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病-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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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去忙自己的。
米粒儿的处理手段常常有效且永不落空,给钱太太网购了女士用品,让快递送去。在这段时间,米粒儿帮凌励处理过很多类似事件,半夜出诊看钱太太的胃痛,还半夜给衣着暴露的钱太太送过面包,包括在某些时候帮钱太太按摩……简明虚虚实实试探过后,告诉大嫂,事情大概就是如她推测的那样,方楠离婚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没还钥匙,而凌励没有追讨,这给了她机会,能自由出入原来的这个家。而她用了用了一点点伎俩,在简明面前,造成某种似乎与凌威旧情复燃的“事实”,希望简明意气用事,离开凌励,不过未能如愿。
“看起来,这一桩得瞒着阿励啰?”文娟问。
“等她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这个过程应请够难受了,阿励知道她来闹事,多半台生气,不再见她,那她的日子不是更难过?”简明心平气静,“我现在什么都有,虽然不够百分百健康,但比起方楠来,我实在太幸福了。幸运的人,应该对别人的不幸多点体谅,才不会乐极生悲。。。。。。”
再搬回自己家.简明已请妥婚假,整理屋子,收拾心情,拍婚纱照,准备当新娘。简明把自己的、凌励的衣物,一件件挂好在衣橱里,那个念头突如其来,如果那天方楠她假装出来的状况.真的发生了,自己会怎么办?如果像曾经失去过的那样,再失去一次会怎么办?当然,一定是不好受的,失望,难过,痛苦,仿佛生不如死,寂寞如影随形。但是,简明笑,也一定会担得起,人生于世,有什么过不去的关呢7如果再一次失去,她仍然会记得凌励这个男人,她会永远眷恋和相信旧旧的内科住院楼走廊上,那个医生说过的话:“如果我们不能摆脱慢性病,与其敌视它、怨恨它,不如了解它、善待它。终究会发现,可能它比我们的家人朋友更忠诚,它不会背叛.不会嫌弃,不会抛弃,还会鞭策我们,让我们不要随意消沉颓废、随意放弃,与病相伴,这一生将永远有事可做,很难寂寞。
所以.我们今后的生命里,要不断努力,与它心平气和,相依为命。。。。。。” ”是啊是啊,我还有我的病,简明将最后一件衣物挂好,对自己说,什么都不用怕。最终,这个世界上,与我们生死与共,相依为命的,可能不是亲人,不是爱人,不是儿女,只是我们身上的疾病,她会心平气和,与之相依为病。
20。这就是婚姻,像接吻,只能一对一。
虽然简明对凌励有所隐瞒,可是方楠来找过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了。方楠回来复诊,结果糟糕,一如老乔所预见,她胃里的癌细胞没被杀死并有蔓延滋生之象,接下来无论是做手术加深切除,还是保守性继续化疗,以方楠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打击都很大。当然也不能任由情况恶化,但万全之策难寻,实在棘手。作为方楠的主治医生,也知凌励最近在照顾方楠,因为不好跟方楠明说,且这次复诊,方楠依然是一个人来的,丈夫未能随同,老乔自然把方楠的情况告知凌励。老乔实在是……心里直翻白眼,这样的夫妻少见,这样得了胃癌也烟酒俱来吃吃麻辣锅混混夜店,不配合医生的病人也少见,跟凌励说:“难办,我很少想撂挑子放弃病人,方楠算头一个开我先例的。”
凌励安抚老乔:“别这样,我劝劝她。”
于是,去病房看方楠。方楠有好几天没见凌励,瞅着他不紧不慢的步子进病房,眼里已是泪雾迷蒙,那种委屈又欣慰的神情,“我就知道,你会来。”
凌励打起精神,“当然会来,你要是听话一点,我愿意多来几趟。“方楠可怜兮兮,“我会听话。”她对凌励伸出一只手。
那种因为苦恼该如何搪塞推拒而生的头痛感再次袭来,凌励只好把水杯放进那只充满期待的掌心,“既然听语,是不是应该别再喝酒了?”
“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在。”方楠把水杯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捅破那层被凌励维系的很辛苦的窗户纸,“阿励,别再躲了,让我们还在一起吧。”
凌励头更痛,到底,她还是那毫无顾忌,想怎样就怎样的脾性,“方楠,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要知道,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我在或不在,你都应该珍惜。你不是为别人活的,是为你自己,你的健康,不应该由别人来负担,你也不该辜负我们对你的关心和为你做的努力。”
“你不是别人。”方楠眼泪落下来,固执己见,“有你在,我的健康才显得有意义,你不在,我要健康做什么?”方楠抓住凌励的手,“我不管,我只要你。”她目光略显狂乱,要求:“阿励,和简明离婚,只是办个手续而已,你们还没举行仪式,很容易的。你看我,我明天就会和钱亚东办好离婚手续,只要你和简明分开,我们仍然可以做夫妻。”
凌励的头现在不仅是痛,还有点昏,把手指头从方楠的掌握里一根根挣出来,“方楠,你离婚不离婚,跟我没关系。我和简明生活得很好。”他略沉吟,觉得不该再扯这些有的没的,意欲控制局面,“方楠,我们来谈谈你的病好不好?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安心养病,其余都是次要的。”
“不,我现在只想要你,你在,我就好好治病。”方楠任性,狠狠摇头,“不要逃避,阿励,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我们复婚吧。”又要去抓凌励的手。
凌励的耐性快没了,后退几步,离病床远一点,手背在身后,“方楠,你应该知道我对夫妻这个词语心存敬畏,不肯冒犯,无论结婚,还是离婚,我都不会儿戏。”
“我没儿戏。”方楠哭喊,“真的,真的。”
“但是你让我觉得轻率。”凌励难得大声,话语里有气急败坏的狼狈,“你现在对我提的要求,难道不轻率?如果我过来照顾你的决定,让你有什么误会,我可以道歉;如果让钱亚东有什么误会,我也可以解释。我真的真的不希望,你们离婚是因为我。”凌励强调,“方楠,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的简明很相爱,我从没想过要和她离婚,我有想和她好好度过后半生的强烈愿望,你明白吗?”
方楠不再哭,满脸泪水,定定看着凌励,那摸样令凌励也有几分不忍,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他很懊恼,或许当初照顾她的那个决定并不妥当。喘口气,“方楠,如果我在这里让你困惑、烦恼,我想我不出现,或许对你的治疗有帮助吧。”拍拍床栏杆,凌励多少有些悻悻,“你多保重。”他想说句再见,还未出口,方楠却突然道:“你和简明相爱?放屁,她哪里爱你?”
涉及简明,凌励不再忍耐退让,严肃,“请你说话客气一点,钱太太。”
方楠冷笑,“我已经很客气了,我应该早些扒下她那张惺惺作态的皮。”
“你什么意思?”凌励眉头拧紧,神情肃穆,就要发作。
方楠掏出一串钥匙,摸出其中一把,凌厉认识,那是他家大门的钥匙,听方楠含恨倾诉,“前段时间,我去你家,开门,脱下衣服,弄乱床,打电话让你帮我去买卫生巾……”
方楠的叙述很清楚,但不见的客观,有太多她自己的臆测在里面。就算与方楠相处八年时间,凌励仍不够了解她,好在,他了解简明,非常了解,所以即使方楠再怎么添油加醋,凌励仍能将事情大致还原到本真面目。他无法相信的是,方楠疯狂到这种程度。原本,他很为方楠的健康着急忧心,即使在此时此刻,他仍然担忧,尤其是简明,她是无辜的,是他最应该珍惜和保护的人,方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伤害简明?
随着方楠的叙述,凌励的神色越来越冷,逐渐结冰,而且冰层越来越厚。他神色冷硬道某种程度的时候,方楠闭嘴,心里怕起来,嗫嗫:“这件事情,她没讲给你听对吗?你看,她根本不爱你,有事情也不跟你讲,故意瞒着你,一定是心里有鬼才这样。她听到我跟你上床,表现得毫不在乎,一般女的要是听到……”
“一般女的要是听到,应该上前揪住你的头发,狠狠给你几巴掌才对。”凌励淡漠,“因为她顾念你是病人,不揭穿你的谎言,任你放肆,并没有甩你巴掌,反而还要被你诬赖。”轮到凌励冷笑,他不无讽刺,“方楠,女人不随便惹是生非,才显得矜贵。因为拥有一把过去的钥匙,就擅自闯进我家,谁允许你这么做?你够狠,我们真不是你的对手,是我多事,居然想着来照顾你。其实,如你这般天纵奇才,什么都搞得定吧?我们无须为你操心。多保重,我不会再来看你,我们之间可以到此为止了。’
见凌励要走,方楠着急,扑到床头,“不,阿励,不要丢下我,不要不管我。”她凄厉,一连串,“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凌励忍无可忍.“我已经不爱你了。”背对方楠,撂话,“方楠,人是有底线的,我决不允许你继续伤害简明,为了她,我会尝试忘记你。”方楠不甘心的呼喊留在他身后,“我不管,我偏要你爱我,偏要你记住我……”
偏要?“偏要”很有力量吗?记住?“记住”可以和现在与婚姻抗衡吗?替方楠关上病房门.凌励相信,他不会再来了。方楠那想要什么就应该得到的光辉岁月,他没兴趣。
回家,凌励没掩饰他的不满,话很少,估计郁闷使然,二爷竟然咔嚓咔嚓嗑掉半包薯片,可见郁闷指数不低。虽郁闷,对冬冬没问题,照例陪着做好功课,洗好澡,送进被窝,确定孩子睡了,把简明拉进小书房,谈判开始。
凌励问:“这么多天了,方楠来过的事情你提都没提,为什么?”
简明理亏心虚,“主要是觉得不严重,我知道她撒谎,也知道你没做什么过分的就得呗。”瞥眼凌励,简明嘀咕,“我们互相信任,方楠再怎么闹腾只要对我们没影响就好,没啥好过不去的吧?”
凌励的手指头在桌子上用力一敲,“哎,你瞒着我还有理了?这事儿能随随便便过去吗?你总得告诉我,你怎么想的,为什么隐瞒吧。夫妻之间,重在沟通,因为互相信任,所以什么都不说?能这样吗?”
简明就显得更心虚气短,耷拉着脑袋,还有点不服地撅着嘴,像犯错误的倔娃娃,半晌,说自己的理由:“我是觉得方楠脾气挺吓人的。我告诉你了,你一准儿生气,气得狠了,万一再不管她,她多可怜。爸妈亲人不在跟前,朋友虽说多,但这年月,大家自己顾自己都顾不过来,也没那么多时间照顾她。你好歹在医院,离得近,抽空去陪陪,她心里也会觉得是个念想,这要连你都不管她,不是……”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不是今儿个做检查吗?结果怎么样?”见凌励叹口气摇头,简明忧虑,“我是怕她万一想不开闹出个三长两短的,你和我心里乜不好过。”
“那她欺侮你欺侮上门了我就好过?”凌励站起来,小书房那方寸之地,显得更窄,两人都靠书桌站着,凌励气道,“一个人,轻视生命,外人帮得上忙吗?以前为泄愤,能打掉孩子;现在,为任性,放着自己身体不管不顾的,让我们当医生的多为难啊。”
简明慢悠悠,“所以,她也有可能一时冲动,放弃自己,我很怕这个。她不管不顾,轻视生命,我们不能,对不对?”
凌励无言,是,他不能,但,“不管怎么说,我不能看着她欺侮你什么都不做。”
简明没理凌励.开书房门出去,凌励跟着,他觉着还没谈完,却见简明穿外套穿鞋,奇怪,“干吗?这么晚要出去?”
简明后脑勺冲着他,“下去买几包盐,酱油也要用完了。”
凌励主动,“天冷,我去吧。”又有点懒得动,“要不明天买?这都九点多,咱们别出去了。”
“明天要拍婚纱照,晚上去大哥家吃饭,哪有空?”简明拿上钱夹,开门走人。
凌励傻愣愣站玄关那儿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婆这是跟他怄气呢。难受,这他也没说什么,还处处是维护她在先,结果人家还不领情,他这图啥啊?也气着,歪沙发上,一张脸长白山似的,捏着电话边的纸笔,无意识写写算算,算了几分钟,意识到自己还没从冬冬的作业里出戏,他在算楼下小便利店到家,要走多少岁。哇,其实要走千来步呢,真不少……简明密磨蹭蹭,心事满腹,一步三挪地从便利店买好油盐酱醋回家,出电梯,习惯性摸钥匙,没摸着,忘带了。按门铃,半天没人应。心里琢磨,阿励是打算把她锁外面以示惩罚吗?掏手机想打电话给二爷,手机也没带。只好又按几下门铃催促,还是无人响应。再想继续按门铃,又作罢,要是凌励真闹脾气不让她进去,怎么按电铃他都不会来开门,算了,在门口罚站等他消气吧。简明靠在门口,这才发现,门上贴着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页纸,列满算式,在算从门口到楼下的便利店,要走多少步,阿励的笔迹,什么意思?那迂人该不是出门验证计算结果去,所以人不在家?简明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的揣测是对的,想下楼往便利店方向找找,谁知电梯打开走出凌励,神色如常,一贯温柔宠爱,像逗猫似的语气:“小迷糊,没钥匙进不去了吧?
“是啊,你干吗去了?”
凌励没应简明自己去过哪里,站门口,羽绒服和牛仔裤上下一阵摸,“糟了,我也没带钥匙。”
“啊?”简明轻呼,小小的埋怨碎碎念,“你怎么这样!明知道我也出来了,还不带钥匙?那只能拼命按门铃吵醒冬冬了,可冬冬睡觉一向很死……”她这没念完,凌励口袋里又摸出钥匙,冲简明挤挤眼。简明轻轻踹他一脚,“这乜能逗,幼稚不幼稚啊你!”
凌励呵呵笑,静夜里,他的笑声像杯暖暖的热巧克力,听在简明耳中,又醇厚,又甜蜜,忍不住,“你还生我气吗?”
“这家里最爱生气的只有你。”凌励开门,把老婆和油盐酱醋一起拎进来,才解惑,“我不放心,所以跟你出去,再跟着你回来的。”
简明小声,“我没跟你生气,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就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必须要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