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纪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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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说道:“您办事我放心,有什么可看的,您看着就好。”魏兴忠听着这话,暖到了心窝,但是还是坚持道:“郡王,这府邸毕竟是您的,我自然尽心竭力帮郡王打理,可是郡王还是要看看的。”
平安看魏兴忠的态度很坚决,自己又有求与她,只好跟着来到了账房。
账房有两个先生,一位姓李,一位姓杨,见魏总管领着郡王来了,急忙起身见礼。
平安忙笑着还礼让座,等账房先生奉上账目,平安打开一看,顿时呆住,她根本没有想到这账目不是自己熟悉的阿拉伯数字,而全是文字表述的。本以为凭着上辈子那点知识,还是可以勉强应付,现在一个头就有两个大了。
平安看了一眼就把账簿合上,苦着脸看着魏兴忠:“魏大娘,这个我看不了了,您老这是要谋杀我啊。”
这话说的魏兴忠吓了一跳:“郡王这话怎么说的,这不是折杀小人了吗?”
“这个我根本看不了啊,要不这样吧,我等会让阿爹和蕴秀来看看吧,这个我估计七七也没本事看。”
魏兴忠还要坚持,平安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好大娘,真看不了,这样吧,我去叫我阿爹来看看。等着啊。”说完风一样的跑了。留下魏兴忠对着两个账房先生,哭笑不得,这郡王还用上撒娇这一招,真是鬼神皆惊啊。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平安径直跑到秦子路的梅院,对着秦子路说道:“阿爹,快救命啊!”秦子路奇怪地看看平安的身后:“这又是怎么了?你怎么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啊?刚不是说的好的很吗?难道是魏总管不同意?”
平安摆摆手:“不是,不是。那个魏总管要谋害我啊!”
秦子路脸色沉重起来,但又素来知道平安有点不着调,怀疑地说:“这么大胆,她这么谋害你的?”
“她拿了账簿给我看啊!”
说的李蕴秀扑哧笑了出来,秦子路也是无可奈何:“平安,不过是让你看账簿,怎么就是谋害你了?”
“我完全看不懂,一看头都要裂了还不是谋害吗?”
说着,平安看着秦子路和七七脸上不屑的表情:“不信,你们去看看。”
秦子路真是哭笑不得了:“你让我们去看,说就好了,非要搞这么一出。”
平安立刻收起了苦着的脸,笑得灿烂起来,抱着秦子路的胳膊:“知我者阿爹也,阿爹你快和蕴秀去看看吧。”
平安拖着秦子路,来到了账房,本来李蕴秀还在犹豫,毕竟男人家抛头露面是不合时宜的,不过看秦子路和七七一脸坦然,而平安更加不当一回事,便满怀忐忑地跟在后面。
一行出来了三个男人,且都知道是郡王的父亲和侍君,慌得账房的两位先生,忙低了头,不敢抬头正眼看,心中难免腹诽郡王不懂规矩,带着男人家到处乱跑。
魏兴忠这几日已经大约知道,郡王这一家子和别人家不一样,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是面子上并不带出来。见平安将秦子路让上了主位,急忙将账簿奉上。
秦子路打开看了看,不置一词转手递给了李蕴秀,李蕴秀只得接过来,略看了看,抬头看着平安殷切的目光,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摇摇头,转手又将账簿递给七七,七七当做没看见,接都没接,转身就出了门。
平安用手猛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然后笑盈盈地看着魏兴忠说道:“事情做得不错,以后就这么做吧,这个以后也不用给我看了,你看着就行。”
魏兴忠还想说什么,平安脸一板:“怎么?我这么相信你,你难道都不相信自己吗?这件事就这样了。”
转而对秦子路说道:“阿爹,你刚不说头疼吗?赶紧回去歇着吧!”说着拉着秦子路,带着李蕴秀夺门而出,落荒而逃。魏兴忠手里拿着平安塞给自己的账簿,哭笑不得。
梅院的侍人们奇怪地看着刚出门不久,就返回的几位主子。秦子路长袖飘飘走在最前面,一脸漠然,平安撅着嘴跟在秦子路的后面,七七保持他一贯的表情跟着平安,只有李蕴秀用手绞着帕子,走在最后。
在梅院玩耍的宝儿见到主子这样,以为受了什么委屈,赶紧上前。一行人走到梅院的正房,砰的观赏房门,吓得侍人们不知道郡王又怎么的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正房里,秦子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平安撅着嘴说道:“阿爹,你好歹是大家子出来的公子,难道从小没受到这样教育?连个账簿都不会看。”
秦子路怒道:“你放屁,谁说大家子的公子就一定要会看账簿,我只知道花钱,不知道看账簿。”平安惊讶地张大嘴,挑着大拇指:“够坦白,佩服!”
李蕴秀手里还在绞着帕子:“都是蕴秀无能,也是看不懂。以前,没看过。”平安赶紧安慰他:“没怪你,你从小没得依仗,估计金钱用度都困难,哪用得着看账簿啊。”
李蕴秀被说得,眼圈红了:“那我们都不懂怎么办呢?”
秦子路一拍桌子:“不懂就不懂。那个魏兴忠不是你母亲派来的吗?蕴秀不也说过她是一定忠心的,这不就结了,会不会看账簿有什么关系,她还会诓骗了咱们不成?”
李蕴秀觉得秦子路说的很有道理,便看着平安:“父亲大人说的有道理,其实就是大家的公子,也不一定会看账簿,主要会管家就好,郡王不用着急。”
平安坐到椅子上,半天才缓缓地说道:“其实主要是我心里有些想法,想要付诸行动话,最好是有懂这些的人。”
李蕴秀说:“那就请魏总管帮忙好了。”
平安摇摇头:“要是能用她们还这么烦恼干吗?就是不想让母皇知道的。”
李蕴秀歉疚地看着平安:“要不我明个就去账房,请那先生教我。”
平安又高兴起来:“这样最好,只怕你辛苦。”
李蕴秀赶忙说:“这没有什么的。能为郡王分忧,才是蕴秀的福分。”
平安看了看七七:“你也去学吗?”
七七一摆手:“免了。”
平安抬手揉乱了七七的头发:“懒猪!”
七七也揉乱平安的头发:“学你的!”
李蕴秀见他们这样不知为什么心里觉得有点发慌,有点希望郡王也这样对自己说话,也对自己这样肆无忌惮,但终归想来,自己不是七七,郡王能对自己已经很好了,便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慌慌的感觉压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李蕴秀便在宝儿的陪同下前往账房,学习如何管账。平安则带着七七找到桓修武,言说阿爹秦子路六月份就快过生日了,自己准备给阿爹一个惊喜,这个惊喜是什么呢?哈哈,那就是把阿爹的亲人找到,让她们在阿爹生日那天出现,让父亲高兴一下,也算是没有白生一个郡王的女儿。
平安说了半天吐沫横飞,桓修武紧锁眉头看着平安:“郡王是要找回秦氏族人吗?”平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着,心想干嘛说的这么直白啊。
于是平安干笑着说:“是有这个打算,你知道,这个男人很烦的,自从到了雍京,我阿爹就整天念叨,说什么现如今我也是个郡王了,可怜他的姐妹兄弟,姨叔什么的都不知道在哪吃苦,说这个他享着这个富贵也是不能安心的,整天念叨,很是烦心。况且这个我也勉勉强强算个孝女,总不能说让我阿爹以泪洗面吧?”
看桓修武沉吟不语,突然想起李蕴秀的话,急忙说道:“这个能找回来几个就找回来几个,秦氏一族估计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我只想让她们陪着我阿爹说说话,安慰安慰我阿爹。您知道我阿爹这个人要求不高的,让她们在我身边安度余生,陪伴我阿爹,能让我阿爹安心,也是对得起我阿爹了。是我尽了孝道了。”
桓修武听得这话,心中安定了一些,况且这算是平安第一次开口求着自己,总不能拨了她的面子,于是笑道:“郡王真是孝顺,不过秦氏族人当年女子被贬与披甲人为奴,男子充入官伶,这找起来也不容易。”
平安想了想,这事也急不得,说道:“那这个有没有什么档案能查到的吗?”
桓修武偏着头想了想:“郡王说的档案是不是卷宗啊?”平安连忙点头:“是的,是的,有卷宗吗?”
“有是有,不过时日久远,女子就不好找了。倒是官伶好找些,毕竟不能赎身,这个就比较稳定。”
平安心中暗骂,MD什么官伶,看来我的名声永远也别想好起来了,这边还笑道:“那我去查卷宗,要是能找到那些女子,还要请桓大将军帮忙。”桓修武一抱拳:“这个自然,早就说了郡王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郡王开口就好。”
平安忙笑着还礼:“只要能我阿爹高兴了,平安便是欠桓大将军一个天大的人情。平安一定铭记在心。”
桓修武听平安说的诚恳,心里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便告诉平安这个卷宗一般都收藏在文书库,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进宫请示一下惠帝,毕竟这些人是被贬为奴的,就是要回来,还要惠帝特赦。
平安点头一一记下,然后别过桓修武,马不停蹄地进宫觐见惠帝。
惠帝听完平安的话,想了一下说道:“你那个军工厂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平安脸上带着笑:“那件事都是桓大将军在亲自管,有韩大娘帮忙。其实我也就是出个主意什么的,哪里就真让我去做什么事情?如今没有什么事情比让我阿爹高兴更重要的了。”
惠帝蹙起了眉头:“当年,秦氏一族按律当满门操斩的,因着你父亲的缘故,朕才网开一面。不过这件事是先皇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即使你现在找回秦氏族人,恐怕也于事无补了。”
平安挠挠头,想了一下,明白了惠帝的意思,惠帝当年确实是因为秦子路的缘故,将斩刑改成了发配与披甲人为奴,说明当年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似乎还牵扯到死去的那个祖母。而且惠帝的意思显而易见的指出,就是平安找回这些人,那也是不能用的,因为女儿不能批判自己的老妈,说自己老妈不对。
平安在心中暗骂了几句,嘴上却说:“阿娘,我阿爹这么多年过的很苦,他其实一直想去找自己的亲人,这当年是因为我年纪小不能成行。等着我长大了,天涯茫茫,他不知道家人的死活,这心思也就淡了。可如今,女儿好赖也是个亲王,如果连父亲这个心愿都不能满足,真是枉为人女了,阿娘,您说对吧?”
惠帝一听平安称呼自己阿娘,就有种软糯到心底的感觉。惠帝是特别喜欢听平安唤秦子路阿爹的,甚至于嫉妒,这种民间的俗语,让惠帝觉得自己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仅仅只是这个机灵古怪的女孩儿的阿娘。惠帝摇摇头,心中叹息了一声,依着自己的本心妥协了:“这件事我准了,你去做吧。”平安欢呼一声,一把抱住了惠帝:“阿娘,你这好,我知道你最好了。”
惠帝心中因着这句话也是欢喜,面子上却只是淡淡的:“你准备让桓修武帮你做吗?”见平安点头,接着说道:“那就不要忘记将我今天说的话,说给她听。”平安偏着头想了一下,一笑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心想这个李蕴秀早就说过了,一定要安定桓修武的心,不要让她觉得秦氏族人回来会动摇她的地位,对于现如今平安唯一的盟友,平安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让桓修武觉得不安心。
平安想着自己好像改变了什么,心里对自己哀叹了一声······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景凤十五年的五月。
雍京最大的伶院---靓彩阁后面不起眼的小院落里,翠萱靠在床上看着外面被夕阳染红的天边,听到外面有了一些响动,知道每天上演的纸醉金迷的时候又要来到了。
翠萱已经不记得自己在靓彩阁生活了多久,不记得自己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不记得自己第一个客人是谁。曾经精致的脸上慢慢有了皱纹,慢慢的不如年轻的小官受欢迎了,老鸨便让他搬到了这后面的小院,只接一些还记得他的恩客。算是挣点食宿钱吧。
说实话,钱对于翠萱来说毫无意义,因为他是罪臣之后,已在官伶册是不被允许赎身的。但是月心曾经对他说过,如果想让自己老的时候能过好一点,不要像那些老无所依的伶官一样被逼着接那些有特殊喜好的客人的话,还是要有钱的。
月心说的话总是对的,这阁里有多少死去的伶官,那是数也数不清的了。翠萱要不是靠着小时候练过一些武功,身体比别的男儿家强壮些,现在恐怕早已成了枯骨了。
翠萱经常对月心自嘲道,没想到练过武功的身子,还真是比较耐糟蹋。月心总是劝他活着才有希望,希望这东西对翠萱来说也是奢侈的,他不知道自己希望什么,原本也没有希望什么。
可是就在今年的春天,就好像老天想起了什么似的,希望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有了期盼,那就是他听月心说,惠帝从宜城找回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儿的父亲名字叫做秦子路。
翠萱当时就像被雷击中了,多少年了,宜城只在他的梦里,秦这个姓氏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就连月心都不知道。翠萱第一次感觉到了希望,如果那个叫秦子路的男人是自己记忆中的男人的话,他会来找自己吗?如果他的女儿是惠帝的孩子那么脱去官伶册,应该是可能的事情吧?
然而在焦灼地等待中两个月过去了,没有人来找自己,只有月心带来的一些关于这位惠帝女儿的传闻。两个月了,翠萱想也许这个秦子路并不是那个自己记得的秦子路。就算是那又怎么样?现在的秦子路有一个郡王的女儿,难道还要去认一个只会给自己带来耻辱的男子吗?
翠萱绝望了,如果没有这件事情翠萱也许还能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但是这件事情灼烧了他的心,秦氏曾经的骄傲在他心底潜伏了很久,突然就跳跃出来,侵蚀着他本来就不太健康的身体,于是他在焦虑中生病了。
翠萱的病来的很快很猛,并且他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其实他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活着的意义,这样想着,翠萱便病的形容槁枯了。本来后院来的人就少,这样的翠萱便也没有人关心。只有月心天天来看他,帮翠萱找大夫,看见翠萱病成这个样子,月心伏在翠萱的病榻上,哭着说道:“翠萱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呢?翠萱哥哥你千万不要死了。你要是死了,谁来照顾月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