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错(高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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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没有再看苏妮一眼转身直接出了房间,又顺手将门合上。
苏妮在房间里面坐了很久,双手紧捏着运动裤,不停的搓着,只觉着自己太弱小了,在陆彦的面前简直比一只蚂蚁还要弱小,这样的自己怎么会斗得过他呢?
她似是坐了很大的决定,低头开始翻着找手机,可是翻遍了衣服都没有找到,应是忘在了楼下客厅里,又不能出去明目张胆的拿手机,那样陆彦肯定会怀疑,挣扎间抬头刚好看到陆彦的手机正放在床上,她想也没想就拿起电话开始拨起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只是还未按完,就见去而复还的陆彦推门走了进来,似是早料到的她动作,一幅胸有成竹的看着她,吓得苏妮一下子将手机藏到身后,僵硬着脸扯出了一个尴尬的讨好的笑。
陆彦却只是满含深意的说:“苏妮,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苏妮忙笑着点头,但陆彦还是没有出去,苏妮疑问的看着他,陆彦又说了句让苏妮心惊的话:“忘了和你说,我是回来去手机的。”随后一副猫抓着耗子的模样缓缓向她伸出手,一双修长的手指第一次让苏妮感到惧怕,只讪讪的将身后的手机拿出来放在陆彦手上。
陆彦满意的点头,然后又顺手摸了摸苏妮的头发,笑容不减的道:“乖,要知道我这个总经理记忆力肯定是很好的,一会儿下来吃饭吧。”
陆彦长腿一迈终于走出了苏妮的房间,苏妮等门关上后,一把拽过枕头狠狠的盖住自己的脑袋,哀号一声。自己简直就是个老鼠,要不就是鳖,自己于他,简直就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他居然都能想到她会抵不住压力打电话,而且他还特意将电话落在床上然后捉个现场!
晚饭时,苏妮一直默默的夹菜吃饭,向雅玲刚要张嘴教训点她什么,但看到自家老爷子瞪了她一眼,又在意到方晴还在,便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几人便随意的谈了谈婚礼细节。
吃过晚饭,苏云易和向雅玲的意思是让方晴他们住这里,外面还下着大雨,开车回去看不清路,再容易打滑,很有可能发生危险。但方晴说想回老房子住,明天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这样会更好一些,结婚当日直接从老房子出发来接亲正好。
他二人知道方晴也是有心想回去那个老房子看看,便没有再勉强。
陆彦几人刚离开,苏云易便将苏妮叫到了书房,苏妮还是一副沉默的样子,苏云易叹了口气只是用着慈爱的语气问苏妮:“妮儿,告诉爸爸,你真喜欢陆彦吗?”
“爸,说什么呢,我都要嫁他了你还问这个问题。”
苏云易叹气,走到旁边那幅薰衣草的墙画下,缓缓的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啊。”
苏妮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苏云易少有的感叹,只随便应答着:“放心吧爸,我有分寸的。”
其实苏云易未出口的话是:若是当年他再用点力气顶住那些压力,现在定然不一样了。他会和如玫幸福的在一起,也不会牵扯到这么多人,让这么多人连带着不幸福。这些就像是连锁反应,蝴蝶效应,当初的一步错,一直到如今的步步错,他不想苏妮或者陆彦步入后尘。
可是见苏妮如此,他便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做远忧。
另一边陆彦几人刚到了老房子,方晴便面露出了悲哀,触景伤情,见到这所曾经住了那么多年的房子再平淡的心情也无法平淡,更何况,这里是他们一家三口曾经的港湾。
Ann先去煮了水给方晴准备药,陆彦便推着方晴各个房间缓缓而望。
这所老房子在陆彦工作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可是他有雇了小时工在固定的时间来打理清扫,而陆彦也没有将家具格局动过位置,所以现在这个房间依然一尘不染,这一切仍然和陆爸过世时、陆妈离开时一模一样。
方晴轻轻拍拍陆彦的手,陆彦便停下,仔细的看着这所很久没有回来过的房子,拿起柜子上的东西摩挲很久然后放下;她再轻轻拍拍陆彦的手,陆彦便再推她缓缓而行,两人一直无话。
两人看了很久,直到Ann拿着热水和药站在门口的时候,方晴才收回了所有的情绪,淡淡的让她将药拿来,一一告诉她哪里是浴室哪里有衣服,劳累了她一天,让她先去整理睡了吧。Ann知道这对母子从下机开始便有很多话要说,只是一直没找到恰当的机会,便懂事的先避开了。
Ann刚离开,陆彦便将方晴推到床边。他蹲在方晴的脚下为她捶腿,此时陆彦一米八几的修挺身姿就这样委在方晴脚下,不再是拥有大权严肃沉稳总经理,只是她的儿子。
他边捶着她的腿,边低低地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妈,这几年你辛苦了。”
方晴满眼柔情的看着他,一边伸手摸着他的头,缓缓说道:“妈不辛苦,该辛苦的是你吧。妈看到了这几年你的努力,也看到了这几年你的成长,你一个人在国内打拼怎么会不辛苦呢?”
陆彦摇头,将脸伏在方晴腿上,方晴便一下下顺着陆彦的头发,就像陆彦小的时候母亲那样对他:“你爸走后你自己独撑这个家,该有多不容易啊,多亏了苏市长他帮咱们家,你不能辜负他们家的知道吗?
妈在法国的这几年,什么都看透了。人在一世,活在当下,没有什么比现在的幸福更重要了。人啊,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儿子,一定不要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不然也许在以后让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陆彦将头抬起,见到陆妈一直柔和的望着他,终是缓缓的点了头:“我知道的,妈。”
“好了,我自己一个人呆一会,一会儿让Ann来照顾我就可以。你早点休息吧,好养好精神后天做准新郎,去休息吧。”
陆彦点头然后起身,轻轻关上了门,里面传来方晴的低语:“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他回到曾经住了二十年的房间,在床上坐了很久,然后从床底拿出一个古木盒子,吹了吹上面的灰,然后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护身符。
第三十九章
红色福袋,金线刺绣,上面刺着一生平安,很简单也很便宜,但她说这是开光加持的,让他必须带着,不然她会不理他,他当时嬉笑着说一定一直贴身带着,就当做把它当做她贴身放着。凌烟恼羞的捶打他的背,觉着他那句话带了点其他含义,满脸红晕。
这是她送给他的最后的礼物,被封藏太久,颜色有些退去了,再仔细看那刺绣,似乎都已经变得粗糙,绣线外翻。
曾几何时,他希望两个人再执手重走那一程。可是如今,真的是断了吧。那晚她肯定的告诉他,说她的心里只有程家言。他成了她生活里的调味剂,他对她费尽心思不过是偶尔带给她快乐,抵不上程家言的轻轻一笑,也走入不了她的心。他给了她三次机会,她毫不吝啬的全部归还。
他曾经用了那样大的力气去爱她,换来的是什么?是她杀了他父亲,再一走了之;是他逼她就范说要结婚,她亲口对他说她的心里只有程家言。那像是什么?像是一把利剑狠狠插入他的胸口,再无情的拔出,不止有追心刺骨的疼痛,更让自己鲜血淋漓。对于这样的她,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开口问她为什么,他的自尊不允许,他的骄傲不允许。
至此,他怎么会卑微的去问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曾经的一切都为了什么呢?
陆彦将护身符小心收起,嘴尖有点苦涩,他可以选择别的方式让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他没有,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之后照例拨打一个电话,然后和衣而睡。
第二天,准新郎新娘按照习俗未有见面。同时终于定下了伴郎伴娘人选,分别是两人的大学同学。男傧相是陆彦大学同学,没有找同事,毕竟公司里面的所谓同事都是他下属,不好发闹;女傧相便是苏妮曾经在孤儿院的好朋友,她大学后没有工作,每天琢磨着开咖啡厅、做慈善,认识了很多人,就又请了几个常一起做活动的好友当女傧相。
当晚陆彦给苏妮打电话的时候随意的提了提凌烟,挂了电话后苏妮便趁客厅里面几位女友叽叽喳喳准备明天的东西时,跑到房间有些心虚的给凌烟拨打了电话。
当时凌烟正在林峰家和他们两人一起吃饭,接到苏妮电话时,冲他们笑了笑便走向了阳台。
电话里,苏妮小心翼翼的问:“烟姐,明天你会来吗?”又顿了顿道,“其实明天你不来也可以的,也不是多大的事,你最近工作不是也挺忙的吗?”
苏妮知道凌烟和陆彦以前的事情,所以苏妮这样问她,她也是能理解的,只是不理解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希冀,凌烟敏感的认为苏妮在这个时候打这电话的原因是——希望她明天不要出席。
她将目光投到远处,霓虹灯连成一片,夜色迷人,却同时摒弃了小城市的星夜连天,单纯的景色已经被隐藏,添加了太多的艺术加工。
而苏妮的话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雾,做了加工。
她轻声问:“苏妮,你想说什么?”
苏妮在这边瞬间睁大了眼睛,正在摸着白色婚纱的手一个用力就变成抓着,反应过来忙用手铺平,紧张到结巴着问:“烟,烟姐,你说什么呢?”
“小妮,你之前就向我保证过你会幸福的,可是现在呢?别告诉我你真喜欢陆彦,高中时你对陆彦是什么样的感情我不是不知道的。你们认识那么多年你对他没感觉,没喜欢他,我不相信我去法国的这几年,你就喜欢他到要嫁给他的地步。小妮,我自认以我现在的阅历能看清楚很多事情,但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你在瞒一些我什么事情?嗯?你,到底为什么?”凌烟缓缓而道,但语气不善,给人一种明显的压迫感。
苏妮呼吸一滞,原来烟姐她真的是什么都清楚的,她知道自己有事瞒她,只是还没有抓到那根主线将事情想通。可是即使这样,自己也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她若是将陆彦的计划打乱,她无法承担那个结果,也不能让别人和她一起承担那个结果。
苏妮握住话筒猛喘气,单手扯了扯脸颊,可是脸还是有点僵,只僵着笑脸的说:“烟姐,我能瞒你什么啊?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胆子小着呢,若是瞒了你你还不得直接把我送到外太空去啊。”
凌烟没搭理她这种敷衍的调调,一字一顿的问苏妮:“你确定?”
“嗯嗯,确定着呢。”
“那好苏妮,你别后悔,明天婚礼上出了什么乱子也别后悔。你既然这样执着的站在他身边,最好给我站到底。”说罢,未等苏妮说什么她就挂了电话。
凌烟总觉着自从法国回来后,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一样,甚至都无法说清这是谁做的陷阱,陷阱里面正圈住的人是谁,而谁又在陷阱外不知疲苦的等待。
她反身走到门口,抬眼看了看正将两个脑袋挨到一起的林峰和许玫珂,俩人亲密的低声细语,她便揉着额头又退了回来。
曾经一幕幕从脑中飞快闪过,像是扯开胶卷,一张张过去的图片萦绕眼前,有他对她的缠,他对她的宠,到最后他对她的无情。
可是似乎做到如此的他,还是让她没办法斩断三千烦恼丝、从此形同陌路两不相识。她凌烟从小的性格就不是拖沓的、非要等到对方一遍遍敲打着她的头才会给出结果的人,只是这段时间神经被绷到了一起,让自己都忘了曾经的凌厉。
凌烟在阳台深吸一口气,还是觉着没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随后蹑手蹑脚的找了支Marlboro。她每到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会吸一口Marlboro,让自己冷静,让自己找到属于自己的感觉。
她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夹在手中,就像一个忽然画上了淡妆变得抑郁的吉普赛女郎,敞着衣领,面目狡黠,似乎无拘无束不在意什么,却在反复的思量着似乎被什么给牵绊住。
轻烟向下吹去,指尖轻点,反复几次,最终拿出手机按下快捷键,到音乐第一次结束再开始循环第二遍的时候还是没有人接听,她不想听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的声音,便挂了电话再次打,等她打了第四遍的时候,对方终于接了起来。
陆彦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有事?”
凌烟听到他这声音,想着可能是正在睡觉被她吵醒了,只将声音也一同压了下来。她问:“睡了?”
可是问完之后忽然想起以前他给她打电话时:她在上课怕被老师听到便小声的回答,他知道了她在上课,然后也跟着小声下来,弄得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而哭笑不得。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将Marlboro 掐灭,用脚碾了碾,有些烦躁,而后恢复声调问:“陆彦,你是不是威胁苏妮了?”
沉默,又是沉默,凌烟知道陆彦只要一沉默就代表着所触及的事情不一般,她打破了沉默又问:“你拿什么威胁她?”
陆彦听此忽然笑了,本来他还以为苏妮告诉她了,但她问他“你拿什么威胁她”,那么显而易见的她也只是猜测。而她又在婚礼前一日特意来打电话,在自己以为她打了三遍就会挂断的时候,执着的打了第四遍,没由来的将连日的阴沉打破,心情有些轻松。
陆彦心狠无情,或许她是对的。
他想左右她是不知道什么的,那么就以谎治谎,他最乐意陪她玩这种游戏。他没办法接受她杀了他爸的事实,那他就等她的主动,等她从天堂跌落到深渊再来向他伸出救命的手,那样他的所有内疚感才会消失,那样他才能够摒弃一切接受她,心无杂念的爱她。
“我没有威胁她,凌烟,你不是也知道以苏妮的倔强的性子来看,她说定的事就是说定了,没有人能威胁得了她吗?”
“我不信。”
“那好凌烟,即使我告诉你我就是在威胁她,你又能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