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一曲浮世的尘埃-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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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个弄脏一条二十块钱的裤子也没钱赔的人。”她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比奥斯卡金像奖的得主的神情还要丰富。

******
我对着那张王瑞恩生日的邀请卡来到了十九号酒馆的门口，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灯光柔和地亮着，墙壁上挂满了彩带和气球，桌子上堆着高脚杯和摆放着香槟。
我推开门，里面温暖的空气扑在脸上，吧台旁拥有淡紫色头发的女人闻声转过身来——
“方若绮？”
“席若云？”
我们两人相视然后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没过多久两人又同时默契地笑起来，她问：“你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还要五个小时才开始呢。”
我不好意思地把手里抱着的那堆材料往她面前摆了摆，说：“我想做个蛋糕送给王大哥，但是家里的烤炉刚好坏了，所以想提前过来问你这里有没有地方可以借我用一下……”
席若云微微地吃惊，她指了指酒馆的某一个角落，那里摆放着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上面写着“瑞恩，生日快乐”。
我看了看那个巨大的蛋糕，又心灰意冷地看了看手里捧着的这堆顶多只能做出一磅多一点的蛋糕的材料，默默地把材料抱紧在胸前，一语不发。
席若云大概是刚刚在厨房忙碌完的样子，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取下围裙，走到我面前，笑着说：“其实不一定要送蛋糕啊，还有很多别的可以送的。”她拿走我怀里抱着的那堆材料，阴柔的音调像是摇曳轻盈的柳絮，“我相信只要是你送的，瑞恩都会喜欢的。”
“可是我……”可是我没有钱。我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买别的，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来做巧克力送给他怎么样？厨房里刚好有做巧克力剩下来的巧克力碎喔，把它们都融了的话应该还可以做一个蛮大的。”
“……巧克力？”我有些犹豫，毕竟在学生时代，送巧克力给男生，实在是一个很敏感的做法。

……
“干嘛！这是什么东西？”
“今天情人节耶，当然是送巧克力给你啊。”
“不吃！你方若绮做的东西能吃？你想谋杀亲夫么！”
“……不吃就算，我拿去给别的男生。”
“你敢！……算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试试吧。”
……

现在回想起来，距离上一次做巧克力时间，仿佛已是上一个世纪的事了。
只是，想到那些无知而诚挚的对话时，还是会忍不住地想捧腹大笑。
那段日子，实在太过开心。
以至于后来，一直无法面对童靖阳离去的事实。

我揉了揉被暖气熏得发涩的眼睛，说：“好，就做巧克力。”
也是时候，该让另一段回忆，遮去最初的记忆。冲淡一切。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被一个又一个秘密堆砌而成的世界。——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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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档住宅区内。
喷泉正在往外涌着晶莹的水花，在池子里溅出水雾，湿润了空气。一条条肥大的鲤鱼在里面悠然地游动，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一个个穿着雍容华贵的人从喷泉旁边走过。
这里用一扇铁艺大门把外面的喧闹统统隔绝。
那些街上卖艺、挑着担子吆喝的小贩、杂乱无章的汽笛声，都与他们无关。
这里安静得只有文件翻动和鼠标键盘敲打还有金钱流动的声音。
有形的、无形的。有声的、无声的。全都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富丽堂皇的景色。

金皓熏把一份文件“啪”的一声放在林立翔的书桌上，林立翔从一大堆纸张和见底的咖啡杯中抬起头来，头发蓬松得像一个头盔似的罩在头上，眼睛下方的乌青日渐加深。
林立翔看着眼前喘着粗气，脸色通红一看就知道是为了赶时间没等电梯一路爬楼梯跑上来的金皓熏，打了个哈欠，问：“怎么了？”
金皓熏用力吸了几口气，把外套脱下来随手扔到林立翔那张百年不动的床上，反问道：“你到底有多久没有睡过觉了？”他想了想，又更正道：“不对，应该是你到底多久没有上床睡过觉了？”他指着那张被子和枕头整齐摆放上面都快积了一层灰的床说道。
林立翔把金皓熏新放下的那份文件放到一旁，连续几个礼拜几乎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导致他现在感觉脑袋快炸了。他摆了摆手，说：“懒得上床去睡，还要收拾，烦。”
金皓熏拿他没辙，又把那份文件硬是塞到林立翔的面前，“这份，是你请的那个私家侦探的定期汇报。”　

******
片场。

昨晚王瑞恩突然间来消息说让自己明天回片场补拍几个镜头，于是一大早连早餐也没来就出了门。来到片场却看不见王瑞恩的人影，只看见工人在搭建背景，问他们王瑞恩在哪，他们说王瑞恩在设备室里。
我推开设备室的门，看见电脑屏幕上有一个熟悉的人脸一闪而过，然后就见王瑞恩迅速地起身面对我，遮住了屏幕，“你怎么在这里？”
我耸耸肩，“不是你叫我回来补拍镜头的么？”
“副导演在下面，你那几组镜头他负责就行了，我有别的事。”王瑞恩说。
我瞄了眼被他遮住只剩下一角露在外面的电脑，笑了，“电影没拍完就开始进入后期制作阶段？”
“嗯，时间不够了。”
我点点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说不出来。

走出设备室，看到迎面走来的马智文和他的女朋友林妮雯。马智文是我和王瑞恩在圈内都相处得不错的朋友，不过这两口子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他们彼此都不喜欢触及对方的社交圈，奇迹的是林妮雯居然也会有答应和马智文外出应约的一天。
“黎华，”马智文朝我打了个招呼，“准备和你一起去瑞恩的生日派对，这边工作结束了没？”
“也就几个镜头，半小时吧。”我笑着打趣他的女朋友，“携眷出场？估计今天全场也就只有你了吧，小心男同胞们都拿酒喷你。”
马智文豪迈地一把搂过林妮雯的肩膀，看起来他们最近相处得不错，“你错了，最近听说高明权那家伙找了个女朋友，今晚说是带过来给兄弟们看看。”
林妮雯也顺势搂上马智文的腰，笑道：“黎华，我看你是女朋友太多了，头疼不知道该带哪一个吧。赶紧定一个下来，何必那么眼红我们。”
我有点无奈地对马智文说：“你家媳妇的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
马智文得意地抱紧林妮雯，“哈哈那当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林妮雯娇媚地扫了马智文一眼，怪嗔道：“你不是马么？”
我、马智文：“……”

……
等到终于拍完了需要补拍的镜头和王瑞恩结束了他手头上的工作的时候，距离派对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们上了车，朝十九号酒馆的方向开去。
我无精打采地靠在座椅上，早上没吃中午没吃，感觉整个人空荡荡得只要来一阵风就能把自己吹起来——然后又看了看坐在驾驶座上正在精神抖擞眉飞色舞准备会见方若绮万分期待两眼放光的罪魁祸首——王瑞恩，恨不得把他的肉扒下来啃两下。
当然，这里不是恐怖片拍摄现场，我也不是食人族或恐龙，对于王瑞恩那身硬邦邦估计一个石头拍在他身上的结果也只能是碎成粉末的肌肉毫无兴趣，我只是担心就算我真有那胆子去啃王瑞恩一下，我的牙齿估计也会瞬间稀里哗啦地掉一地。
于是我继续靠在椅背上呈现虚软状态。
“黎华，你说若绮会送我什么礼物？”王瑞恩终于按捺不住，问。
和马智文依偎在后座你侬我侬上演情深深雨蒙蒙的林妮雯一下子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她把头凑过来，笑嘻嘻地说：“若绮？一听就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马智文大概是被他家媳妇传染了，也变得八卦起来，“怎么，连瑞恩也有伴了，今天派对只剩下黎华一个人孤家寡人无依无靠了么？”
我把身子挪了挪，远离这帮魔鬼，随便地回答道：“我觉得你最期待的就是方若绮在她自己头顶上打个蝴蝶结穿个护士服，然后把自己装到箱子里快递到你家门口把自己送给你！”
王瑞恩翻了个白眼，“别说到像上次那个轰动全球的肢解案似的，犯案者就是把被害者的手脚砍下来拿去邮寄……”
林妮雯听到王瑞恩这么直白地描述肢解案，胆怯地缩在了马智文的怀抱里——
“老公~我好怕~”
“老婆不怕~我在这呢~”

……不知道这帮人是不是知道我肚子饿所以故意让我一会吃不下东西饿死当场。
我忍住嘴巴不去吐槽坐在后面绝对有潜力去拍一部林妮雯马智文版的泰坦尼克号的二人，一路缺氧状态地熬到了十九号酒馆的门口。
一下车，我迅速推开了十九号酒馆的门，看见席若云从里面端出来一份用精致的小盘子承装的巧克力，顿时觉得世界所有的灯光都亮了，一朵朵花在拼命盛开。我夺过她手里的盘子，“我快饿死了……巧克力也先顶着吧。”
“啊，华，那个是……”席若云惊叫起来。
此时巧克力已经有一半被我塞进了嘴里，我嚼了两下……这巧克力……为什么……是咸的？！
咸得我的舌头都麻了！
我赶紧去倒了一杯水喝，一边纠结为什么自己找东西吃的命运那么坎坷，一边不可置信地问席若云，“你手艺退步了啊，怎么连巧克力也做成这个样子？”
王瑞恩来到我身后，看见我一副刚刚被盐腌过的样子，问：“怎么了？”
席若云面露难色，指了指被我咬了一半拿在手上呈一个“土”字的巧克力，说：“这巧克力不是我做的……是若绮做给瑞恩的生日礼物……”说完，她还特别不好意思地看了王瑞恩一眼，表示歉意。
王瑞恩：“什么？！？！”
我：“纳尼！！”
王瑞恩气吞斗牛眼冒火星地望向席若云手中端着的那个小盘子，上面用巧克力做出来的两个字，分明写着“大哥”，然后又看了看我手里的那个“土”字和我嘴角边的巧克力残渣，他在呆滞三秒之后，什么都想明白了……

那个“王”字被我吃了一半。

我看着王瑞恩马上就要变成牛魔王喷火的模样，颤抖着手把那个残缺的“王”字放回盘子里，正准备跟王瑞恩解释这个无心之失，结果方若绮又端着另外一个盘子走来出来，仍是用巧克力做成的字——
生日快乐。

这两盘拼起来，就是“王大哥，生日快乐”。
现在是——
“土大哥，生日快乐”

刚才王瑞恩还在车上那么兴奋地问我方若绮会给他送什么礼物，一转眼那礼物就到了我肚子里……

王瑞恩看见走出来的方若绮一下子不好发作，于是只是强撑着礼貌问席若云，“厕所在哪里？”
我听到这一句，想着王瑞恩八成又是想把我的头摁进马桶里，于是我特别不怕死地高喊了一句，“这里的是蹲厕！没有马桶！”
王瑞恩勾住我的脖子把我往厕所带，笑了笑，“正好，我只是想把你的肠子掏出来。”
我：“……”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我想做蓝天上的天鹅，而非泥潭中的真鸭。——方若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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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逐渐融化开，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甜甜的味道，巧克力在容器里被搅拌着，热气缓缓地冒出来，胧在我的脸上。
这样的情景，好久以前也有经历过。
只是现在的心情，却不像那是那般饱含着期待和情意。缺少了对收礼者在看见巧克力后神情的幻想。

“想做个什么形状？”席若云站在我身旁，问。
我抹了抹脸上湿润的水蒸汽，说：“写几个字吧。”
“好。”
席若云一直陪着我做巧克力，我有点不好意思，“席……”想叫她，但是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称呼才合适。
席若云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说：“叫我若云姐吧。”
“……若云姐。”我说着，却见她微怔仔细看着我的脸，她的五官在蒸汽的笼罩下显得更加柔美，犹如以水墨画成。
她凝视我，说：“若绮，你皮肤真好，我现在才发现你没有化妆。”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头发谁会想做癞痢？不化妆的原因不是因为对自己皮肤自信，而是因为没有钱。以自己的经济能力根本负担不起那些昂贵的化妆品和护肤品。那些廉价的化妆品用了比没用还糟糕，涂上去像是带了一层面具，感觉一笑就会“咔嚓咔嚓”地像石灰一样龟裂往下掉。
“不过像这种场合，化妆是对他人的尊重，淡妆还是要的。”席若云说。
“可是我……”我默默把围裙攥紧，“我没有带化妆品过来。”
席若云莞尔，“一会趁冷冻巧克力的那段时间，我帮你化一个吧。”

她的声音很温柔，没有嘲笑或者鄙夷的意思，看着她的脸，你就会觉得像是看见了神圣的修女姐姐，温柔地抚摸着你的头发，在她眼里，众生皆平等。
仿佛有股暖流从我的胸口流过，良久，我点了点头。

……
席若云拿出自己的一大箱化妆品，大概是私人收藏什么的。我随便瞄了一眼看见上面一只口红的标价估计我要不吃不喝卖一年汉堡才能买得到，我手一哆嗦，不小心撞倒了盐巴倒进了巧克力里。我倒吸一口冷气，迅速搅拌了几下，自我催眠那么多巧克力咸味应该不是很重的，现在再做一个不仅时间上来不及，连材料也不够了。
席若云拍了拍酒馆里的沙发，对我说：“过来呀。”
我把写好的巧克力字放进冰柜里，然后朝她走过去。

席若云的手就像点石成金的魔术棒，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她拿着各种我这种市井小民只能趴在柜台前欲眼望穿的化妆品在我脸上仔细地涂抹着，虽说是一个简单的淡妆，但她却也十分认真，认真得让我不明所以。
平日在片场，那些个所谓的专业化妆师，给我化一个妆，最长也不过十五分钟，反正是个替补，要的是身体上镜，和脸没什么关系。
席若云的脸和我的靠得很近，她身上的薰衣草香仿佛有着柔软的魔力，即使和她并不相熟，却不会心生畏戒。
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在我和她之间流转。
明知道她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明知道她是高高在上的影后，而我只是什么也没有的惹人讨厌的新人。
却还是感到亲切。

在席若云叫我闭上眼睛给我上眼影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