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第一初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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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人在不远处吹口哨起哄,紧张的气氛稍稍活跃了一些,我不咸不淡地横他们一眼,转身回屋里睡觉。我这两天真的累惨了。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清晨,萌萌推醒我说:“快起来,我们走了。”
我嗯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起身收拾东西。
萌萌有些奇怪,“你就不问昨天你家叶队怎么样了?”
我笑了,“要是出事了你能这么安静?”
萌萌叹了口气,“也是,我傻了,走走,一会儿上车集合了……哎,你要去跟你家叶队打招呼吗?”
“不用了,他知道我们早晨走,他要是有心会来找我。”
萌萌又叹了口气,“……啊,也是。”
叶榛还是没来找我,我们上了车,望着雪白的山间里透出森森灰白的山棱。
是我把那个男人宠坏了。
可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宠他了。
【3】
周末夏文麒带叶梨去游乐园玩,在叶梨的强烈要求下,夏文麒同意捎上我。
我们一家三口去坐过山车,飞流直下时,我恐怖的尖叫声淹没了其他人,下来时,夏文麒顶着他那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鸟窝头十分嫌弃地瞪着我。周围的人望着我的表情也是惊为天人。我淡定地顺了顺头发,对他说:“孩他爹,我腿软,来扶一下。”
叶梨闻言痛苦地把头扭到一边,潜台词就是,你不是我妈妈,我不认识你。
即使在一大一小的白眼中,我依旧玩得很高兴。
中午在我原来打工的动漫餐厅吃饭,本来是冲着免单去的,结果老板蓝冰不在,只能乖乖掏了钱。我心疼得直撅嘴。
夏文麒叹气,“祖宗,你至于吗?不是这回去做志愿者还有奖金发?”
“……小梨今年的教育基金保险还没存,过了年我又该交学费了,这么多钱不省着些用怎么行……好在我的股票还算坚挺,要是股票进去了,我就只能去卖身了。”
“还缺多少钱?”
我翻了个白眼,“你跟我什么关系,凭什么来填我这个无底洞?”
夏文麒吊起眼角,“那跟你有关系的那个人呢?他怎么不管?”
他在说叶榛这个冤大头。
我往嘴里塞个肉丸子含糊不清地说:“他啊,前夫,更管不着。”
“他不是在追你?”
“夏面瘫,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轻贱,人家追我,我就一定要上钩?”
“哪能,你在我心里就是那长白山天池雪莲,百年难遇。”
“骂我像朵开花的包菜是吧?”
叶梨从牛肉丸子海里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妈妈,我可以不学钢琴的。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钢琴。干爹说以后可以弹钢琴来骗小姑娘,可是我也不喜欢小姑娘……以后我可以养你的。”
我跟夏文麒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我那么利索都磕巴起来了,“那个……小梨子……怎么不喜欢小姑娘啊,小姑娘多好啊,小手摸起来又滑又嫩的,小嘴亲起来又软又甜的……”
夏文麒无语地扶住额头。
叶梨无比淡定地忽闪着眼,“我们班上的付今言的嘴唇也很软很甜。”
“你亲了?”
“亲了。”腹黑的叶梨小朋友冷笑,“谁叫他不听我的话?我咬不死他!”
人家听你的话才奇怪吧?!
“就是那个爸爸是漫画家付云倾,妈妈长得像高中生的付今言?”我想了想,那孩子的确长得比小姑娘还漂亮,人家爸爸就长得冰肌雪骨的,往那儿一站就是个白雪王子,开家长会时幼儿园花痴老师都围着他转悠,儿子自然也是出类拔萃的。看来我儿子的审美没有任何问题,我只能祈祷付今言小朋友快点长大,长得五大三粗,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壮汉,让叶梨小朋友的审美观继续正常下去。
“妈妈……我可以不学钢琴的……嗯,也可以少吃点饭,以后不吃肯德基也行的。”
叶梨黑亮的眼睛带着笑,在他的心里对金钱的概念,大约就是他没用的妈妈每天把花掉的钱记在笔记本上,一边皱眉叹气一边节衣缩食。这些年多亏夏文麒家明里暗里的接济,所以才让小梨衣食无忧,快乐成长。
我抬眼看对面的男人,我想若是我能爱上他,说不定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可我依旧爱着叶榛。
下午回到家,楼道里的声控灯是亮着的,有个人靠着墙抱着游戏机,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只能听见炮弹炸裂的声音。
叶梨惊喜地扑上去,“爸爸!”
我内心无比震惊,叶榛收买人心的手段太惊人,叶梨不过跟他相处了几日。私下我也没敢问小梨对他的印象,因为孩子习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表面不说,可是心里有秤。可是这么看来,我压根不用担心孩子会对他生疏,这热情如火的。
叶榛垂着眼角笑,把他抱起来举高,在脸上来了个带响的,“乖儿子,跟妈妈去哪里了?”
“干爹带我和妈妈去游乐园了,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就来了,等了好久,打电话也没人接,肚子好饿。”叶梨边说边用眼角瞄我。
我开门进去,他跟进来。
小梨兴致勃勃地跟他说今天在游乐园里的大摆锤和海盗船多刺激多好玩。我把今天买的漫画书掏出来递给他,孩子跟叶榛腻歪了一会儿就自己去屋里看书了。
我转头问他:“饿了?”
叶榛笑眯眯的,“嗯,有吃的吗?”
“冰箱里有冻着的馄饨,我去给你煮。”
我去厨房添水把锅架在火上。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因为没什么特别的事。”
“那我打电话怎么不接?”
“啊,电话放诊室内去查房了,今天在外面玩太吵没听见。”
叶榛笑了,“都想好怎么说了啊?”
他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好像没生气的意思,但也不高兴。
我也笑了,“月姐怎么样了?”
他没回答,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习惯性在发狠的时候咬下唇目露凶光,“你就是因为这个又不答理我了?”
我耸耸肩,从冰箱里拿出馄饨。
“还真没有,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个陌生人,你也应该会拼了命去找的吧。”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也不理我,我心里……受不了。不确定你有没有生气,一想到你可能离开我,我就受不了!”叶榛不堪地看着地面,眼底有晶莹的水光,“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以前是什么心情了,心里总是想着一个人,看不见摸不着打电话也找不到人,这滋味真是……真是……”叶榛认真地想着合适的形容词。
“心酸。”我说,“从心里一直酸到鼻子上,酸得整个人都觉得冷,想找个地方缩起来,到了冬天就更难熬了,恨不得学青蛙去冬眠。叶榛我都知道,我比你知道得要早很多。”
锅里的水开了,咕噜咕噜地滚着水花,热气氤氲,叶榛的脸都模糊在白茫茫的雾气里。
“唐果我、我……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但你能不能给我补偿的机会。上回说的,你能给我答案了吗?”
我把饺子放进锅里,“你想听什么答案?”
他说:“你答应跟我在一起。”
我拿着锅铲在流水台上笑笑地看着他,“要是我不同意了呢?”
叶榛抿着唇,眼神澄澈,脸上是那种丝毫不退让的坚定。
“我会追你,直到你同意的那一天。”
我揉了揉太阳穴,往锅里加了一勺凉水。
外面天渐渐黑了,夕阳落在残枝上,像镀上了蓝紫色的油彩。
“这饺子是夏文麒他妈冬至时包的,他妈说冬至时吃到糖饺子就不冻耳朵。”
叶榛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转变话题,屏息听我说完。
我关火,把饺子盛到盘子里,而后放在他的手上。叶榛的眼睛被热气熏得水汪汪的,他身上有好闻的剃须水的香味,好似捧着一束新鲜的竹叶。
“叶榛,我耗不起了。
“过了年我就二十七岁了,我带着个孩子,再老一点好男人都已经有了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了。我等不下去了。”我微笑着看他,“叶榛,你只要吃到糖饺子我就跟你在一起好不好?如果没有,那就是我们没缘分。”
叶榛因为震惊而挑眉,“你这是……草菅人命?”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
我摇头,“叶榛,这是命运的安排。”
他苦笑,“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说过,我跟你,我们相识注定是命运的安排。”
“也许是孽缘。”
“谁说孽缘不是缘分?”
好吧,在犟嘴这方面叶榛有时候强词夺理到让我都替他无地自容。
我只能使出撒手锏,“你这是怕了?是向命运低头的意思?”
他盯着那盘饺子,坚定地拿起筷子,“不!绝不!”
【4】
我抱着胳膊边看田美女跟夏文麒他妈每天都要看的韩国家庭剧,边咬着苹果幸灾乐祸地看叶榛吃饺子。原来看人的希望破灭是那么好玩的一件事情,他每咬开一个饺子,面色就沉重几分,好像面前摆着的不是饺子,而是会咬人的毒蛇。
我几乎要笑喷了,还要装作一本正经实在忍得很辛苦。
终于等到叶榛吃完,绷着脸,失望又有些憋屈地盯着盘子,恨不得把盘子一起吞下去。我咬着苹果,看笑话一样莫名惊诧,“呀,没吃出来!”
叶榛这下不仅饱了,还有些消化不良的趋势,绷着脸看着我,怒气一点点攀升。我悠闲地跷着二郎腿,内心一阵阵为自己悲哀。原来折腾叶榛让我这么高兴,我八成是在夏文麒的潜移默化下,在沉默中爆发,在隐忍中变态了。
叶榛看了我一会儿,终于站起来,“我先走了,饺子很好吃,谢谢。”
我说:“哦。”
小梨这人精闻声马上跑出来,“爸爸,你要走了吗?”
叶榛苦笑,“过两天跟爸爸去医院看奶奶好吗?”
“好。”
小孩子很懂事,别人的爸妈都住在一起,他却有两个家,他都知道,所以什么都不问。而这种过于早熟的懂事,也让我多少有了些负罪感。
叶榛走后,我蹭到叶梨身边,他边翻漫画边随着里面的情节微笑或者皱眉,非常的入迷。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影响他的世界,电视上和网络上那些因为单亲家庭而心灵发育不健全的小孩子,他完全不沾边。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们家唯一的男人顶天立地,就像柯南是缩小版的工藤新一那样。
“小梨,你喜欢爸爸的家吗?”
他警惕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回答:“喜欢。”
“为什么?”
“……房子很大,可以养少爷和公主。爸爸说可以再养一只拉布拉多,不过我要跟他一起在院子里给狗垒一个窝。”叶梨说完立刻谄媚地加了一句,“不过妈妈和姥姥更重要,我更喜欢我们家。”
我儿子比我懂事比我贴心,我还玩些小脾气小报复,送到眼前的就戏耍一气,像个孩子。我儿子比我更清楚他想要什么,不愧是叶榛强大的基因作祟,这孩子真是前途无量。
第二天去医院我还在想着叶榛吃的那碗饺子。
我没告诉他,那饺子里面根本没有糖饺子,那是超市里七块钱一斤买的。夏文麒送来的饺子里一共俩糖饺子,全让我吃上了,会有才怪。
下午我咬着笔杆子整理档案,顺便替老师把他狗窝似的办公桌整理一下,一翻抽屉看见个翻开的档案,粗略一浏览,女性,二十一岁,各项指标正常,自愿无偿捐献左侧肾脏。
我正看着,老师上厕所回来,看见我手上的东西,眼白一翻,“没见过吧?活体捐献呢。”
“这姑娘得了绝症?”
“没有,活蹦乱跳的,非常健康。”
“她这是要捐给家人?”
“不是,就闲着没事捐个肾来体现新时代的大学生觉悟高啊,简直是活雷锋。”老师枕着双手往椅子上一靠,老神在在的,“虽然这话不该我说,可我要是她爹,我就揍死她。”
现在国家的师资队伍真的是素质每况愈下啊,老师不应该都鼓励学生舍己为人么?我撇了撇嘴,其实心底也认同。要知道现在B市等待肾源的人起码有六万人,可是每天捐献的肾脏也只有四五百个,这个比例是相当令人悲伤的。
就算是自己的亲人需要换肾,也少有人愿意换的,何况是无偿捐给个陌生人。国家为了禁止器官买卖,所有的捐献和被捐献人的资料都是保密的。觉悟高些的人签的是身后捐献器官的协议。
这种活体捐献给陌生人不能说没有,可我跟一刀切老师都没见过。
我翻着档案问:“被捐献人确定了没?”
那么多人等着肾源,总有些人可以获得一些优先权。
“还没有,这两天医院里会安排下来。”
我心里隐隐觉得兴奋,小心地问:“老师,这台手术我能跟吗?我、我会很小心的……嗯,实在不行,那就看仪器,可是我真的很想……”
器官移植手术我参与过一次,不过是尸源移植,站在旁边看仪器,因为手术太复杂,连助手用的都是主任级别的医生,手术长达八个小时,非常的艰辛——最重要的是术后排斥反应,没有成功。
一刀切老师看着我,少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轻浮,眼中重重瘴气散开,就像剥开洋葱,露出让人想流泪的慈爱。自从上回差点搞错病人档案后,老师一直不愿意拿正眼看我,更别说带我进手术室。
在这方面我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大多新手上路都是不敢动手,而我非常热爱将疾病与人体分离的感觉。用副院长的说法就是,盯着病人的内脏就像狼看见了热腾腾的羊肉。
“唐果,这台手术的助理医生我已经选好了。”
我有些失望,撇了撇嘴。
老师把椅子转过去,“你去做好准备,这台手术你来做麻醉,我已经跟麻醉科的李主任打好招呼了,他为你护航。谁都会有第一次,我相信你的第一次会顶别人的一百次,我说过,你天生就该吃手术台上这碗饭的。”
“老师……”
“干吗?”没好气的。
“您真帅!”
“哼,少拍马屁,干活去。”
我应了一声跑出去巡房,出门后又探出半个脑袋偷看他