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最远的恋歌-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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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两道目光一直都在,她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可她还是尽量走得高贵。他问她怨不怨他,他或许是不会知道有一句话叫作爱到深处无怨尤,这一辈子她已经遇见了一个人,为了爱他而忘记了自己。可现在,她只是单纯地希望能让他看着她远走。
她不再是被抛下的那一个人。
也许只有这样,他方才能够记住他们之间这一段,爱的曾经。
苏沫第一次觉得陈以航这样听话。
她后来再见到他的新闻,只是几日后。
娱记爆出了他包养一个戏子的传闻,他们的照片可谓铺天盖地,她一手端着珠兰茶,一手悠悠翻着报纸。这人她见过,叫唐嫣,曾经来过颜家,给徐夜凉唱过戏。
可巧就巧在,唐嫣的面容,有七分像杨昱美,而她的性格,有三分像苏沫。
苏沫放下茶盏,水眸中情绪难辨。
一个人的七分拼上另一个人的三分,可就当真能复原出原先那个人的样子?
惊天动地,只可惜天地亦无情 8
她花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才将那人和唐嫣的新闻全部看完。她想陈以航还真是大方,不仅送名车,还送豪宅,出入各种场合都要携上她,亲昵照片更是尽显绅士温柔。圈子里的人本来都嫌唐嫣身份低微,可他似是铁了心要将她过去的身份漂得一干二净。
锦森国际自成功收购石油集团之后,又打算在快消行业分一杯羹。他同法国最负有盛名的薰衣草化妆品公司签下十年合作书,最近更是为唐嫣亲自打造了一个品牌系列,名为“嫣然一笑”,而唐嫣正是该系列的品牌代言人,一时间海报、、以及视频短片如风暴般席卷至凉城的每一个角落。
电视里最后的一个画面,是唐嫣赤脚站在天涯海角的碧蓝海水里嬉戏,她长发飞舞,衣袂翩翩,美人肌若凝雪,将粉色丝巾高高举过头顶,回眸朝镜头嫣然一笑。
苏沫关了电视。
半夜里的月光很亮,是暖暖的晕黄色。
夜风将她的心绪吹得宁静,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唐嫣的情景汊。
那时她在西苑搭建的戏台上歌声婉转,舞姿琳琅。她凄凄艾艾的被风送入苏沫和徐夜凉耳中——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似是唱尽了她这些年的过往辛酸。
唐嫣乖巧又有灵气,自是极对徐夜凉和苏沫的眼缘,后来徐夜凉还邀她来家里做过客,唐嫣的言谈举止间都可以看出她是极自爱和清纯的。现在有人肯捧她出那个圈子,还是这样优秀到让所有女人都喜欢的男子,她那牡丹亭里的断井颓垣恐怕将永永远远被埋葬在往事的风中了。
苏沫在想自己到底有多坚强,竟然可以这样无动于衷地看他们恩爱。她只算是他见不得光的情人之一,而唐嫣却是他公开高调承认的女伴,她想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那么她呢?她想要的那些,因为他而耽误了这么久,现在应该再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自己拣起来了。
宋心然不知道怎么醒了,惺忪的一双眼睛隐约瞧见门缝外面透进光来。她揉着眼睛拉开门,发现苏沫蹲在地上收拾自己的箱子,她一瞬间吓得清明,而此时墙上造型可爱的洁白猫头鹰大钟显示的时间正是两点整。
“你又要走了?”宋心然跑过去夺她的箱子。
苏沫被她忽然的高音吓到:“你怎么起来了?朕”
“担心你。”宋心然无辜地站在那里,身上只有一件松松的睡裙,长发盖在肩上。
苏沫笑笑:“我在找病历单,可是怎么找不着了。”
“什么病历单?你生病了?”
宋心然也跪坐了身子,帮她一件件理好乱糟糟的东西,苏沫的长发遮住眼睛,“不是最近的,是九年前的那次车祸,我在找安宁镇第一人民医院的手术证明。”
“怎么好好的要找那个东西,听着就怪可怕的。”宋心然停一停,她想那个时候苏沫该有多疼,这样残酷的记忆,丢掉了最好,何必再要逼着自己记起。苏沫知道她的心思,轻轻说道:“很多事情不是想逃就能逃得开,越是痛苦的东西,往往越有存在的价值。”
“什么价值?”
她光着脚灵巧地越过心然,去给她端来一杯温牛奶,“失眠了就喝这个。”她又拿起一堆文件一页页翻看,一边说:“比如那个病历单就可以告诉我具体出车祸的时间,然后我再顺着时间去查当时档案的案底,也许会有一些收获。”
宋心然默不作声地喝着牛奶,这个女子将伤心掩饰得极好。
她想起了一个人。
“沫沫你改天约颜医生出来吧,也许你的病历单在他那儿。”
“嗯。”苏沫没有其他的话,显得很安静。而后第二天一早,她化了个淡妆,泡泡袖的雪纺衫加泡桐花一般的紫裙,一条碎花绸子扎在头发上,垂下两条长长的丝带。
她是忽然起了兴致,颜东却十分乐意奉陪。
一路从城郊逛到南区,他们难得放松,坐在空荡荡的公交车上晃晃悠悠。苏沫言笑晏晏对身侧的温润男子说起自己的偏执,她说她是极爱每到一个地方,就坐着公交车把它兜个遍,看尽沿途的风景,总是一件很浪漫的事。车载电视里也铺天盖地放着唐嫣的,苏沫恍若未见。
城郊大巴停到了终点站,苏沫还恋恋不舍地不想要下车。
颜东拖着她站起来,“这儿还有个既饱眼福又饱口福的地方。”
他带她来到了听风阁茶餐厅,他们乘坐空中观光电梯一路直达顶层旋转餐厅,颜东一边向她介绍这里的菜色如何别致一边领着她绕过一条条走廊。
服务员可真给他们选了个好位子。
她和颜东的位置后边坐着的两人,正是陈以航和唐嫣。
苏沫经过的时候,步履似乎颤了一下。
她看见陈以航正在低着头给唐嫣剥龙虾。
他先固定住龙虾的头,而后从尾部轻轻一抽,一整块白嫩的龙虾肉就抽了出来,他剥的姿势极高雅,也极认真,连苏沫和颜东走过去他都没有发现。
他似乎从未对她这样谨小慎微地体贴,向来他对她,都是予取予求,开心的时候哄一哄,不开心的时候就踢一边,好几个月不找她不管她。苏沫原以为只要挥别了就可以不再有痴念,可真的看见他了,怎么还是要不可避免地去攀比,他怎么就可以对除了她以外的女孩子这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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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座位之间隔有竹帘,帘子恰好压了些视线,颜东替她牵开椅子,她坐在背对着两人的那边,若无其事端起一杯茶喝。苏沫逼着自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颜东身上,可脑袋里还不断回旋着杨昱美的话,她曾说以航这个人是没有一个女子可以栓得住的,一旦有一天他对你厌倦了,他就会去找别人,而最不巧的便是在这世上,总有人比你更像阿荏。
他们那桌似乎总是笑语不断,唐嫣银铃般的声音此刻听入耳只觉万分扰人。
苏沫尝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也如同嚼蜡,她吃了几口菜就放下筷子,颜东看了过来,“不好吃?”
“是没什么胃口,估计是白天逛累了。”
他又给她盛了碗汤,“至少喝一些汤,待会我送你回去休息。”
饭后苏沫去了洗手间,冰凉的水将手中的洗手液冲刷起一层层的泡沫,她不停地揉着,直到察觉身边有人似乎站了很久,她抬眸看去,却是唐嫣正一脸别有深意地打量着她汊。
苏沫扯下毛巾擦了擦手,朝她礼貌笑一笑,“好久不见,唐小姐。”
她还是旧时的打扮,宛如亭亭玉立的女学生。可仔细一看,苏沫竟有种正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错觉,她移开视线,唐嫣敛了神思,过来亲切地拉住她:“听说你和颜医生在一起了,我想颜太太一定很开心,她可喜欢你了。”
苏沫由她握着,并不解释,反而说了句,“也祝福你,那些都很漂亮。”
唐嫣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苏沫想怕是自己眼花了,否则怎么看到她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苦涩。唐嫣毕竟还太年轻,也很单纯,但凡心里有事都会写在脸上,她忽然有丝同病相怜之感,唐嫣若当真要在意起陈以航,之后怕是会受很多委屈,一如当年她自己一样,可她已是没有什么资格跟唐嫣说这些了。这样想一想,苏沫只觉得更加疲惫,于是抽出手来,“我和颜医生先走了,有空再约。”
而后,她便微笑朝等在电梯口替她拎包的颜东走去。
那样高大温润的男子,替她拿着手工刺绣的小包,样子非但不滑稽,反而更添魅力朕。
电梯停在本层,颜东和苏沫刚走进电梯,陈以航也携唐嫣跟上。
电梯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唐嫣略显局促地站在角落,陈以航却是若无其事替她拉开包包,取出小毛巾,细心地替她擦去额际上的汗珠。唐嫣微微一笑,默契地什么也不说,苏沫则别过了头。
“陈董对唐小姐真是体贴。”颜东冷不丁讽刺他一句。
陈以航淡淡看他一眼,又看了看苏沫,“你对她也一直很体贴。”
“叮”一声,电梯到了底楼,苏沫率先踏出步子,颜东跟出来忽而拉了她一把,苏沫只觉身子一轻,反应过来时已是被颜东打横抱起。她淡紫色的长裙忽如一朵散在风中的泡桐花,划出美丽的弧度。苏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颜东温和一笑,故意微微侧目说得大声了些:“你不是说今天逛了一天太累了么,我抱你走。”
那本就只是为了敷衍不想吃饭的一句搪塞,却被他恰如好处的用在这里。
苏沫一直在努力强撑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宣泄而出,那些被她极力挥走的委屈和心酸一瞬间悉数回巢,宛如千百只毒虫在噬咬自己,让她累至无力。幸得身边有这样体贴的男子一直无欲无求地陪着、伴着,在她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敞开胸怀,接纳她的一切悲伤,让她没有办法再排斥他的温柔。
苏沫红了双眼,朝他点点头。
而在他们身后,陈以航却是牢牢定在当地,他看不见苏沫的面容,只能瞧见她慢慢抬起一双皓腕,圈住了颜东的脖颈。
还有她左手手腕上的那方玉镯。
她还戴着。
他整个人完全阴郁下来,双手紧紧握拳,指尖寸寸发白。
唐嫣见他许久未动,莫名看向他,只是这一眼,那久久徘徊在她脑海里的疑问便随之迎刃而解。她本就通透,现下又亲眼瞧见陈以航眼眸里的不甘和愤怒,霎时便想起了前晚她准备将自己献给他时,他所说的话。
——你不是她。
他是对她好,可那不是爱。
那更像是一场表演,而她本就只是个戏子。
可以随时入戏,也可以随时出戏。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这样疼呢。
颜东停下了车,苏沫方才回神:“这么快就到了。”
他送她下车,苏沫舒出一口气。他拉住她,让她靠着车身,自己的双手搭在车上,像是一个不舍的拥抱。这个姿势让她忽然想起一些往事,苏沫掩嘴笑出声来。
还在美国的时候,她一边读书,一边在颜东的诊所里打工,那时候苏沫晚上下课回家要经过一片黑人区,颜东常以治安不好为由来接她下课,一来二去,很多女孩子都迷上了这个英俊不凡的帅医生。美国女孩子多数大方,喜欢就要努力去追,所以苏沫总会收到各类礼物和信息,麻烦她转交给颜东,而她每逢此时便会取笑颜东,闹得他下不了台。苏沫最喜欢笑话他,“洋妞多好啊,可以让你热情如火!”颜东闻言就会气得直跳,然后来蹂躏她的头发捏她的脸蛋和鼻尖,直到她抱着抱枕笑得在沙发上打滚,不住求饶才会罢休。
她笑了很久很久,越笑越大声。
颜东也跟着她一起笑。
像是疯子一样地在笑。
或许是没有杂质的回忆太动人,或许是今夜的月光太温柔,再或者是苏沫的笑靥太夺目,颜东终是没有忍住,慢慢、慢慢地俯低了身子,第一次吻上了她馥郁芬芳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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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东的吻,一定像他人一样温柔,我好爱。
得不到的,从来矜贵 2
这仅仅是一个浅尝即止的亲吻,颜东害怕惊扰到了她。苏沫却是怔在原地,他的唇很软,他的吻很轻,他的味道很温柔,让她忽然间想起一个人,好像年轻的时候,谁也曾这样担忧又欣喜地吻过自己。
如果说刚刚在听风阁里颜东抱起苏沫只是对陈以航刻意的挑衅,那现在这个月下深吻他们该怎么解释!
陈以航像是一阵风般冲到两人面前。
他扯起苏沫就走,力气大得仿似要将她手腕生生扯掉一般。
颜东完全不及反应,只是忽然间就觉得一阵滔天怒气逼向自己,等他从苏沫的吻里回过神来,陈以航已将她拉出好远,他立刻去追,可陈以航毫不温柔地将苏沫塞进了车,又朝追过来的颜东就是一拳挥了过去,“你敢吻她!”
颜东也不甘示弱,稳住身形就一记打了回来,陈以航敏捷躲过,颜东又咬牙添上汊!
“陈以航我忍你很久了!”
陈以航冷哼一声,“彼此彼此!”
车外两个男人势均力敌,车内的苏沫却是惊魂未定,她下车来劝,可那两人显然是都已积蓄了多日的火气,越打越停不下来,苏沫只觉心中更加烦乱,好像每次生活只要稍稍平静一点,就会立刻被打乱轨迹。
“你们都给我住手!”
可那两人都不理她。
她心一横,直接冲到了两人中间,这下因为出拳过快明显还来不及收势的两人不由都打中了苏沫,他们本就拼尽了全力,这一下受了两拳在背,苏沫便被推了出去,她弓着身子倒在地,疼得直颤朕。
陈以航和颜东立刻缓了神,下一秒又是齐齐跑向她,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同时喊出声:“你没事吧?”
“你放开她!”陈以航挥开颜东握着她的手。
“你才应该放过她!”
又吵了起来。
苏沫崩溃叫出声,“你们两个都放开我!”她冷了容颜,看向陈以航,“你把我当什么?一件商品?你对我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