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桃花不正经-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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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赐与父母见吴大姐亲自带着诸多补品,登门来探望柳叶;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张木匠夫妇诚惶诚恐的和吴大姐寒暄了几句,便让张天赐将吴大姐领去东厢房看柳叶。
其实吴大姐对张家基本上没有什么恶感;仔细打量过张家的院子和正房以后,她心里对张家的家境更加的满意了。想当初都说她嫁的柳家家境还算富裕的,可柳家当时也没有这么大的庭院,这么好的正房陈设。尤其是吴大姐进入了柳叶和张天赐住的东厢房,见这东厢房的陈设,凭良心说的话,差不多和柳叶当姑娘时房间里铺陈一样精细,甚至某些摆件还要再好一些,她的心里更加踏实了不少。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女儿的做法就更加生气了几分,她觉得女儿要是听了自己的话晚一点要孩子,那这安稳富足的生活是完全能享受一辈子的。
张天赐虽然耳聋但是人并不傻,他知道这母女二人是有话要说的,于是他给岳母倒了茶之后,便和柳叶说要去收拾一下西厢房,以便留岳母多住几天,趁机撤退了出来。
眼见的张天赐离开屋子,吴大姐还是不放心的站起身,看了看屋外确实没有人在,随后才在床头坐下,拿手指戳着柳叶的脑门低声道:“你这个死丫头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你是想活活的急死你娘吗?”
柳叶面对亲娘还是有些心虚的,她故意避开实质性的问题笑道:“娘,我这不是又大了一岁,您看我小姨还不是这个年纪怀了孩子,她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再说我的身子骨和小姨比也还算壮实的,您就别瞎担心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呀?”
事已至此,吴大姐还能多说什么?她眉头不展的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搞小动作的?”
柳叶见亲娘没有再骂自己,便嘻嘻笑着老实道:“我过年的时候就把那东西给扔了。”
吴大姐心里默默的算了算,差不多半年的时间,觉得应当没什么大问题,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左叮嘱右叮嘱的狠狠唠叨了几遍柳叶。
柳叶知道亲娘这是疼自己呢,于是听了这些唠叨,没有像以往一样表现出不耐烦。等吴大姐说完,柳叶为了安亲娘的心,比比划划的道:“娘,您且放心吧。您看我这才哪到哪呢,我婆婆和相公连床都不让我下了,更别说是让我做事,她们都说让我只管好好的养着就是了。您说我要是一举得男生了儿子,那我在这家里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您觉得那家的媳妇能有我这样自在?”
吴大姐对张家这态度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于是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她已经亲亲热热的和张天赐的娘有说有笑的了,两人处的好似亲姐妹似的,这让张木匠父子看了终于放下了心。
话说吴泓接到了吴淑娴的信之后,心里是又忧又喜。他虽然对自家的二哥和三哥的很多做法都有意见,为此兄弟几人也曾闹得脸红脖子粗过,但他们毕竟是他一母所生的亲手足。如今得知自己的哥哥们家里出了人命大事,吴泓的心里怎么都会为之难受几分。而稍后看了自己女儿的唇印和儿子的足印,吴泓的心里又恨不得化成一汪水,那种柔那种软,只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话说在这陌生的淮扬县城,最初吴泓是十分想做出点政绩来,为此他尽职尽责的走遍了自己的辖区。可是走了一圈之后,吴泓发现这里的百姓生活颇为富足,并且因为这边也是河流遍布,商业于是也是很兴盛,大家都是一副安居乐业的样子,似乎一切有没有自己,都会一直这样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他很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茫然。
于是吴泓便向安姨父荐来的师爷请教,自己该怎么做好这个父母官。
师爷很清楚吴泓是怎么得到这个位置的,他倒是一点也不避讳谦虚,直接对吴泓说,这淮扬县令一直都是个肥缺,若是上面没人,根本就不可能让一个刚出仕的人来做这个位置。而淮扬也就因为富庶,地方乡绅最不愿意出什么事扰乱已有的秩序。地方乡绅既然把持了这一切多年,倘若要是有人试图改变什么,阻力一定不会小。因此在这个位置,要想做出点政绩来,那是相当的有难度,不过为官者要是只想太太平平的,拿钱维稳得个考评绩优,这个倒是不难。
吴泓初次为官,即便有对衙门内部事务了如指掌的六姐夫指点,他依旧十分不解这是何缘故。
师爷暗想,自己跟着的这位爷,明显是上面有人在关照着的,若是不出意外,慢慢熬着升上去应该问题不大,那自己的前程也就会跟着有。所以他并不和吴泓打马虎眼,实话实说道:“老爷您可听说过,‘千里为官只为财’这句话?”
吴泓心里一咯噔,还以为师爷发现了自己的什么小想法,面色微微一变道:“此话我听说过。”
师爷低着头,根本没注意吴泓的脸色,他端起茶碗道:“话说谁家子弟出仕,为升职也好,为免灾也好,都免不了要上下打点。那家里既然花出去了银子打点这一切,总不能就任由这个帐摆着不回收。可是个个官员倘若都奉公守法,只拿那一点官奉银子过日子,那银子养活一家老小还嫌少,更别说再养活三班衙役和打点上峰了。因此多少为官者,无一不想到富庶之地来上任,原因无他,只为富庶之地的人为求稳定大局,最肯花银子养着当地官员。
您看这地方的百姓,不管是谁来了,他们都只会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您何苦非要给自己找麻烦弄点什么事呢?所以我想劝劝您,您既然来了这里,就别一心想着改变点什么出政绩了。在这里您只要求着没有天灾什么的,三年下来落一个绩优的考评,或升职、或连任其实一点也不难。顺便的呢,您还能给自己多弄点好处,为以后打点上峰啥的做点准备。”
吴泓一听这话哑火了,合着当这个官无为而治才是最高境界。
夜里众人都睡着了,吴泓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自问自己不是个黑心的人,他也知道为了自己做这个官,吴家花了不少钱,因此他才会既想完成自己的理想做出点成绩来,又想能在任上弄点钱回家填补账面。只是和师爷交流了之后,他觉得自己还是认命的做好一个不太出格的父母官,每年拿了地方乡绅的孝敬,该干嘛干嘛最好。他想既然大家都不希望自己多管闲事,那自己就别上赶着找不痛快好了,自己没办法改变什么,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吧。
因此后来的日子里,衙门里的琐事,吴泓都是交给师爷和六姐夫陈荣才在打点处理,他自己只是象征性的坐坐大堂点点卯,事后下来,他再仔细的翻检一下来往文书和案卷整理,以防止有什么意外的疏漏就完了。闲暇没事的时候,他或者和县学的学子们会会文,或者应乡绅富户的邀请,去这家品品酒,到哪家剪剪彩,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但应酬的多了,难免就会有些人琢磨东琢磨西的,吴泓便渐渐的从开始的乐在其中,感觉到了有些厌倦。后来,他时常在端起酒杯看着歌舞的时候,会记起自己临出门的那一刻,妻子那似笑非笑玩笑似的嘱咐,心里没来由的就会有些不自在。于是再后来出门,吴泓便拉着六姐夫陈荣才一道,不再单独的来往应酬。
故而这会儿接到妻子这别具一格的信,独坐书房精神逐渐有些空虚的吴泓,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妻子在桃园里喝酒的情景。恍惚间他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就对妻子有了诸多的眷恋。此刻看着女儿那红艳艳的嘴唇印,和儿子那小小的脚丫印,吴泓心道这就是自己的血脉延续,他恨不得立即飞身回到两河镇,将妻子儿女统统的揽到怀里才踏实。他就这样一个人呆呆的冥想了好一阵,才决定提起笔来写回信。
两河镇已经进入雨季不少日子了,吴淑娴才接到吴泓的回信。吴淑娴见信上吴泓言辞激烈的评论了一番刘家,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在信的最后两页,吴泓将自己对家人的思念和牵挂写了满满两页纸,吴淑娴便觉得自己还好没有做无用功。
于是吴淑娴决定,自己一定要让吴泓切身感觉到,他是和自己一起在看着儿女长大的,遂在回信里详细的描述了大双和小双成长的种种变化。当然,为了潜移默化的改变吴泓的某些看法,吴淑娴没有像以往一样,对李家的事不发表评论。她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将自己对刘宝儿和刘秀儿这事的观点,讲出来和吴泓探讨。
因这雨季随时都会有下雨的可能,于是大双和小双就不能时时的出门去玩耍了。吴淑娴便让人在自己屋里将两张一模一样式样的罗汉榻拼在一起,做了一个巨大的四方围床出来,供这小姐弟两玩。那罗汉榻三面都有低矮围栏,搬掉中间的小机,这么一拼起来,再铺上厚厚的锦垫,任由大双和小双在上面爬也好,打滚也好,坐着玩玩具也好,都让看护的人少操了不少的心。
大双虽然是姐姐,比弟弟先出生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一小时),但是她的身体状况明显不如弟弟的好。小双这家伙,在罗汉榻上玩了几天之后,有一天在吴淑娴的注视下,突然就扶着罗汉榻的床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虽然他第一次站起来没坚持住多久,可是这小家伙发现这个玩法很新鲜,于是撅着小屁股坚持不懈的开始努力。终于在倒下爬起七八次之后,他可以扶着床沿稳稳的站在吴淑娴面前了,他不由的冲着母亲,得意的跺脚大笑起来。
☆、73第七十三章
要说吴泓现在生活中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吴淑娴的来信。在妻子的每月一信中,吴泓仿佛亲眼看见,儿子小双能自己扶着东西站起来了,女儿大双喜欢流着口水亲抱她的人。然后慢慢地;小双可以扶着罗汉榻的边沿,去追榻边上游走逗弄自己的亲娘,而大双似乎是要出牙了,由留着口水亲人换成了留着口水啃人。
吴泓每次看完信心里都好痒好痒,他真的好想像妻子一样,亲眼看着女儿、儿子成长,也想自己能亲身参与进孩子成长的乐趣和烦恼中。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接到家信,就会连续和六姐夫讨论好几天;怎么样才能养好孩子。顺便他也在六姐夫家观摩一下囡囡的教养,准备把自己观摩到的经验,写在信里和妻子一起讨论分享。
于是乎,日子便在吴淑娴和吴泓你来我往的书信中过的飞快。当树叶开始变黄,秋风开始吹起来的时候,大双和小双刚穿上小夹衣,就能开口叫人了。只不过这一次行动,大双比弟弟小双抢先了两天,头一分钟她还在柳氏的怀里咯咯咯直乐,后一分钟她突然开口就叫了声“阿婆”。在场的众人除了柳氏而外,当时谁也没注意到,柳氏则一脸又惊又喜的表情,不敢置信的盯着大双,伸手制止了其余人的说话,犹疑的道:“大双,乖孩子,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双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柳氏的衣襟,站在她的腿上,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有点莫名其妙的,但又是清清楚楚的,再次叫了一声“阿婆”。
柳氏闻言顿时喜极而泣,她将大双紧紧的搂在怀里,将自己的脸颊贴着大双的小脸连声道:“哎呀我的小宝贝儿呀,你真是不枉外婆最疼你,你这可心的孩子,你看你才多大点,就知道谁是最疼爱你的人!”
吴淑娴和吴大姐对柳氏这话直接无语的很,她们姐两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心里质疑,难道平日里柳氏对小双的种种特别偏爱,比对大双的多吗?姐两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又看了看在榻上,自顾自的,自娱自乐丢着个红绒球玩的小双。
大双一开口,吴家上下没事都会乐此不疲的逗她几句,让她学着喊各色人。
过后两天,大家都忽略的小双,突然在吴都保长手上开口喊了一声“公公”。这一声一出,当时就让旁边的吴淑娴觉得满头黑线直往下掉,她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出现了一个,面白无须尖着嗓子说话的男人形象。可是吴都保长可没介意小双这称呼,他自觉自愿的把这个喊法理解成了“外公”,于是他便满面笑容的,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教小双喊“外公”。
中秋节过了,冬至节也过了,等春节一过完,吴都保长便吩咐吴淑娴,让她准备准备,过些日子好启程去女婿上任的淮扬。
吴淑娴心里很矛盾,要说她十分放心吴泓一个人在那边,那绝对是假话。可是要让她置父母和儿女不顾,只身去和丈夫团聚,她也办不到。
吴淑娴纠结了好些天,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对吴都保长直言道:“爹,我想过了,去淮扬看看相公这个事必须办,但是让我常住那边,我觉得这个不太现实。您看您和我娘都上了年岁了,我作为家里唯一的继承人,我不能放心把您二老扔在家,自己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再说另一边,大双和小双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亲,相公在来信里也三番五次的说到想见见她们姐弟两,因此我想再过些日子春暖花开了,不如让我带着她们姐弟一起去看相公的好。我们娘三呢在哪儿住上几个月,让他们父子也多少亲近亲近,然后秋凉时我们娘三在一起回来就是了。爹您说这样可使得?”
吴都保长从有了大双和小双,几乎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算圆满了,他如何能舍得让吴淑娴带着年幼的孩子出远门?因此他断然的否定道:“这怎么能行?且不说孩子太小经不经得住长途跋涉,只说我和你娘,谁看了不说我们俩身子骨结实的很?你放心,我和你娘且得看大双和小双长成年呢,没那么快就倒下,你只管把孩子交给我们,放放心心的去和姑爷团聚就是了。”
吴淑娴心道这古代医疗技术这么薄弱,谁敢说谁能长寿不老去?可这话只能心里想根本不能说出来,故而她只能反复的强调,自己不可以置父母与脑后不顾,只想着小家的事,所以不能同意吴都保长的这个决定。
吴家这父女两,脾气性格都极想象,平日里好说话那是绝对的好说话,可要是犯起犟来也是谁也不让谁的。因为两人对此事的意见达不成共识,于是便只好将此事搁置下来。
可是远在天那边的吴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