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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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边笑,把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新月。刘秀看她样子,再多的不满也只能烟消云散。
“涂太医医术最精,又重医德,那么一大把年纪被你耍弄,你要好好赏赐他。你如今身为国母,理应做为天下表率,这种任性胡闹的事情,以后万万不可了。”
郭圣通见刘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臣妾以后再不敢胡闹了。只是有件事还得请陛下帮忙。”
“什么事儿?”
“臣妾今天虽然胡闹,但是目的也好的,昨天的时候就跟姐姐说我们姐妹之间不需多礼,日后只以常理相见,可是姐姐为人谦谨,不肯答应。臣妾料定姐姐今天必来,也是无奈之下才想了这么个主意。果然,早上让内侍去往各处传讯的时候,姐姐都已经要出门了。臣妾想,不如请皇上下道旨意,只说臣妾怀孕期间,需要安心静养,免了朝见也就是了。”
“这怎么可以,从现在到孩子出生怎么也得九个多月,你怎么能一直不见人呢?”
“那就请皇上在填上一句,非诏不得觐见如何。”
刘秀其实很是意动,但又觉得不合礼制,“你就只管安心静养吧,不要胡思乱想,这种事情,避得了一时也避不了一世。”
“怎么会呢,臣妾心中倒是有个主意,对不对的陛下暂且听一听,有不妥当的地方也可以慢慢商议。”
“你先说来听听。”
“臣妾觉得,如今这宫里只有贵炫、美炫、宫炫、采女几个品级,虽然只有贵人授金印紫绶,享有爵位俸禄,但是贵人无定数,过几年宫里的姐妹只怕多了起来,到时候自有高门望族之女,勋爵功臣之后,陛下总不能都封为美人宫人,可是若要有人与姐姐比肩,就算姐姐不计较,臣妾心里都觉得过不去。所以臣妾想啊,不如在贵人之上,添上一位夫人,只在皇后之下,位比王侯,享受贵人双俸,特赐黄赤绶带,而且定下制度只册封一人,后宫之中无人可望其项背。陛下以为如何?”郭圣通知道自己这番作为恐怕要让刘秀怀疑,但为了能够退居幕后,也不得不兵行险招,赌的不过是刘秀平日对自己的印象,还有肚子里的那块肉。想想刘秀废后诏书里所说的无关雎》之德,却有吕霍之风,郭圣通不由苦笑,自己身边既没有张良出谋,也没有霍光出力,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行这吕霍旧事。
刘秀看着郭圣通也是困惑不已,实在想不出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看这个提议对她都是百害无一利,就算是她与丽华关系缓和了,但也不至于就到了这种地步,可是郭氏又绝对不是一个懂得隐私算计的人,实在难以解释,对于天上不明不白掉下来的馅饼,刘秀可是不敢接,“朕初定天下之时,规定了后宫之中只有皇后贵人享有俸禄,现在加上夫人,岂不是朝令夕改,在说又哪有什么名门贵女,皇后想得太多了。”
“臣妾现在身为皇后,再不是漆里舍那个不知世事的小女孩,自然凡事都要设身处地为陛下着想,再说陛下对臣妾的情意,臣妾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怎么能明知陛下心念姐姐,却故作不知,不肯多出一份敬重呢?臣妾也知陛下难处,只要陛下觉得此事可行,就选个合适的时机,由臣妾给来上奏请封,朝中之人又怎么管到皇上的家务事儿呢。”郭圣通不知道这番话,刘秀能相信多少,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件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通儿如今正有身孕,不宜劳神。”听着自己的称呼从皇后到通儿,郭圣通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一半的地。
“是啊是啊,陛下既然知道臣妾不宜劳神,那就准了臣妾之前所请吧,让臣妾在宫中安心静养如何。”郭圣通一脸无赖的样子,到让刘秀无可奈何。
“这件事情,就不用再发明旨了,外臣命妇自然是你想见就见,不想见也就算了,西宫那边朕亲自说一声,除了年节祭祀都不必过来请安。”
“刚刚光想着姐姐的事儿了,臣妾差点忘了。今天武强侯夫人上了折子请见,臣妾已经准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妾不知该如何应对,还得跟陛下讨个主意。”
刘秀笑道,“自己没注意还命她进宫,推了也就是了。”
“不是怕寒了忠臣的心嘛!”
“他算什么忠臣”,刘秀心中忿忿,“你只管听听她说怎么说就是了,不要随意答应。”
“臣妾明白。”郭圣通很想试探一下为什么刘秀的态度会变化这么大,又怕弄巧成拙,于是赶紧把刘秀往西宫打发。
刘秀不发明旨本意是不愿引起是非争议,但是却偏偏忘了,这宫里石头只怕都会说话,用不了多久,这阴贵人恃宠生娇,不敬皇后就将传遍宫廷内外。
郭圣通虽然没有完全如愿,但总算可以暂时关紧门户。又说服了刘秀各个主要宫殿均设少府一职,统揽一宫事务,只需定期向长秋宫汇报,由大长秋统辖。郭圣通此举本意不过是在于少参与西宫的事情,可以防止一些阴谋陷害,却无意中惠及了不少宫廷内侍,博得一片称颂赞扬。后来听赵普提起这些,很是让皇后娘娘哭笑不得。
不提郭圣通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从此安心抚养刘彊。却说刘秀到了西宫,把皇后的意思一说,阴丽华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但是现在已经棋差半招,就只能被动接受了,不然只怕是要步步出错的。
“通儿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的时候恨不得什么都给了你,恼得时候却要闹的天下都不得安宁。其实本性却不坏,极容易相处。如今,她知道了你的好,也愿意为你着想,朕倒是放心不少。”
阴丽华这里刚刚稳住点心神,却被刘秀一席话赌的差点上不来气,偏偏还得笑脸以对,不是一般的苦。
直到听说自己宫里也可以设置一名少府,心里才略高兴了些。少府本来是皇太后、太皇太后的长信宫和长乐宫才可以设置的,西宫少府当然比不得那两宫权力大,但自己行事总是方便很多,不知道那个郭圣通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样就把权利放了出来。
两人要的东西原本就不一样,现在两下相安倒没什么不好。阴丽华见郭圣通着力避让,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拿她没有办法了。到把目标放到了宫里另一个人身上,没想到上一次居然命大躲了过去,结果安分了没几天又跳出来了,偏偏刘秀对她的印象也越来越深,倒不好随意处置,还真是按到了葫芦又起来个瓢。阴丽华这会儿就烦躁不已,却不知道还有更多的麻烦等着她。许柔然经过上次一事,可不再像从前那么简单了。
第9章 许氏柔然
紫苏不去太子身边服侍,到是往皇后寝宫走去,阴沉着脸,像是有话要说,郭圣通笑问道。
“这是怎么了,谁给我们紫苏姑娘气受了?”
四周并没有外人,紫苏才回答,“娘娘,昨天赵普在配殿书房伺候。”
“本宫既然命她去侍奉,又怎么会在意其他!”见紫苏完全不为所动,郭圣通才有些在意,“可有什么不妥?”
“许宫人昨天过去服侍,开始的时候还好,只是添香研磨,后来不知陛下念了句什么,许宫人竟然能够接上,而且总有些奇思妙想的佳句,只可惜赵普读书不多,也听不大懂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后来陛下竟盛赞她是文君在世,有班姬之才!”
“文君,班姬吗,”郭圣通沉吟不语,再转念一想有人能分分他的心也是不错,遂言到,“这也是好事儿,以后能有人常与陛下品诗论画,不至于让陛下觉得后宫无人呢!”
“只是,”紫苏顿一顿,犹豫了片刻才接着说,“只是赵普瞧见许宫人与平时不大一样。”
“也许是她以前是藏愚守拙呢,这样的人也不是头一会见。”
“娘娘,奴婢刚才也以为是这样,可是赵普说,许宫人昨天的言语精妙,连陛下都赞她见识不凡,说话的时候的神采气度,根本就不是宫人,就算是贵人也是多有不及。”见郭圣通还没明白,紫苏只得继续往下说,“赵普和许宫人,都是从前洛阳宫的奴仆,虽然没什么交情,但也知道,这宫里的人都是贫穷人家的儿女,那时候兵荒马乱的,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读书,就是进了宫以后,才跟着前人略识几个字罢了。就说奴婢们,自从跟了娘娘,就跟着一起读书习字,但是哪有什么修养见识。”
紫苏略压低了些声音,“月前,许宫人在兰台殿阶上磕了头,半天昏迷不醒,太医都说恐怕不好了,但是快晚上的时候偏偏醒了,却满口胡言……”
“紫苏。”郭圣通赶紧打断她的话,再说下去恐怕就是妖邪,巫蛊之类了,这在宫廷之中,可是大忌中的大忌。按照赵普的说法,许氏确实大有问题,但是,要说许氏有问题,那自己又算怎么回事儿?这几个丫头天天跟着我,只怕也是要看出什么端倪来吧?
“紫苏,你告诉赵普,昨夜的事儿,不许泄露半句。另外,让赵普找几个相熟的宫女、内侍,最好是年纪小的,不管在哪儿当值,本宫日后有用。现在万不可轻举妄动。”
这许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按照赵普的说法,现在这个根本就不是前世的那个人啊,真相到底是什么,郭圣通简直不敢往下想。为今之计只有仗着身怀有孕,离这二位远远的。
“你去传周轶上殿,本宫有事吩咐。”
郭圣通到死都不知道建武三年,周轶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姓刘还是姓阴。此时见到周轶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却犹如毒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他虽然安静的呆在那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咬上你一口,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如坐针毡。但是郭圣通却动不了周轶,先不说周轶是刘秀钦点的大长秋,就单说这个人也是循规蹈矩,从不出错,长秋宫里的大小事务都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皇后做事也是要讲究章法的,总不能任意而行。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纵有再多抵触,郭圣通也不好就把人晾着,只能叫起,“如今本宫正位中宫,时时严谨自律,生恐有负圣恩。也希望宫内之人都能谦虚谨慎,不可恃宠生娇,仗势欺人。大长秋也要竭力约束手下,不得任意妄为,使其他宫人心生怨怼。”
“奴才领旨。必定恪尽职守,不敢辜负娘娘厚望。”
“这样就好,下午酉正,大长秋率领全部仆役,到殿前听宣。本宫要严明宫纪。具体的事情,等下让红宛告诉你。另外你把宫女内侍的名册都理好了,尽快给本宫呈上来。”
“诺。”
酉正的时候,长秋宫的宫女内侍果然都到了,乌压压的站了半个院子。等他们行了问安的大礼,郭圣通略扫了一眼,发现能叫上名字的竟没有几个。一时有些发怔,这些人别看地位卑下,有时候却能直接影响主子的命运,自己怎么会如此疏忽,不但不明底细,甚至连姓名都不清楚。见皇后不说话,底下的人反而更加惴惴,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祸事降临。上位者就这样好,说话的时候底下得听着,不说的时候下面得候着。
郭圣通愣了半晌才想起来有话要说,“太医的话想必大家都多少听说了,皇上也命本宫安心静养,所以从今天开始,长秋宫要严明宫纪,有敢违令者,一律杖责二十,发往掖庭为苦役。”郭圣通从来没有亲自面对这么多下层仆役,但如今也明白些小鬼难缠的道理,恨不得明明白白告诉众人不许与西宫有牵扯,但凡敢勾连西宫的,一律打死。但是作为皇后却不能这么做,只盼着他们自己明白吧。
“本宫和太子得众位照料,心中也甚是感激,只不过现在非常时期,不得不行非常之事。安分守己之人,本宫自会加倍厚赏。如果有人不听教训,也不要怪本宫翻脸无情。”
等郭圣通回到内室,就听中宫令尖细的声音时时传入。
“自即日起,东侧殿往后殿的角门每天寅初开启,寅正关闭。戌初开启,戌正关闭。其他全部落锁,后殿及侧殿穿堂一律不得穿行。所有人各司其职,各领其位。在内不得任意走动,搬弄口舌。在外不可张扬跋扈、惹是生非……”
紫苏多少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其他几个却困惑不已。当年兵荒马乱的时候怀太子,也不见皇后有一丝慌乱。现在虽说多了个阴氏,毕竟无功无嗣,纵然皇上宠着,也翻不了天去,怎么就弄成了非常时期,紧张成这样子。见紫苏但笑不语,少不得要好好盘问一番。
看着眼前这几个女子说说笑笑,郭圣通的心里却又沉重了几分。这几个都是自幼就跟随着她,从漆里舍到真定府,从温明殿到洛阳宫,无论是富贵安宁还是兵荒马乱,从来都是不离不弃。她们当中青染柔顺,紫苏机敏,红宛灵秀,墨涤细腻,但却没一个好收场,青染终身未嫁,以死相殉,红宛被刘秀赐予阴识为妾,无子而早逝,墨涤感染时疫,不治而亡,紫苏更是让人不堪回首。想起过往,郭圣通心里说是万箭攒心也一点不为过。无论如何不能再重蹈覆辙,与其她们跟我一起在这泥潭里挣扎,不如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郭圣通想让母亲把她们带回漆里舍去,找个好人家嫁了,除了墨涤年纪尚小,其他三个也确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想必看在自己面子上,母亲也不会委屈了她们。太太平平的过上一辈总比在宫里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要强。只是母亲如今不便进宫,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却说刘扬事败以后,郭主惊怒交加,大病了一场,一直住在漆里舍,连女儿封后也没有上京。而且郭主为避嫌疑,跟宫中也是久不通信。想要母亲进京,郭圣通知道还是得通过刘秀才好,不然只怕名正言却不顺。更麻烦的是,她们四个都是在册的宫女,宫中现在事事都要讲个规矩体面,不可能随意出宫。皇后虽然权重,但也不敢让西宫那位抓到把柄,还是得一点一点谋划。
正沉思着,红宛又进来通报说许宫人请求上殿恭贺,这样三番两次的,要是一直不见也很是不像。这会儿郭圣通对她有那么一点恐惧、也有那么一点好奇。
不得不说许柔然很美,现在的她行为举止也是落落大方,一改往日的卑下怯懦,举手投足之间更透着沉稳和自信,而且她的眼神清正,却又几分不明意味的东西。同情!郭圣通脑子里不由的闪出这么个词汇,居然是同情,郭圣通心里乱作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