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一曲浮世的尘埃-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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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望进去席若云的病房。见床上的人的手腕上裹着厚重的纱布，上面还有残留的血液的痕迹，她闭着眼睛，唇色与面色苍白如纸。
昨天记者公布了席若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消息，如今看来，从重症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不用呼吸机的帮助也能那么安详地躺在床上，除了看起来很严重之外，也确实是没什么大碍了。
过往这个我见犹怜的病西施，此时看起来更让人会心存怜惜，只是我的心里，半分也没有。
是用割腕来博取大众的同情吗？
不仅如此，你还博得了王瑞恩的爱情。
真是高明的手法。
影后不愧是影后，虽然现在重提“影后”二字前面得加上“昔日”一词，但那装可怜的功力，还是深入你的骨髓的。

真是便宜你了。
王瑞恩那样的男人。

走进病房，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若绮？”轻声的呼唤，还带着一丝做作的微笑。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
“……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席若云，你可以不用演得那么辛苦。”
席若云吃力地抬起那只裹着纱布的手，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只是一会，马上又无力地落下。
无声的轻叹。
“若绮，照片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反正那些都是事实，是谁做的又有什么关系？”
“就为了那个光艳的舞台，做那么肮脏的事，真的值得吗？”
“肮脏？会比得上你吗？”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精致的纸娃娃，冷笑，“一个本就肮脏的人没资格问别人这样的话，况且，我只不过是为了拿回本该就属于我的东西。如果当初你没有硬是抢走《是朋友也是爱人》的主角之位，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你也不会落得如此身败名裂的境地。”

床上的人黯然流泪。
我不知道她的演技怎么能细致到这个地步。

“若绮，你变了。”席若云轻声说，用着一种令我头皮发麻的悲哀语气。
我捏着拳，如果有镜子在我面前，我想我一定会被自己此时扭曲狰狞的面容吓到。
“那是你们逼我的。”

病房的门被推开。
提着热豆浆和面包的王瑞恩出现在门口，他看着我的眼神里，是一种夹杂了太多情绪的复杂。
很久，他开口叫我的名字，“若绮……”

心底一颤。
却又因他眼角的余光不断望向席若云而迅速平复下来。
有种愤怒在心底蔓延。
席若云，你不配，你真的不配。
像你这么肮脏的人，怎么配和王瑞恩在一起。

可，这一切，又与我何干？
我今天来这一趟，最纯粹的，不过是来落井下石，想好奇地亲眼一见以往高贵美丽的影后如今落魄不堪的模样。

“若绮，我有事情想单独和你说。”王瑞恩走到席若云的病床前，放下手中的热豆浆和早餐，弯腰在席若云的耳畔说了些什么，然后看到席若云安然的微笑，才走到外面去。

……
“若绮，很抱歉，我不知道那次的撤换女主角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影响……但是无论若云曾经做错过什么，她也已经受到了惩罚了，你就原谅她吧……”
“《是朋也也是爱人》不会再是由若云的版本上映了，迟些我让人拟一份合约，会把这部片子的编导权都交给你，当做是一种补偿吧。”
“……若绮，对不起。”

沉着脸走出医院门口。
背后是王瑞恩抱满歉意的鞠躬。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道歉，他明明没做错过些什么。在我的记忆里，他一直是那个温暖如煦为人着想的王大哥，无论他现在是彩虹影业的董事会主席还是什么别的，他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一个模样。
是他变了吗？

或许不是。
只是，他把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另一个女人而已。

“可以了？”林立翔问。
“嗯，走吧。”

最后看一眼医院里那个高大的身影。

笑啊。
我应该要很开心才是正常的反应。
现在整部电影的编导权力都在我的手上了，我拿回我应得的东西了，我打败席若云了，她再也不能干扰自己任何了。

我应该要开心的。

******
临入登机口时，一通电话拨进林立翔的手机。
他叫我先进去，他去回个电话。

机场里的电视屏幕上突然放出了一个黑发男子和绿色头发女人的照片，虽然重点部位和两人的模样都被打上了马赛克，但仍然可以看得出尺度之大。
几个按照轮廓揣测的小女生突然哗然起来。
唯有林立翔看着屏幕，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接通键。

演艺圈里接而连三地被爆出桃色新闻。
媒体不会越来越平静，大众不会越来越麻木，只会一次比一次的要有影响力，大众看得津津乐道，这些低俗的新闻变成茶余饭后最有味道的点心。
尤其是，照片中主角的身份十分特殊的时候。
比如席棱，比如席若云，比如——

对话那头是岳行空狂暴的怒吼——
“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
淡漠地反问：“你觉得我想怎样？”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要多少，开个价！”
“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用钱就可以打发的无知小孩么，如今我的身价高很多了，尤其是和你这个名导演的女儿在一起之后——”

电话里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岳行空那老头估计已经要准备休克住院了吧。
光是想象着，就觉得很好笑。

“枉芊菁还那么喜欢你这种人。”岳行空的声音突然静下来。
“别说废话了。”林立翔不再去看电视里不断播放的照片，听着广播里距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说：“我要《异乡岁月》的上档时间朝后推迟三个月，并且，女主角不能换人。”
“林立翔，如果不是芊菁那么喜欢你，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弱得随时都可以碾死的蝼蚁而已，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是吗？”林立翔眯起眼睛，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手机的外壳，心情，似乎欢愉至极，“不过大众似乎对一个蝼蚁和名导演女儿的关系很感兴趣呢。”

挂断电话。
岳行空大概开始大把大把地吞下助理递过来的药丸子了吧。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幸福。——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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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的天气都好得出奇，与这个漫布着沉郁气息的演艺圈显得如此不相符。
萧依莉从录音室里走出来，微笑着。这个女生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
“黎先生，最近的天气很好呢，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一连几天的接触，发现这个女生真是没有机心到了一个极点。
或许是她所说的，从小在医院生活大于在家里的生活，因为病痛的关系也与外界接触的很少，心智，多少会比别人单纯。

走在EAMI外的花园里，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那个女生在说话，我在听。她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不知道是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还是纯粹因为她在面对偶像时心里表现出来的激动。但是她从不会像一般女生那样喜欢七嘴八舌地谈论关于演艺圈里最新的八卦，她只会因为说到值得自己开心的事情的时候，唇边的笑容在阳光下，漂亮得恍若透明。
就好像现在演艺圈里越来越扩张的席若云和席棱的事态，她一句也没有提起过，也没有问过，我和席若云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毕竟，我和席若云的关系大概是大众最好奇的事了。

走到花园的中心，坐下。
萧依莉迎着阳光望上去，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上细微的阴影，深呼吸，“真的很享受这样可以随心所欲地走在阳光下的感觉。”
看着她，总会有种浅浅的感动。
许是因为她的病。觉得这样为梦想的坚持，是排除了多少纯粹对舞台的华丽而向往的人所做不到的。

席若云也是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醒来的。

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整只右手因为不断的输入点滴而麻痹冰冷。
不知道是惊异还是失望，自己居然活还在这个世界上。

想要动一下手臂，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扭头，失望的心情几乎就要一扫而空。

——如果要说有什么我非得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理由，那么，一定会是你。

伸手抚上那个正趴在病床旁沉睡的男人的鬓角。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自己昏迷过去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一套。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呢？

“若云！你醒了？！”那人睁开眼睛，看到醒来的自己，似乎兴奋得把眼里的疲惫全都忘却。
想要启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轻轻地抽开被他紧握的那只手，眼泪自眼角滑落，轻声问：“为什么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应该要死去的。”
这大抵是一句极为矫情的话语，在爱情文艺电影里王瑞恩并不少见过。但此时，他却心痛得要窒息，自责和悔恨控制了他大脑所有的神经。
“若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说过的，我会和你有一个全新的世界。”
席若云凝视着那张认真的脸，很累，但硬是撑着不再次昏睡过去。
“你早就知道我和席棱的关系，我甚至因他有过一个孩子。这样的我你也不介意吗？瑞恩，我不想你因为可怜我才和我在一起，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也不想让你成为媒体口中的笑柄……至于彩虹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你当之无愧。”
一怔，心里的坚定更加明显。抓住那只冰凉的手，不给逃避空隙地与她对视，“我不在意！更不是因为可怜你才和你在一起，你也不是我的累赘，媒体是否把我们当初笑柄我也不会在乎，我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在意的只是你，方若云。”
“你……”瞬间的惊愕。
竟然，全都让他知道了？
“之后无论你是要退出这个圈子还是要去召开记者声明，我都一定会和你一起去，别人的目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你自己。”王瑞恩说着，从旁边拿来一份报纸，上面大肆写着《从台前到幕后一直保持零绯闻记录的王瑞恩所爱竟是席若云》，举在席若云眼前，“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心所向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会羞愧得无地自容，也只好找个浴缸割腕去了。”
席若云看着那份报纸和把事情说得慎重其事的王瑞恩，扑哧地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双唇便被另外一双覆上。

如此的柔情似水。
再无所求。
媒体大众的谩骂和攻击，又算得上是什么？

******
看到媒体上说王瑞恩对席若云示爱的事，我没有太大的惊讶。
其实，这对于王瑞恩那种性格的人来说，是极为正常的事。
由怜生爱，由爱至深爱。他本来就和他所主演指导过的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感性远大于理性，如果生在江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性情中人，可以为爱情抛头颅洒热血的侠骨柔肠的铁血汉子，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什么都可以不要，也不顾对方到底是青楼女子还是名门闺秀。总之是他爱的，在他心里，那个人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他的女人而已。管他们的面前有多少阻碍，全都劈开就是了。
席若云远没有方若绮的野心，也远不如方若绮倔强，她已经被这个圈子折磨得太久，想要找到一个真正的依靠，想要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好好地过一辈子，这就是她人生里最简单的愿望。而王瑞恩，也恰好是那样乐意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也是想要觉得自己被人重视被人需要被人依靠的人，所以这两人一刚一柔的结合，若不是昭告天下的时机有点不对劲，其他的，都万般完美。
一个是刚刚丑闻缠身的影后。
一个是深情执着的导演——并且眼看就是身价直奔过亿的彩虹影业主席。
固然有人被王瑞恩不计前尘只为求真爱的性情所打动，但更多的，还是在意席若云的过往，因此，反对的声浪始终要高于支持。
当然，王瑞恩和席若云两人并没有对此事作出回应。
而在媒体正准备把这事添油加醋炒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另外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了——

“也不知道今年这影坛是不是三级片的出产量少了，桃色新闻一件接一件的出，”Jason拿着一本杂志气喘吁吁地走进我家，倒了杯水喝下去之后才恢复气息继续说话。“彩虹刚刚闹出了那么大易主风波之后，现在又轮到乔亚了。”
我看了看杂志的封面，是一对男女的亲密合照，两人赤裸着在床上翻滚，虽然有马赛克的遮掩，但那标志性的绿发和轮廓傻子都能猜得出那女主角就是乔亚名导岳行空的女儿古芊菁。
向来圈子里的女星若是有个十分了得的父亲，就算那个女星人气再不济，要是出了什么爆炸性的新闻，最受牵连的还是她父亲。更何况是那个宠女儿宠得无法无天的岳行空。不难猜测的，乔亚的股票应该跌的惨不忍睹。

而这接二连三的照片风波，亦不难猜测，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

******
那些照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古芊菁整个人都乱了，就像被一个巨石毫无预警地砸中，就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就像被海啸突然从身后吞没了自己。
盯着那些照片，直到站在报刊前的自己被人群指指点点地包围起来。
被人当成疯子一样跪坐在地上，握着那些报纸，眼泪流不出来，只是张大着嘴，心里明明已经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却打死也不愿去相信——
怎么会愿意去相信，那个曾经与自己亲密耳语的人、与自己肌肤相拥的人、与自己度过了人生中所有美丽时光的人，会不留余地地背叛了自己，甚至抛弃了他的名誉，就只是为了置她于死地。
她从来不知道他对她的恨有那么深刻。

一辆开得飞快的汽车突然急刹车停在报刊前，把路人吓得惊魂不定破口便骂，但在看清从车里怒火冲天地走下来的人是童靖阳后，统统没有了骂声，只剩下掏手机拍照的动作。
古芊菁痴痴地抬起头，看着那张愤怒的脸，突然间哭了出来。
童靖阳皱着眉，锋利的目光几乎要把照片里的那个男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跟我走。”一把抱起跪坐在地面的人，放进车里，用着令人闻之丧胆的开车速度离开了现场，把尾随在后的记者甩在九霄云外。
能让媒体不敢追车的人，大概也就只有童靖阳了。
那种亡命之徒的开车方式。

******
“刚刚医院来消息，说席若云醒来了，你要过去看看么？”Jason放下电话，问我。
“醒了就好。”我淡淡地说。想起王瑞恩那日在电话里的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