全清醒过来时,红月正站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他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紫色的火焰此刻已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枯萎的死皮;虽如此,仍能看出是红月有意熄灭的火焰。那些被紫焰烧得仅剩半截的触手犹如一群残兵败将,全缓缓缩回了附近的触手汇集点;而未曾受伤的触手,也再没一根敢贸然攻过来。
“快点,让开。”
红月重复着自己的命令,灭莲这时也渐渐适应了换脉后的身体,至少站立行走不成问题;但是他却依然趴在地上,一只蓝色的右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已完全印记化的红月。
“师姐,你——你要干什么?”
“——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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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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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月斩钉截铁地说着,可她的话音还未落地,不远处的大肚女人已低声笑了起来。
“‘妖’……你说……我是‘妖’……呵呵……”
这时,瘫在血泊之中的女人,却是缓缓抬起了头,纸白的脸上,一双漆黑无瞳的眼睛死死盯住灭莲身后站着的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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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妖……那你……又是什么……人类么……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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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妖孽……”
红月说着,用力握紧了右手,最开始被扯断的半截触手仍攥在她手中,却只片刻就已为几百条从掌心溢出的血色印线完全缠住,未容谁瞧清楚所有的印线便又收了回去,然而那半截触手此刻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红月腹部之前让触手之山刺穿的空洞明显又缩小了半圈。
“快让开,灭莲!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了吗?!”
红月的语气明显发生了变化,可除了因焦躁而提升的音量,似乎还有一些特殊的音调变化夹杂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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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你……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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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红月的目光,一寸一寸,向下移动,最终聚焦到了趴在地上的灭莲脸上;而灭莲此刻,也正望着红月。蓝色的独眼与暗红的双瞳,就这样,再一次开始对视。时间,仿佛退回到几分钟前;或许下一秒,那双不见点白的红瞳就会被喷涌而出的黑液浸染。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二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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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因为,已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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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只蓝色的独眼中,红月分明看到了两个字——不信。
而从那双红暗红的双瞳中,灭莲看到也是两个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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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相信我吗,莲?”
灭莲没有回答,只缓缓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否认,还是承认。
“你,你不信我……你不信我了……莲……连你也……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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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你也,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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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将趴在地上的灭莲,带回了起点。
他所要抉择的,并非很高深的问题。只不过是,自己会相信谁而已。
而他却依然,难以抉择。
但是,时间,已无法继续允许他,再思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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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相信我……无所谓……”
红月说这话时,眼角,流着泪。
“只要你能记住……你还有个师姐……会关心你……会想你……就好了……”
话音未落,红月已吐出了一大口殷红的鲜血;灭莲却是再忍不住,蓦然起身。
“师姐!红月!!——”
“别……过……来……”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灭莲迈开的步子。——这声音绝不是红月那柔细动听的声音,灭莲怔在原地,却是突然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
“师姐……你难道,你难道被……”
“莲……我已经……不能……不能再……控制……‘它’……靠的……太近……你也会……被……侵蚀……”
直到这时,灭莲才又想起那把燃烧的焰剑——噬灵;而自己的师姐红月,此刻,已完全被噬灵侵蚀了。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那是师父……师父的……”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灭莲却似无法相信般摇了摇头,不住地后退。
“莲……那女人……说的对……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呃……”
话到一半,红月又呕出一大滩血液,只是颜色已不远如之前那般鲜艳,其中竟还夹杂着几条不停流动的暗红印线。看到这一幕,灭莲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却是有五个字,在他的心海之中不停地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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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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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最后……我还活着……你一定要……要破坏……破坏……那道印……”
红月沙哑的声音把还在发愣的灭莲拉回了现实,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居然有一条缓慢旋转的红色印线。那印线仅有发丝般粗细,可灭莲的右眼却在上面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印符。
“这,这印是六……‘六灵命守’?!”
此时此刻,灭莲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爆炸完全没伤到自己,明白了为什么整个村子都已天翻地覆,一直熟睡的自己,却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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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红月用自己的命,保住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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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我想问你,为了一个怀疑自己的人,付出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或许,回答我的,将是一个身负十把石剑的,小女孩。
有些倔强,有些幼稚,有些疯狂,有些傻。
唯独那颗年幼而倔强的心,——绝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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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我只想说,错的,不是你。
这个抉择,本就是一个需要用一生去思考的问题。
——一个,关于相信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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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惊人强烈的气旋,豁然吹散了布及全村的尘埃,也将眼角已闪着泪光的灭莲,刮到了村外的大山之中。
“师——姐!!!”
在灭莲的呼唤声中,红月高高跳到了半空。猩红的月光照亮了那完全被印线缠绕的身体,腹部的空洞却已消失不见。——如此恐怖的恢复力,早已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红月漂浮在空中,左手一挥,无数印线旋即从她左臂分离出去,并在左臂的延长线上构成了一段半虚半实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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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三尺三……宽……七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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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月的话语只存于心,可声音竟传到了现实世界。于心中,无数红纹在聚合;于现实,残影越来越清晰。
——一把,剑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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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二十四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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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哑的心声又临于世,红月已能感到左手上握住了什么东西,——冰冷而坚硬的东西。她摇了摇手腕,好像在掂那东西的分量。
然后,剑,一把暗红的长剑,出现了。从两端开始,一丝一丝地成型,最终在剑柄处具现出了一个形似狮头的兽首。全剑黑红无锋,剑身更似烧剩的灰炭,不见分毫光泽;只剑缘偶浮几线忽明忽暗的火丝,仿佛这剑炭还未彻底烧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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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柄无光炭剑,便是:炎剑——“噬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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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未燃起火焰的噬灵如沉睡的雄狮,静静待着主人的召唤。
——也可以说是,待着活人的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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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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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红月左手执剑,腕骨蓦旋,剑芒划圆,钝锋之上是已沾染了一弯弧血。那一弯似月弧血始终保持弧形,一缕缕跳跃的新血片刻不休地从红月身上溢出,沿着弧道翕流至那剑锋之上。——如复燃的死灰,允血的噬灵旋即明亮,不过虽如此,剑体仍未燃起赤炎。
书但是,远方的大眼睛这回,却是真真正正地不敢再看戏了。趁着噬灵还未现世,那大眼睛的瞳孔再次收缩,不过这次,瞳心的焦点却是聚在了半空中的——红月身上。
你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大眼睛会跟个白痴一样地继续聚焦,然后等待噬灵成型逆天反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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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半秒地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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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瞬间的到来,是紫光的破空,是开天辟地的巨响,是一座百米的大山,在毁灭的光芒下,生生穿孔!
但,纵然再是石破天惊,也无法改变一个让人万万万万不曾料到的事实,——那已然瞄准好的大眼睛,居然打偏了。
却是因为,与大眼睛相连的那个女人,刚刚突然,晃动了一下。
大花的花茎缓缓弯下,第一次,大眼睛聚焦到了下方的女人身上。那女人此刻正异常剧烈地抽搐扭动着,可枯柴般的双手,却仍死死抱着自己的肚子,那浸没于血泊和羊水中的下体,竟已露出了小半个婴儿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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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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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听闻,刚刚在那天惊地动的巨响之中,竟还夹藏着如此一声几乎疯狂的嘶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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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居然要在此时,此刻,此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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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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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睛,眨了两下,又眨了两下。
只是,这突发的事件虽使大眼睛暂时停止了攻击,却无法中断另一件事——噬灵,现世!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大花的花茎再次立直,而那花盘中的大眼睛,则再一次聚焦到了红月身上。
——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
却是因为,红月,在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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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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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嚎,在继续;无影的指诀,却蓦然中止!
是已结完了——第八十八个印诀!!
这代表的,是一个印术的完结;也代表着,毁灭之门的开启!!!
——噬灵,那道藏于红月左手的封印,那把燃烧着的三尺长剑,此时此刻,终于露出了它的真正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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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狮头蛇身的,——火焰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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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巨兽背上的红月,这一刻,是如此渺小。她的身体,已被焰魔焚炙得焦烂;她的双瞳,除去燃烧的火光,已剩不下其他。但,她那只已是白骨刺眼的左手,却依然死死抓着,抓着那巨兽狮头上的,一把火鬃!
大眼睛,眨了两下;又,眨了两下;再一次,眨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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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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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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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该,结束了。【 ﹕。qis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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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吧。——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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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这样,——红月冲着月林村的方向,松开了,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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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道……八十八……‘吞噬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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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回——会场,四人,到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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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回——会场,四人,到临
月林村百里之外,黑神山脉。
——会场。
所谓的会场,只是一块方圆三百米左右的低洼空地而已。
不过,十天前的此处,却是一座大山。
——这里,正是天人王阿加贝特斩杀魔王欧亚的地方。
会场周围环绕着几座被横向切断的大山,似是被锯倒的大树。它们仿佛在无言地诉说着,曾经在此发生的战斗已不是人力可以想象的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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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正的,神力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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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会场中零零散散共有二十人,大部分是未带武器的近卫,只中心一处低陷的圆谷旁站着的四人,装束与其他人完全不同;而离这四人最近的卫兵则站在了百米开外,很明显四人的地位要高出旁人一等。
这时,一个身穿墨绿皮甲的士兵从会场入口跑来,在距中心一百米处的近卫旁站住了,四人中旋即走出一人,朝着士兵的方向过去。此人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浓眉黑须,面向威仪,极具王者霸气;特别是那双黄龙般的眼睛,神华内敛,无光自闪,如千年古井,深不见底,仿佛一眼便能看透人心。——然而更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所穿的那一身蚕丝绿袍,无论质地做工都算极品,看似肥大宽松,却丝毫不影响行动,反倒更适合隐藏武器;尤其是袖口部分明显经过改良,配以特殊调和的绿色染料,完美利用了人眼的错觉,既不影响出手速度,又使外人难以看清手上的动作。——不过,这身轻如羽翼的衣服防御性几乎为零,根本不可能抗住任何攻击;但是比起附近卫兵身上披的那些已经残破灰暗的锁衣钢铠,这件还算整齐干净的绿袍几乎与新衣无异。
绿袍男人同那士兵交谈了几句后便又走回了中心的另外三人旁,虽然这男人的岁数已不算小,可在四人之中他却是最年轻的,其他三人全是须发皆白,手杵木杖的老者;不过除了一个婆婆穿的是类似修女袍的白色长衣,另两人披的都是标准的钢制盔甲,磨损程度绝不亚于普通士兵穿的铠甲,看得出是亲自参加了战斗。其中一个光头长须,目光深邃,不怒而威,恍若天神;一个长发飘逸,精神饱满,童颜鹤发,似已升仙。二人身负百斤重甲仍面不改色,呼吸平缓,皆是老当益壮之辈。
“怎么样?——女王,来了吗?”
见绿袍男人回来,那白衣婆婆立刻询问,可男人还未答复已在缓缓摇头。
“哨兵报告的是刚刚南部传来了异样灵力,灵力发生的位置大概在……百里之外。”
“百里?!”
虽未得到想要的信息,白衣婆婆仍是十分惊讶。——百里外发出的灵力居然能传到这里,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哼!——罗贝蒙特的那群家伙又不知在搞什么把戏了。”
这话是那长发老者说的,他的言语中分明带着鄙意,不过白衣婆婆的表情却很严肃。
“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如此强的灵力,恐怕是大界发动的先兆……”
“大界又如何?——你去问问,这山谷中的八百军人哪个会怕?”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很大,入耳后却如闷捶大鼓,震人耳膜。话音在空旷的会场之中回荡,久久不能散去,十几名卫兵的铠甲都在轻微震颤着,可他们的身体却如雕塑般纹丝不动。偌大的会场没有一只火把,只因在此驻守的军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的目光如夜鹰一般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